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乡村诡异往事 作者:岁月地瓜派 文案: 一切都从我临近大学毕业时,惨遭女友抛弃,而我感情崩溃,毅然决定去东北山区支教开始的。一切似乎都是定数,时隔多年,我仍不愿提及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在那个东北小山村,我遇到了太多太多的诡异事件,在那里我受女鬼困扰,又无意中放走了村里封住的厉鬼,由此引发的人鬼斗,几历生死轮回;在那里我进入了几百年前的地下宫殿,是无意还是被蓄谋;在那里我游走阴阳,又有什么奇缘;一切的谜团都将在此书揭开…… ================== 第一章 初到山村 我叫萧阳,此时此刻我坐在开往上沟村的大巴车上,昏昏欲睡。三天前,相恋三年的女友突然提出分手,我深受打击,万念俱灰。于是我向学校申请下乡支教,逃离这个让我受伤的喧嚣的城市。我把所有的东西都邮回了老家,只提着一只皮箱远赴东北。皮箱里除了一些衣物,还有大学里最好的兄弟木棍儿送的一只香包。说起木棍儿,其实叫齐林昆,他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经常把林字的两个木写分家,像极了齐木棍。于是木棍儿的雅号就流传开来了。 和木棍儿相处那么久,我一直知道他相信鬼神之说,所以我临走前他递给了我一只香包,说是会用到。 我在连续打了几个瞌睡之后,中巴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山村,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上沟村小学,跟小学的校长高庆国办理了报到手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校长见到我很是高兴,因为小学由于没有老师已经停课很久了,他在简单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后,把我领到宿舍,并盛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 在宿舍安顿下来后,我伸了个懒腰,走到外面深深呼吸了一下山里的清新空气,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我信步走到大门口,此时学校的铁栅栏大门已经关了,旁边的小门还开着。我好奇地趴在守卫室的门玻璃上往里看,发现有个人正在椅子上坐着发呆。此人身材高大,年龄也有五十多岁,黝黑的皮肤,身材健硕,看的出来年轻时绝对是个猛男。往脸上看,我吓了一跳,脸上有好几条刀疤,其中一条在眼角划过,由于愈合的不好,伤口外翻,很是吓人。 我敲了敲门,他向门口看过来,我一看见他那满脸的刀疤,心里就阵阵发凉。我把门开个小缝,没敢进去,轻声问:“能告诉我哪有小卖部吗?我想买包烟。” 刀疤脸面无表情,向学校对面一指。 我把头缩回来,赶紧溜出大门,心想,看样子他是守卫室看大门的,我要成天和他在一个院里,真够吓人的。 我向学校对面走去,走近了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卖部。挂着牌匾,牌匾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颜色都已经褪尽,已经看不出什么字了,只是从半开的门向里望去有柜台,看起来应该有烟卖。 我推开半掩的门,进到里面。找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初来咋到,我没敢大声喊,轻声问了句:“有人吗?买烟。”然后侧耳听了听,好像里间有动静,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出来,我买烟心切,抬手挑开里外间的隔帘走到里屋。 里屋的光线很暗,眼睛适应了一阵才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屋里的一切,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也转过身来,我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里屋有一女孩,正在洗澡,我哪见过这阵势啊,看的我脸红心跳,使劲吸了吸鼻子,才没让鼻血流下来,当时就呆立当场。那女孩等看清了是我,吓得啊的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后来抄起身边的家伙,什么香皂啊,毛巾啊,水盆啊,像我砸来,大喊:流氓啊,快来人啊,抓流氓! 我顿时警惕起来,流氓?流氓在哪?我刚冲出房门,就被迎头一击,我被一拳集中面门,摔倒在地,一摸鼻子终于流出了鼻血。我躺在地上感受到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抬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叉腰站在面前,嘴里不停地骂着:“哪里来的流氓,来我家撒野,丫头别怕,妈给你做主。” 我捂着鼻子爬起来,赶紧道歉:“大娘,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来买烟的,没人我才进屋的,我是好人,可不是流氓。” 那女人一把抓住我脖领子,把我半拎半拖弄到墙角,伸手抄起柜台里的一根棒子就要下手。我只有眼一闭等死的份儿。 这时,里屋的帘一挑,那女孩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等会,妈,问问明白再说。” 我如获大赦,赶紧喊道:“姐姐,我真不是流氓,误会啊,我是对面的老师,来买烟的,无意冒犯啊。” 那女孩看到我的狼狈样,扑哧一笑:“呸,谁是你姐姐,你说你是对面的老师?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刚来的,是来支教的,今天刚刚报到。” 那女孩她妈闻听,一把就把我拽起来,扔到椅子上。我战战兢兢地说:“我叫萧阳,大学毕业申请支教,来到这里,冒犯了姑娘,恕罪恕罪。” 女孩哦了一声,红着脸说:“算了,看你也不是成心的,这事以后不许再提,听见没?” “遵命遵命,不提不提。” 女孩转身对她妈说:“妈,没事了,你去收拾吧。” 她妈高大的身影转身走进里屋。我心想看来这山村的村民还是民风淳朴,要放在城市,扶老太太都要被讹钱,何况是我这么大错误。 等她妈进了屋,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姑娘,小圆脸,齐齐的刘海驯服地趴在额头,眼睛弯弯,小鼻子头微微上翘,显得俏皮可爱,小嘴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T恤,下身一条米白色的七分随体裤,胸前饱满突出。我不由得看呆了。 那姑娘一见脸又红了,嗔道:“还看,没看够啊?”说完又觉得不妥,气的狠狠地跺了跺脚。 我赶紧收回眼神,站了起来:“对不起啊姑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今天真是抱歉。”说着我走到了门口。 姑娘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烟,塞到我手里:“我叫宁晓月。” 我拿着烟,走出小卖部,仰面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吸呼间轻生丧命,打新春两世为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见天色不早,想起了校长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便举步向他家走去。 校长的家在村东头,很显眼,看起来还不错的一户青砖瓦房。 我走进院子,正碰上校长从屋里往外走,一眼看见我:“呀,萧老师,我正要去找你呢,饭菜都好了,快进屋。” 校长把我拉进屋,跟他老婆互相介绍了一下,校长老婆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淳朴的女人,她跟我笑了笑,就转身在桌上继续添置碗筷。我环顾了一下,问:“高校长,您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高校长说:“是啊,有两个闺女,都嫁到外村了。就剩下我们老两口。” 东北乡村特有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一盘成色十足的炒鸡蛋,一小盆炖的黄油油的鸡肉,两盘不知名的野山菜,一盘花生米,旁边还烫着一壶烧酒。我知道,对于这个贫穷的小山村来说,这也算是为了迎接我这个贵宾特意准备的丰盛酒席了,没准还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我很感动,但也没说什么,直接盘腿上炕坐下,我要让老校长看到我的归属感,不要把我再当做什么贵宾,我就是学校的一名老师。 果然,校长见我如此,很高兴,也坐上炕,给我倒了一酒盅烧酒,就要和我喝酒。校长老婆见我们喝上了,就到外间屋忙活去了。这也是东北农村的老传统,家里有贵客来,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我和校长碰着杯,吃着菜,也真是饿了,我狼吞虎咽,这农家饭菜也真是香。校长见我吃的好,也兴高采烈,跟我叨咕着学校的事,村里的事,在我听来都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 最后校长送我走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小萧老师啊,你能来我们村,我非常感激,你最好就管好这些孩子就行了,过两年一回城,我们村的老百姓都会念你的好。别的事你千万别管,回去后早点睡觉,有什么动静也别出来……” 最后可能是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校长转身就回去了。 我对校长说的话感到很奇怪,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晚上的风还挺凉,本就不胜酒力的我,觉得头晕晕的。我揣着满腹的疑虑独自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望了望小卖部,想起曾经经历的情景,心里竟然有种温暖的感觉,我不禁哑然失笑,我是不是太流氓了。 第二章 好奇害死猫 我站在学校大门口,往里一看,校园里漆黑一片,铁大门的小门还开着,我迈步走了进去,往守卫室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只见刀疤脸直直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月光照射下,脸上的道道刀疤泛着青光,他死死地盯着我,令人毛骨悚然。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正撞在铁门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咣当当的响声,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 刀疤脸看着我,快步走过来,两只大手伸出,我吓得不知所措,正在想是逃跑还是跟他殊死一搏,刀疤脸却绕过我,把角门咣当一声关上,拿出一把大锁,咔吧锁个结实。 见此情景,我更怕了,这是要关门杀狗的策略啊,看来只能拼死一战了,我颤颤巍巍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拍了拍还在抖个不停的双腿,正准备摆个造型造个声势,那从我见到就一直没说话的刀疤脸竟然说话了,声音很沉,略带沙哑:“早点睡觉,门关好,别出来。”说完不由分说塞给我一件东西,就进到守卫室,不再理我了。 次奥,你是故意出来吓我的吧,我朝着守卫室的方向骂道,当然只是摆个口型而已,我可不敢真的骂出来。 我看了看他给我的东西,原来是个手电筒,我打开电筒,往宿舍的方向慢慢走去,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这刀疤脸还带点人情味。我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 今晚的月色不足,我只靠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往前走,夜风很冷,我不由紧了紧衣领,但还是感觉阴冷阴冷的风直往脖子里灌,我加快了脚步,寂静的夜里,只听见我的走在土路上的沙沙的脚步声。 凭感觉应该离我的住处不远了,我自然地拿手电筒往前面一晃,突然,本来已经有所放松神经又紧绷起来。在我宿舍的窗户,分明趴着一个黑影,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想看个清楚,可是夜色不给力,模模糊糊就是看不清。难道有贼?里面也没什么可偷的啊? 我仗着胆子拿手电晃去,嘴里颤颤巍巍轻喊了一句:“谁?” 随着我这一声喊,那个黑影骤然消失了,随之变成了一团白雾,飘飘忽忽,若隐若现,并在我电筒光亮的照耀下飘走了。 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自己给自己壮胆:“都是幻觉,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打着手电快速跑到房门前,开门进了屋,反手把门的插销插上。进到里屋,我摸到开关,摁了摁,灯并没有亮,我知道,一般在农村,供电是不足的,会时不时地停电。我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脱掉外衣准备上炕睡觉。这时一个发现让我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桌上的台灯竟然发出微弱的亮光,我摸了摸灯泡,竟然微微发热,不是没电吗?谁用过这个台灯呢? 越来越多的疑虑憋的我脑袋生疼,索性就不再去想了,我把被褥铺好,衣服脱吧脱吧,就钻进被窝。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这一天太过劳累,迷迷糊糊中,我竟然睡着了。睡梦中,我依稀看到了自己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我在讲台上来回走动,讲解着黑板上的知识,教室里坐满了孩子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课。突然,等我再看的时候,台下又空无一人,我又往台上看,讲台上的人已经不再是我,换成了一位女子,长的美丽可人,穿着白裙子,拿着教鞭在讲台上来回走动。 我努力瞪眼想去看清,那人忽地就不见了,我一着急从梦里醒来。 我应该是被尿憋醒的,屋里没个方便的地方,我披上衣服,开门走到门外,外面漆黑一片,我也懒得去厕所了,便走到离宿舍稍远的一侧就地解决了。 我正尿的畅快,耳朵好像听到了一丝响动,方向好像是从教室那边传来的,而且越来越清晰,我被吓得尿到一半,戛然而止。我哆哆嗦嗦提上裤子,想回到宿舍,可是腿却不由自主地朝教室方向走去。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好奇心作怪。俗话说,好奇害死猫。现在,我这只只有一条命的猫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向教室方向走去。 随着教室越来越近,响动也越来越清晰。听起来很像我梦里在讲台上发出的声音。我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月牙弯弯俯瞰着大地,星星却出奇地少,此时的天色愈加阴暗,我出来时也没有带手电筒,我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靠近教室的窗户。 教室的窗沿很高,我趴在窗沿上,仗着胆子把头伸出去,往教室里面看。等我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我的心猛地一激,只觉得头皮发炸,簌地一下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刚才憋回去的半截尿差点喷发出来。 里面的座位上空无一人,讲台上却有一女子手持教鞭正在起舞,一头散乱的长发,一袭飘逸的白色拖地长裙,脚穿一双红舞鞋,在讲台上或起或落,时而在黑板前指指点点,时而面对空座位挥舞教鞭。月光从窗户射进去,恰好能照到她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黑洞洞的看不出瞳孔,纤薄的嘴唇血红血红,尤其瘆人。奇怪的是,随着她在讲台上起落,此时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吸引我的声音出自哪里。 那女子跳着跳着不动了,手一扬,往空中撒出一把一把的花瓣,花瓣满空飞舞,花瓣之中,女子旋转着身子,长裙随着身子的转动,蓬松起来,她的舞姿是那么优美,某段时间,我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地,似乎是在观看一场绝美的芭蕾盛宴。没错,如果不看女子那瘆人的脸,这就是一场唯美的个人舞蹈秀。 待到花瓣纷纷落地,那场景就把我拉回了现实。还哪里是什么花瓣啊,分明是一张张祭奠死者烧的纸钱,一层层的花瓣落下,一层层的纸钱。很快屋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纸钱。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突然,那女子看向窗外,冲着我的方向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此时此景,微笑在她那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亲和力,相反却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早已被里面的情景吓呆,这一笑,我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我妈呀一声,从窗沿上摔落,起身疯狂地向宿舍跑去。 我也不知道宿舍是否安全,只是潜意识里往宿舍跑,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房间里是躲不了鬼的。也不知道那女鬼追上来了没有,我也不敢回头,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背后阴风不断。 我没感觉跑了多久,只是觉得应该跑到宿舍了,抬头一看,由于我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一个简陋的小房前面,这哪里是我的宿舍啊? 我站在小房前面发愣,正犹豫着是往回跑还是冒险到小房里躲避,就觉得肩膀一沉,感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嗷”的一声,拉开房门进到里面。里面仍然漆黑,面积不大,我惶惶往里去,身体由于惯性撞到了一张桌子,我急忙手一伸想扶住桌子稳定一下身体,却不经意间把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东西摔碎了,随之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原来是一只酒坛。 随着酒坛的破裂,我惊奇地发现其中冒出一团浓雾,这团浓雾迅速变清,变的虚无缥缈,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我,我就觉得脖子一紧,被谁掐住了脖子,而且越来越紧,我伸手去挡,手在脖子前面滑来滑去,却发现根本抓不到对方。我就在那团轻雾里拼命挣扎。脖子被卡的越来越紧,我却拿对方没一点办法,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第三章 老校长的担心 我等待着,等待着在窒息中死去。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无法确定我是人还是鬼,一晚上的经历,足以对我的无神论给予致命的打击。我看到了老校长,看到了刀疤脸。 老校长见我醒来,神情一松,脸上露出笑容,但是那笑容在老校长满是皱纹的脸上一闪而过,代之以满面的愁容,还轻叹了口气。 我发现我躺在床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应该是在刀疤脸的守卫室里。老校长轻声对我说:“小萧,你感觉怎么样?” 我希望昨晚发生的都是梦,我伸出手摸了摸颈部,发现深深的两道箍痕犹在。事实证明我的的确确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面对老校长的提问,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校长,这到底怎么了?” 老校长见我提起,又叹了口气:“小萧啊,我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也别出来,你说你,唉!这都是命啊,你先告诉我你昨晚看到了什么?” 我就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老校长,老校长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我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能看见她,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后悔没早点告诉你,早告诉你也许就不会这样。” 老校长说:“在你之前,我们村来过一个支教的老师,叫林瞳。也是个大学生,是个漂亮的姑娘。她开朗大方,爱说爱笑,那段时间,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欢笑,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喜欢跳舞,来到这里,除了上课学习,就领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孩子们也都非常爱他们的小林老师。” 在老校长的叙述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小林老师的到来给这个沉闷的村子带来了新的气息,而同时,她的美貌也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当时的村子里有个乔二,早些年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后来回来把房子翻盖了就在村里住着,他还有个哥哥,据说在外面有些势力。具体是干什么的,谁也不是很清楚。乔二回到村子里也是气焰嚣张,看谁不顺眼,举刀就砍,绝对是村里谁都不敢惹的人物。这乔二眼见林老师美貌,跟林老师表白了几次,遭到了拒绝。就暗怀鬼胎,在一天傍晚他趁着学校里没人,潜入了小林老师的宿舍,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想要强行侮辱。乔二本来凶神恶煞一般,又身强体壮,没想到小林老师更是刚烈,誓死不从,那乔二怕事情暴露,就下狠手掐死了林老师后跑了。第二天,发现林老师被害死了,村子里的人都非常悲痛,明知道乔二最有嫌疑,却苦无证据。报到了镇上派出所,派出所派了俩人来调查一通,也没什么头绪就说是个悬案,暂时没结果。后来大伙分析可能是乔大花了大钱摆平了此事。由于当时联系林老师的家人还联系不上,时间不等人,后来村民就决定将林老师下葬在后山上沟村的坟茔地。可是就在抬着棺材走到后山口的时候,那棺材突然加重,几个大小伙子都难撼动分毫,大伙觉得奇怪,后来就想一定是林老师的鬼魂怨气附身,怨鬼拦路。后来把村长金福生找了出来,在棺材上拍了拍,说:“林老师林老师,我们一定把凶手抓住给你报仇,你如鬼魂仍在,别为难大家,先入土为安,再找凶手伏法。”说完,棺材就能动了,大伙就把林老师葬在后山。安葬完,村长按照村里流传下来的古法,做了个风车,将风车插在糯米缸里,派出村里的几个精壮男子抬着米缸,林老师的鬼魂会附身在风车上,风车朝向哪边,就往哪个方向走,最后把大家一直指到了乔二家。 大家仗着人多,就七嘴八舌指责乔二,要抓乔二去投案。乔二本来凶神恶煞,鬼神不怕。那天却突然没了脾气,猛地抽出一把刀,担在了脖子上,冲着众人吼道:“乔二爷今天认栽,二爷我生前是凶神,死后也是个厉鬼。”然后挨个指着村长一群人:“你,你,你你你……全都要死,哈哈哈”随着一阵凄厉的笑声,乔二抹了脖子,血流如注,众人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气绝了。 之后那乔二果然变成了厉鬼,时不时就到他曾指过的一户人家里闹上一闹,弄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不但如此,乔二死后还不死心,天天找着林老师的鬼魂要配阴婚。两个鬼魂每天夜里都在学校里厮打,时不时会有一声凄厉的鬼叫,弄得学校也不得安宁,只好停课。后来大家怕乔二报复,就去后山请了袁天君。袁天君据说有点法力,他用一只酒坛把乔二的魂魄封在里面,用做了法的酒注满酒坛,置于法坛之上,待到七七四十九天,乔二的戾气消退,再令其投胎。没想到第四十天,被我昨天误撞,放生了乔二。 而林老师对村民本无恶意,鬼魂每日受乔二的厉鬼骚扰,也一直没能投胎。林老师死后,她的东西很多都烧了,只留下了那盏橘黄色的台灯,那是林老师来的时候带来的。林老师的鬼魂每日里也会在她的住处徘徊,深夜会到教室里上课,跳舞,但从未害人。当然这些都是袁天君说的,村民们并看不见鬼魂。只是我能看见鬼魂令我大为不解,老校长也很疑惑。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是怎么获救的?老校长指了指刀疤脸:“你要感谢他啊。” 我看了看刀疤脸,刀疤脸仍然是那副死人表情,不冷不热,不阴不阳。 老村长接着说:“你别看他长的难看,他可是个英雄。他叫卫猛,当年参加过中越边境战争,手刃了不少敌人,后来负伤了,脑子还有点问题,就回到咱们村里。就一直在学校看大门,他不爱说话。时间长了,孩子们也都不怕他,他也尽心尽力守护着学校。昨天听见动静,提着他战场上用过的刀,去找你,拍了你一下,没想到你动作太快,直接就冲进那房子里了。后来他见你捂着脖子,直翻白眼,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就大吼一声,挥刀在你左右猛砍,也许是鬼怕恶人吧,那乔二最后放了你溜了。” 原来还是刀疤脸救了我,我急忙坐起来,冲着卫猛说直说谢谢。那卫猛冲我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在我看来比哭还难看。 最后校长起身要走,对我说:“这件事村里的人还都不知道,不过经过了这些事,这学校暂时还是继续停课吧,那乔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闹事,我就担心他回来报复,我得找村长去商量商量,不行的话还得去请袁天君出山。” 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后,反倒觉得释然了,跟卫猛告别后,我直接回了住处。我坐在炕上,看着那盏台灯发呆,这林老师还是个苦命的人,我要是早点来,肯定能够帮助到她。 我正在胡思乱想,窗户突然被敲了两下,我吓得一激灵,仗着是白天回头一看,窗外宁晓月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看是她,过去把门开开,让她进来。她手里拎着个饭盒,冲我晃了晃:“敬爱的萧老师,没吃饭呢吧?” 我本来很压抑的心情随着她的到来变得轻松了不少,我笑着问:“这饭?是给我的?” 晓月捂着嘴笑:“给小狗的。”说着把饭盒放在桌上,往我这边一推。 我笑了笑,也不客气,从柜上拿了双筷子,狼吞虎咽吃起来,边吃边说:“唉,内个谁,我昨天那样,你今天这样,我真是不好意思,谢谢啊。” 晓月抬手啪地拍了我头一下,差点没把我脸按饭盒里,“叫你不要提了,你还提。再提看我不收拾你。还有,我叫宁晓月,你可以叫我晓月,不叫内个谁。” 我笑道:“好好,内个晓月啊,看年纪你还应该在上学吧?” “是啊,我上大学,实习半年,没什么事,我就回家呆着了。” “那,你们村里的事,你也知道?”我试探着问。 “什么事啊,我刚回来没几天。”晓月很好奇。 “哦,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我可不想让她卷进来。 吃完饭,我把她送出校门,和这丫头在一起,我感到很放松,有种能把一切冲淡的感觉。 我回到房间,躺到炕上,折腾了一晚上,我太累了,倒头便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猛地发现一条人影,站在地上发呆,黑漆漆的,不知在看啥。 我吓得扑棱坐了起来,那黑影见我坐起来,竟然冲我移动了过来。 第四章 你是我请来的救兵吗 我看着黑影一点点靠近,我却退无可退,也无可奈何。 等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依稀看出来,那黑影正是我昨晚在教室里看到的林瞳林老师。我顿时又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脊背发凉。 我一直在纳闷,不都说人是看不到鬼的嘛,怎么我这两天频频看到鬼魂,真是太离奇了。不过当时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想这些,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搞定这只女鬼,虽然校长说她不会害人,可是女鬼当前,怎么能让我不害怕呢。 好在当女鬼靠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张正常的脸,只是有些惨白,五官很正常,可以说,的确相当清秀,是个十足的美女。我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道:“林、林老师,我,我是萧阳,也是来支教的,咱俩可是有缘的啊,我昨天看见你跳舞了,跳的真美,你长的也美,而且能来到这支教,你的境界真高,你……你真……好。”我就是后悔啊,上学时没认真学习中国文学,没法用再华丽的语言来恭维她。 没想到,在我说完这一番话后,林瞳竟然不再向前移动了,转过身去对着那盏台灯发愣,不一会,那台灯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光,星星点点,在漆黑的屋里闪烁跳跃,我一点动静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她。 就这样,她盯着台灯,我盯着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我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林瞳化为一团轻雾消失了,她果然没有伤害我。我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无力地堆坐在炕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这一夜,我再也无法入眠。 第二天我见天色渐亮,想必女鬼不会再来了,便一头栽倒在炕上,想补个觉,但是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两天发生的事,一点睡意都没有。我仰面躺在炕上,瞪着房梁,坚持了一上午,感觉饿的发慌,正想下去弄点吃的。我往窗外一看,却看见宁晓月一蹦一跳地走过来,我不禁暗喜,看样子又有吃的了。 果然,宁晓月俏皮地趴着窗子往里看,看见我后,指了指房门的方向。我过去把插的牢牢的房门打开,心想,这破门插的再牢有什么用,防人不防鬼,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宁晓月进来见我到我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指着我:“你,你,哈哈哈……” 我被笑懵了,连忙到镜子前面照,一看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里面的人头发蓬松散乱,眼窝深陷,眼睛无神,还有大大的黑眼圈,下巴上胡子拉碴,高低错落……整个一个犀利哥,还没有犀利哥帅。我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两天把我折腾的不轻,再这么下去,没被鬼掐死,也得被折腾死。 我冲到水盆扑哧扑哧洗了把脸,冲晓月笑了笑。宁晓月笑着问:“熊猫眼老师,你是不是想你女朋友了啊?” 不知怎的,我和宁晓月认识没两天,感觉像是很熟的样子,一点没有陌生感。我听到女朋友,强压住心里的痛,笑道:“是啊,你真聪明。” 宁晓月神情一暗,好像有点不高兴,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吃饭吧,一会凉了。” 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才从一段感情中脱离出来,还不想那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在我自己还没有调整好的时候,对对方也不公平。何况我在这里还惹了这么个麻烦。 我闷头吃着饭,不敢看她的眼神,我怕我忍不住喜欢上她。她也不说话,我只好打破了沉寂:“晓月,后边有菜,我自己也能做饭,你要是忙就别再给我送饭了。” 对面沉默不语,我心里也很难受。吃完饭我把她送出校门,一路上晓月都没有说话,看来这丫头还真动了感情了。 我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守卫室,发现门虚掩着,我心里一动,突然想去看看卫猛,从窗户看进去,发现他光着膀子,仰面躺在床上。我轻轻推开门,听到了他发出轻微的鼾声,走近一看,我吓了一跳,我看到卫猛的健硕的上半身也密密麻麻全是刀疤,长的短的深的浅的,像一条条爬虫分布在他的身上,看样子一定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汉子。我见他正睡着,就想转身离去,随着阳光的照射,我的眼前白光一闪,我顺着光亮看去,发现了在他的床尾挂着一把刀。刀身前宽后窄,刀背侧面有道深深的血槽,刀柄很长,后面有挽手环,看样子很像是电视里抗战时候的中国军队使用的战刀。我伸手把刀摘了下来,只觉得寒光四射,冷气袭人,刀刃泛着蓝光,令人不寒而栗。 我正在观刀,猛地觉得背后有股杀气,与遇鬼那天的感觉不一样,遇鬼感觉到的是阴气,令人冰冷。而今天我能感觉到的是正气凛然的杀气,好像一股强大的气场罩住了我。我急忙回头,发现卫猛站在身后,正目光不错地盯着我。自从他救了我,我再看他也不那么感到恐怖了,我冲他笑了笑,把刀挂回原处:“内个,我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你。” 卫猛拉过一把椅子,指了指:“坐。”说完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坐回了床上。 我坐下,对他说:“我没啥事,咱俩聊聊天好吗?” 卫猛看看我,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人和他聊天,还是他觉得我跟他对脾气,卫猛居然断断续续地跟我聊了两个多小时,甚至还讲起了他的过去,从他的讲述中,我得知他入伍的第二年就被派往中越前线,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数十场,凭着那把家里传下来的那把大刀,屡立战功,当然也受伤无数,后来伤势过重,被送往后方,养好伤后就复员回到家乡,但是受伤后留下了后遗症,脑袋有时候不灵光。 我很好奇他那把大刀,卫猛说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当年砍过日本鬼子的头,经过多次的磨合,这刀和他像是有了心灵感应。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刚才一动刀,他就醒了过来。 告别了卫猛,我心里舒坦了不少,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我很喜欢他。 回到住处,我静静地坐着,与其说是等待着黑夜的来临,不如说是等待女鬼林瞳的造访。我想到了远方的父母,于是我把皮箱拉出来,想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信号,自从到了这个村子,手机就没有信号了,校长说这里信号弱,时有时无,我就随手把手机关了扔在皮箱里。 我在皮箱里翻来翻去,却又见到了木棍儿送我的香包。我一拍大腿,这几日真是太紧张了,我怎么把这个神棍给忘了,这里的离奇灵异事件,他肯定门清儿啊。我打开香包,发现里面有个黄纸,上面七扭八歪画着红道道,还有一支小桃木剑和红绳串着的小红布包。我兴奋异常,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本来我还想在村里找个固定电话打给木棍儿,后来一想说话还是太不方便,于是又把手机翻出来,开机,还是没信号。 我不死心,拿着手机满屋子晃,后来晃到外面,在晃到了操场正中后,终于有了一格微弱的信号。我大喜,连忙给木棍儿拨过去,通了没两下,电话里传过来木棍儿兴奋的声音:“我次奥,麻痹的你终于来电话了,给你打电话还关机,你什么情况啊?” “木棍儿,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遇到麻烦了。”我无暇跟他闲扯,也怕信号一会再消失。我把我到上沟村所经历的事件,除了看宁晓月洗澡这段,其他的都简要地跟他说了。 这期间,信号又断了几次,好在我断断续续地是把事情说完整了。那边木棍儿却半晌无语。我急了:“麻痹的,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号称鬼神大师吗?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办啊?” 后来木棍儿深沉地说:“哥们儿,你们确实麻烦了,那跑掉的厉鬼我估计是在酒坛里元气大伤,现在还没能力回来复仇,等他恢复了,一定会回来的。那女鬼照你说的倒是没什么可怕,要不你赶紧回来吧,别在那呆了。” “不行,祸是我闯的,我哪能说走就走,我就在这耗了。” “好吧,我送你的香包还在吧,你把那道黄符贴到你房间的正堂,把桃木剑和红布包用红绳穿起来,挂脖子上,符咒是我画的,法是我施的,有降鬼去邪之功效。必能保你几日平安,这样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我这边料理一下,亲自去一趟,正好我这一身的本领无处施展,顺便救你于水火。” 木棍儿在我眼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我不禁要问:你是萧阳请来的救兵吗? 第五章 女鬼受伤了 和木棍儿通完电话回到房间。说实话我很是怀疑这小子的那套玩意儿,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目前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总不能眼见着自己被折磨死吧。 我拿出那个香包,抽出那张所谓的黄符,看着上面画的道道儿,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法力的降鬼利器,我又拿着冲着阳光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踩上桌子,把它贴到了正堂的房梁上,说来也怪,这黄符摸起来没什么粘性,往房梁上一拍,竟然就粘住了。随着风吹上下飘摇,我总怀疑会不会半路掉下来。 我又用红绳穿了桃木剑和红布包,挂到脖子上,看起来很是滑稽。 布置完一切,天色已经变暗,我也没心思吃饭,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女鬼的到来,我想看看这些所谓的驱鬼之物的效果,而我的另一个心理也期盼着女鬼由于感受到危险而远离我的房间,我不想看到她受到危害。 坐等一件事的到来是很枯燥无味的,几天来的高压和精神紧张,而又严重睡眠不足的我,坐着居然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宁晓月对着我笑,我们手挽着手跑在乡间的小路上,突然,金婉婷出现在面前,对着宁晓月就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就听着宁晓月在一声声地叫,叫声透着凄惨,我听着叫声醒来,发现是个梦,可是那凄惨尖厉的叫声仍在耳畔。 突然,我猛地发现,那女鬼林瞳正在屋子当中,惨叫声是她发出来的,真的是鬼叫。只见她身子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到一样,一点点地被压到地上,而她自己凄惨无比,看情况似乎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向上望去,屋中分明无风,可那正堂的黄符却抖动个不停,唰啦啦作响,上面红色的道道儿泛着红光。 看起来是这黄符起作用了,这木棍儿也没说具体作用,我也不知道会把这女鬼伤到什么程度,看到她的痛苦,我却不忍看她如此了。 受此念头的支配,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竟伸手去扶。那女鬼本是一团清雾,看似人形,我手刚刚触碰到她的身体,本就被压的伏下身去的女鬼伴随着一声更凄惨的鬼叫,像触电一样,完全被击倒在地,那团清雾也变得游离,看样子随时都有被击散的可能。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胸前带的桃木剑发挥了作用,由于我的不经意,使女鬼受到了更大的伤害。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想了,那女鬼伏在地上,痛苦万分,我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决定,我爬上桌子,摘下黄符,同时摘下桃木剑和红布包,一同塞进香包,扔到了皮箱里,将皮箱扣个严实。 说来也怪,我做完这一切,那林瞳似乎压力大减,叫声也停止了。本来已经模糊的人形也逐渐清晰起来,但就像是失去知觉一样,一动不动。我试探着去碰了碰她的手,另我诧异的是我居然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手感冰凉透骨。 我也豁出去了,心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最起码没有想害我,而我却摆下阵势去伤害了她。于情于理我都说不过去,还是帮她帮到底吧。”我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托住腰,想把她抱起来。我是按照人的重量去准备的,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重量,我轻松地就把她抱在怀里,顿时感到浑身透心的凉。 抱了起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想救她,可她是鬼,我并没有救鬼的办法,只好把她放平躺在炕上。 我摸出手机,该死的信号又没了。 我无奈地坐在炕边,像守护病人一样守在一旁。我感到很是愧疚,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自顾自地对着她说:“林老师啊,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害你的,我也没想到这几样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救你,你要是能挺,就尽量挺一挺,等我那个同伴来了,我一定求他救救你。” 说完这番话,我竟然发现她在缓缓地点头。我心方安,我计算着时间,木棍儿最快也要后天一早到,这就意味着明天一天一夜我都要守护着这女鬼,而我听说鬼怕阳光,明天白天绝对不能让她见光。 想到这,我起身把窗帘拉起,感觉还不够,又把柜里的毯子被子什么的都翻了出来,统统挂到了窗户上。 我感觉我像极了医院里的陪护,时而趴着睡一会,时而看看病人的情况。就这样又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屋子里仍然是漆黑一片,走出去才发现已经是阳光普照。不知道宁晓月今天能不能来,如果来了,我还真不好跟她解释我大白天挡窗帘的原因。那女鬼自从点了头之后,就再也没动弹过,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也没有任何办法,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木棍儿。 电话信号仍然是没有,最后我也放弃了。只是在心里祷告木棍儿早点来,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地想念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感觉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 还好白天没发生什么事,宁晓月也没来,我反倒觉得心里有点失落。可是现在我也无暇想这些,顺利挺到了晚上,就给女鬼恢复留出了时间,如果明天一早木棍儿能到的话,相信女鬼还是能获救的。 这个晚上是几天来相对最安静的,我也得以好好地睡了一觉,如果说几天前有人跟我说,你和一个女鬼在一个炕上过夜,我会说你疯了。而现在我看着身边的女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恐惧?是安然?是愧疚?几天来的事情让我的神经趋于麻木,我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一切只是按照我的下意识去做,自己也分不清是对是错,就像救这只女鬼。 终于熬到了又一个清晨,由于有了睡眠,我的精神显得好多了。算时间,木棍儿应该在早上到达镇里,那么到达上沟村怎么也要上午十点左右。我正盘算着一会去村口看看,就听到学校门口一阵马达的轰鸣,片刻,轰鸣声又远去了。 我走出房门,惊喜地发现木棍儿背着一个鼓唔挠塞(东北话:鼓,形容东西满)的大背包,正在校门口与卫猛激动地说着什么。我飞奔过去,边跑边喊:“棍儿,我在这。” 木棍儿看见我,向我拼命地挥手。我冲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卫猛:“他,我朋友。” 卫猛一听,转身进屋了。木棍儿对我抱怨:“你们这都什么人啊,长的那么吓人。我一大早到了镇里,怕你有事,急忙打个摩的第一时间到了你这里,他还不让我进去。” 我趴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你可别惹他,在他手底下有几十条人命了,还有一把大砍刀,你再罗嗦,没准砍了你。” 木棍儿闻听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发牢骚。我拉着他急冲冲往宿舍跑,他不明就里只好跟着跑。跑到屋里,他环顾一下,摸了摸我额头:“你疯啦?大白天捂这么严实干啥?” 我向女鬼的方向努努嘴,木棍儿朝那看了看,又疑惑地看看我:“咋了?什么意思?” “你?看不见?我跟你说的那个林瞳,在那躺着呢。”我问他。 “啥~啥?那个女鬼?”木棍儿睁大了眼睛。 我把事情经过又简单地讲了一遍,中心思想就是女鬼被你的法术弄伤了,而我要救她,救这个女鬼。 木棍儿听了拍了拍我:“行啊,哥们儿,几天不见,玩上人鬼情未了了哈。” 我怒道:“别扯没用的,能不能治啊到底?她生前就很惨,死后也没想害人,我们得救她。” 木棍儿点了点头,说:“别急,我先想想。” 第六章 送女鬼回家 木棍儿坐在凳子上,对我说:“哥们儿,跟你说实话,我这些玩意儿都是仗着我的悟性高,能力强,看书学来的。我都没想到,我画的那符有那么大的威力,我也从来没用过。你让我救这女鬼,可难住我了。” 我急了:“啥玩意儿,你不会?难不成就让这女鬼一直在这躺着啊。” 木棍儿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也看不见。” 我看着木棍儿,伸出一只手指:“一顿大餐。” 木棍儿伸出三根手指:“三顿。” 我伸出两根:“两顿。” 木棍儿伸出四根:“四顿。” “成交,次奥,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我骂道。 木棍儿嘿嘿一笑,把手伸进背包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开始查找救女鬼的办法。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木棍儿的消息。 时至午夜,木棍儿把书一合:“有了。” 我一听,也兴奋起来。之间木棍儿接着说:“这鬼一旦被符咒所伤,会元气大伤。他们跟人不一样,人可以打针吃药逐步恢复,而鬼要想恢复,只能靠自己宁神归元。但是前提是要在阴气极重的环境下,你这个地方虽然挡了光,阳气还是太足,这两天对她也是有所损害,如果耽搁,我怕明天她就会元气散尽,魂飞魄散了。” “啊?那时间太紧了啊,这么晚了去哪找地方啊?” 木棍儿继续卖弄他的学识:“你说你,上学时我让你跟我一起研究鬼神玄学,你不相信,现在傻了吧。这阴气重的地方,就是她家啊。” 我泄了气:“你这不闹呢嘛,她家在外地,连她家人都联系不上,谁知道她家在哪啊?” 木棍儿正颜道:“说你傻你还真不太聪明,我不是说她生前的家,是死后的家,是她的坟!懂吗?” 我点了点头:“那明天白天我们把她送过去吧。” 木棍儿摇摇头:“不行,明天怕来不及了,而且现在的时辰是阴气最重的时候,现在送她走,是最合适的。而且只能你亲自去送。” 我听到木棍儿这么说,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啥是我啊,要不?咱俩一起去吧。” 木棍儿说:“你听我说,这女鬼伤了元气,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附身在一个阴多阳少的人身上回去。一个人体内本来是阴阳五行都是平衡的,而你既然能看见鬼,就说明你体内阴盛阳衰,而且五行多金水属阴而少木火归阳,基本上符合纯阴之体,由你护送,才能万无一失,连我也不能参与。” 我心想,这是一步一步逼我啊,真是哪危险往哪去,这大半夜的让我去坟地,不得吓死我啊。 木棍儿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我得让她附你的身,你才好行动。” 我愕然道:“鬼上身吗?” 木棍儿摇摇头:“不是,是附身,附身后,你身体的控制权在你,而上身后,你是左右不了你自己的行为的。” 我不由得暗地里佩服了一下木棍儿:“那怎么附身啊?” 木棍儿说:“这个我略知一二,我来处理,一会儿你应该会感觉到身体一沉,有阴冷的感觉,然后你就往坟地的方向跑。到了地方,阴气一盛,这女鬼自然会离你的身。”说着,木棍儿摸出一枚铜钱,朝着女鬼的方向大喝了一声:“敕令,收。”我眼见着女鬼一股清雾飞入铜钱眼。 木棍儿转身,“啪”地一下把铜钱拍在我的额头,我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流自顶门而入,身体一沉。我知道女鬼已经附身,我推门便向村子的后山跑去。 我带着女鬼一通跑,全然不顾周围的场景,事实上我也不敢多看。跑着跑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根本就不认识路,谁知道校长所说的坟茔地在哪啊?好在通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我就顺着这条路玩命地跑着。 今晚的风有些大,吹的树叶沙沙沙地响。淡淡的月光把树影照在地上,摇摆不止。忽地一只猫头鹰受到惊扰,扑拉拉飞上树梢,看远处,有明暗不定的点点灯火,时隐时现。我就奔跑在这恐怖的山路上,而更恐怖的是,我居然还带着一只女鬼。 路的两边,时不时地会路过一座孤坟,我不敢作任何停留。但是我跑着跑着,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岔路,一左一右指向两个方向。 我问身上的女鬼:“林老师啊,你家在哪啊?”回答我的是被山体折射回来的我的回声,回声在夜里飘出很远。我不敢再出声音,只好押宝顺着右边的路跑下去,跑了有十多分钟,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孤坟,因为我都没有看到墓碑,这不像是村里的坟茔地,更像是乱葬岗。 我带着女鬼到处乱窜。突然,我发现前面有一排排的黑影,似乎在排队绕着圈子。以我见鬼的经验,我相信我看到的一定是鬼魂。几乎每个坟头都围着几个鬼,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断定这不是村里的坟茔地,我肯定是走错路了,我向转身往回跑,刚一转身。就看到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挤满了鬼。这可真是形态各异,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直直地盯着我,方向也是朝着我移动过来。 我吓得转身冲进了乱葬岗,好在那些绕圈的鬼魂们还在不停地绕。我发疯地跑,后面阴风不断,我知道他们还在追我。 我慌不择路,在乱葬岗里穿来穿去,结果误打误撞冲出了乱葬岗,发现了前方有一座小木屋,而且屋里似乎还有光亮。我奔着木屋飞奔过去,撞开了房门,直接把自己拍到了屋内的地上。我从地上爬起来,把门死死抵住,回头往屋内看,屋内桌上点着一盏香烛,烛光摇曳,虽然不是很亮,但是能感受到人气,我轻舒了一口气。 我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木屋的里间门开了,人未至,声先到:“你这小娃忒也无理,到山人住处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呢?”那话音刚落,有一人款步走了出来,是个老头,个头不高,穿着一身肥肥大大、埋了八汰(东北话:脏)的黑衣服,有点像道袍,但是比较破旧,有的地方还摞着补丁,这老头一出来,便死死地盯着我,上前来,把我周身摸个遍,边摸边笑。我一看这是刚冲出鬼窟又要被断臂啊,我刚想一脚踹过去,老头对我冷笑道:“娃娃,你强行带鬼入体,损阴断阳,如不及早脱离,恐怕你元神俱损啊。” 我一听感觉貌似遇到高人了,本领比那半吊子木棍儿可强多了,急忙说:“请大师救命啊。”那老头微微颔首:“我观你体内阴阳不均,五行不衡,乃天生阴阳眼,能上接阳天下通阴府,你可愿入我门,入则必有所成。” 我听那老头的意思好像是要收我为徒,我听着外面一声声鬼叫,实在没胆量再走一遍乱葬岗,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何况我乎?此时我便不再多想,倒头便拜,口称:“师父。” 那老头也甚是高兴,伸手扶起我,从兜囊中摸出一只白玉环,拍在我的额头,我就觉得身体一轻,阴冷感凭空消失。 我突然想到还没将女鬼送回,就对老头说道:“师父,我来是因为这女鬼受了伤,我得把她送回去养伤啊。” 老头微微一笑:“我这锁魂环,乃极阴之物,那女鬼在此养伤是最好不过的。” 看来我的使命是完成了,我对着白捡的师父发问:“师父,我叫萧阳,您怎么称呼啊?” “山人袁天君。” 第七章 袁天君 原来他就是把乔二封在酒坛的袁天君。为了表示对他的景仰和崇拜,我倒退了几步,做惊讶状,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袁天君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尽量使语气充满真诚:“原来你就是著名的袁天君,传说中的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广受村民爱戴的袁天君大师啊?”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脸红,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真吃这一套,只见他正色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娃娃居然也听说过我。” 我有种想吐的感觉,又不敢表现出来。 我看事情解决的也差不多了,打心眼里不想当他的徒弟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法术,整天跟鬼魂打交道,吓也吓死了。于是我凑上去,挨近他:“内个,师父啊,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你看我吧,对这个鬼神啥的一直都不感兴趣,我本身胆子还小,也没想在这上面有啥作为,今天的事我肯定要谢谢师父,就是咱能不能别收我当徒弟了。您放心,我给您介绍个更好的,他叫木棍儿,就是把女鬼弄我身上那位,他有基础,您收他得了……” “不行!”没等我说完,袁天君就打断了我:“你这徒弟,我收定了。你的骨格,你的属性,你的资质都是上乘,我找了几十年才找到。怎么你想反悔?咱们玄门最忌讳出尔反尔,你要反悔也成,要不要我把女鬼放出来,让你一辈子都带着她?” 我一听,这老头也是个不着调的人物,不过我还真怕了,忙争辩道:“你误会了师父,我不是反悔,我是怕我学不出个啥,反倒给师门丢脸。” 袁天君笑道:“放心吧,徒儿,跟师父学,保你一身本领。不过你说的那个木棍儿,我也挺感兴趣,改天得见识见识。” 我看我是跑不掉了,索性就坐下来,把事情的来由经过统统告诉了袁天君,袁天君听着听着眉头紧锁。我预感到事情的严重,忙问道:“师父,有什么后果吗?” 袁天君叹了口气:“罢了,上沟村该有此劫啊。那个乔二能想到自杀转为厉鬼,这本身就不正常,你想,哪个正常的人为了当鬼,自己选择自杀,而且他那么肯定能化为厉鬼。这鬼界的厉鬼是相对高级的鬼魂,能上身,能吐人言,能出手伤人。我想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操纵,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绝不仅仅是回来害个人这么简单,其中必有大的阴谋。” 我大为惊讶:“那师父你能应付得了吗?” 袁天君没有直接回到我的问题,而是给我讲起了他师门来历:“我的门派,啊,应该说是咱们的门派是有历史渊源的,是从秦始皇时期兴起的,当时秦皇为求长生,找了很多的炼药师,但同时他很想知道人死后的一切,就从民间征调了很多能人异士,以求通阴。这就有了我们这个职业,被统称为通阴师,也有叫通鬼师的,这些都没被史实记载。这通阴师本是一宗,当时叫天地玄宗。但是到了武则天时期,就分为了两派。咱们这一派叫做:玄冥,另一派唤作:玄剑。两个门派有很多共通之处,但区别就在于玄剑以降鬼为主,主张以高压法术治鬼,所以他们又被称为降鬼师。而我们玄冥是以引导鬼魂顺利转世投胎,还世间清净为主,很少使用高压法力,其实我们才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通鬼师。” 我听的津津有味,插了一句:“就是说玄剑靠的是打,咱们就靠做思想工作。听着咋像他们更厉害些。” “呸!”师父啐了一口:“不准胡说,治鬼不是件简单的事,咱们的策略是属于以德服人,当然也得靠一些法术。他们降鬼师的手段才是不得鬼心呢。” 我暗暗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说什么。师父继续说:“咱们这两派素无交往,虽然同出一门,但是处事原则大相径庭,都看不惯对方所出,师父我也没见到过玄剑的人。所以你问我能不能应付了村里的劫难,我也说不好,如果乔二是被玄剑的人所控制,那事情就更棘手了。” 我心里暗想,这老头的意思明明是说打不过人家嘛,还在这拽。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师父,我那个哥们儿木棍儿说我身体阴盛阳衰,而且五行属性也不平衡,所以我能看到鬼形。是这样吗?” 袁天君嗯了一声,说:“报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我将生辰八字报了一遍,袁天君闭目默算,然后手舞足蹈,对我说:“你那同伴说的没错,常人阴阳平衡,即便稍有不平,但是不会很明显,你本身确属阴,而且至阴压倒纯阳,五行也是阴极阳衰。好在你取名萧阳,能够弥补你部分阳气的损失,否则你必定体弱多病,身体多灾。现在你能见鬼,说明你的阴气日盛,这才造就了你的天然阴阳眼,你稍加练习,就能熟练驾驭,看来你真是我玄冥界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啊,真是我玄冥之幸。” 我心想:“我倒霉就倒在阴阳眼上了,我要是练,也练个补阳的,非把阴阳弄平了不可。” 经过这半夜的折腾,我见天色已见亮。我也怕木棍儿着急,就跟师父说要回去。袁天君说:“不急,你跟我来。”说着转身走入内室。 我跟在身后,随之也走了进去。内室比外室要宽阔的多,正中画着阴阳五行图。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上方摆着一张古画,颜色已经发黄,上面的画甚是吓人。画中群鬼环聚,或立或卧,面貌都是显得狰狞阴毒,他们中间,一位道师,仙风道骨,左手执法杖,右手掐手诀,看似说法布道,倒是威风凛凛。 师父走过去,捻了三只香,点燃后插入香炉,示意我过去跪下,我照办。 师父合掌拜了三拜,口中喃喃念道:“祖师在上,今不肖弟子袁天君,得一小子,弟子观其应能习吾派之术,故欲授之以能,他日必能振兴玄冥。”说完对我说:“小子,跟为师做念拜师诀。”说完师父双手掐诀,其指弯曲自如,左右盘绕,很复杂的说。我照做了几遍,都没掐成,手指倒掰的生疼。 师父见状,过来抓住我的手,咔嚓咔嚓一阵猛掰,把我疼的眼泪巴叉(东北话:流眼泪)。最后我看了一眼我的手,已经被弄成跟师父一样的手型,我都不忍直视。 师父也不管这些:“跟着我念!今日袁天君……” “今日袁天君。……” 师父抬手,啪地给我脑袋来了一下:“混蛋,你念你的名字。” 我揉揉脑袋:“今日萧阳……” “入玄冥派,习玄冥学……” “入玄冥派,习玄冥学……” “……” “……” “壮我玄冥,永不叛师……” “壮我玄冥,永不叛师……” “有违此诀,遭恶鬼噬之!” “有违此诀,遭恶鬼噬之!” 等念完一大套,师父笑嘻嘻地对我说:“礼成,徒儿,你念了拜师诀,就要照着做,如果有违师门,可是要遭百鬼群噬的。” 我怎么想都像是着了这老头的道儿了,可是也没办法了,这老头太尼玛阴了。在我起来之前没忘了加上了两句:“师父老人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我想用手扶地站起来,却发现我的两只手还掐着呢,我哭丧着脸把两只畸形的手伸到师父面前,那老头对我的手又是一番蹂躏,恢复了原形。 我揉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师父说:“我先教你一套掐手诀的初级法门,其实就是要练习你的手指的灵活度,没事的时候,你要多加练习,要达到柔若无骨,我们玄冥派的很多法术都要靠掐手诀来完成的。” 说罢,老头在我面前练了一套手指操,还真是柔若无骨,我默默记下了,倒不是为了想练什么法术,主要是下次如果再让我掐诀的时候,手指不会被他掰折。 我再一次提出要回去看看。师父说:“也好,我跟你去,看看村子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听了大喜,虽然天已经亮了,但是我单身走这乱葬岗,还是很害怕。我们两人走出木屋,外面已经见不到昨晚的那群鬼了,我四处望了望,对师父发问道:“师父,这乱葬岗怎么这么多鬼啊,你在这负责什么啊?” 师父答道:“这乱葬岗埋的是那些没有家的孤魂野鬼,或是村子里有横死的人,不愿意埋在坟茔地,怕影响风水的人死后葬在此地,这方圆十几里都是。为师负责管理这些鬼,限制他们去村里作恶,如果有转世投胎的机会,我就引导他们投胎。” 我插了一句:“哦,师父就是维持治安的城管。” 师父白了我一眼:“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有想去村里或逃出乱葬岗的野鬼,我就施法另他们自省,他们会绕坟头,直到戾气消除。” 我才明白了我昨晚看到的鬼绕坟的那一幕。我有点不放心那女鬼,毕竟我冒险来到这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师父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那女鬼你放心,在我锁魂环里养伤,是最安全最快速的,她的事我听说一些,我早就想把她带到我这里,一是她心未净,二是村里人也没要求,她也一直活动在学校教室一代,没有伤人意图,我也就没忍心强行带她来,没想到伤在了你们两个娃娃手下。” 师父在我面前走,甩动着他那件埋了吧汰的破道袍。我在后面说:“唉我说师父,您怎么也算是一个门派的宗师级人物,就不能换件像样的衣服啊?多影响形象啊这个。” “你懂个屁,别小看我这袍服,关键时候有大用呢。” 我们边说边聊,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上午十点了,艳阳高照,我知道这木棍儿肯定会担心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八章 开始行动了 我和师父急匆匆回到我的宿舍,我一推门,发现宁晓月在里面坐着,木棍儿正云山雾罩,吐沫星子乱飞,指手画脚地在那白话(东北话:胡侃的意思,多用于吹牛)。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狠狠瞪着他。 他俩一见我回来了,都站了起来。木棍儿冲上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咋没看出来啊?” 木棍儿急忙辩解:“昨晚你走了之后,我就坐立不安,算计着时间,结果你还没回。我就像等天色一亮我就去后山找你。结果我刚要出门,这个宁姑娘就来了。”说完背对着宁晓月,冲我使了个颜色,摆了一句口型,又指了指宁晓月。我看明白了,他说的是:我没告诉她。我知道一定是木棍儿没敢告诉宁晓月女鬼的事,同时还抽不开身去找我。 我发现从我进来,宁晓月就撅着嘴瞪我。我走过去:“来啦?内个谁!”宁晓月白了我一眼。木棍儿见状凑过来,用手拢住我的耳朵,贴过来轻声说:“内个啥,你和金婉婷分手的事,我告诉她了。” “啥?木棍儿啊,你啊,就是个欠儿登(东北话:多事)。”我恨恨地冲木棍儿说道。 木棍儿感到很委屈:“她来了问我是谁,我说是你同学,好哥们儿,完了她就问我你女朋友好看不?我说你们分手了。我哪知道你咋回事啊?” 我看了一眼师父,他正在那憋着笑。我冲宁晓月说:“晓月,我有空去找你说话,你先回去好不?”宁晓月站起身,走到我跟前,猛地踩了我脚一下,完了捂着嘴蹦蹦跳跳地跑了。我在那呲牙咧嘴。 木棍儿不怀好意地笑道:“恭喜你获得了第二春,刚来几天啊,女鬼女孩你全占全了。” 我上前踢了他一脚,把师父拉过来,对木棍儿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袁天君。” 木棍儿很意外:“啊,一晚上不见就拜了师啦?幸会幸会。”木棍儿伸出手想跟师父握手。师父没动,木棍儿又把手缩回来。师父盯着木棍儿,木棍儿被盯得有点发毛。 我上前问师父:“师父,怎么了?” 老头没理我,直接问木棍儿:“昨晚那女鬼是你弄伤的?” 木棍儿说:“是,是被我画的符所伤。” 老头追问:“符在何处?” 我忙道:“啊,在我这。”我爬上炕,把皮箱拽出来,翻出那个香包,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问木棍儿:“这些,你都是从哪学的?” 木棍儿说:“我从小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后来看到了一本书,这都是书上学的。” 老头一皱眉:“哦?书呢?” 木棍儿说:“书不小心丢了。” 我问老头:“师父,有什么特别吗?”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真是少年奇才啊!山人佩服!”老头拍了拍木棍儿的肩膀,对木棍儿说。 木棍儿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我这都是皮毛,与您老人家比差远了。” 这时我把昨晚的经过跟木棍儿讲了一遍,木棍儿冲我抱拳:“恭喜兄弟投入名门。” 我们正在宿舍聊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吵杂声,还有人的哭喊声。我们闻声急忙走出屋去,看到校门外正走着一群人,推着一个手推车,后面的人哭喊声一片。我们冲过去,我发现村长金福生也在里面,连忙拉住他:“村长,出什么事了?” 村长一看是我,就走出队伍,一眼看到了袁天君:“啊,袁师傅也在啊。村里出事了,前道街的李准昨天夜里突然上吊死了,今天早上按照我们村的风俗,家属推着绕村一周。” 袁天君闻听连忙说:“我能看看尸体吗?” 村长说好,冲着队伍喊道:“李准家的,停一下,袁师傅来了。” 队伍往两旁一闪,让出一条道来,师父甩着破道袍走过去,显得很牛掰。我和木棍儿跟在后面。 师父走到推车前,掀开蒙着尸体的白布。问还在哭泣的李准老婆:“什么时候发现他上吊的?” 李准老婆连哭带讲:“我做完睡的比较死,早上醒来就看到他用自己的裤带吊在房梁上了。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最近我们家也遇到什么难事啊。” 师父不语,从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冲着尸体照啊照,然后摆了摆手,队伍继续前进,他慢步走了出来。 我和木棍儿围上去,师父说:“他不是自杀,是被鬼上身了,我刚才用阴阳镜照了照,发现他的鬼魂已经被收走了。” “收走了?在这一代,不是师父您负责收鬼魂吗?” “奇怪就在这,我还查不出他鬼魂的去向。我们得小心些了。” 我和木棍儿点点头。我对师父说:“晚上你就住在我的宿舍吧,反正有地方睡。” 师父摇摇头:“我得回去看着那些鬼,不然我不在会出事,明天白天我再过来,你们两个小心点。” 我说:“有木棍儿在,没事。” 送走了师父,我和木棍儿回到住处,你一言我一语研究发生的这些事。我想到了答应宁晓月去看他,便跟木棍儿说我出去一下,木棍儿说:“好,我睡一会,昨晚净着急你了。” 我走出学校,看到小卖部的门没关,就走了进去。我一眼就看见了晓月她妈那魁梧的身影,正在柜台里站着,我一直很纳闷,怎么她妈的这副大身板,而晓月却生的一点也不像她妈呢?我看见她妈,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个误会,但是发生的那件事总让我感到过意不去。我走过去,冲着她妈问候:“阿姨,您好,您忙呢啊?” 她妈看见是我,笑了:“啊,是萧老师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好几日不见你了。” 我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一边答道:“是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学校。内什么,这是那天晓月给我拿的烟,我也一直没给钱,挺不好意思的,今天正好有空就送过来了。”我是不好意思直接要找宁晓月,只好在这没事找事地说着。 好在宁晓月从里屋听到了我的声音,走了出来。跟她妈说了句:“妈,我出去一会。”随手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宁晓月拉着,回头跟她妈再见。她妈举着十块钱,说:“这孩子,没个正形,萧老师,找你钱啊?” 说话间我已经跟宁晓月走出很远了,我笑着问:“你准备拉我去哪啊?” 宁晓月回头看她妈没跟出来,也笑了:“不愿意在家里说话。唉?你来找我啊?” 我说:“是啊。你都不给我送饭了,我来看看咋回事。” 宁晓月呸了一下:“哼,你还说呢,我那天赌气走了,本想第二天再来,后来觉得还是赌气,就在我家窗户望着学校大门,想等你出来的时候跟你说话,结果望了一天,你也没出来,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你了。” 我笑着问:“你为什么赌气啊?” 晓月抬手打了我一下:“你明知道,还问?我从见到你,就感觉我们俩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一点生疏感都没有,而且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特有安全感。” 我苦笑道:“晓月,你的感觉是错的,跟我在一起,不但不安全,还会很危险。” 宁晓月摇摇头:“不,我感觉一向很准。” 整个下午,我和宁晓月都在轻松地聊天,她跟我讲她的大学,她的生活,说她的父亲早亡,她妈妈开这个小卖部供她上学,非常不容易。我也给她讲我和木棍儿的有趣的事,木棍儿名字的由来等等,把她逗的咯咯直笑。这个下午,是我来到上沟村最惬意最轻松的时段。 晚上,在没有女鬼的夜晚,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天刚亮,师父就来了,进门就说:“徒弟啊,我预感到今天还会出事,咱们去村里走走。”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准备穿衣服跟师父出门,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了嘈杂声和哭喊声。师父道了声“不好”,蹭地一下窜出门去,往门口跑去。 我急忙叫醒了木棍儿,俩人也迅速穿好衣服,冲了出去。等我俩跟随着听到声音出来的人群走到事发地点后,发现一户院子里已是哭声一片。我挤了进去,看见又是一具尸体躺在院中,师父站在旁边,表情漠然。 我看着师父,师父摇了摇头,轻声说:“跳井死亡,鬼魂又不见了。” 这时,村长脸色凝重,哆哆嗦嗉地走了过来,拉着师父和我往外走,声音抖动着说道:“袁师傅,坏了,要出大事啊,今天死的这个,叫孙炮,他和李准,逼死乔二那天,他俩都在,乔二指的人当中,就有他们两个,这是乔二回来复仇了啊。”说着,村长的脸吓得煞白,脸上的肌肉上下跳动,让人看的十分恐怖。 师父默默点了点头,自语道:“看来,他们开始行动了。” 第九章 抗鬼小组 师父猛地抓住村长:“你想想,那天乔二指的人,还有谁?” 村长吓得体如筛糠,绝望地自言自语:“指的人,有我,有我啊,第一个指的人就是我啊。”说着,村长已经堆在了地上,突然,他抓住师父的腿,“袁师傅,救我,救我啊?” 师父蹲下来:“村长,你冷静点,现在你告诉我,除了死的俩,除了你,还有谁,好好想想,一个都别落下。” 村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会儿的功夫,村长的衬衫已经被汗浸湿了。我伸手扶起村长:“村长别急,有我师父在,肯定会保护你们的,但你得好好想想,那些人到底还有谁,我师父才能出手相助啊。” 村长金福稍微平静了一下,想了想,说:“有金宝饭、二得瑟、好像还有东头的周大膀……” 师父点了点头:“村长,你一定得想全了啊,人命关天,不能疏忽。”村长还在努力地想:“啊,好像还有宁家老嫂子。她跟林老师相处的非常好,林老师被害,她非要去抓凶手报仇,那天她也去了,乔二指的人当中,有她,我想起来了,肯定有她。”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村长,你说的宁家老嫂子,是不是宁晓月她妈?” 村长点头:“没错,就是她。” 我顿时傻了眼,心想:“晓月从小没了父亲,我不能再让她失去妈妈。”我抓住师父的手:“师父,你得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看来乔二下面的目标肯定就是他们啊。” 老头师父定了定神:“放心,以这两天的手段看,乔二下手最早也得今天夜里,我们还有一白天的时间准备,我们先回去,好好想想对策。”说完径直走出院子,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和木棍儿赶紧跟着,背后传来村长的哭腔:“你们得救救我啊……” 我们三个回到宿舍,团团围坐,师父沉默良久。我们俩看着他,都等着师父拿主意。后来师父一拍桌子,跟我说:“徒弟啊,我本来还想抽点时间教你些本事,看来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木棍儿有点基础,可以帮我分担些,咱们三个得摆下阵势跟他们死磕了,到目前为止我还确定不了对方的底细。” 木棍儿一见师父如此器重他,忙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袁师父,放心,有啥用的着我的,尽管吩咐。” 师父点点头:“光有咱们三个还不够,还缺个人。” 我不解:“还缺人?也没谁了啊。” 师父说:“咱们玄宗法术的弱点就是杀伤力不强,只能限制,不能制敌。我们缺的就是能杀善砍的人。” 我愈加不解,“难道师父有了人选吗?”我心里正嘀咕。师父点手叫我:“去守卫室,把卫猛叫来。” “谁?卫猛,哦,他倒是能杀善砍,可是他也没学过法术啊。” “卫猛战场上杀敌无数,满身血腥,杀气十足。这本身就是一个恶汉,再加上他那把战刀,更是嗜血,这二者结合,就是活脱的一尊煞神,现在虽然年纪大点,但身体没问题,另外我要的就是这煞气,用来驱鬼再好不过,所谓猛鬼怕恶人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你想想,那天乔二掐住你,是卫猛救了你,那可能就是他的煞气吓跑乔二的。” 我仔细想了想,的确,那天我被掐的马上窒息,忽地脖子就轻松了。我点点头,马上出门去找卫猛。 我走进守卫室的时候,卫猛正在擦那把战刀,进屋后顿感冷气袭人,看来这煞气真不是盖的。卫猛见我进来,报以他招牌的微笑,随着嘴角的上翘,脸上的刀疤随之扭动,别提多别扭了。 我上前拉住卫猛:“跟我走,我师父要见你。” 我和一脸不解的卫猛走进宿舍,卫猛还是拎着那把嗜血的战刀。这卫猛倒是很尊重师父,见了师父忙行了个礼。师父让卫猛坐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卫猛听了后两眼放光,像这种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对打打杀杀的喜好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特别是卫猛听说他对于守护村子的重要性后,更是欣喜。只是他这人从不大喜大悲,高兴了也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组成了抗鬼小分队。 我很激动,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宣布:“内什么,我宣布,上沟村抗鬼小组正式……,嘿嘿,师父,您请您请。”我正说着,突然看见师父老头翻着大眼珠子正斜楞我。于是我见风使舵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师父。 师父腆着肚子晃晃悠悠站起来:“我宣布,上沟村抗鬼小组正式成立。”我在底下也不敢笑,这不着调的老头。 师父坐下后,正色道:“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得做些准备了,我观察肯定是有厉鬼上了村民的身,然后控制村民去自杀,在村民的鬼魂出窍的时候,再强制把鬼魂带走,这个厉鬼,不一定是乔二,他被我酒坛封住,元气不太可能这么快恢复。如果是有别的厉鬼,更说明这里面有更大的阴谋。” 我灵机一动:“师父,我看木棍儿的符对付女鬼挺厉害的,咱们在村里多布些符就行了呗。” 木棍儿摇摇头:“我那符法力不够,对付一般的鬼魂还行,对付厉鬼可不灵。” 师父点点头:“木棍儿说的没错,这样,我来画些符。”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沓黄纸,裁开来,磕破中指,在黄纸上刷刷点点画了起来。我看上面的道道七扭八歪,还不如木棍儿画的好看呢。 木棍儿倒是很敬仰地看着,眼神里透着钦佩。师父画了十来张,说:“差不多了。这符咒只能起到不让厉鬼近身的作用,要想收付厉鬼还得我们去跟他们近战。我们现在兵分几路,把这拒鬼符贴到每家的房门和正堂。贴完回来咱们研究下一步行动。木棍儿去金宝饭和二得瑟家,我去村长和周大膀家,卫猛心粗,就留守学校,随时听候调遣。宝贝徒弟,你去宁嫂家。”说着,师父冲我挤了挤眼。我心里暗笑:“我这老不正经的师父还真是个活宝。” 卫猛留守,我们三人走出房门,挨家去布符。我拿着符径直去往晓月家,心里一直担心。不知道晓月一家能否度过此劫。 我走进小卖部,宁婶和往常一样,在柜台里坐着。我走过去:“宁婶你好。”别人都叫他宁嫂,我就改称宁婶。宁婶笑了笑:“萧老师来啦?”我搬了个凳子,到房门下面,踩了上去,抬手“啪”贴上一张拒鬼符。我看着疑惑的宁婶,故作轻松地说:“宁婶,最近村里不太平,袁师傅说贴上一张符咒,能辟邪免灾。” 宁婶哦了一声,这时,晓月闻声走了出来,一见是我,喜笑颜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我问晓月:“你家正堂在哪?”晓月指了指后堂。我让晓月带我过去。晓月点点头,带着我走向后堂,原来她家的小卖部是在前面的房子,中间隔着一段走廊,是通往后堂。后堂有三间房,晓月和宁婶分居两边,中间是正堂。 正堂的房梁比较高,我踩着椅子也够不到,就在上面又摞了一张椅子,椅子摇摇晃晃,我让晓月在下面扶着。我颤颤巍巍登上椅子,把拒鬼符贴好。我准备下去,往下一看,晓月瞪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正往上看我。我心里一动,脚一软,蹬翻了一张椅子,摔了下来,晓月见状惊叫了一声,过来扶我,我由于惯性把晓月也带倒了,直接被我压在身下。我深怕晓月被我压坏,我手肘死死抵在地上,算是没把我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即便如此,由于惯性,我俩的身体还是来了个全面的接触。我的胸感受到了柔软,我的嘴也正压在她的嘴唇上,我只感到软软的,香香的,我不由地还悄悄舔了一下,一股莫名的舒畅通满全身。 第十章 初战告捷 这种舒畅的感觉还没体验够,我就被宁晓月推了下去。我爬起来,连忙道歉:“晓月,对不起啊,我没站稳,你摔倒哪没?” 宁晓月的脸红的像个番茄。天知道我在晓月眼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先是偷看人家洗澡,后又强吻人家,如果说我是个流氓相信也没人会反对。 我没等宁晓月回答,就急着对她说:“最近村里不太平,出了很多事,晚上你和你妈妈早点回屋休息,千万别出屋,切记切记!” 宁晓月见我如此郑重其事,就不再矜持,点了点头。我安排妥当,又交代了宁婶几句,就转身出门回了宿舍。在宿舍和卫猛闲聊了几句后,师父和木棍儿也陆续回来了。我们几个碰了碰头,知道拒鬼符都已经贴好,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接着师父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我们已经布好了拒鬼符,厉鬼暂时不能接近目标,但是这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最好要生擒一只厉鬼,好摸清他们的底细,以便我们早做安排。”接着师父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平铺开来,原来是一张村里的简易地图。师父指着地图说:“这是我刚让村长给画的地图,把咱们刚才布符的几家我也圈出来了,由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所以只能把网撒大些。” 木棍儿插话道:“您是说让我们去蹲点?” 师父点头:“对,你们看,我们四个人,徒弟你负责宁嫂家,木棍儿负责金宝饭家,卫猛负责二得瑟家,而村长家和周大膀家刚好是邻居,这两家由我来负责。我们四个各守一路,有了消息就马上向一路集结,聚而歼之。”师父边说边在地图上指来指去,最后还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大有大将军指挥若定的气概。 我正以一脸崇拜看着师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师父,你们三个或多或少都有点能耐,就我是个棒槌,你让我独守一路,不是送死吗?” 师父点头说道:“我和木棍儿都研习了驱鬼之术,而卫猛的煞气只会让厉鬼避而远之。在我们这三路出现,我们自会应付,但据我估计,厉鬼极有可能就出现在你这路,所以你就是决定咱们今晚胜负的关键。” 我听完这番话,不争气的腿又开始抖起来:“师父,你这不是拿我当钓饵吗?一个不小心,明天躺着绕村子的就是我啊。” 师父摆摆手:“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好不容易收你这个徒弟,能轻易让你挂掉吗?我们详细地部署一下,把该想的都想到,相信会有50%左右的胜算。” 我对师父竖起拇指:“师父,你真是我亲师父。” 师父也不理我,继续布置:“我在村子的西北位置,摆了个阵,厉鬼无论在咱们哪路出现,我们都尽可能把他往阵中赶,如果厉鬼一旦进阵,我就收了他。” 看我们都明白了,师父把挎包打开,开始分配装备。他拿出两把铜钱剑,分给了我和木棍儿。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把一枚枚铜钱用红线穿在一起,用竹片固定成剑的形状。我掂了掂铜钱剑,问师父:“我听说驱鬼一般都用桃木剑啊,咱们怎么用铜钱。” 师父说:“咱们通鬼师是利用铜钱剑拍散魂魄,不致一死。桃木剑对鬼魂的杀伤力太大,一旦击中,鬼魂就会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 师父又拿出两只罗盘,递给卫猛和木棍儿,木棍儿却摇摇头:“袁师傅,这个我也有,我就不用了。”我一见木棍儿不要,伸手接了过来:“那我带着。”我其实是想尽可能地装备齐全,减少我死伤的概率。师父解释道:“这个罗盘能第一时间发现鬼魂的存在,指针会指向鬼魂的方向,你们一旦发现指针晃动,就根据指针的指向,把鬼魂往我布阵的地方赶。” 接着师父又把一些细节交代了一下,看时间还早,就让卫猛和木棍儿养精蓄锐,而把我叫了出来。 我跟着师父走出房门,师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徒弟,今晚的任务非同小可,为师抓紧时间教你个手诀。你利用下午的时间赶紧练熟,晚上在紧要关头也许能用上。另外一旦厉鬼来袭,你切不可恋战,拖延住时间即可,到时候我们自会来协助你。” 说着师父念了一遍口诀,我开始默记,同时师父又演示了一遍手诀,这手诀相对简单点,是个单手诀。要求口诀和手诀相结合,在最短时间内掐出来。师父见我记下了,嘱咐我一定要背熟,要在紧要的关头使用,不可乱用。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练习掐手诀,当然是口诀手诀分开来练,一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练熟了。而卫猛和木棍儿一直睡到天黑才起来。 天黑下来了,就意味着我们的行动要开始了,我不免开始哆嗦起来。一个几天前还是个老师的毛头小子,今天就要和厉鬼对阵,怎么不叫人心惊。 师父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开始分头行动起来。我一个人一手握着铜钱剑,一手端着罗盘,在学校的守卫室外的角落里蹲了下来,这个位置正好能观察到晓月家的小卖店。我打心眼里希望厉鬼今晚不要来,来了也别来我这一路。 小卖部已经关门了,看来晓月母女听我的安排,早早回屋里休息了。院落里黑惨惨的,很静。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寂静的村路上,空无一人。我蹲得脚有些发麻,便坐在了地上,斜靠着墙角,借着月光,紧紧盯着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一动也不动。深夜的风吹着空旷的村路,时而卷起村路上的尘土和废纸在空中飞舞,树叶沙沙作响,偶尔远处会出现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狞笑,另人不寒而栗。夜晚的风能吹得人起鸡皮疙瘩,但是我感觉手心已经出汗了。我知道,如果厉鬼要行动的话,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在等待厉鬼出现的时间里,我又默练了几遍手诀,可是不幸的是,由于心理紧张,手诀完全不能顺利掐出。我本就不太灵活的手指硬的像跟木棍,这让我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现在唯一能够给我仗胆的就是这柄铜钱剑了,我紧握着剑柄,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我精神高度紧张,几近崩溃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罗盘上的指针动了。指针连续转动,一圈又一圈,最后指向了一个方向,并且突突突地上下抖动。我赶紧凑近了去看,另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指针居然指的是我。 我抬胳膊蹭了蹭脑门上的汗,怎么会是我呢,我死了吗?我是鬼?我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对,指针指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背后。我的背后应该是墙,难道?我吓得嗷地一声,跳到了村路上,转头看去。我身后的墙上,赫然印着一个鬼影,我看不清他的脸,而我手里的罗盘指针正指向它。 鬼影一步一步从墙上挪了下来,我抖了抖手中的铜钱剑,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铜钱剑微微抖动,发出嗡嗡的回响,剑上的红线发出淡淡的红光。那鬼影显然很是忌惮我手里的剑,犹豫不决,形成了和我面对面对峙的局面。 鬼不动,我也不动,我要拖延时间,等到师父到来。 但是这种局势只维持了片刻,那鬼影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一样,伸出两只胳膊,猛然向我扑来。 我向旁边一闪,回手就是一剑。那鬼影堪堪躲过。我一看有机可乘,将铜钱剑抡开来,呼呼挂风,冲着鬼影胡抡起来。鬼影边躲着我的剑,边往后退。我朝着村子的西北方向移动,鬼影也朝着那个方向退去。我挥舞着宝剑步步紧逼,此时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感觉自己像一个斗士。可是在连续挥剑以后,我的胳膊也酸的有点抬不起来,动作也有些迟缓,那鬼影见状又向我反冲过来,我赶紧加紧挥剑将鬼影逼退。一人一鬼,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如此几个回合,我就已经被折腾的胳膊发酸,手也发不上力了,在挥剑的时候,没抓住剑柄,铜钱剑被我甩了出去。鬼影见状迅速向我扑过来,我没了铜钱剑,再也无力与鬼影抗衡,只好转身就跑。鬼影鼓着阴风在后面追,我一边跑一边骂:“小老头,说话不算数,你不说来支援我吗,你再不来我就挂啦。” 我感觉那阵阴风离我越来越近。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掐起了手诀,可能是刚才打斗使我的手指活动开了,感觉灵活了不少,嘴里的口诀没有停顿,连贯念出,同时手诀也是一遍成功,居然让我掐成了。 掐完手诀,我就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流自顶门而入,迅速蔓延到四肢五体,全身冰冷。同时本来感觉后面鬼影的阴风忽地消失了。我忙转回身,发现鬼影愣愣地站在当场,此时我也看清了鬼影的脸,一张阴冷灰暗没有表情的脸。我见他好像无视我的存在,我轻手轻脚想要绕过他去捡回我的铜钱剑,可是就在我距离铜钱剑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身体里的阴冷又突然消失了。 我暗道一声不好,回头看,那鬼影张开双臂,又向我冲来,我又是一阵狂奔,再掐诀却又怎么都掐不成了。 眼见着鬼影越追越近,我却再也没有能力与他周旋。此时前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音,清脆悠长。我见那鬼影不再追我,直直奔哨音的方向冲去。我顺着哨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师父右手持铜钱剑,左手掐诀,于风中矗立。师父面前不同的方位摆着四只随风摇曳的蜡烛,此烛见风不灭,迎风更烈。想必这就是师父所说的阵法。 那鬼影直直闯入阵中,顿时化为一团清雾,被师父收入锁魂环。 收复了鬼影,我们算是初战告捷。师父对我的表现倒是很满意,我对师父抱怨那手诀不太灵。师父笑道:“那手诀叫入阴诀,因为你本就是极阴之体,才能这么快就练成。如果掐成了会让你迅速进入至阴,消除你的人气,基本跟鬼是一样的了,所以鬼会认为你是同道。但是你初练,持续的时间会很短,随着你功力和熟练程度的加深,持续时间会越来越长。” 我恍然大悟,看来还真得学几招手诀,关键时候有作用啊。 师父看看天色:“看来今天也就这样了,咱们也收工吧。回去抓紧审鬼,我估计他们很快会有大动作。” 我回忆了一下斗鬼的经过,跟师父说:“我也感觉这鬼像是有人驾驭,本来他很是忌惮这铜钱剑,但是突然就不管不顾冲了上来。” 师父点头:“我怀疑这背后的操纵者就是玄剑的人。” 我们召回了木棍儿和卫猛,这卫猛还因为没碰到鬼一脸遗憾。 回到了宿舍,师父决定马上开始审鬼,也好弄清对方底细,安排下一步动作。师父在宿舍的地上布了锁魂图,用锁魂环将鬼魂放出。鬼魂落入锁魂图,也失去了曾经的阴狠,戾气全无。 师父问道:“那鬼魂,来自哪里?” 鬼魂反问道:“你是袁天君?” 师父答:“正是。” 鬼魂接着说:“既然是袁天君,你也不用问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能让我顺利投胎才好。” 师父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我们通鬼师的职责就是引导尔等投胎转世,你为厉鬼,本不应投胎,如果你能把你所知告诉于我,我定会护你周全,导你投胎。” 鬼魂听罢,便不再犹豫,说道:“我本是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居无定所,那日被一法师擒获,那法师手段很厉害,他好像是四处搜集游荡在外的鬼魂,像我这样的都被他养成厉鬼,供他驱使,也有不少鬼魂成不了厉鬼,被他一剑劈得魂飞魄散。前两天他命我潜入你们村里,上身害人,我也不得不从。” 师父追问:“你周围的厉鬼,可有一个叫乔二的?” 鬼魂想了一会,回答道:“好像是有一个,不过他好像伤了元气,法师对他很是照顾,曾经亲自助他恢复过。” 师父又问:“那法师在哪练鬼?” 鬼魂答:“村外五里有一排废弃的房子。” 师父点点头,对我们说:“那房子我知道,是前些年乔大出钱,让乔二盖的,盖完也没用过,一直废弃着,没想到现在用来养鬼,我估计跟乔大绝对有关系。” 师父见鬼魂再也没能提供什么线索,便重新将鬼魂收回。他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疯狂地收鬼养鬼练鬼,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杀几个村民泄恨吗?”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说:“徒弟,我得回我的后山一趟,明天一早我再回来,你们等我。”说完便转身离去。 师父走后,卫猛也回到了守卫室,宿舍就剩下了我和木棍儿。对于目前的形势,我俩无力左右,唯一能做的就是睡个好觉。 第十一章 鬼撞墙 此时的我格外困倦,和木棍儿横七竖八往炕上一躺,准备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木棍儿那边已经响起了鼾声。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异响,那声音好像是从外屋传来的,沙沙,沙沙,像是树林里风吹树叶的声音,又像是一支队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走到外屋,按亮手电筒,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我回到屋里,下意识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顿时觉得脊背发麻:它居然在倒着走!指针正以超快的频率,逆时针转动,一圈又一圈。 这时我意外地发现,屋子里竟然起了薄雾,一层一层,越来越浓,迅速地把我罩住。 在薄雾中我陆续看到了一年前的我,正和女友徜徉在学校的湖边,有说有笑。看到了四年前的我,在努力备考。看到了十五年前的我,突然在家人诧异的眼神中,指着家里的房门说有人来了;会在夜晚指着天空说有人在天上飘;会在去洗手间的时候,跟门背后的老婆婆说你好。我把这些对别人提起的时候,他们都说我疯了,我看到的,他们都看不到。继而,时间继续往前飞转,直到我看到了一副亦真亦幻的画面:我置身于一座地宫门前,那地宫巍峨耸立,抬头望去,是一片璀璨的紫色星空。星空下,是一座大山,连绵起伏。我看到了我的背影,银甲白袍金刀,口中不断吟唱:隐隐白玉盘,满腔恨无言。关宁随风去,大明夜已残。将军挥金戈,独照山水间。空余报国志,留待后人观。 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这里似乎是我的归宿,我的意念很愿意留在这里,漫步徜徉…… 头痛,剧烈的头痛,让我的大脑如炸裂一般,瞬间就把我拉回了现实。抬眼看去,挂钟的指针仍然顺时针地在跳动。我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梦境怎么又来了。这是我的梦,每隔一年,我都要做同样的梦。而这似乎又不是梦,梦里的种种是那么真实,真实的似乎触手可及。 我走到屋外,仰头望天,夏夜的天空,虽无多少月光,但夜色澄澈,静谧宁静。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头上的星空竟然变成了紫色,并如潮水一般迅速蔓延开去,像极了我梦中场景。连绵的紫色一直延续往村外的方向。 我似乎看见了白袍将军背靠大山,低吟浅唱,透着淡淡忧伤,婉转悠长。我不自主地向大门外走去,我要去追逐梦境,找到我的归宿。 走在农村静谧而萧条的乡间小路上,空旷无人的街道前方的场景一览无余。月光把树影投射到前方,随风摇曳。我突然停住了脚步,等等。我看到的是树影,那么?我的影子呢? 我看我的脚下,光秃秃的,没有影子,我的脊背发凉,四周望去,没有影子的,只有我。我突然意识到,没有影子,只能证明我死了,我是个鬼魂,原来鬼魂的感觉是这样。 我被吓住了,不再去想找我的归宿,只想迅速离开这条街道,我要回去,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死了。我在街上疯狂地奔跑,分不清方向,我就像是在雾中。 突然,我的身子顿住了。与此同时全身的毛发刹那间都竖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死人,是一个死了的女人。在离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较高,看穿着是一个村里的农村妇女。她脸色惨白,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有一段麻绳吊在胸前,眼珠狠命往外鼓着,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低垂到了膝前,身形随风摆动,她的脚居然没有踩在地上,是悬浮在空中,脚尖低垂。我看着她,她也盯着我,而且还对着我笑,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她脸上那一丝瘆人的、诡异的笑容。 冷汗早已顺着脊背流淌下来,我摸了摸手边,没有铜钱剑,暗暗掐了一次入阴诀,没有成功。我放弃了抵抗,脚下加力百米冲刺般地向前狂奔。我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耳边呼啸而过的烈烈风声。我估计我这一通狂奔,没有五百米,也有三百米了,我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我的情绪,站起身来准备找路回去。 可就在这一刻,我又看到了那个吊死的女人,仍然飘在那里,四周的场景与刚才一般不二,我的身体抖动不止,转身又是狂奔。可是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无意外地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我断定她没有动,我只是三次都回到了同样的地方。我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往前跑了,即使我再没有鬼神知识,我也知道,我遇到了是“鬼撞墙”,即使再跑也是徒劳,只有累死的份儿。 我不知道这是谁布的局,目的是什么?我半躺在地上,斜眼看着那女人,她也没有要飘过来的意思,我才心里稍安。我冷静了一下,想到了鬼撞墙应该只是视觉感官受到了干扰,才导致了错觉,虽然自己感觉走的是直线,但其实一直在小范围绕圈。我是否可以尝试闭上眼睛,走出这个迷局呢?在如此的夜里,旁边有她的陪伴,闭上眼睛走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但是让我陪着这女人度过漫漫长夜更需要勇气。 我决心一试,朝着相反的方向,向街道的两侧挪了过去。我扶着墙,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向前摸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的路被挡住了,手摸到了一个人,触感冰冷,我吓得魂不附体,心想不用问,一定是摸回了原地,这回不只见到而且还摸了她,我“嗷”地一声眼都没敢睁,转身就跑。 这时,身后的人说话了:“小伙子,你要去哪啊?” 听声音不像是那女人发出来的,我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老头,年龄可不小了,花白的胡须,手里拄着拐,还提着一个灯笼,里面透着昏暗的光。面色倒是很慈祥。我顿时眼前一亮,转身走了过去,鞠了个躬:“大爷您好,不好意思,我走迷路了,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那老头捻着胡须,笑道:“年轻人,夜里最好在家呆着,别出来乱逛哦。” 我点点头:“是是是,我听您的,我再也不出来了,您还是给我指条回家的路吧。” 老头问道:“你住在哪啊?” 我回答:“您是上沟村的吧,我住在上沟小学里面。” 老头摇头道:“你是上沟村的啊,咱们离得不远,不过我不是上沟村的,是下沟村的。” “下沟村?”我暗自疑惑了一下:“怎么来了这么久,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下沟村这个地方啊,难道我一路瞎跑,跑到隔村来了?” 我不敢怠慢:“哦,原来咱们都是邻居啊,那还请大爷指路啊。” 老头举起拐杖一指,原来我看着是堵墙的地方,突然显出一条路来。黑漆漆伸向远处,看不到尽头。 老头说:“你顺着这条路走吧,你出来的可不近啊,你要走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回到上沟村。来,把这灯笼提上,路上照亮。” 我满怀感激,接过灯笼,看着这条未名的路,心里仍然忐忑不已。那老头见状,也不多言,转身拄着拐杖消失在夜色之中,行动竟然相当迅速。 我望着周围,十分陌生,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走一走,总比困死在这里好。我走向老头指的那条路,一路急行。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别的意外,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看到了上沟村的村口,等我走进了村子,回头一望,来时的路竟然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急匆匆跑到学校,奔向宿舍,抹了抹额头的汗,喊了起来:“木棍儿木棍儿~快来救我!” 我听见木棍儿在喊我:“阳子阳子!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床上,木棍儿坐在旁边拼命地摇晃我。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呢。我朝木棍儿笑了笑:“做噩梦了,见笑见笑。” 木棍儿也笑了。 可是他突然指着我的手,诧异地问道:“阳子,你拿的是什么啊?” 我往手上一看,顿时惊得我目瞪口呆。我的手上,赫然攥着一个白纸灯笼。这,这太离奇了。我把灯笼拿过来,发现已经被我手心里的汗弄潮了。我的头依旧很疼,实在想不明白,索性我也不再去想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木棍儿:“现在几点了?” 木棍儿看了看挂钟:“哦,早上九点一刻。” 我爬起来:“我师父回来了吗?” “没见到,我也刚醒,就听见你瞎喊了。” 我翻身下地,想出去看看师父回来了没。刚一推门,村长金福走了进来。村长环顾了一下四周,急急地问道:“袁师傅呢?” 第十二章 师父不见了 见村长问起师父,我忙回答道:“我师父回后山了,一会能回来。” 村长唉了一声:“那我等他一会吧,得问问咱们村的事可咋办啊,好多人都忧心忡忡,担惊受怕,门儿都不敢出啊。” 我连忙安慰村长:“别着急。我师父就快回来了,咱们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村长点点头,随手从裤腰上拽出一支烟袋锅,往烟锅里塞着烟叶。我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的经历,于是跟村长说:“村长,你可得告诉村里的人,晚上千万别出门,我昨天晚上在街上就迷路了,还是下沟村的一个大爷给我指路回来的呢。” 村长听我说完话之后,竟吓得烟袋都掉在了地上,烟叶也洒了一地。 他怕自己没听清楚,又问我一遍:“你说是下沟村的人给你指的路?”我说是。他顿时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外来客。 我被他盯的发毛,不由地发问:“怎么了村长,有什么不对劲吗?” 村长呆了半晌,像是在回忆。直到我推了他一下,他才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村长哆哆嗦嗦捡起烟袋,重新塞满了烟叶,点燃后,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一股浓烈的关东烟味瞬时布满了房间。 我这边急的要命,急忙催促:“快说啊,村长,可急死我了。” 村长叹了口气,说出了往事:“这上沟村和下沟村,中间隔了一道大山,但是山体的中间,被掏出了一个洞,这个山洞两边相通,把两个村连接了起来。我曾问过祖辈,这个山洞是谁挖的,可是祖辈都说,自打他们生下来,就有了,也不知道流传多少年代了。就这样,我们两个村互通有无,水乳交融。一直以来和睦相处,过着安然稳定的生活。直到二十三年前……” 说到这里,村长停顿了一下,又猛抽了两口烟,似是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本来我们两个村都是互相频繁走动,两边也都有各自的亲戚。可是二十三年前,想去下沟村走亲戚的村民突然发现那个山洞被堵死了,有村民费力翻过大山想到对面看个究竟,可是竟然发现下沟村在一夜之间没了踪迹,原来下沟村的位置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坟头,连绵起伏啊。那场景真是……” 村长连续摇着头,从他煞白的脸色上,我们能想像的出,当时的场景是有多么恐怖。村长抽完了一袋烟,把烟袋锅在脚底鞋掌上磕了磕,继续说:“当时大家都说下沟村不知得罪了哪尊天神,天神动怒就灭了下沟村。之后大家提下沟村色变,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没人去找过下沟村。当时我们村所有在下沟村走亲戚的村民也再也没有回来。” 讲完了这段往事,村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体验了一场生死考验。“我就不等袁师傅了,过了晌午我再来。”村长说罢起身要走。木棍儿拦住了村长,把一沓黄纸递给他:“先把这些符发给大家,都贴到门上,晚上别出门。”村长答应,转身离去。 我诧异地问木棍儿:“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吗?” “不是,袁师傅走的急,我怕他有事耽搁回不来那么早,村民有危险。就学着画了这些拒鬼符,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我点头称赞:“木棍儿,你学习不咋地,学这个倒是个天才。”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如果算时间,师父早该回来了。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站起身,对木棍儿说:“不行,我得到后山找师父去。” 木棍儿嗯了一声:“我跟你一块去。” 我俩一起走出屋,急匆匆向后山走去。 上次是晚上去,身上还带着个女鬼,就剩下害怕了,也没注意两边的景色。这次去是和木棍儿两个人,还是白天,这才发现大自然的美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空气是清新的,天空是蔚蓝的,不知名的野花开满了山谷,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间漫舞。和煦的阳光照在山间的小路上,远远望去闪着金色的光。如诗如画,另人流连忘返。 我和木棍儿却无心欣赏这独特的美景,只想尽快到达后山木屋。再往前面就是我前一次经过的乱葬岗了。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我告诉木棍儿:“小心点,前面就是乱葬岗了。” 木棍儿抬头看了看:“现在是白天,阳光这么足,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就在我们走到跟前,顿觉胸口发闷,心里发紧。原来的一个个坟包,现在都已经被破开了,有的露出了里面的棺椁,有的里面空空如也。 我们走近细看,却发现,山坡上大大小小上百个被破开的坟包里面,无一例外都躺着一个人。 不是真人,是稻草人。 稻草人的头上居然能清晰地分出五官来,冲着我们露出诡异的微笑。看的我头皮发麻,还好有木棍儿壮胆,不然我一定会转身逃跑。 我问:“木棍儿,这,这是什么意思啊?”说出话来,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木棍儿说:“我在书中看过,古法里有用稻草人分魂的法子。” “分魂?”我疑问道。 “对,就是人死后,把魂魄分一部分到稻草人里,而大部分的魂魄被拘走。”木棍儿解释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拘走的鬼魂呢,有什么用处?” 木棍儿想了一想:“本来我也不太明白,不过联系到昨天审鬼,我大体明白了,那些拘走的鬼魂应该是被他们拿来练鬼了。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成了,所以把剩余的魂魄也拘走合体了。” 我继续发问:“那开始为什么不把所有的魂魄都拘走,而留着一部分在稻草人里呢?” 木棍儿说:“我估计是因为袁师傅一直管理这一带的鬼魂,如果让他发现大量的鬼魂消失,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自言自语:“这么说,师父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糟了。”说完,我迈步飞奔向师父的木屋,心想:“师父是昨天夜里来的,肯定也发现这些情况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现在怎么样了?” 我跑到木屋跟前,推门就闯了进去:“师父,师父,你在吗?” 里面空无一人,没人回答。 我找遍了木屋的里里外外,除了那些被破开的坟包,并没发现别的异常。只是到处都没有找到跟师父有关的线索。 我看着跟着跑过来的木棍儿,凄然道:“师父不见了。” 木棍儿拉过来一把椅子,说:“先坐下,咱们都别急,好好分析一下师父最有可能去了哪里。” 我颓然地坐下来:“师父昨天走的急,就说回来看看。” 木棍儿接着分析:“嗯,袁师傅是审完鬼才着急回来看看,肯定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回来后,发现这些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霍然站起。和木棍儿异口同声地说道:“练鬼的房子!” 木棍儿肯定地说道:“对,咱们能想到,袁师傅肯定也能想到,这些鬼魂肯定是被拘到那鬼魂提到的村五里外的鬼宅去了。” 我一听:“对,然后师父就会去鬼宅打探消息。”我转身就往外走。 木棍儿一把拉住我:“你去哪?” “去找师父!” 木棍儿说:“你先别急,那鬼宅非同小可,咱们得计划计划,首先咱不能现在去,现在去目标太大,而且白天也不易发现鬼踪。咱们先回村里,等晚上再行动。” 我听木棍儿说的有理,只好点了点头,和木棍回到了住处。 短短的几日相处,我觉得师父虽然有点诙谐,但是为人善良,对我也很好,特别是我来到上沟村以来,一直遇险,是师父给了我安全感,我已经把师父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我不断地鼓舞自己,一定要把师父救出来。 等待天黑的时间,我不断练习着师父教我的唯一的本事,入阴诀。自我感觉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同时我把罗盘和铜钱剑都准备好带在身上,和木棍儿每人还准备了一只手电筒。可我总觉得这铜钱剑实在不像个像样的武器,就去外屋切菜案子上拿了一把剔骨尖刀,在磨刀石上磨了磨。木棍儿一直看着我弄,他不好意思笑出来,憋的面红耳赤。我也不去管他,用布缠好带在身上。 下午村长又来找师父,为了不引起恐慌,我撒谎说师父在山上准备杀鬼的东西,要明天才能下山。 我突然觉得应该把卫猛带上,一是他也是咱们抗鬼小组的成员,二是就我和木棍儿两个人去,我实在是对自己的实力放心不下,多一个人起码多一份力量,壮壮胆也好啊。 木棍儿听了也表示同意。我们把正在睡觉的卫猛叫到宿舍,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他一听又要打仗,兴奋地摩拳擦掌,上一次埋伏就没打成,把他遗憾够呛。 我们三人准备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趁着夜色,我们三个像个幽灵,窜出村子,往鬼宅的方向跑去。 第十三章 探凶宅兄弟翻墙 进鬼屋黑影惊魂 跑出去一段路后,已经看不见明显的路基了,路边荒草丛生,把路面遮挡得严严实实。看前面已经能影影绰绰看见鬼宅的轮廓了。 木棍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卫猛说:“卫猛别去了。” 我一愣,卫猛也瓮声瓮气地大声问道:“为什么?” 木棍儿连忙把手指竖在嘴边:“嘘~~,祖宗,咱能小点声吗?” 卫猛瞪着眼睛用比刚才还大的声音问:“为什么?” 木棍儿无奈地拱拱手:“别喊别喊,我服你了,你是啥情况自己不知道啊?你身上煞气太重,里面啥样咱也不知道,咱们这次去尽量秘密行动,我怕你一去太早地暴露。另外咱得留点后手啊,万一咱仨都去了出点啥事咋整,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不让你去也不是让你回村,你得在这附近埋伏,有情况好做个接应。懂吗?祖宗!” 卫猛拍着脑袋想了一会,这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我心想,都说卫猛脑袋不大灵光,时好时坏,估计这会儿是又短路了。 我们安排卫猛在草丛中埋伏,让他见机行事。具体见什么机,行什么事,连我们都不知道,更没法跟他解释了,我只希望万一有情况,卫猛的脑子能好用一点才好。 我和木棍儿猫着腰,用偷地雷的节奏慢慢往前挪,离目标越来越近,在经过了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后,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有几排很有特色的二层房子,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看布局倒很像个工厂。不过没有工厂那种生机勃勃的气势,眼前还有半截倒塌的院墙,看起来尤其荒凉。 观察了一会,见院里没啥动静,我便向院门的位置摸过去。木棍儿一把拉住了我,我不知道什么事,回头看他,木棍儿用手指了指那半截倒塌的院墙。我心领神会,和木棍儿往那截院墙摸过去。 走到跟前一看,我俩才发现,原来院墙并没有倒塌,只是在墙上长满了黑色的茅草,夜色中看起来像是个缺口。 我抬头一看这院墙居然修的有两米多高。我正愁咋过去呢,木棍儿示意我蹲下,看他的意思是要踩着我肩膀爬上去。 我轻声问道:“为啥要踩我,咋不踩你?” 木棍儿翻翻白眼:“你一米七八,我一米六五,你八十公斤,我六十公斤,你说踩谁?” 我顿时无语,依言蹲了下来,要说我俩也真够贫的,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拌嘴,不过也好,这轻松的气氛反倒消除了一点我心里的畏惧。 木棍儿踩着我的肩膀攀上墙头,往里看了看,又伸手拉我,我连蹬带刨爬了上去。 我俩从墙头上蹦下来,蹲在墙角商量。我为难地问:“这院子这么大,也不知道师父在哪,怎么找啊?” 木棍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最后说:“不行的话,咱们分头找吧。” 我急忙拉住他:“不行,本来我就害怕,你还让我一个人找,你不能走,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完我自觉说的太不吉利了,连忙呸了几口。 木棍儿见状只好说:“那我们只好一个屋一个屋找,碰碰运气吧。” 院里的房子,都是二层。一共是三栋,布局是个门字型,开口是院门的位置。我们现在是处在门字型的其中一侧。院子里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动静,给人的感觉就是阴冷。我和木棍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背景下都显得格外明显。我们绕到这栋房屋的正面,发现整栋房子,只有一楼的一侧有个大的铁门,整栋楼房竟然看不到一扇窗户。我们走到铁门前,试着拉了一下,铁门竟然没上锁。 随着铁门的开启,可能是上锈了的缘故,一股刺耳的吱呀声传了出来,同时我听到了院子里发出了“梆梆”的声音,这个声音在这个夜里已经足够恐怖,吓得我和木棍儿连忙匍匐在地上。等了一会,声音逐渐减弱,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我和木棍儿对视了一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前一后走进一楼。 从外面看,这房子的一楼除了这个门,也没有窗户。进来后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远端。唯一的光亮是背后大门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 木棍儿拿出个手电筒,对我说:“咱俩先用一个手电筒,你的留着应急用。”我点点头,心里不得不佩服木棍儿考虑得周到。 手电筒的光朝着一楼的远端照去,前面朦朦胧胧,雾气昭昭,依旧是看不到尽头,估计应该是一个长的大厅。我随手拽出铜钱剑,双手握住,如临大敌。木棍儿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我们一步一步往前挪。 走着走着,就听木棍儿在前面说:“阳子,你把手拿开,耽误我走路。” 这突兀其来的话弄得我一愣,我低头看了看,我明明双手撰着铜钱剑呢,什么时候碰他了?啊?不是我碰他,那会是谁呢?我惊出了一脑门的汗,连忙把目光看向木棍儿。 这一看,我赫然发现,有个黑影正双手扶着木棍儿的肩膀,随着木棍儿向前移动。 我吓得不敢说话,我生怕木棍儿一回头,那鬼影一口咬断木棍儿的喉咙。我紧了紧手里的铜钱剑,慢慢往前凑。 木棍儿丝毫没察觉到异常,仍然自言自语往前走:“瞧你那个胆儿,好歹也叫个通阴师吧,真尼玛丢人。” 我没心思和他斗嘴,因为我已经移动到了那鬼影的身后。我举起铜钱剑,就要下手,那鬼影身子没动,却突然把头扭了过来,由于离的太近,我几乎和他脸对脸,我清楚地发现他左半边脸几乎已经烂掉了,露出森森的白骨,另一半也是血肉模糊,皮肉零碎,血水从里面慢慢渗出来。 我强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和阵阵恶心,下意识地把铜钱剑向那鬼影身上拍去。那鬼影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被铜钱剑拍个正着,铜钱剑上的红线顿时爆出红光,随着一声凄厉的鬼叫,那鬼影被铜钱剑击散,化成一小团一小团雾状的清气,瞬时不见踪影。 木棍儿听见声音,猛然回头,却发现我已经蹲在地上喘粗气了。他疑惑地问:“阳子,怎么了?” 我点着他:“麻痹的,我欠、欠你的大餐不、不请了,我救你一命,你、你知道不?” 我把刚才的事跟他讲了一遍。木棍儿把我扶起来:“阳子,你用阴阳眼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鬼?” 我苦笑道:“别闹行吗,我是阴阳眼,不是电子眼。这黑漆漆的我上哪看去?”我突然想起了身上的罗盘,从兜里掏出来:“手电,照着点。” 只见手电筒的灯光下,罗盘上的指针滴溜溜一圈一圈地转,却始终没有停下来。我抬头问木棍儿:“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屋里四周到处都是鬼吗?”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四周阴冷加剧。 木棍儿倒是很淡定:“没准罗盘坏了也不一定,来都来了,往前走吧。” 我收起罗盘:“嗯,你说的对,肯定是罗盘坏掉了。哪有那么多鬼啊?”其实我俩都知道,罗盘坏掉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这个说法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我和木棍儿继续往前摸,没想到这货在这紧要关头还想着一件事:“内什么,阳子,大餐给你打个对折,两顿哈。” 要不是在这个场合,我真想上前踹他一脚。 再往前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我们发现了在一楼的另一侧有个楼梯,是那种铁质悬空的,直通往二楼。 我们迈步走上楼梯,尽管我们尽量放轻脚步,但是仍然在悬空的楼梯上发出了声音,在空旷的一楼大厅回荡,久久不散。 我们绕着楼梯,走到了二楼。 木棍儿用手电筒往前一晃,发现二楼除了一个走廊,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从手电筒的光线范围内,附近的几个房间的门都开着。 走到一个房间前,我俩都没敢往里进,探头拿手电筒一晃,房间倒是不大,里面的情况也能看清,可能是没有窗户常年看不到阳光,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流吹向门口,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俩就拿着手电筒,挨个房间地照,不一会就查完了这端的四五个房间。 我们继续往前走,准备还按老办法查看,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一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我们对视了一眼,谁都知道,所有的门都开着,唯独这间关着,肯定是里面有不一样的情况。要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到里面去。 我看着木棍儿,想让他拿个主意,这货想了一会,说了一个字:“踹!” 我问:“谁踹?” 木棍儿盯着我:“你一米七八,我一米六五,你……” 我急忙拦住他:“停,我踹,我踹!” 木棍儿笑骂:“光宿舍的门就被你踹坏过五回,在这装什么文明?” 我把铜钱剑交给木棍儿:“等会我踹门,要是发现我有什么异常,赶紧拿剑在我身边招呼。” 说完我退了一步,运气于丹田,小步助跑,往前一冲,抬右腿,“咣当”一声。 第十四章 木棍镜中失魂魄 萧阳只身觅师踪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踹门,门是被踹开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那门根本就是虚掩着的,估计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可是我们俩由于精神紧张,竟然谁也没有试着去推推门。 由于惯性,我的身体整个被带到了屋里。 从屋外相对安全的区域,没有过渡,突然就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区域,那种惧怕和恐慌是无法想象的。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木棍儿紧跟着我也冲了进来,手电筒一晃,我们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很普通的一间屋子,和别的屋子似乎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在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显然木棍儿也发现了,举着手电摸索着走了过去。我跟在后面,不知怎地,总有点异样的感觉。木棍儿已经走到桌子跟前,冲着墙壁搔首弄姿。 我顿感诧异,急忙走过去,发现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木棍儿正在那照镜子。如此房间居然就摆了一面铜镜,不能不让人引发猜想。我对木棍儿说:“别照了,总感觉情况不对。” 木棍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烛台。我看着木棍儿,没发现什么异样。好奇害死猫,我见没什么异常,也往镜子里看去。 镜子里出现了我的样子,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看出样貌:浓黑的头发未经打理,凌乱的搭在额前,刚毅的面部线条,犀利的眼神透着桀骜不驯的高傲。我拢了拢头发,冲着镜子里的木棍儿说:“我还是那么帅,是吗?”木棍儿消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木棍儿刚刚已经离开了,我怎么还会在镜子看到他。 我转头一看,吃了一惊,发现木棍儿已经倒在了地上。我吓得周身阵阵发冷,再回头看镜子,里面的木棍儿还在那,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吓傻了,顿感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往外抽,力量很大。我同时发现镜子里面我原来不是很清晰的面容逐渐变的越来越清晰,我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已经被抽出大半,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面镜子吸取的应该是我们俩人的魂魄,我再不做点什么,肯定也是和木棍儿一样的结果。我用我残存的意识与拉我的力量拼命抗衡,主观里把已经出了大半的魂魄往回拉。经过一番拉锯,我终于成功把魂魄留在体内。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木棍儿的魂魄救出来。 我想回身去看木棍儿,却发现木棍儿原来躺的地方,现在却空空如也。我的心顿时沉到了极点,木棍儿是为我而来,却无故卷到了这场是非当中,如果有个意外,我该如何面对,我悲从心生。 木棍儿的手电已经在摔倒的时候掉在地上,我拿过来,摁了两下,没反应,估计是摔坏了。我拿出自己的手电冲出房门,暗暗记下了房间的位置。 这时候,我已经不再像开始那般恐惧了,我像疯了一样,挨个屋进,挨个屋闯,遇到有关门的房间,就一脚踹开。咣当咣当的响声,在楼里不时响起。我就想,干脆给爷爷来个痛快的算了。 我一路找,很快把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查了一遍,除了那个有镜子的房间,都是空屋子。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 我从楼梯上跑下来,迅速冲出了这栋房子。 按照我和木棍儿制定的计划,这三栋房子,我们要进行地毯式搜索。走完了这栋,接下来应该是正对院门的那栋。 我左手打着手电筒,右手攥着铜钱剑,小心翼翼地往那栋楼跑去。 这栋楼房的一层大门没有关,我顺利走进去,发现里面的雾气很重。手电筒的光透不出两米,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有要晕眩的感觉,我一边举起手中的铜钱剑,在前面挥动着探路,一边一步一步往前移动。 我就像是走在云里雾里,顿时失去了方向。如果这种情形持续下去,我就得活活困死在里面。我来来回回乱走乱撞,越走心里越没底,心想哪怕是来个鬼也好啊,起码和鬼打一架我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干脆往地上一坐,等待奇迹的出现。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灵光一动,要不我试试入阴诀吧,虽然不太知道它的具体作用,但是最起码也算个办法。 于是我闭上眼睛努力心神合一,念口诀,掐手诀,一气呵成,居然成了,一种阴冷的感觉顿时布满全身。我心中一喜,急忙睁眼看去。眼前的浓雾竟然不见了,我欣喜若狂,连忙爬起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虽然四周依旧漆黑,但是没有了浓雾的笼罩,用手电筒的光也能看出去很远。 这儿的一楼同样也是个大厅,我按照原来的套路急速向楼梯的方向跑去。就在我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该死的入阴诀又失灵了。一切又都陷入到了浓雾之中。 我试着往印象中的方向走了几步,按刚才看到的距离应该到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楼梯。我知道,我又被陷在里面了。 又掐了遍入阴诀,这次却说什么也不成,看来是间隔时间太短的缘故。这次我是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意识也濒临崩溃。 就在这时,我在浓雾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我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确实是有光亮,如萤火虫般闪烁迷离,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如此的环境中,即便光亮之处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义无反顾地走过去。我顺着光亮跑到跟前,却发现光亮已经移动了位置。于是我又朝着光亮跑,跑到地方发现光亮又移动了。我已不知道方向,只知道追着光亮来回奔跑。 追着追着我发现,楼梯已经出现在眼前,看来是光亮故意给我引的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研究谁帮的我,只想快点找到师父,好去救木棍儿。我提着铜钱剑,蹬蹬蹬跑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我刚拐上来,就发现有个黑影在前方一闪而过。在我失去行动方向的时候,这无疑又是提供给我的一丝线索。 我飞奔着往黑影闪过的地方跑,二楼的房间的门依然是开着的。我直接跑到了一个房间门前,这个房间却是关着门的,我估计这就是那个黑影消失的地方。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试着推了推房门。 果然,门很轻松地被推开了,随着“吱呀”一声,我缩着脖子,凝神往房间里看。 还没等我看明白咋回事,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猛地拽住我的头发,我心里一惊,急忙拿着铜钱剑拍打,屡试不爽的铜钱剑这次也没了威力。我一急,手电筒也抡起来,当做武器砸向那条毛茸茸的胳膊。结果我这点攻击力在他身上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那只手稍一用力就把我拽了进去,身后的房门咣当又关上了。 手电筒在厮打当中也被我扔在了门外,在房门关上后,里面是漆黑一片。 我感觉到那只手放开了我的头发。我心中一喜,想找到门冲出去。结果两只大手又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疯狂地挣扎,同样也是徒劳无功,那双手把我悬空提了起来,并直接把我摁在了墙上。 我的两只脚离开了地面,感觉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而掐住我脖子的两只手却越扣越紧。我感觉我的气息越来越少,铜钱剑在对方身上无力地拍打着,却没看到任何效果。 我愤愤地把铜钱剑甩在一边,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心想,等老子死了也是鬼,我也要变成厉鬼,到时候再收拾你们报仇。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手突然碰到了裤兜里硬硬的东西,我猛地想起来,这是我带的那把剔骨尖刀。 我重新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把尖刀掏出来,甩掉上面的破布。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面前的东西捅去。 尖刀没有遇到多少太大的阻挡,我感觉整个刀身都没在了对方的体内。我也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声,此时我也管不了许多了,像疯了一样拼尽全力在他身上捅。 捅了十几刀,对方仍然没有倒下,只是我感觉掐我的脖子的劲道好像轻了许多。利用这个机会,我挣脱了束缚,扑通掉在地上,捂着脖子咳个不停,同时大口大口往里吸气。 这时候,对方晃晃悠悠又冲着我蹲下来,看样子还是要掐住我。我伸手想照方抓药再捅几刀,却发现刚才的刀已经插在了对方身上,我手里再也没有任何武器。 随着眼睛对黑暗的适应,我逐渐看清了眼前的怪物。 怪物一人多高,脸色铁青,眼睛突出,布满血丝,但是目光呆滞。嘴里牙齿尖利,不断淌出粘液样的液体,伸过来的两只胳膊,上面长满了绿毛,指甲很长,透着蓝光。 看着那怪物的手掌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我却没有力气反抗了,即便是有,也是徒劳,我想。 第十五章 神秘屋师父救难 勇卫猛八面威风 眼见着怪物就要掐到我了,突然从我身后伸过来一只手,递给我一件东西:“贴他面门。”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依言接过来迅速贴在了怪物的脑门上。 贴上之后我才发现,递给我的是一张符,那符在怪物脑门上泛着红光,怪物顿时被定在当场。 我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心里一激灵,猛回头看去。我发现了在墙角半躺半靠着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面目。 我试探着问:“你是谁?”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有气无力:“傻徒弟,为师在此,还不过来参拜。” 我听了大喜过望:“啊?师、师父?”同时我急忙凑了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师父躺在那里,面色憔悴。 我急着问道:“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 师父摆摆手,打断了我:“一言难尽,好徒弟,难为你还能冒险来救我。” 我点了点头:“嗯,不光是我,木棍儿也跟我来了,木棍儿,他、他出事了。” 师父拍了拍我:“别急,慢慢说。”我把木棍儿失踪的经过跟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听罢肯定地说:“看来木棍儿的魂魄确实是被吸走了,不过他的身体怎么会没了呢?” 见师父也没弄明白,我的心凉了半截,急忙问师父:“你能走吗?咱先离开这个地方吧,这是个什么怪物啊?” 师父苦笑了一下,向我身后一指:“你看看。” 我回头一看,原来除了刚才袭击我的那个,屋子里还有五六个同样的怪物,呲牙咧嘴,煞是吓人。不过都被贴了符,显然是师父干的。 师父解释道:“他们都是鬼尸。” “鬼尸?我只听过僵尸。” 师父接着说:“鬼尸是人为炼制的,通常是把厉鬼之魂强行打入人的躯体,然后施法封住。人的体内两个魂魄通过争夺躯体产生戾气,而这些戾气都会被厉鬼吸收,通过一段时间的炼制,慢慢就形成了鬼尸。” 我自言自语道:“他们有人体做寄主,怪不得铜钱剑不起作用。” 师父点了点头接着说:“我那天回到后山,发现坟包里的鬼魂都被拘走了,顿时想到是被拘到这儿了,我连夜赶到这里,正发现有大群的鬼魂有组织地集体从院里撤出去,我躲在暗处看了一会,没有看到驱鬼人。我就决定到里面查查。等我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遇到了这几个鬼尸袭击。我开始想用锁魂环将魂魄吸出,无奈不起作用,锁魂环还被他们打落。我拼尽全力与他们周旋,打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用定尸符定住了这几个鬼尸,我也累得元气大伤,画不了定尸符了,同时腿还受了伤。好在这些鬼尸还没有最后成型,还带有鬼的特性,我就掐了入阴诀躺在这里恢复元气。一直等到现在,正赶上你进来,我就画了一张定尸符交给你了。” 我赞叹道:“师父,你的入阴诀好厉害,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说着我扶着师父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我们正要出门,我突然听到身后有点异常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喊起来:“师父,鬼尸在动。” 师父闻声回头,看到先前定住的那几个鬼尸正在缓慢地抬手去揭定尸符。师父大叫一声:“不好,快走,定尸符可能快失效了。” 我扶着师父刚跑出门口,师父突然挣脱了我,折身又返回屋内。我大喊:“师父你干什么,快走啦!”师父没理我,趴在地上一顿划拉。 最后师父终于在地上摸到一个白玉环,随即揣进兜里,一瘸一拐地跑到门外。 我一看,那几个鬼尸已经揭掉了符纸。我急了:“师父,这些鬼尸会跟着我们吗?”师父点了点头:“鬼尸会认人,一旦为敌,会一追到底,直到自己或敌人死掉。” 我听的头皮发麻,干脆伏身背起师父,往楼下奔去。 到了楼下,我顿时呆住了,楼下的浓雾依旧。 眼见着背后的鬼尸上来了,我心急如焚。突然我又看到了那点点光亮,我再无犹豫,背着师父钻进浓雾,朝着光亮跑去。 跟着那点光亮,我冲出了这栋房子。心里不由得十分感谢那点光亮,往前看去,竟看到了一个身影,感觉十分熟悉的样子。 那身影见我走出楼房,也停住了脚步,我跑到跟前,惊喜地发现,那身影竟然是木棍儿。我大喊:“木棍儿,是你吗?你好了吗?” 木棍儿冲着我诡异地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时师父在背后急促地说:“别说话,快走。鬼尸追上来了。” 我闻言头也不敢回,背着师父往院门跑,同时喊着:“木棍儿,快跟我走。” 就在我快要跑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大门里面,有两个鬼影正厮打得不可开交。我停住脚步仔细一看,这两个鬼影我都认识,一个是那天夜里捉住的鬼魂,还有一个竟然是木棍儿。 我回头看着跑上来的木棍儿,又看着和鬼魂厮打木棍儿,此时已经渐落下风,被动挨打了。我指着那两个鬼影对师父说:“师父,木棍儿在那和鬼魂打架呢,快救他。” 师父闻听大喊:“把我放下来,快。” 我从背上把师父放下来,师父从挎包里迅速拿出一盏小灯笼,掏出火柴点燃里面的蜡烛。然后师父举着灯笼冲着打架的位置喊:“木棍儿,木棍儿,跟我回家来。” 喊了半天,打架的木棍儿却没任何反应,眼见着后面的鬼尸越来越近。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师父,木棍儿不叫木棍儿。” 师父一脸的不解:“啥?你说啥?” 我挠着头:“哎呀,木棍儿不是他的本名,他叫啥来着,叫啥来着,叫、叫、啊,叫齐林昆!” 师父转头又喊:“齐林昆,齐林昆,跟我回家。” 话音刚落,只见木棍儿的魂魄化成一阵清雾,悠地钻进了小灯笼里。师父提着灯笼,噌地一蹦,又跳到了我的背上:“走,快走。” 我眼见着师父那灵巧的身姿,十二分怀疑这老头是故意装伤的。 我们跑出大门,顺着来时的路往前飞奔。跑着跑着我突然想起,我们还在路上埋伏着一个人呢。我边跑边喊:“卫猛,卫猛,快出来。” 喊了半天也没见卫猛出来,我恨恨地骂道:“这个家伙,肯定是脑袋不灵光,不知道跑哪去了。” 喊归喊,骂归骂,我并没有慢下脚步,正在急速飞奔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我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师父都飞了出去,我摔了个狗啃屎,摔的我眼冒金星。我抬头看师父,到底是有功夫的人,一个前滚翻,人已经安全落地,手中的灯笼也没有丝毫地晃动。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的地上站了起来,是卫猛。我估计是等我们等的无聊,躺在路边睡着了。 我大声喊道:“卫猛,拦住后面那几个人。” 卫猛提着战刀,正看见六个鬼尸追了上来。卫猛端刀在手,仰天嘶吼了一声,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好一尊煞神。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经短兵相接了。一直我都听师父说卫猛煞气足,对付鬼魂如何如何厉害,今天才真正地开了眼。 满身煞气的卫猛带着嗜血的战刀,当真是天神下凡一般。战刀挥出,鬼尸竟不敢接其锋,惊得鬼叫连连。 卫猛使刀并没有多少花架子,刀刀直奔要害,转眼就劈掉了两颗鬼尸的头颅。剩下的四只鬼尸虽然畏惧卫猛的刀,但也没有逃走,继续与卫猛缠斗。 卫猛则越战越勇,嘶吼不断,又连续刺中了三个鬼尸的心脏,鬼尸扭动着身体倒在地上。眼见着战场上只剩下一只鬼尸,卫猛大吼一声,腾身而起,双腿分开一字马,从鬼尸的头上跃了过去,同时双手挥刀,从上到下将鬼尸的头颅劈为两半。 卫猛落在地上,翻刀刃在鞋底上蹭了蹭血,在夜风中傲然独立,当真有大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估计师父也没料到卫猛的战斗力如此之强,也愣愣地看着。我走过去,看到鬼尸已经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 师父过来看了看说:“这些鬼尸还没最后练成,肯定是没来得及撤走,被我撞见了。不知道练成后的鬼尸会是什么样。” 我们招呼了卫猛,一起回到村里宿舍。我着急知道木棍儿的情况,忙拉过木棍儿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木棍儿冲着我莞尔一笑,差点没惊到我。如此女性的温柔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是那么地怪异。这时,木棍儿开口了:“我不是木棍儿。” 我吓得直直后退了几步,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啊。我不解地看向师父,师父一笑,指了指灯笼:“木棍儿在这儿呢。” 第十六章 萧阳月下收玉环 师门恩怨两难全 我听师父说木棍儿在灯笼里,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说灯笼里是木棍儿的魂魄,那这个人是谁?”我指着站在身边的木棍儿。 师父笑而不语,这时身边的木棍儿又开口了:“我是林瞳。” 林瞳?那个女老师,我救的那个女鬼?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忙问道:“那在浓雾中给我指路的,还有把我引到师父那的,是你?” 林瞳点点头,接着说:“这几日我在锁魂环中养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昨天袁师傅斗鬼尸,拿着锁魂环施法,被鬼尸击落,当时锁魂环法门大开,我就跑出来了,看到袁师傅遇险,我也无能为力。后来就看见你们来了,木棍儿被吸魂后,我就占了他的身子,给你指了路去救袁师傅。” 林瞳的声音轻声细语、燕语莺声,此时却从一个大男人的嘴里发出,难免让人听着别扭。不过事情的大概大家都了然了。林瞳从锁魂环里跑出来,救了大家。同时那个被抓的鬼魂也借机跑了出来,就是为什么木棍儿的鬼魂会出现在门口,大家却不得而知。 师父从兜里掏出重新捡回来的锁魂环,对我说:“得赶快让木棍儿的魂魄归位,不然时间长了怕有危险。”说着示意了一下林瞳。林瞳随即平躺在炕上,师父拿着锁魂环,念了几句口诀,只见林瞳的魂魄从木棍儿的身上慢慢起出,钻进锁魂环。 师父又把灯笼里的蜡烛取出,那烛火正盛,噗噗啦啦着的很旺。师父抬手,掐了一个手诀,用手一指烛火,大喝一声:“体魂归一,敕令。”随即,烛火渐衰,最后噗地熄灭,一缕青烟飘摇向上。 木棍儿的鬼魂显形后,走到身体前面,朝着身体躺了下去,直到完全吻合。 我走上前,发现木棍儿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渐渐起了红晕,探一探鼻息,微弱的呼吸也能感觉得到,于是放下心来。我问师父:“他什么时候能醒?”师父答道:“魂魄离体,虽然归位了,但是受损太大,要想完全醒来,至少得几个时辰了。” 师父见卫猛仍然打着哈欠,提着战刀站在一旁,便对他说:“卫猛啊,今天多亏你了,现在没什么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卫猛听了也没说话,一溜烟跑回守卫室补觉去了。 师父见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他,便拉着我坐在身边。师父拿出那个白玉环,对我说:“我曾问过林瞳老师,想找个机会帮她投胎转世,可是她说很感谢你救了她,还没报恩,不想那么早投胎。事实上今天也多亏了她,我看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说着把锁魂坏套在了我的左手腕处。这白玉环比正常的手镯大了一圈,戴在我的手腕处则恰到好处,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我凑到窗前抬胳膊仔细观看,那白玉环在如银的月光下晶莹剔透,细腻圆润,真是应了形容翡翠的“浓、阳、正、和”四个字。 我笑嘻嘻地问:“师父,这个能卖不少钱吧?” 师父哼了一声:“有胆你就卖。”我一缩脖子,就听师父接着说:“我再教你套手诀,以后你拿着这个可以收放一般的鬼魂。” 我点了点头:“那我收进鬼魂来,会不会和林老师打架?”师父笑道:“你太小瞧这锁魂环了,这里面乾坤极大,不但收几百上千鬼魂不成问题,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都不会碰到。” 我摸了摸玉环,心想这还真是个宝贝。 师父又说:“你戴在胳膊上,与它逐渐会血脉相通,你一旦有了危险,它就会有所反应的。”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急忙凑到师父跟前,在他耳边轻声问:“那我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林老师是不是都能看见和听见啊?” 师父笑着回答:“那倒不能,不过没准什么时候她闷了,会出来跟你聊聊天。” 我看师父笑嘻嘻的也不知道说的真假,不过我知道林瞳不但对我没有恶意,还救了我,我心里早已把她当成朋友一样了。 说完了这件事,师父一改轻松诙谐的语气,脸色也凝重起来:“阳子,你我师徒一场,你既拜我门下,有些事我也得让你知道了。” 我一见师父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要说的事一定很大,便侧耳认真倾听。 师父叹了口气:“我估计村子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看那伙人的真正目标根本就不是上沟村,死的两个人应该就是出于乔二的报复,看到了我们有所戒备后,他们就停止了行动,而且我们在鬼宅也没有受到对方全力攻击,显然对方有着更大的计划,不想因为与我们冲突而打草惊蛇,因小失大。” 我点头应道:“好,那我明天去通知村长一声。” 师父未置可否,接着说道:“他们收集炼制了那么多的鬼魂,要做的事肯定见不得光,甚至要引起一场大的祸乱。我们作为玄冥传人肯定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更何况我怀疑对方的发起者与我的一场师门恩怨有关。阳子,你本是局外人,被我拉进来了,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比今天更大的危险,你最好还是离开这吧。” 我笑了笑:“师父,你太小瞧我了,往大了说,保护村子,维护和平,此为忠;往小了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为孝。我要是现在跑了,那岂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吗?”我这几句话说的大气凛然,把我自己都说的豪气干云。 师父笑着点了点我:“你小子,贫嘴。”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向我讲述了那段与师门有关的往事:师父本名袁喜田,在他还不到10岁的时候,正赶上大饥荒,师父所在的村子也受到了波及。当时村子里的人要么饿死,要么因长期饥饿得了水肿病死掉,甚至有些人为了充饥吃树皮、吃观音土活活憋死,整个村子都被死亡气息所笼罩。 在这种背景下,有的家里人口比较多,为了保全主要劳力和后代香火,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师父家里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为了保全两个弟弟,师父的爹娘决定忍痛将他交换出去。在交换的前夜,他的爹娘抱着他哭了一整个晚上。师父当时年纪小,还不太懂将要发生的事,直到他被交换到了一个吴姓人家,才知道自己即将被人家吃掉。当时送到师父家的是吴家的儿子,叫小三,两个孩子原本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师父被送到吴家的时候,小三已经被送走了。吴家把师父绑了起来,准备晚上下手杀掉。师父当时吓得体如筛糠,不断求饶。可是当时人们的心态已经被严重扭曲,甚至失去了人性。两家人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办这件事,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已经被送走,吴家并没有对师父起怜悯之心。 师父不甘心被吃掉,于是自己偷偷磨断了绳子,就在吴家即将下手的时候,师父发了一个狠劲,撞坏了窗户,跳到外面拼命地往家跑。当他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看见他爹一刀捅死了小三,小三胸口的鲜血喷射而出,在小三慢慢倒下的时候,师父和小三对视,看到了小三眼睛里充满了幽怨和忿恨。 师父并没敢多作停留,吴家人举着刀枪已经追过来了,他怕被抓回去,于是就拼命向村外跑。在逃跑的同时,师父听到了背后有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甚至听到了小三的凄惨尖厉的哭声,哭声中不断念叨着:“你不守承诺,你爹杀了我,你还活着,我要你偿命!”师父知道是小三的鬼魂缠上自己了,但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地跑。 由于长期饥饿,师父并没有力气跑太远,跑了不久就累得瘫倒在地。当时的地方是个乱葬岗。当时家里死了人根本就没有条件安葬,说是乱葬岗,其实就是饿死、病死的人的尸体堆放地。 当时小三是铁了心要了师父的命,一路追赶到乱葬岗,伸手就去掐师父的脖子。师父连吓带累,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就在师父闭眼等死的时候,师父以后的师父青玄正好赶到,他出手制止了小三,并问明了缘由。当得知发生的一切后,青玄也很是同情小三的遭遇,连称:你我偶遇,转瞬即逝,凡是来者,皆有缘分,此一段孽缘生根,注定一生悲愁。 青玄在乱葬岗找了一具刚死不久的五六岁的小孩尸体,作为本体,以移魂术将小三的魂魄移到那人身上,为小三续了命。并同时将师父和小三带到靑驼山,并收他们为徒,传玄冥之术。青玄本就对小三遭遇颇感同情,再加上小三性格乖巧,很讨青玄喜欢,于是青玄便倾囊而授,而师父则只学了些皮毛。 那小三却一直没有对师父放掉怨恨,几度欲对师父下手复仇,但都被青玄阻止。他便将满腔的怨恨积攒于心,逢与鬼魂碰面,必下杀手,令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而这些对于玄冥的技法是背道而驰的,青玄用了十年的时间来尝试感化小三,想让他放掉心中仇怨,可是却没见成效。长期下来,小三对青玄也产生了积怨,终在十年后爆发。一日趁青玄闭关,痛下杀手打伤了青玄,抢走师门重宝阴阳血如意,跑下山去,不知所踪。 第十七章 萧老师初进教室 上沟村平静如初 恰好师父当时在后山采药,才幸免于难。师父见青玄被袭,想要下山寻仇,被青玄拦住,称:因果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善因乐果,恶因苦果,一起皆有定数。一日结成仇,千日解不澈。他因你而生怨,你因他而情绝。自此以后我不会再传你本事,这有法书玄术一本,你可自行领悟。他日若有门,寻回师门至宝,你我方可见;若无门,你我则随心、随缘、随性罢。 我插话问道:“师爷的意思是要你去寻那个什么如意,要是找到了,就可以和师父相见,要是一直找不到,就不会见你了,是这个意思吗?” 师父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最后师父最后说随心、随缘、随性,好像还没把话说死。我离开师父这些年也一直到处走,寻访小三和血如意的线索,可是却一无所获,我也再没回去找过师父。直到几年前路过上沟村,就在后山搭了木屋,住了下来。” 我接着问:“那师父你的本事不是师爷教的?” 师父答道:“你师爷在那十年间只教了我些入门的东西,后来给了我一本书,我都是在书上学的。” 我鄙夷道:“这师爷可是够偏心的。” 师父脸一沉,呵斥我:“不许胡说,我倒是一点也没记恨师父,反倒很感激他。其实师父也不是神仙,也没有脱离开三界中的欲界,当时确实是我家有愧于小三,师父有所偏心也是正常。” 师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凄然说道:“其实后来我打听到了,那天我逃跑后,吴家到我家兴师问罪,他家族人多,把我家围住,让我爹娘交人。爹娘本来对把我交换出去就心怀愧疚,听说我跑了,倒也落个轻松。眼见着饥荒也难以过活,当时就双双撞墙而死。我那两个弟弟……” 师父没有往下说,但是在那饥荒年代,为了生存,出现什么有悖人道的事情都是可以想象的。 我看师父说到动容,心有不忍,上前扶住师父以示安慰。师父拍拍我的手,挺直腰板长出了一口气,恢复了常容:“师父没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如果说怨恨,我更应该去怨恨小三一家,可是因果循环,怨恨复加,到何时又是个尽头呢。” 我见师父如此,便想将话题岔开。我突然想起了曾经做过的梦和遇到鬼撞墙的事,便和师父聊起此事。师父听后想了想,对我说道:“你每年都梦到一个场景,我估计肯定是和你的前世有关,而我所能想到的也仅限于此。至于这下沟村,我倒是很感兴趣,我有预感肯定和他们的大行动有直接关系。” 我和师父边聊边守着木棍儿,一直到天亮,木棍儿才睁开眼睛,看着我和师父,又看看周围,回忆了一下,拍着脑袋诧异地问我:“阳子,咱们去找袁师傅,怎么找到的?怎么回到这里的?我怎么、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拍拍他:“想不起来别想了,有空我告诉你,你最要紧的是多休息,再睡一会吧。” 木棍儿歪着头又沉沉睡去。折腾了一夜,我见木棍儿睡去,我也连打瞌睡,正想也倒头睡觉,门一开,校长高庆国走了进来。 校长见我和袁师傅都在,挺高兴。他试探着问我:“萧老师,咱们学校和村里闹鬼的事,怎么样了?” 我回道:“我正要去通知村长呢,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 校长一听:“啊,那好。还有个事,萧老师,本来你这些天也是为村里的事跑来跑去,挺累的,现在还是在暑期,我不该提。可是咱村的这些孩子,自从林老师出事,都已经停课好久了,你看要不,要不……” 我一拍脑袋,心想我是来支教的,这几天抓鬼抓的把正事都给耽误了。我连忙对校长说:“高校长,这样吧,咱这里特殊,也就别讲究什么暑期假期的了,我有空就给孩子们上上课,补一补落下的课程。要是赶上我有事,就再停课。你看行吗?” 校长听了大喜,忙说:“行啊,行。我马上去告诉村长。”说完校长一溜小跑出了房门。 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点点头:“这样最好,白天你上课,晚上跟我出去。我们要办的事,需得晚上才行。” 我苦着脸:“师父,我不是铁人啊,我怕身体熬不住。” 师父笑道:“有师父在呢,这都不叫事。我教你一套打坐调息的法门,只要你抽出三个小时来打坐,我保你耳聪目明精力旺盛,肯定比你睡觉管用。” 我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就听村子里的高音喇叭传出了村长的喊话声:“村民们请注意,村民们请注意。村小学明天就开课啦,村小学明天就开课啦。各家各户把丫头小子们都归拢归拢,明天都送学校去。再播送一遍,再播送一遍……” 到了第二天,我洗漱完毕,走出房门。就听得大门口鞭炮齐鸣,噼里啪啦放了好一阵。我忙跑过去,看见村长金福和校长高庆国站在那看着鞭炮傻乐。等鞭炮声音稍停,我问道:“出啥事啦?不过年不过节放什么炮啊?” 村长一见是我,忙拉住我:“萧老师啊,今天不是开课嘛,咱也放几挂鞭,一来庆祝咱小学开课,二来也是为了崩崩前些天学校的晦气。” 我点点头,这时就有零零星星的孩子往学校这边走了,我顿时感到身上责任重大,也下定决心要努力把这帮孩子带好。 等到孩子们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行三人走到教室门口。我看着熟悉的教室,脑海里又浮现出第一次看到林瞳时的情景,一袭飘逸的白裙,曼妙的舞姿,漫天的花瓣,一切都是那么美轮美奂,如果花瓣不变成纸钱的话。 我看了一眼手腕的白玉环,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心想这几天的事可是够离奇的了,前几天还鬼影摇摇,今天我却要在这里上课了。 校长指着这间教室说:“萧老师,咱们小学的学生少,一共就不到一百人,还有时不时缺课的,老师暂时就您一个,所以我就分成了两间教室,这间是低年级,一到三年,隔壁那间是高年级,四到六年。具体怎么教学,就辛苦萧老师了。而且咱这教材也没有,这套还是当时林老师带过来的。”说着校长递给我一摞教材。 我接过来随手翻开上面一本,看到书上很多地方都详细地标注着注释,一排排娟秀的字体,表明林瞳对此倾注了不少心血。 我点点头,对校长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全力教好孩子们。”说着迈步走进教室,踏上林瞳曾经站过的讲台。 我在讲台站定,面向课堂,就听一声稚嫩的喊声:“起立!”孩子们站起:“老师好!” 喊得很整齐,一切都和印象中的小学校没什么两样。我回答:“同学们好。请坐!” 我清了清嗓子:“下面开始上课。” 我还真没上过课,不过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我努力回忆着自己上学时的情景,对孩子们说道:“我叫萧阳,你们可以叫我萧老师,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萧老师还不知道呢,这样吧,你们先挨个自我介绍一下。” 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站起来,介绍着自己的名字,我看了一眼窗外和煦的阳光,阳光照在窗棂,折射在教室里,映着孩子们一张张红通通的小脸。在那一刻,我突然很想把这一幕定格,世界是如此美好,如果能在这个地方奉献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我在低年级教完课,会留些作业让他们去做,我再转到高年级。每个白天我都在两个教室穿梭,下课了我会和孩子们在操场做游戏。 晚上我学着师父的调息之法打坐,效果也出奇地好,白天果然精力充沛。 这样平常的日子过了一周,一切似乎都回归正常,正常得让人几乎忘掉了前不久刚刚经历了厉鬼作祟,忘掉了学校里曾经发生过闹鬼事件。 连日的宁静祥和,也几乎让我忘掉了很多身外事。直到那天晚上,师父来找我:“徒弟,上半夜好好打坐,下半夜跟我出去。” 我问道:“咱们去哪啊?” 师父轻声说道:“下沟村。” 这句话可把我吓得不轻:“下、下沟村?村长说,这村子早就不存在了啊,有人看见过,那里都是、都是坟。”我回忆起村长跟我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不禁打了个冷战。 师父点点头:“我这几天想了一下,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下沟村,而且我想这里面绝对不简单,我们先去探一下再说。” 我又问:“要不要叫上木棍儿和卫猛?” 师父摇摇头:“先不用,人多了不方便行动,今晚就咱俩。” 我一听,不争气的腿又开始哆嗦起来。后来一想,也罢,自己也经历过那么多事了,这些事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不是也过来了嘛。 回到宿舍,我开始盘腿打坐,木棍儿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早早上炕睡觉了。这几天我也劝他离开村子,他死活不肯,说什么要跟我共患难,我也只好由着他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老式的挂钟“铛铛”的报时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响彻,这时我听见外面的窗户轻响了两声。 第十八章 师徒扮鬼走夜路 萧阳仗胆启血棺 我听到窗户轻响了两声,知道必然是师父来了。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开门走到外面。一看果然是师父站在窗户前面,见我出来了,伸手指了指屋里。我心领神会轻声说:“木棍儿睡着啦。” 师父嗯了一声,递给我一个灯笼。我说我有手电筒。师父摇摇头,说:“手电筒不能用,光线强,有阳气。” 我只好接过灯笼,发现里面的烛火光很小,嗤嗤冒着青烟,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便苦笑道:“师父,你也太抠了,咱能换个大点的蜡烛吗?” 师父回答:“你放心吧,我这不还有一只呢嘛。” 我凑过去看了看:“师父咱别闹行吗?你这只还不如我这个亮呢。” 师父斥道:“别废话,赶紧出发。” 在初秋的月夜,我和师父一前一后出了学校。师父停住脚步,回头问我:“哪边走?” 我恨声道:“感情你不知道路啊,我哪知道往哪走啊?那天村长就说下沟村跟上沟村隔了一道大山。中间原来有个山洞,后来不知道啥原因被堵上了。” 师父想了一下,说:“那咱往西走,西边的驻马山是这附近最高最大的了。”说着大踏步往西边走去。 我跟在后面,嘟囔着:“早知道你不认识路,咱问问村长也好啊,你这全凭运气嘛。” 师父也不理我,越走越快,我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跟着。 不多时,我们就出了上沟村,顺着村外的路一直往西走。路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家了,除了月光,能发光的就是我们这两只发出萤火虫般光芒的灯笼了。 渐渐的,脚下的路也不见了,地上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荒草,荒草随着夜风摇曳,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象,一看就是这边很少有人经过。 师父走着走着竟突然地停住了,我赶紧紧急刹车,差点就和师父追尾。我抱怨道:“师父你干啥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师父指着前面黑乎乎的大山:“前面就是驻马山,村长说的那座山,就应该是这个。咱们得翻过去。” 我发愁地问:“这也没个路,听村长说好像山还挺高,挺远,咋翻啊?” 师父冲我神秘地一笑,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纸,递给我一张:“放灯笼里烧了。” 我也不知道师父是何用意,就依言照办了。说来奇怪,随着符纸的燃尽,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大盛,我顿觉周围的光线也亮了起来,到最后竟变得白昼一般。我欣喜地看着周围,觉得太不可思议,往天上看,却还是那轮月亮。 师父解释道:“咱们俩现在的身份是鬼,看到的一切都是以鬼的视角去看的,夜晚就是鬼的世界。” 我说:“咱们这是要打入鬼的内部啊?” 师父接着说:“可以这么说,你得时刻记住,咱们是鬼,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听见没?……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我有点气急败坏:“你不是不让说话吗?” 师父气的直吭叽:“天知道我怎么收了你,成天跟我抬杠。”说着举着灯笼进了大山,我赶紧跟上。 进了山以后,路很不好走,时不时会经过一间间的房子,房子都是破烂不堪,前面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我很想过去问问路,看师父也没那个意思,闷头往前走。我突然地意识到,既然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鬼,那么看见的应该也是鬼,那些房子,必然是山上的孤坟。 我们翻过了一架又一架山梁,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村落。我和师父加快脚步,想去看个究竟。结果到了山脚下,我突然感觉到周围逐渐暗了起来。我急忙看向师父,只见师父举着灯笼正嘟囔着:“这符纸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随即,两只灯笼的烛火又变成了萤火虫,周围立即又回归了黑暗。眼前看哪里是什么村落,分明是一片乱葬岗,坟头密布,连绵起伏。我顿时觉得周身发冷,阴风习习。 我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这老头一千遍,看来这书上学来的本事真是不靠谱。 我赶紧跟师父说:“师父,要不咱回去吧,等明天你再画个靠谱的符纸咱再来。” 师父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来都来了,走。” 说着径直走入乱葬岗。我跟在后面,靠着灯笼的点点星火,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 突然,师父冲我喊了一句:“那边有人,你在原地等我,别乱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师父几个垫步就追了过去,转眼消失在夜幕中。可我分明看见远端同时也窜出几个黑影追着师父下去了。 我提着灯笼,傻傻地呆在了原地。气得直跺脚,心里不断咒骂:“这死老头纯属玩我呢,把我带来他自己跑了,太尼玛不靠谱了。”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运气。猛听得身后发出一句阴冷的声音:“年轻人,能换个地方坐吗?你坐我家房子了。”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一句把我吓得“妈呀”一声往前一窜,趴在了地上。我急回头看,发现我刚才坐的正巧是一个坟包,有个鬼影站在一边,五官清晰,一脸鄙夷。见我离开了,那鬼居然白了我一眼,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坟包。 我爬起来蹲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突突个不停。随手从地上拎起灯笼,还好,虽然摔了一下,那蜡烛还在亮着。我心里不住念叨,期盼师父快点回来,好早点离开这里。 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点声音,若有若无。我赶紧摒住呼吸,侧耳仔细聆听。没错,是有声音,“滴——嗒——滴——嗒”,有节奏的滴嗒声,像是水声,我仰头看了看天,天空月朗星稀,并没有下雨。 我继续听着,同时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嘀嗒声是从乱葬岗的深处传来的。我心里不由一紧,会不会是师父? 我站起身,举着灯笼,一步一步往声音的方向挪去。 随着我的步步深入,嘀嗒声也越来越明显,我循声继续寻找,突然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差点没喊叫出来。一个比较大的坟包前面,列着一具红色的棺材,不是红木的那种红,也不是红漆的那种红,而是,血一样的红。那棺材被两个木凳悬空架起,通体血红,就像里面装了满满的鲜血。 不得不说,由于最近经常与鬼魂打交道,使我的胆量增大了不少,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我居然没有转身就跑。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把那棺材打开,看看里面的情况。 我虽然被我自己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最后还是朝着那血棺走了过去。我怕,我怕跟师父有关,我怕一掀开棺盖是师父躺在里面。 距离并不远,我走了几步就来到了血棺前面,嘀嗒声就更加清晰了,可以断定的是,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搭在棺盖上。心里想:“如果这棺盖钉了棺钉,推不动我就回去。”可是随着我双手稍一用力,那棺盖竟然移动了。我一发力,棺盖便滑到了一边。 我仗着胆子,半转着身子往里看,时刻准备转身逃跑。此时虽然有些月光,但是里面却显得光线不足,我伸手把灯笼举在棺材里,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没有尸体,而是在一整块红布上,躺着一个精致的雕刻人俑。我把灯笼又拿的靠近了些,看清了那人俑有一尺左右,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五官清晰可辨,看衣着竟然是古代样式,好像是哪个朝代的士兵。看材质是玉质,不过从小腿往下都已经变得殷红,像被血侵过一样。相信我所听到的嘀嗒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因为我看到从人俑的脚底正不断地滴出鲜血,鲜血滴在红布上,竟然没有染到红布,而是像被什么吸收了一样,迅即消失不见。 我禁不住好奇心作祟,想伸手把人俑抓起来,不料那人俑份量极重,我一只手竟然没抓动。于是我把灯笼放在棺材里,伸双手把人俑拢在了怀里。 可是,就在我把人俑抱离血棺的同时,我惊奇地发现人俑小腿部位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出,原来的嘀嗒声,变成了汨汨的水流声。那血很快就要流失一空,流下的血已经落在我的腿上,透过了裤子,我能感受到冰冷极寒,像是把腿伸进了冰窟窿。我抱着人俑不知所措,却猛然发现那人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我,无论我把人俑怎样移动位置,那双眼睛都看向我。我吓得急忙把人俑面部朝下扔在一旁,伸手去够灯笼,准备一跑了之。 就在我即将够到灯笼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那棺材里面铺着的红布的一个地方竟然在轻微地抖动。就像是下面躺着一个人,有呼吸吹动了红布一样。 我的心极度紧张,突然意识到这棺材里不仅仅有人俑,红布下面必然还有一层。 由于我连续的动作也没碰到什么危险,这给了我极大的勇气。我仗着胆子又伸手去揭那块红布。 当红布被揭开了一角,我将灯笼移近了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呆住了。 第十九章 血棺前堪堪废命 林瞳助绝处逢生 当我揭开红布的一刹那,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我想到里面可能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我想到里面可能是一具白骨骷髅,我想到里面可能是曾遇到的鬼尸,我甚至想到了里面是已经遭遇不测的师父,可是眼前的场面还是出乎了我的所有意料。 我揭开红布,看到了一张脸。按说躺在棺材里的必定是死人,而死人的脸必定是面无血色,僵硬苍白的。可我看到的这张脸,却是面色红润,白里透红,在月光和灯笼的照映下,泛着光泽。这哪里是张死人脸,看起来比我的脸色都要好的多。脸色如此,那双眼睛更是骇人,同那个人俑一样,这双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我。 我脊背发凉,连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好他的眼珠没有动,不然的话,我想我一定会义无反顾转身疯跑的。这时我发现了在他的脑门上贴着一张符纸,与我平时见过的符纸不同,尺寸要小了很多,而且颜色是红色的,上面画的符线也是红色。血红的符线在符纸上若隐若现,泛着金光。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红布的抖动,于是我仗着胆子把手伸了过去,试探他的鼻息。但是,手指感受不到任何哪怕是游丝般的气息。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躺着的是个活人还是死人。我把红布又往下拉了一拉,想看看他的胸脯是否起伏。此时我才发现,此人的穿着并非现代服装,而是身着一套古代士兵服装,样式和那个人俑一般无二。只是此人穿着的是真实服饰,颜色更真一些,款式更清楚一些。 我提着灯笼仔细端详,发现此人身着浅青色衣裤,袖子肥大,袖口束紧。胸前有褐黄色护甲,护甲上密布古铜色的甲片。头上带着一顶红色的檐帽,一缕深红色的盔樱散在一边。虽然颜色看上去都有些古旧,但是连衣服上的纹饰都清晰可见。我迅速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遍我有限的历史知识,也没认清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服饰,只是感觉跟影视剧里看到的蒙古军服颇为相似。 自我冒险开棺材以来,虽然惊骇不断,但是没有出现任何险情,这使我的心理平静了许多。不自觉地,我把视线集中到了那张符纸上,在这样神秘的坟场,竟然在棺材里出现一个古装士兵,这不能不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这好奇心竟促使我把手伸向了那张神秘的红色符纸。 我把右手伸向那符纸,我非常肯定这符纸必然非同寻常,揭开它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也不得而知,虽然我的手已经开始剧烈抖动,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去做这件未知结果的事。而我的手也确实已经捏住了那符纸的一角,我屏住呼吸,稍作犹豫,我知道我下一个动作就是猛地揭开它。 就在此时,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别动!” 我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想收回右手,但是我忘了我的手指还捏着那符纸的一角,随着“呲啦”一声响,那符纸被我一把揭下。 随着符纸的揭下,那躺着的古尸猛地坐了起来。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了,只见那古尸稍一迟疑,便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张嘴向我喉咙咬来。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那古尸张开口中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透着冷森森的白光。 我吓得急速后退,但是那古尸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已避之不及。我甚至已经闻到了那古尸嘴里血腥恶臭的气味,眼见着那尖利的獠牙即将刺穿我的喉咙,我听见了从我背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就在我命在旦夕之时,而事实上我确实已经在等死,我感觉到手腕一紧,手腕上的白玉环猛地抖动了一下,随着抖动,一道白影疾射而出,挡在我的身前,生生受了那古尸一口。而同时双掌伸出击中那古尸的胸口,那古尸受了一击后又摔回棺内。 这时就见身后嗖地窜过去一个人,奔到血棺前面,双手不停,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在那古尸脸上、身上贴了三十多张符纸,那古尸开始的时候疯狂摆头,并随之传出几声低吼,到后来逐渐被符纸压制,又躺回了原处。 这一连串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我甚至连冷汗都没来得及出。最后我意识到是锁魂环中的林瞳再一次救了我。 我见林瞳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子一起一伏,看样子也受了伤。我奔过去,半抱起林瞳,忙问:“林老师,你怎么样?” 林瞳躺在我的怀里,蛾眉曼睩,脸如凝脂,眸似春水,那惨白的脸色和她受伤后软柔无助的姿态,更衬托出她的一副冰肌玉骨,我心中顿生一丝怜爱。 见我问起,林瞳微微一笑:“萧阳我没事,你可以把我收回环内,我自会自行调理。” 听罢我如梦方醒,赶紧默念收魂咒,林瞳一股清雾钻入锁魂环。见林瞳无碍,我才看向血棺的方向。只见棺前站着一人,正是师父袁天君。此时师父正举着那个人俑发呆,我忙跑过去,叫了声:“师父。” 师父的脸色极其晦暗,脸上的肉在轻微抖动,他没有理会我,只是自言自语:“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终于找到他了。” 我见师父如此,不明所以,也不便多问。好在师父很快反应过来,抱着人俑,指着血棺中的古尸:“阳子,背着他,咱们快走。” “什么?背、背他?为什么?”我怀疑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师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玩笑,语气短暂而有力:“快,慢慢跟你解释。” 我只好苦着脸猫腰去抱那古尸,触手之处发觉那古尸的身体很是柔软,感觉与常人无异。师父随手扯过棺里的红布,把古尸包裹上,我背着他跟着师父急匆匆沿着来时的路疾跑。 来的时候我们是扮鬼的视角,亮如白昼,回去的时候却四周漆黑,我们像是两只迷失在森林中的羔羊,到处乱窜。我背的古尸,身高看似挺高,可是背起来却不很重,倒不妨碍我行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右腿感觉越来越沉,阵阵阴冷,寒骨透心。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往前挪步,到后来疼的钻心,最后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身上的古尸也被我甩到地上。 师父在前面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大惊,赶紧跑过来,把古尸放平,在摔掉的几张符纸的位置上又补了几张。 等忙活完了,师父才过来看我。我的腿已经阴冷彻骨,疼的我直吸凉风。师父见状伸出双手,掐了个双手诀,以一个比较怪异的双手组合指向我的头顶。我顿感一股热流自顶门而入,暖向四肢,冰寒的右腿也舒服多了。 师父见起了作用,对我说道:“这火阳诀只能暂时缓解你的阴寒,你再坚持一下,天快亮了,咱们得等到天亮,不能再这么乱闯了。” 我听了点点头:“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一直等到天光见亮,才发现经过乱走乱撞,我们已经到达大约山顶的位置。一缕缕晨曦透过树冠的缝隙射了进来,虽然是早上,但是也能感觉到阵阵暖意。 师父抬头望了望天,指着太阳的方向说:“咱们往东走。”说着把那人俑交给我,他自己背起被红布裹着的古尸,朝山下走去。我抱着人俑,一瘸一拐在后面跟随。 由于有方向的指引,我们很快走到了山下,前面就是村口了。可师父却没有进村,而是绕路直奔后山而去。我见状也不多问,紧紧跟在后面。 经过一段山路,我们到达了上沟村的后山,师父背着古尸径直钻进了他的木屋。我已经累的快要迈不动步了,强提着一口气,撞进木屋,把人俑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呼哧呼哧喘气。 师父也不管我,一头扎进了内室,在里面呆了好久,就听见他在里面叫我:“阳子,把人俑拿进来。” 此时我已经歇的差不多了,遂抱起人俑也推门走进内室。一进内室,我发现那具古尸被师父摆在了正中的位置,上面仍然蒙着那块红布,而古尸四周乾、坤、震、兑、坎、离、艮、巽八个方向布满了阴阳镜,阴阳镜的阴面均照向古尸,我站在旁边甚至能听到古尸四周阵阵阴风的怒号。 师父拉我坐在一旁,对我说:“你把昨晚我离开了之后的事都告诉我,细节也别落下。” 我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对师父说了,后来师父听说人俑的血流到了我的腿上,便拦住我,问:“血是流到你的右腿吗?”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啊,没错,是右腿,我的腿阴寒刺骨,难道是因为那血?” 师父点了点头:“那不是一般的血,是从鬼魂身上吸取的血,所以又叫阴血。” 我疑惑道:“鬼魂的血不都是黑的吗?这可是红的。” 师父指了指人俑:“没错,是黑的,可是通过他的身体后,就变成了红的。这套把戏叫做赤血移魂法。” 第二十章 下沟村惊现僵尸 袁天君巧论灵魄 师父接着说:“从你所说当时的情形来看,这个人俑是在那片坟场吸取百鬼阴血,然后转换成赤血,再过血到他的身上。”说着,师父指了指躺在中间的古尸。 我摸了摸喉咙,有点后怕,要不是林瞳救我,我就被这个家伙咬死了。 我问师父:“这个尸体是个什么东西啊?是鬼尸吗?怎么会穿着古代的衣服?” 师父摇摇头:“比鬼尸可厉害多了,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僵尸!” 我吓了一跳:“啊?僵尸?” 师父肯定地说:“没错,而且应该是几百年以上的僵尸。” “啊?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古代人啊?”我不禁好奇起来。 师父点点头:“这个咱们一会再说。你过来,我试试能不能帮你把阴血吸出来。” 我赶紧垫着脚凑过去,坐在地上,把右腿放平伸进阴阳镜照到的范围。此时,我的右腿已经被阴血祸害成了酱紫色,比左腿足足粗了一圈,像是浮肿了一般,把皮肤绷胀得发亮,一根根毛细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随时都要爆破的样子,摸上去手感阴寒。 师父拿过那个人俑,挨着我的腿把它平铺下来。 说来奇怪,刚一放下,那人俑的小腿就迅速地增了血色,随着血色浓度的增加,我的腿也逐渐消肿,最后人俑的小腿以下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而我的腿也逐渐有了知觉,不再阴寒。 师父解释道:“那人俑平躺在血棺内,那处应该是那附近的阴极,而你抱起人俑,自是破坏了阴极方位,这才导致人俑阴气不足,控制不住赤血,导致下流,侵入你体内。” 师父走到那具古尸前面,伸手从脚下将红布掀起,指了指古尸的小腿:“你过来摸一摸。”我闻言走到跟前,伸手去摸。触手之感,冰冷僵硬,坚石一般,远没有上半身的柔软。 没等我问起,师父就接着说道:“整个事件我虽没有全部洞悉,但是这个赤血移魂之法,我倒是应该知晓个大概。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具僵尸的,当时应该是他们发现并降服了僵尸,但是为了从僵尸身上知晓更多的秘密,他们便采用赤血移魂大法,想要给这僵尸续魂,续魂之后就可以唤起僵尸以前的记忆。这人俑可以吸收成百上千只鬼魂的阴血于一身,再将阴血转换成赤血,当赤血全部转入僵尸体内,移魂便告成功,僵尸将会完全复活。现在看来,此事已成功了大半,此时这僵尸也全凭符纸勉强镇住。” 我灵机一动,对师父说:“那咱们也可以用赤血移魂,把他救活,然后从他那里得到我们想知道的。” 师父摇摇头:“这赤血移魂大法,我也只是在师父给我的书上看过,不过只介绍了这法子的功用,具体的施法环节被师父毁掉了。因为这法太过阴毒,凡是被人俑吸过阴血的鬼魂,会慢慢魂飞魄散,消失于三界六道,不得超生。” 我不禁疑问道:“那这个施法的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会这种法术,那必定是咱们玄冥的人啊。” 师父声音低沉:“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此为因果,亦是孽缘。小三,是到了我们解开心中郁结的时候了。” “什么,是小三干的?”我有些吃惊。 师父点点头,从他的行事方式和施法的手段来看,我敢肯定,绝对是他。 我指了指那具僵尸:“那咱们要怎么去处理他?” 师父说:“我现在依稀能摸索到赤血移魂的法子,可以尝试一下,更何况现在省去了收集阴血的过程,步骤要简单的多。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他复活,这种僵尸即便复活,也是没有思维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的,一旦逃出去,危害性极大。除非我们能找到他的灵魄。” “灵魄?那是何物?” 师父解释道:“僵尸之所以区别于鬼,是在人死的时候魂魄未能冲出体内,当人的魂魄被封在体内经过一段的时间会转化为一种介质,这种介质就是灵魄,灵魄会保存着生前的所有记忆和感情。灵魄具有灵性,会自由行动,他不会长期呆在身体里,而是会适机而出,但是他又不会离本体太远,否则他自己也不会存活。本体和灵魄是互相依存的关系。所以发现僵尸的地方,都会在附近找到他的灵魄。只要有灵魄的配合,我们才能通过这僵尸的记忆找到很多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而我们有了他的本体,相信不久灵魄必定会在附近出现。” 我听的如醉如痴,不由赞叹道:“师父,跟着你是真涨姿势啊。” 师父为了表示自己学识渊博,伸手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须,对我说:“今晚我就让你再涨涨姿势,我们抗鬼小组要全体出动,再探下沟村。” 我吓了一跳:“啊?不是吧,还去?” 师父点了点头:“昨天我们进到乱葬岗,我有强烈的预感,一定会在下沟村发现些什么。” 我只好应允:“那我白天回去上课去了。” 师父说:“也好,下午放学后,你先去向村长打听个事,就是在二十三年前,下沟村突然变成乱坟岗的时候,当时上沟村都有谁正在下沟村未归,就是说都有谁因为下沟村的突然消失,到现在音信皆无。要是可能的话,你再向他们的家人打听打听具体情况,我想可能会有用。打听完了你和木棍儿带上卫猛一起到这里来找我。” 我答应了一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学校走去。 一天的教学紧张而忙碌,自从我开课以来,宁晓月只要没事就来听我上课,还跟我说她愿意毕业后也回到这里教书。而我每当走上讲台,我会忘却我所有的杂念,也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有可能,我也愿意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传道授业解惑。 下午放学后,我径直去往村长家,问起师父交代的事。村长经过仔细回忆,提供出了三个人,而这其中,竟然有宁晓月的父亲,宁五魁。 最后我权衡比较了一下,决定去跟宁婶打听一下宁五魁的事。我到了小卖部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娘俩在吃晚饭,宁婶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吃,我想到一会回去还要吃木棍儿做的难吃的饭菜,毅然接过晓月递过来的饭碗,闷头吃了个饱。等我吃的差不多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她们俩正看着我,晓月用手捂着嘴,眼睛又笑成了月牙。 宁婶见到我这个德行,也是忍俊不止,忙说:“别着急,慢慢吃,还有饭呢。” 我打着饱嗝:“呃~~,内什么,宁婶,不~呃~用了,我~呃~吃饱了。” 晓月笑着递给我一杯水,我一仰脖喝了进去,觉得舒服多了。我觉得我要问起的事,还是不要让晓月知道为好,我笑嘻嘻对晓月说:“晓月你去前屋看店吧,我和宁婶唠会磕。”晓月一直以来都是对我言听计从,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临走的时候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跟过去把房门关上。宁婶见我搞的如此神秘,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坐到宁婶对面轻声地说:“宁婶,我想问你一点宁五魁,宁叔的事。”没想到宁婶听到这句话,霍然起身,伸出双手抓着我,眼睛直盯着我:“你问他干什么?你有他的消息?” 我连忙解释:“没有,宁婶,我最近和我师父在查下沟村的事,主要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我听说宁叔当时正好在下沟村,所以就来向你打听打听。” 宁婶见自己失态,忙松开双手,重新坐了回去,沉思良久,像是在回忆。过了一会以手掩面,慢慢道出了当年的事情:“我娘家就是下沟村的,当时我肚子里怀着晓月,行动不便,你宁叔骑着上货的三轮车去下沟村接我娘,想让她来伺候我。他是中午出的门,结果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我以为他是留在那过夜了,也没有在意。到了第二天还是没回来,这时候村里的人就说去下沟村的山洞被封住了,然后就听说有人翻过山却看到了一片坟头,我就再也、再也没见过晓月她爹。”说着,宁婶掩着鼻子,轻声啜泣起来。 我接着问:“那,宁叔体态有什么特征没有?” 宁婶说:“有,他的左手的小手指断了一截,他以前有赌博的毛病,自从我怀了晓月,他倒是幡然悔悟,为了下戒赌的决心,他自己用菜刀剁掉的。” 我见宁婶再说的和村长说的没什么两样,便安慰了宁婶几句,告辞出来。 回到宿舍,见到木棍儿,这家伙一觉睡到大天亮,居然没有发现我昨天晚上出去行动了。我简单跟他说了说昨晚的事,他听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事,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之后便一直埋怨我不带着他去,说我不够意思。 我说:“那我今晚够意思一把,带着你。” 木棍儿高兴地问:“今晚还去啊?啥时候出发?” “不急,一会咱们叫上卫猛,到后山先跟师父汇合。”我回答道。 第二十一章 宁晓月跟踪乱葬岗 袁天君领军驻马山 我见时间还早,就跟木棍儿说:“我先打会儿坐,你抓紧时间眯会,完了我们去叫卫猛。”说完我盘膝坐下,双目闭合,自行调息。自从学会了打坐,这已经成为了我每天必修的功课,我双手在胸前掐三昧诀,背脊直竖,腰部挺立,逐渐到达入静的状态。此时大脑空灵,心中了无杂念,能洞彻很多平时领悟不出的先机。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木棍儿正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你干啥?”木棍儿说:“睡不着啊,一直等你呢,咱走吧。” 我和木棍儿走出来去叫卫猛,在离守卫室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打雷般的鼾声。最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叫醒,告诉睡眼惺忪的卫猛今晚有行动。这厮对有行动倒是很痛快,估计是上次杀鬼尸把他杀爽了。 我们仨排成一字纵队走在山间小路上,月光下,三条人影高低参差。我想了想今晚的去处,估计又是一次危险的行程,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不过我看到木棍儿信心满满和卫猛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禁又凭空增添了无穷的胆气和豪情。 就在快要接近师父的木屋的时候,我们走到了那片曾经的乱葬岗。后来棺材里的尸体都失踪了,师父就找村民把坟都填平了,不过每每走到这里,我还是感到脊背发凉。看远处还有点点的鬼火萦绕,忽明忽暗。我们仨走到这里,都没有说话,四周除了脚步声,也听不到任何别的杂音。 突然我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而且除了我们仨的脚步声,我还听到了另外的轻微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是故意放缓的,不仔细听不会注意。不过自从我学会了打坐入静,我的听力和眼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人就在我们后面。而且这种感觉从来时的半路上就有了,只是我一直没往别的方面想。 我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木棍儿,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后面有情况。”多年的兄弟果然不是白当的,木棍儿听了心领神会,噌地往旁边一闪,躲在一旁的杂草中,我又拽了卫猛一把,也蹲到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卫猛多年的战斗经验,这种情况比我们更门清儿,他一个虎跳到路边,同时卧倒,抽刀一气呵成。我赶紧冲他示意了一下,指了指我,又对他摇了摇手指,意思是让他别轻举妄动,听我指挥。卫猛点了点头。 我们仨埋伏在路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抽出铜钱剑,心想不管是人是鬼,我先给他来个天外飞剑。 眼见着黑影追到了地方又停住了脚步,往四周环顾,似乎是想确认我们行走的方向。我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抖手,那柄铜钱剑画着弧线就飞出去了。与此同时我看见木棍儿藏身的方向也飞出去一样东西。 那黑影似乎是没有任何防备,两件东西同时击中了他的头部。 被击中的同时,那黑影喊了一声:“哎呀~”,就摔倒在地。 我一听,这应该不是鬼,是人。我一招手,先是一个箭步窜了出去,猛地趴在了那黑影身上,压住了他,后来就觉得身上一沉,木棍儿也趴了上来。这是我和木棍儿在学校里跟人打架磨练出来的二打一的主要技法。我扭头看卫猛拎着刀也冲了出来,看样子也想凑热闹,我急忙冲他喊:“停,你站在边上别动。”我心想,你再趴上来,这人是抓住了,我估计也得被压冒泡了。 我们仨就形成了三明治局面,我突然觉得这个感觉似曾相识,身下压着个人,还挺舒服,还有一股沁人的体香钻入鼻孔。这时那黑影疯叫起来:“萧阳!你想死啊,你给我起来!” 宁晓月的声音。 我急忙掀掉了木棍儿,凑近前一看,不是宁晓月是谁,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看样子不但被压的够呛,还受了伤。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这怎么出这么多血?”等我仔细一看,宁晓月的额头上被砸了一个大包,已经破了,此外脸上也都是血,不过看不到具体的伤口。 宁晓月没回答,捂着头,呜呜哭了。我对木棍儿喊起来:“麻痹的,你怎么下死手啊,你扔的什么玩意儿?” 木棍儿白了我一眼:“你看清楚,是你扔的铜钱剑把人打伤的。” 宁晓月听说是我打的,止住哭声,抬腿呱唧在我脚上踩了一脚。“嗷~”一声痛苦的嚎叫响彻山谷,我抱着脚单腿蹦个不停。 我蹦着蹦着,心想不对啊:“木棍儿,你扔的是啥,怎么她满脸是血,铜钱剑对付人也没这么大威力啊。” 木棍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内什么,今天白天后院的刘二爷家杀鸡,我去要了点鸡血,用塑料袋包上了,这玩意辟邪。” 宁晓月一听是鸡血,本来已经不哭了,这下子拿手又抹又擦,又哭上了,我一看宁晓月的脸,连鸡血带眼泪,再这么一混合,整个一京剧脸谱。 我瞪了木棍儿一眼:“你可真行。” “你知足吧,我还没扔这个呢!这要是飞出去,非开瓢儿不可。”木棍儿掂了掂手里的半块砖头。 我不再理他,直问宁晓月:“别哭了,大半夜的,你跟着我们干啥?” 宁晓月止住哭声,冲我嚷了句:“我要找我爸!” 我愣住了:“啥玩意儿?你爸?” 晓月说:“你和我妈说的话,我都在门口偷听了,你说你要调查下沟村,我爸就在下沟村,我要去找他。” 我恍然大悟,不过口气仍很硬:“不行,太危险了。你知道下沟村是什么村子吗?那可是个、是个……总之你不能去,赶紧回家去!” 晓月带着哭腔:“我就要去,有多危险都要去,我在我家门口一直等到半夜,看见你们出来了,我才偷偷跟上,还不敢离得太远。现在我也不敢回去了,你们干脆就得带着我一起吧。” 木棍儿也凑过来说:“阳子,要不就带上晓月姑娘吧,有我在,保证万无一失。你让她自己回去,也挺危险的。” 我正在想如何能把这丫头弄回家,师父老头从木屋方向跑过来:“你们几个瞎喊什么,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咋回事?” 我指了指宁晓月:“她,要跟着。” 师父看向晓月,晓月对着师父说:“我找我爸。” 师父疑惑不解:“你爸?”我凑上来,朝着师父耳朵说:“他爸当年是在下沟村失踪的。” 师父点了点头:“你能认出你爸吗?”宁晓月使劲点点头:“我虽然没见过我爸,但我家有张我爸的照片,我能认出来。” 师父一听,答应了晓月:“你要是不怕危险,你就跟着吧,到时候听我安排,别私自行动。” 宁晓月高兴地连连点头。 我叫苦不迭,后悔问宁婶话的时候没把宁晓月支远点。 师父领着我们回到木屋,又从柜子里拿出五个灯笼。我鄙夷道:“师父你没干通阴师之前是卖灯笼的吧?” 师父没理我,每人发了一个。然后一挥手:“出发!” 五个人浩浩荡荡,每人举着个萤火虫,向驻马山的方向走去。 到了山下,师父按照老套路,每人发了一张符纸,在灯笼里烧了。除了我和师父,他们仨都是第一次用这个,特别是晓月,显得特别兴奋,连称好玩。我心里说:“更好玩的事情在后面呢,希望你别哭才好。” 我们一头扎进驻马山,开始翻山。我靠近师父:“这回你这个符纸能坚持时间长一点了吗?” 师父摇摇头:“不能,估计翻过山,就要失效了。” 我急了:“那怎么办,你没多带几张啊?失效了接着烧呗。” 师父低声骂道:“你懂个屁,你当是烧纸钱啊,一张一张接一张,这冥符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能用一次,多用也没效果。” 我嘟囔着:“到时候失效了,看你怎么办。” 师父也不解释,趾高气昂地往前走,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 有了这冥符,走夜路真是顺畅,没什么感觉就翻过了驻马山,再往前走,就是遇到血棺的乱葬岗了。师父非常肯定地认为,下沟村的入口就在那附近。 我们在离乱葬岗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块平地上集中了一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这时,冥符没出意外地失效了,四周重归黑暗。 我有点幸灾乐祸看着师父,师父不慌不忙从挎包里又掏出一沓符纸,上面画着七扭八拐的符线,每人发了两张。 师父不无得意地说:“这招可是我老人家的发明,从来没人用过,我融合了传统的入冥技法,又在此基础上做了多次改良,经过多次测试,证明这套法门是可行的,是可以带来革新的……” 我打断了师父:“唉唉~师父,用不用给你申报个诺贝尔发明奖?” 师父疑惑道:“诺贝尔是干啥的,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吗?” 我哭笑不得:“我勒个去,师父,咱能有点正形吗?严肃点行吗,这抓鬼呢。” 第二十二章 袁天君妙法扮鬼魂 宁晓月行善老太太 师父暂时停止了自我吹嘘,他捏着这两张符纸,跟我们说:“这两张符纸跟刚才在灯笼里烧的符纸的作用差不多,能将身上的阳气屏蔽掉,起到冒充鬼魂的作用,一般的鬼会认为我们是同类,但是和刚才不同的是,我们不会感觉到像白天,正常的人也能看到我们。使用方法上也和刚才的有所不同,是这样用的,你们看好啊。”说着,师父将他的破袍子掀起来,露出了他不太健硕的上半身,指着他胸口正中的位置,说:“这是膻中穴,把这个红符线的符纸贴在这,注意别贴歪了,越正效果越好,坚持的时间越长。” 然后师父又把后背露出来,把符纸递给我:“来,阳子,你在我肩胛骨之间摸到有个稍微凹进去的地方,那是至阳穴,把这个黑符线的符纸贴在这,也是越正越好。” 我走过去,拿起符纸,在师父后背两侧肩胛骨之间的地方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凹点,把符纸啪地贴了上去,端详了一下,觉得挺正。便告诉师父:“贴好了。” 师父挺满意:“大家照我的样子,都贴上。” 我说了一句:“好了,抓紧时间,咱也开贴。” 说着,我们仨各自开始撩衣服,啪啪啪,每人胸前都贴好了符纸。我一看宁晓月站着没动,便有点生气:“你傻站着干啥,快贴啊。” 宁晓月抿着嘴,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把头拧过去了。 “嘿~我说你……”我刚要训斥晓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禁扑哧乐了:“来来来,你们三个,咱都转过去,谁也别回头啊。晓月同志,你贴完了喊一声。” 我们四个都转过身去,同时互相贴后背的符纸。我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开始撩衣服。等了好一会,我有些着急:“宁晓月,你好了没有,一会天亮了。” 宁晓月在身后有点抓狂:“我背后的咋办啊,袁师傅说贴的不正效果不好,呜呜呜。”我不禁怨道:“你事可真多,那你说咋办。” 师父在一旁不断催促:“阳子,你过去帮她贴一下不就完了嘛,都抓紧点时间啊!” 宁晓月啊了一声:“啊?不行不行。” 师父说道:“那咋地,我过去帮你贴?” 宁晓月一听都快崩溃了,急忙跺脚喊道:“萧阳,你过来!” 我苦个脸,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到晓月身后,见她已经把衣服撩了起来,雪白的后背露在了外面,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光滑,看起来吹弹可破。我把符纸拿过来,用手在晓月的后背上滑动,找了一下穴位,手指触感丝滑细腻,心里不由一荡,赶紧把符纸贴好了。 我看向师父,示意他贴好了。没想到师父竟然又冲我挤了挤眼。我擦了把汗,心说:“这不着调的老头,不是又故弄玄虚呢吧。” 师父见大家都贴好了,便恢复了严肃,说:“这次行动主要是摸一摸下沟村里的情况,里面情况不明,有些危险,大家尽量别暴露身份,保持鬼的身份能安全些。如果一旦走散遇到危险,一会记住村口的位置,尽量往村口跑。我会在村口接应你们。或者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天亮也能脱险。还有卫猛,你这次千万别轻易动刀,容易打草惊蛇,你最好紧跟着我。大家想想还有什么问题没?” 我们互相看了看,都说没什么问题。 师父将手向前一挥:“行动。” 我跟着师父刚一迈步,衣角就被抓住了,宁晓月小声说:“我有点害怕。” 我气的回头说道:“这时候想起害怕啦,要不你回去?” 宁晓月吓得急忙贴近我。我突然有点怜惜,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别怕,有我呢!”宁晓月点点头。我心想:“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我心里还突突呢。” 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了乱葬岗,在鬼的视角下,这里是一片破旧的房屋,时而有人进进出出。 我们装作轻松的样子从旁边经过,果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就像是无关的路人。 我们绕着这片房屋走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下沟村的入口。 师父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正前方一片隐秘的树林说:“到那边看看。”我们便又跟着师父走向那片树林。 在距离树林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我们同时停住了脚步。 夜里,已经起风了,吹到树林,传出“呜呜”的风声。树林上空弥漫着一层薄雾,飘飘忽忽。树林的近端有个缺口,从缺口看进去,里面漆黑漆黑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恶魔张着巨口,等我们进入后,一口吞噬。 我们都看着师父,意思是说:“我们要进吗?”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 师父站在那考虑了一下,紧咬牙关崩出来一个字:“进!” 我看到大家除了卫猛听到这个字后,都哆嗦了一下。这时师父已经奔着树林的缺口走过去了,我们急忙跟上。 由于离树林并不远,没走多少步我们就走到了树林的缺口前。这时木棍儿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快看,那儿有个石碑。” 我们循声看去,果然,在我们的右前方立了一块石碑,下面一小截已经埋在了土里。我们走过去,发现上面模模糊糊好像有字。 晓月走过去,借着月光低头去看。突然,晓月猛地倒退了一步,脸色煞白,伸出手指指向石碑,胳膊颤抖个不停。 大家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看,这时我们都看清了,石碑上赫然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上沟村”。 大家面面相觑,我指着石碑哆哆嗦嗦地说:“这……写错了吧。” 没有人回答我,因为大家都知道,写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有谁会把自己村庄的名字错写在石碑上呢。 我看了看,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村庄,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不过现在我倒是很想到里面去看一看了。 师父沉声说道:“咱们进去吧,都小心点。”说着迈步往树林里走去,我赶紧跟了上去,走到晓月身边的时候,顺手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手心里都是汗。晓月见我拉她,手上一使劲,同时把我的手也攥的紧紧的,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木棍儿和卫猛也跟在后面,一行五人进了树林。 进到树林里后才发现,其实这个树林并不大,只是由于太黑,在外面看不清里面而已。我们很快就穿出了树林,前面出现了一座村庄。 我们走到村口前,看到在村口的地上竟然坐着个老太太,手里横着个拐杖,面前放着个破碗,嘴里不断嘟囔着:“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可怜可怜老太婆吧。” 我感到很奇怪,在如此环境中,居然还有个乞讨的老太婆。 师父没理她,径直向村子里面走。可是这时,宁晓月竟然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是还不敢大声阻止。 只见晓月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扔在了老太太的破碗里。然后去扶那老太太,还说着:“老奶奶,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吧。”我不禁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善心呢。”不过我倒是佩服宁晓月,这世上居然还有敢扶老太太的人。 那老太太站起身,冲着宁晓月点了点头,继续用哆哆嗦嗦的声音嘟囔:“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 我赶紧招手把宁晓月叫了回来,看那老太太一头蓬松凌乱的银发在风中扬起,好像随时都会脱根而去,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宁晓月,张着没有一颗牙齿干瘪的嘴巴絮叨着那两句话,在夜色中显得十分诡异。 我同时瞥了一眼老太太的破碗,竟发现碗里丢着几张破碎的纸钱,风虽拂过,但纸钱却分毫不动。我看得冷汗都出来了,也没敢告诉宁晓月,只是拉着她急急地往村里里面走。 等进了村子,我却发现,走在前面的师父,我们小队里最大的BOSS竟不见了。 我大惊,连忙问身后的木棍儿:“棍儿,你见我师父往哪边走了吗?” 身后无人回答,我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木棍儿和卫猛同时都不见了。 我伸手猛擦了一下额头,手心里也是冷汗直流。宁晓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双手紧紧攥住我的胳膊,身体抖个不停。 我心里给自己打气:“别倒下,别害怕,还有个晓月需要你保护呢。” 我使劲攥了一下晓月的手,想给她点力量。晓月似乎也恢复了点胆量,她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声音颤抖地对我说:“萧阳,这、这儿的布局和、和我们村一样。” 我一听,不禁又打了一个冷战,怎么会?名字相同倒也罢了,怎么连村里的布局都一样?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我使劲压了压心里的恐惧,故作轻松地跟晓月说:“别怕,咱们现在是鬼,跟他们一样,一样,咱们是安全的,安全的。” 第二十三章 两人斗胆入虎穴 一声哨音化危机 宁晓月听到我的安慰,使劲地点了点头。天知道我的心里都吓成什么样了。 宁晓月双手抱着我的胳膊,小嘴凑了过来,吐气如兰,轻声对我说:“萧阳,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所以,我放心。”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你说什么?” 宁晓月捶了我一下:“那天啊,你去我家小卖部,我拉你出去时候说的,你都忘啦?” 我使劲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那天晓月说跟我在一起有安全感,我说她的感觉也许是错的,可是晓月却很肯定地对我说,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我见晓月如此信任我,不禁又凭空多了一份责任。 宁晓月依偎在我身边的感觉非常好,令人神思遐飞。只不过我感觉在如此诡异、如此骇人的场景下,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可我们俩倒像是对小情侣在说着情话,未免和这个环境太不搭了。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思绪,对晓月说:“咱们往前走走,你跟紧我,有危险咱就往回跑。”说着我回头望了一眼村口的路,却猛然发现,村口不见了,连路都没了,记忆中有路的地方凭空多了几处房屋。 这下我们已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宁晓月就像是挂在了我身上似的,拉着我的胳膊一步一挪。我俩走出去二三十米,四周仍是静悄悄的。这要是在上沟村,即便是深夜的街上没有人,也会不时响起几声犬吠,会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存在。可是在这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四周静的可怕、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我心想总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躲都没地方躲。于是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子:“要不咱们敲门进去借宿吧,师父不是说了嘛,等到天亮就安全了。”宁晓月已经没有主意,听我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我朝着旁边的这所房子走去,宁晓月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房子是李准的家。” 我一愣:“李准?哪个李准?啊,是村里前一阵被厉鬼上身上吊死了的那个李准?” 宁晓月点点头:“按照咱们村的布局,这家就应该是李准家。” 我不禁心里忐忑,又自己安慰:“那也没事,即便是他也没啥,都是一个村的,另外咱俩现在是鬼,不怕不怕。” 我走上前,想拍拍房门,手刚一搭上,房门竟然就开了。我吓了一跳,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我们轻手轻脚走进去,房子里外两间屋,进去后是个较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破旧的木桌,周围也没有板凳。在木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嘴已经破了几个缺口,瓶身也满是污秽,瓶子里装得血红血红的液体,看起来像是人或者动物的血液,令人阵阵作呕。旁边一间屋子的门也开着,里面有铺炕,炕上铺着被褥。这里除了那个瓶子一切看起来都还正常。 我见屋里没人,正犹豫不决是返回街道还是在这家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房门传出了响声。我急忙拉着晓月躲进里间,顺手把里间房门拉上了,我们俩趴着门缝往外看。 果然,房门一开,走进来一个人影。从走路的姿势一看就不是正常的人,那人两腿分开有肩膀宽的距离,看起来非常僵硬,膝盖也不打弯,就像是在膝盖处上了夹板打了石膏一样。走路就靠两条腿前后挪动。脸上也没有血色,最可怕的是眼睛,整个眼眶里居然都是白的,没有黑眼珠,白眼珠上布满血线。 我发现从那人走进来,晓月就一直发抖,等看清了那人面目,我见晓月张嘴要喊。这可把我吓得不清,还好我有所准备,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别出声。 宁晓月体如筛糠,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手指不停地指着外屋。我赶紧用嘴型示意她:“别喊。”我慢慢松开了手。宁晓月强忍着恐惧,边指着外面,边对我用嘴型示意:“李准!” 我也吓了一跳,在上沟村死掉的李准,当天便丢了魂魄,没想到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家,这里既然是李准的家?那这里到底是上沟村还是下沟村?我的脑子一时间竟一片空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轻拍了拍宁晓月,指了指房门,我们俩又趴上门缝往外看。我生怕李准发现里屋的房门有异样,手里不由得攥紧了铜钱剑。 见那李准在外屋围着桌子绕了几圈后,终于在桌前站定。 突然李准接下来的举动连我都差点喊出声来,他居然双手捧住头颅,一使劲竟将脑袋整个端了下来,往桌上一墩。那脑袋后脑勺冲着我们,看不见脸部的表情。没有脑袋的李准伸手端起那个瓶子,将瓶子里的液体朝着脖腔灌了下去。 虽然没用眼睛观看,他居然倒得很准,只有少量的鲜血样的液体迸到外面,很快,一瓶子的液体都被李准倒进身体。 我吓得目瞪口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我都吓成这样,宁晓月呢? 我急忙去看宁晓月,可是已经晚了。宁晓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我已经来不及去捂她的嘴。 我急忙拽出铜钱剑,从门缝看出去。 果然宁晓月的尖叫声惊到了李准,那桌子上的脑袋竟自己转了个方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双布满血线的白眼珠直直盯着我们的房门。 我四肢抖个不停,但值得庆幸的是,我还站着。宁晓月已经瘫软在地上。 李准伸手将脑袋重又抱起,往脖子上一座,左右转了转,居然就复合如初。 接着,我看到李准量着僵硬的双腿,往里屋晃晃悠悠迈过来。 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即将来临,我摸了摸身上,除了这把铜钱剑,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我和宁晓月能否全身而退,就全仗此剑了,不过看李准的样子也不是一般鬼魂,铜钱剑能有什么作用,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我后退了一步,把晓月抱到一边。我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想办法冲出去,把李准引开,寄希望晓月能在这里捱到天亮。 李准以一种缓慢的步伐往前挪,这无疑又是对人神经的一种摧残。我听着脚步越来越近,李准的手应该已经搭上房门,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角度。我摆了个姿势,准备和李准殊死一搏。 可是就在此刻,从街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哨音似乎有着超强的穿透力,像一把利剑钻进耳膜,刺的我耳朵生疼。 我看李准受这哨音的影响更是明显,他顿了一下身,转身便向屋外快步走去。他迈着绷直的双腿,竟然速度也快了起来,转眼就拐过了房门,看不见身影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一场灾难算是暂时过去了。我颓然坐在地上,擦着头上大把大把的汗水,呼哧呼哧一口一口地换气。我踢了一下软在地上的宁晓月:“晓月,没事了,你还好吧?” 宁晓月好像刚回过神,扑棱一下直起身子:“啊?李准呢?”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走了,出门去了。” 宁晓月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堆在地上,小手不断地抚着胸口:“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苦笑道:“姐姐,是你吓死我了好不好。” 宁晓月转眼又恢复了对我的小蛮横,她顺势蹬了我一下:“谁是你姐?我很老吗?” 我笑了一下,跟晓月在一起总有点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意思。 我哆哆嗦嗦站起来,伸手去扶她:“来,看看,还能站起来不?” 宁晓月在我的搀扶下算是站了起来。我对她说:“刚才外面响了一声哨子,李准马上就出去了,我估计是召集哨,要不咱们也跟去看看?” 晓月有点犹豫,我接着分析:“你看李准在咱们村死了,鬼魂出现在这里,没准你爸爸……” 宁晓月明白了,自己鼓了鼓劲:“那好吧,咱们也跟去看看,万一能找到我爸呢。” 我心里想:“找到你爸估计也是个鬼魂,又能如何呢?” 我俩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走,这一出去,就会被发现。咱得学着李准的动作。”说着,我模仿着李准走路的姿势,把两腿分开,绷直,轮换着往前挪。宁晓月也学着我,走了两步,抱怨道:“这样走好累啊。” 我瞪了她一眼:“要不你正常走路,外面没准都是李准那样的,你不怕被发现?” 宁晓月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了。 我们俩晃着身子,挪到了门口。这时我发现,几乎从各门各户里都走出了像李准一样的鬼,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只是排着队,向着村子的一侧走去。 我们出来的时候,哨声已经响过一阵了。屋子里的鬼也出来的差不多了,我一见赶紧拉了一把宁晓月,紧跟在队伍的末尾,一步一步跟着队伍往前挪去。 第二十四章 走鬼巧遇齐木棍 降魔全靠半块砖 我们俩跟在队伍的后面,尽量跟队伍保持一致,看情况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我边走边观察这街边的环境。 还真是诡异的很,这里的布局果然和上沟村一模一样。此时我们正走在学校前面的一条主街上,也就是说,再走不远,就到了上沟小学的位置。而上沟小学的对面,就是宁晓月的家。 很显然,宁晓月也意识到了这个。因为随着目标的接近,晓月显得越来越紧张,眼睛紧盯着她家的方向。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我们稳住心神,不紧不慢地跟着。我在想,路过宁晓月家的时候,要不要进去看看。这时前面已经能看到学校的大门了,我不知道如果卫猛现在在这会不会冲进他的守卫室里去。 近了,更近了…… 我已经看到了宁晓月家小卖部挂的那副已经褪色的招牌,房子的前脸真的和她家一般无二。我正在观察,宁晓月却已经脱离了队伍,径直往她家跑去。这把我吓得不轻,晓月已经顾不得再装鬼魂走路了,一旦被发现,我俩都跑不了。不过还好,那一队鬼魂们自顾往前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我赶紧追上晓月:“这里怕有危险,要不咱先别进去了?” 宁晓月不理我,看样子要去开门,我知道她肯定是要查清他爸宁五魁的下落。我怕她有危险,暗自握着铜钱剑,在旁边临阵以待。 晓月伸手推开了房门,里面同样没人。这时我们看到里面的摆设和她家也并不完全一样,没有看到货柜,只是在房屋中间也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一切和李准家的摆设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桌子上摆着一个空瓶子,瓶口还残留着几抹血红。看样子是屋里的主人刚刚喝完,如果这真是宁五魁的房间,那就意味着前面的队伍里就必然有宁五魁。 宁晓月转身就要往外跑,我吓得赶紧上前拉住晓月:“晓月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也别着急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查出你爸的下落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你这么一跑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咱们还会有危险不如咱们从长计议。”我由于着急,说这些话都没有停顿,一口气全说出来了,说完把我憋的直翻白眼。 好在我说的话起了效果,晓月停住了脚步,无助地看着我。我走上去,说:“咱们还是先跟着队伍,看看他们到底去干什么,找机会再看看你爸在不在里面,好不好?” 宁晓月点点头。我们俩又走出房门,看前面队伍还没有走太远,赶紧紧走几步跟在了队尾,腿一分,又以那种怪异的脚步前行。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我怎么看我前面的这个鬼魂这么眼熟呢?刚才在队尾的绝对不是他,此刻他正以一种蹩脚的姿势努力跟上队伍的节奏,但是一看就能看出是伪装的。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后,却差点乐出声来。虽然我看到的只是个背影,但是我仍然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叫出他的名字:齐木棍儿。 我跟着他,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这家伙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一手,被我一拍,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前面的鬼魂。他猛地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一张吓得煞白的脸,不得不说他此时的脸色倒是和那些鬼魂很相像。 我见他转过身,冲他一呲牙,招了招手。他的表情从恐惧到惊讶到惊喜,最后到愤怒,就像是在电影学院里上表情课。最后他终于归于平静,但是冲我低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吓死老子了。” 我低声说:“废话,我不拍你还能喊你啊?” 晓月看见木棍儿也很高兴,我们几个故意和大队伍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好便于说话。 我先问他:“你怎么一进村就没影了,你跑哪去了?” 木棍儿答道:“还说呢,我进来就想找你们,可是我发现袁师傅、卫猛和你们都没了,我还低声喊了一阵,也没人理我。我想往回走,发现回去的路也不见了,我一个人也不敢有啥行动,我就躲在一个角落里,想等天亮后好跑路。后来听到一声哨子响,就看到从屋子里纷纷走出来这些人,成群结对地往前走,我就想干脆我跟着吧,万一能探出点啥消息呢,再后来就被你发现了。” 我问他:“你发没发现这儿的布局和上沟村一模一样?” 木棍儿点点头:“傻子都能看出来。我还到卫猛的守卫室里看了看,里面没人,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上面有个瓶子。” 我跟他说:“我们俩的经历和你差不多,咱们现在只能是跟着过去看看了,没准还能遇到师父他们。” 于是我们仨紧跑了几步,然后继续硬着双腿,一步一步往前挪。可惜的是,一路上也没碰见师父和卫猛,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样了。 这支队伍走了不久,就慢慢拐到岔路上去了,而且越走路越难走,周围也是杂草丛生,沟沟坎坎,极不平坦。随着路的变窄,队伍也从几个人并排走变成了一列纵队,而且地势也忽高忽低,队伍稀稀拉拉排了很长,但是不再是一条直线,因此我能很清晰地看到队伍的最前面。 我发现在队伍的前面,有一盏灯,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那灯在前面忽高忽低,似乎是在指引着队伍的前进方向。 我正在观察,却发现那灯好像不动了,稳稳地定在远处。队伍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前进,我们也就离那盏灯越来越近。 我忽然有点不详的预感,我悄悄地问木棍儿:“你那鸡血还有没?” 木棍儿回答得倒是干脆:“没了!” 我有些不爽:“合着你就准备了一包啊,还给晓月用上了?” 木棍儿颇有些无奈:“我哪知道啊?我跟刘二爷要鸡血,他给了我一碗后就死活也不再给我了,说是晚上要做鸡血豆腐。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又问:“那你还有什么武器没有?” 木棍儿把手一张,我看到了那块半截的砖头。我不禁挖苦道:“你好歹也算是个半专业人士,就拿这个打鬼啊?” 这时晓月在后面提醒:“别说话了,注意前面!” 我往前一看,原来有个鬼魂举着那盏明灯站在队伍的一侧,整个队伍正在进入一个窝棚。这个用茅草搭起来的窝棚是个半地下结构,窝棚的棚檐儿露出地面一点,而窝棚的里面通往地下,露出黑洞洞的洞口,一点点吞噬着队伍。 这时我看前面只剩下二十多个鬼魂就轮到我们进了,赶紧提醒他俩:“注意步伐,别让举灯那鬼看出破绽来。” 我们仨赶紧把腿绷得溜直,学着前面鬼魂的样子,左一下右一下往前晃。 可是就在我们逐步接近洞口的时候,我偷眼观看,举灯那鬼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发现那符纸还在。难道是他们俩暴露了?还是我们的脚步走的太蹩脚,被看穿了? 这时我们前面的鬼魂都陆续走入窝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突然发现举灯的鬼魂竟然朝我走了过来,我吓得心砰砰直跳,不自觉地也停住了脚步。心里还不住给自己鼓劲:“我是鬼,我也是鬼,他认不出我的。” 我眼见着他走到了我身前,突然背后的木棍儿暴起发难,一个虎跳就扑倒了那鬼,压在鬼身上,随之喊了一声:“麻痹的,快上,他是人。” 我顿时醒悟过来,见木棍儿扑到了那人,我也一个箭步压了上去。这正是对付宁晓月的那套技法。木棍儿死死地捂住那人的嘴,我抽冷子捡起木棍儿掉在地上的半块砖头,高高举起,照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下,那人一下子被我砸昏了,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我俩从那人身上翻下来,连呼:“好险好险。” 木棍儿不无得意地说:“妈的,多亏老子的砖头了。我说阳子,你也不看着点,他举个灯,有影子的。” 我稳了稳心神:“这一队全是鬼,谁知道又冒出个人来,他是干啥的啊?举个破灯站这干啥?” 木棍儿把灯拿起来看了看:“这应该是个引魂灯,是他带着这些鬼魂走到这的。”说着他又跑到躺下的那人身上一顿乱摸,最后摸出个哨子,这哨子看起来极为精致,好像是玉石雕刻而成,在月光下璀璨夺目。木棍儿见状急忙揣进兜里:“那声哨音,应该也是他吹的。” 我往窝棚里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有些犹豫:“那咱们还进不进?” 木棍儿说:“进啊,干嘛不进,都走到这了。没准里面还是个什么宝藏呢,咱们顺手搂一点,就发了哈。” 我也有点兴奋,不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嘛。我和木棍儿就准备往里走。 突然宁晓月指着躺着的那人说:“那他怎么办?” 我一想也是,过一会儿他要是醒了,还真不好办。 木棍儿想了想:“要不?杀了他?” 我打了个冷战:“不好吧,这杀鬼也就杀了,可是咱不能随便杀人吧。” 木棍儿嗯了一声:“倒也是,我也不敢。” 我想了一想说:“要不这样吧,咱用他的皮带把他捆起来,堵上嘴,扔到那边的沟里去。”我指了指旁边,那有个深沟,足有一人多高。 木棍儿点了点头:“我看行,这招够损。” 第二十五章 为求窥视洞里奇 恐成怪鼠口中餐 我和木棍儿一起动手,抽裤带,绑手脚,撕破衣服堵嘴,两人抬着扔到沟里。整个过程还算顺利,晓月看得目瞪口呆:“你俩看起来像土匪。” 我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没有什么动静,对他俩说:“进去吧,里面情况不明,都小心点,尽量别分开。”说完率先低头进入窝棚入口。 刚迈入洞口,一股泥土的味道冲鼻而来,有种闷闷的感觉。别看洞口有点小,进来之后,发现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大的,高度有两米左右,宽度也有一米多,走一个人很宽裕。两边有很多木头柱子支撑着上方,有些木头上长满了青苔,甚至有的比较潮湿的地方都开始腐烂了。我本以为里面是漆黑一片,没想到在墙壁上每隔十几米竟然有一个蜡烛照明,发出昏暗的光。 这时木棍儿提醒我:“阳子,小心点,这里面可能还有人。” 我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木棍儿指了指那些蜡烛:“鬼魂是不需要照明的。” 我恍然大悟,心里不免紧张起来。看起来有些时候,人类远比鬼魂更可怕。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突然宁晓月一声尖叫。我吓得急忙回头看,看见晓月闭着眼睛指着墙上的蜡烛,手指抖个不停,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沿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也吃了一惊。原来蜡烛的上方直溜溜挂着一具尸体,头朝下,脚朝上,面目狰狞。 这尸体被倒挂在墙上,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看起来有些时日了。不过看裸露出来的皮肤虽然没有生人般的光泽,却也不像死人皮肤那种苍白僵硬,而是纹理清晰,颜色发黄。蜡烛盘就挂在他脑袋的下方,一个浅碟里放着一股丝线,正在嗤嗤燃烧,时不时冒出一股青烟。而那具尸体头部的脑门上,被凿了个指甲大小的圆眼,有种油状液体,顺着那窟窿,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浅碟里,显然那蜡烛是靠着这种油状液体燃烧的。这场面看得我阵阵作呕,赶紧把目光撤回来。 木棍儿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赶紧安慰我们:“都别怕,这是尸油蜡烛。人的尸体外表经过处理,能封住体内物质能量流失,而体内的物质,比如内脏、血液、肌肉、纤维等经过炼制,能形成尸油,尸油可以用来燃火。这一具尸体起码能烧上好几年。” 我听了感觉更恶心了,我指着木棍儿:“你知道的还真多,不过以后这种恶心的事最好别说出来,你就告诉我没有危险就得了呗。” 木棍儿解释道:“我也是知道有这码事,不过像这个直接从尸体里往外漏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麻痹的我也恶心,呕~。”说着嘴一张,吐出一口黄水来。 我本来也是强忍着没吐出来,看他吐了,就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墙也猛吐了几口。 我吐着吐着,心里想:“晓月倒是挺能忍的,怎么我俩都吐成这样了,她那边愣是没反应。”说着我看了一眼宁晓月。却发现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神发直,直盯着我俩身后,一脸的恐怖表情。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回头,只能轻声问:“晓月,怎么了,我们身后有什么?” 宁晓月冲我直挤眼,我心想,你有啥话就说啊,我哪明白你啥意思啊?算了,不管她了,我仗着胆子慢慢把头转了回去,看清了身后的情况,这一看我差点没气乐了。 我和木棍儿身后的墙根下,蹲着两只老鼠。 我哭笑不得,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只老鼠踢飞,那老鼠“吱”地一声叫,被踢出十多米远,跌落在坑道里,一骨碌身子顺着坑道跑下去了,另一只见状也嗖地一下跑掉了。 我回头嘲笑宁晓月:“就你这小胆儿还敢跟我们来,两只老鼠把你吓成这样。” 晓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木棍儿则一脸凝重:“阳子,你没发现?那两只老鼠和普通的老鼠不一样。” 我愣了:“不一样?没注意啊,哪不一样?” 木棍儿摇摇头:“也许我看错了,算了,继续往前走吧。” 我回答:“就是嘛,就算是不一样,不也是两只老鼠嘛,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们顺着坑道继续往里走,只感觉地势越来越往下,泥土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潮湿的感觉也越来越强。前面的鬼魂估计早已经走远了,我们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走着走着,前面已经开始出现岔路,只有一条路稍微宽点,而且还布着尸油蜡烛,另外几条路都是黑漆漆的。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沿着有蜡烛的通道走,虽然蜡烛恶心点,但是毕竟有光亮。 我们顺着坑道走了好一会,却意外地发现,我们又绕回了刚才的岔路口。木棍儿有点泄气:“完了,我们迷路了。” 宁晓月说:“要不,我们按原路回去吧,估计天也快亮了。我怕我妈看不见我着急。” 我心想:“早就不想带你来,这时候倒想回家了。”不过在这个环境下,我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就在我们举棋不定的时候,木棍儿把食指竖在嘴边:“嘘~别说话,有声音。” 我们赶紧侧着耳朵仔细听,果然,从坑道的深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而且由远及近,开始的时候模糊不清,后来越来越清晰。 宁晓月哆嗦着声音说:“是不是那些鬼魂杀过来啦?” 我听着脊背发凉,回头问木棍儿:“咱还是往回走吧,里面情况太复杂,等以后找着师父他们再来。” 木棍儿也是强撑着,听我这么说,赶紧就坡下驴:“好,撤。” 我们转身刚想跑,就看见对面几条坑道里的地面上都已经黑压压一片了。借着蜡烛昏暗的灯光我仔细一看,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正是我刚才踢跑的那种老鼠,这回我也看清了,确实和普通的老鼠不一样。 这种老鼠身材细长,特别是头,呈一个三角形,嘴部突出,两枚尖利的牙齿突出在外,渗着惨白的光。尾巴也比普通的老鼠要长,而且不是拖在后面,而是弯曲着绕到头的上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举着。此外还有个和普通老鼠最大的不同是,这种老鼠居然没有眼睛,在应该是眼睛的部位上,是两个凹点,上面长满了细毛。老鼠们通体发黑,黑的发亮。一大群聚集在对面,看起来不下几百只,我们能感觉到阵阵的阴寒扑面而来。 宁晓月已经吓得不知道尖叫了。我和木棍儿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些老鼠用意何在。不过根据经验,肯定对于我们是没啥好事,特别是我刚刚还踢跑了一只。 我还在呆呆发愣,旁边的木棍儿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以缓慢的动作脱掉上衣,恰好旁边就有一个尸油蜡烛,他把上衣伸了过去,衣角也沾上了点尸油,见火后滋啦啦也燃烧了起来。 木棍拿铜钱剑挑着燃烧的衣服,嘴里不停地督促:“走,快走。” 我们依言转身就往来时的坑道里跑,木棍挥舞着火衣断后。那些老鼠别看没有眼睛,感觉甚是灵敏,我们刚一行动,它们就围了上来。有两只窜了出来,木棍拿火衣抵挡。老鼠被烧后,“吱”地一声退了下去。别的老鼠也是有所顾忌,没敢轻易上前,在后面呈包围之势。我见这招好使,也脱了衣服,时刻准备着。 木棍儿举着火衣边走边退,火衣燃烧的速度很快,眼见着就要烧没了,我赶紧把我的衣服递给木棍儿。 老鼠们看来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在后面蠢蠢欲动。我见状觉得不好,推了一把宁晓月:“你别管我们,快点跑,跑出地洞。” 宁晓月扭扭捏捏不肯走,说不能留下我们。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不过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了,我的那件衣服也快烧没了,随着火势的减小,已经有几只胆大的老鼠靠近我们了。 我心想,总不能再脱晓月的上衣了吧,就喊了一声:“不行就脱裤子吧。” 不过脱什么都晚了,前面的几只老鼠,没等火光完全熄灭,就已经冲了出来,这老鼠弹跳力也是惊人,噌噌几下就跳到了木棍儿身上。木棍儿赶紧连拍再打抖落掉,随手抽出铜钱剑,来回划拉。我本以为铜钱剑对付鬼魂还行,对付老鼠肯定是有点捉襟见肘。出乎意料的是,效果竟是不错,那些老鼠好像对这铜钱剑有些忌惮,甚至比那些火还管用。我见状大喜,也拽出铜钱剑,在身后瞎抡,也拍飞了几只冲上来的老鼠。 宁晓月在前面开路,这时喊了一声:“我看见洞口了,快!” 我精神为之一振,铜钱剑加快舞动,脚下也加快了脚步往洞口方向撤。可是那些老鼠也像是听懂了宁晓月的话,一阵骚动,然后“吱吱”狂叫,纷纷露出白森森的利齿,抱着团连蹦带跳地就冲上来了。 我和木棍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有几只老鼠已经冲过剑花呲着牙朝着宁晓月的方向追去。 第二十六章 吸呼间地洞丧命 现好婆止住鸡鸣 看起来这些老鼠颇具灵性,见我和木棍儿的铜钱剑厉害,居然穿过我们俩,直奔宁晓月追去了。 我一见大惊,扯着嗓子嘶喊:“晓月,小心!”随着喊声,我也抽身急速向晓月跑去。 宁晓月听到我变了调的喊声,急忙回头看,这时两只老鼠已经跳到了晓月的身上,露出尖利的牙齿,就要下嘴。 晓月吓得连声惊叫,两手在身上乱抓乱打,总算扒拉掉一只。剩下的那只不退反上,顺着晓月的胳膊居然就爬到了胸口。 这时我已经跑到了晓月旁边,混乱之中,也没多想,伸手就把那只老鼠生生抓在了手里。那老鼠在我手里吱吱直叫,我手掌的触感冰凉刺骨,但仍死死地攥着那老鼠,想把它甩出去。可是那老鼠柔韧性极好,我本已掐住了它的脖颈,那老鼠竟生生把头扭了过来,在我拇指上咬了一口。 我顿感一股剧痛传来,一种阴寒刺骨的感觉令我全身发冷,这感觉和那天右腿沾上赤血的感觉差不多。我捏着老鼠,用力往后面的墙上使劲一甩,那老鼠在墙上磕了一下后摔落在地,一滩浓黑的血流了出来。旁边的老鼠一拥而上,将那只死鼠吞噬个干净,然后纷纷侧头看向我们。虽然它们没有眼睛,但是在我看来,那种压抑、恐惧的感觉却是更甚。 我的手指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手指颜色变得乌黑,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手掌。晓月见状惊呼了一声,捧着我的手大哭。我赶紧向木棍儿喊道:“麻痹的,快跑,我中毒了。” 木棍儿又击落了几只跳过来的老鼠,已经无暇顾及我这边,我左手拿剑,护着晓月往洞口跑。 老鼠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又重新集结,迅速向我们扑来。我心想,这次看来我们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此时,在那群老鼠的身后传来几声暴喝,老鼠群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来人正是师父和卫猛。卫猛抡刀如虎入羊群,那群老鼠避之不及,黑血飞溅,那些死掉的老鼠同样成为了同伴的美餐。师父手指掐诀,冲着跳过来的老鼠连指带点,只见火光闪闪,老鼠也纷纷倒地。 师父迅速跑到我身前,宁晓月已经哭得不像样子了,捧着我的手哭叫:“师父,阳子中毒了。” 这时我的手掌已经全部被黑色侵染,周围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比刚才更严重,我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师父见状,大惊,忙朝我掐了个火阳诀,在我胳膊上下了火阳印,稳住了阴寒的蔓延。随后喊了一声还在那边砍杀老鼠的卫猛:“猛子,保护阳子,快撤。” 卫猛闻声赶了过来,不由分说,背上我,转身就冲出了洞口。我在他背上喊:“我是胳膊中毒不是腿,能跑,放下我。” 卫猛像没听见一样。这时师父和木棍儿也保护着晓月随之跑出洞口。那些老鼠倒是不往外追,一见目标出了洞,就自行返回了。 这时我听到洞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哨音,同时从木棍儿的身上也传出了同样的哨音,木棍儿掏出那把哨子,见那哨子正微微颤动,正发出尖厉刺耳的叫声。 师父说:“招魂哨,快扔了它。” 木棍儿随手把哨子甩到一边。师父接着喊:“他们要出来了,趁天还没亮,我们快撤。”师父喊完,大家却面面相觑,撤,往哪撤? 师父急了:“你们是怎么来的啊?按原路撤。” 木棍儿说:“那咱们还得进村。” 师父说:“进村也行,进了再找村口出村。” 卫猛背着我一行五人沿着来时的路往村里跑去。 我在卫猛的背上问师父:“师父,你不是说咱们等到天亮就安全了吗?不如咱们找个隐秘的地方等天亮。” 师父厉声道:“不行,我原来以为这是个普通的鬼村,现在发现不对,这应该是个被下了诅咒的村子。如果天亮之前咱们出不去,就永远别想出去了。” 师父的这一番话,吓得我们几个周身发凉。因为我们都知道,来的时候,我们都发现,村口的路已经不见了,现在时间不多,恐怕没有时间让我们找路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村里。按照上沟村的布局,向村口跑去,结果跟我们想的差不多,村口没有路,原本路的位置上,立着几间破旧的房屋。 师父一指:“木棍儿,进去查查。”说着钻进一间房子,木棍儿应声钻进另外的房子。一会儿的功夫,两人把这几间房子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出口。 我抬头看了看天,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那种淡白色像水一样渐渐向天空蔓延。 师父叹了口气:“怪我无能,拖累了你们。” 晓月一直在我的身边,这时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苦笑着对晓月说:“晓月,看来你的感觉真的不准,跟我在一起,真的有危险。以后可得记住,离我远一点,远了才安全,知道吗?” 宁晓月瘪了瘪嘴,努力使自己没有哭出来:“你别想甩开我,我跟定你了,以后一刻都不离开。”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卫猛,示意他把我放下来。我望着天,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突然,木棍儿喊了一声:“快看那边。” 我们顺声望去,只见从前面的屋子里晃晃悠悠走出来一只硕大丰满的公鸡。从我们进到村子,除了鬼魂和那个被我和木棍儿绑着的人,没有见到任何生物。此时却出现了一只公鸡,不能不说是件奇怪的事。 只见那只公鸡猛地跳上窗台,伸长了脖子,看样子要打鸣。公鸡打鸣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纷纷静下心来,等待天亮后的结局。 那公鸡扑拉着翅膀,运足气力,正要引吭高歌的时候。突然从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公鸡的脖子。那公鸡扑啦啦使劲挣扎,可是那手攥的很紧。 “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随着话音,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从屋里转了出来,正是宁晓月在村口行善的那个老太婆。 师父和木棍儿对视了一眼,心中疑虑,刚才明明检查了屋子,可是并没有发现老太婆和公鸡。 老太婆也不理我们,继续念叨:“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花非花、雾非雾、尘归尘、路归路。百花重开云雾散,红尘归土新路开……” 随着老太婆的话,那挡路的几间房子竟然神奇地在眼前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踪影。前面显开了一条路,通往的方向,正是村口。 我们顾不得许多了,沿着路口飞奔出去。宁晓月临走还没忘了喊了一句:“老奶奶,谢谢你。” 我们已经冲出去很远,身后仍然传来了老太婆的声音:“姑娘心善,老身好婆鸡神愿你一生平安。” 我听了心想:“你这名字还好没叫好神鸡婆,要不听起来也真够鸡婆的。” 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亮起来了,听到身后那只雄鸡的鸣叫,响彻周边。我们如从梦里惊醒,心中不免感叹,好险好险。 我们顺着来时的方向,奔向驻马山。路上师父简单说了一下他们的经历。和我们一样,他们进了村之后,也是发现我们突然不见了。那卫猛倒是很听师父的话,紧紧跟着师父,寸步不离。 之后他们也发现了村里的异样,最后他们摸到了卫猛的守卫室,当时里面没人,他们又摸进了学校。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师父封印乔二的小房附近,师父见那房里好像有人影,正想查查怎么回事,这时外面响起了哨音。 师父和卫猛想出去看看,结果突然脚下一软,地面出现了塌陷,他们俩随着浮土整个掉进了地洞。地洞底部很深,而且上面不时还有浮土落下,他们俩只好在地洞里向前摸索。 里面通道密布,他们乱走乱撞,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最后他们看到了有大队的鬼魂队伍从另一条通道里走过,旁边还有人举着引魂灯,甚至还看见了鬼尸。他们没敢轻举妄动,就在那条通道里等到整个队伍都走过去,才敢继续往前摸。后来看到了成群的老鼠结队往前面的方向跑,师父怕是我们遇到麻烦,就带着卫猛赶了过来。 我长出了口气:“师父,那老鼠好厉害,你们再晚来一会,我们仨全都得交代。” 师父嗯了一声:“那可不是普通的老鼠,是墓鼠。” 第二十七章 萧老师受伤因墓鼠 袁天君疏忽跑僵尸 师父说咬伤我的老鼠叫墓鼠。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师父解释道:“这种老鼠一般是生活在古墓里,所以叫墓鼠。墓鼠也是从普通老鼠进化来的,老鼠的适应能力很强,根据环境进化自己的能力也很强。一般只有至少几百年以上的古墓里才会出现这种墓鼠,最开始它们以下葬的人类尸体或者陪葬的动物尸体为食,后来古墓周围的泥土慢慢变质会形成一种墓泥,墓鼠就是以墓泥为主要食物。” 我颇为好奇,接着问师父:“这墓鼠的血液怎么是黑色的呢?而且摸上去冰寒阴冷。”说着我看了一眼受伤的手指,由于被师父的火阳印封住了,黑色没有再往手臂上蔓延。 师父说:“这种墓鼠由于长期与古尸在一起,变得灵性十足,如果死者的魂魄未能尽快轮回投胎,或者演变成僵尸。它们甚至会与僵尸们互相咬斗,长时间血液互融,慢慢地墓鼠也演化成了一种阴寒之物。其实在它们身上,有一小部分属性是和鬼魂挺相似的。所以也有人称它们为鬼鼠。” 木棍儿听了插了一句:“怪不得它们也挺怕铜钱剑的。” 师父点了点头:“这种墓鼠由于长期在地下墓室里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眼睛退化了,而听觉和嗅觉变得更加灵敏。它们在跑的时候,会把尾巴摆在前面,能够感知前面的障碍物。另外它们突出的嘴和牙齿,会在墓穴里打洞,它们这个本领很强,无论土层多厚,对于它们来讲都不在话下。我们在地洞里见到这么多的墓鼠,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附近必有大型的墓室。这些墓鼠就应该是从那墓室里打洞穿过来的。” 听了师父的介绍,我们都觉得收获很大,原来大千世界还有这么多未知的领域。 宁晓月听的也是非常认真,最后她担心地问:“师父,阳子的手不会有事吧,能治好吗?” 师父笑道:“晓月,你放心吧。被这种老鼠咬了就是中了阴毒,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萧老师。” 晓月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我们边说边聊,很快就翻过了驻马山,到了上沟村的西门附近。师父对他们仨说:“天也亮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带阳子回后山治伤。” 宁晓月不放心,非要跟着。我劝道:“晓月放心吧,师父治这个手到擒来。你不是怕你妈着急吗?赶快回去吧,你还得帮我跟校长请个假,我估计今天是上不了课了。” 晓月这才磨磨蹭蹭地跟木棍儿他们往村里走去。 师父带着我往后山走,我问师父:“我这手得咋治啊?” 师父不无得意摇头晃脑地说:“本来嘛,得银针放血。不过现在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看着师父的顽皮的样子,我心里一暖,却突然想起个事儿来:“师父,现在就咱俩,你告诉我,你那遮蔽阳气的符纸,真的是那个用法吗?” 师父倒是一脸正经:“那当然,前胸后背的两个穴位都得贴。”说完又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地说:“不过嘛,贴的正不正倒没什么关系,只要能把穴位罩住就行了。” 我哭笑不得:“我说师父,咱以后别弄这么龌龊的事行吗?” 师父斜了我一眼:“小兔崽子,费力不讨好,我还不是为你好嘛,我要是有这么个师父,早就乐得屁颠屁颠的了。” 我们俩互相数落着走回后山。师父到了后山,马上钻进内室,突然就喊了一声:“啊呀?” 我吓了一跳,赶忙跑进去:“怎么了?”看师父正冲着地中间发呆。 我一看也发现了,原来放在中间的那具几百年的古僵尸,不见了。 师父蹲下去,仔细观察,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他来过了。” 我一愣,忙问:“谁来过了?小三?” 师父摇摇头:“灵魄来过了。” 我很惊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师父指着地面,让我过去看。 我也蹲了下来,发现师父走之前在那具僵尸的周围撒了一圈香灰。而现在的香灰上,有一个一个的小圆印记。我指着印记问:“这是灵魄留下的吗?” 师父点点头:“一定是。我本想看看灵魄在不在附近,没想到连僵尸也跑了。” 我说:“那僵尸是灵魄救走的吗?” 师父说:“那不是,灵魄虽然有灵性,但是还没这个能力。这僵尸要么是小三他们弄走的,要么是自己走的。” 我差点没吓掉下巴:“自、自己走的?那僵尸活了吗?” 师父说:“很有可能,快去看看那人俑还在不在?” 我跑到里屋的柜子里,发现人俑也不翼而飞。我忙喊道:“师父,人俑也不见了。” 师父嘟囔着:“那就是了,那就是了,怪我,疏忽了,看来我那定尸符威力还不行,也没想到他恢复的这么快。” 我想到一个问题:“这僵尸跑了,不会出来伤人吧。要是真出来了,那可就糟了,我是见识过他的威力了。” 师父想了想说:“他最有可能是回到血棺那一带,那儿的阴性环境适合他。不过还是多加小心吧,有空你告诉村长一声,晚上让村民尽量少出门。” 我点了点头。 师父叹了口气:“本想拿人俑给你吸中毒的阴血,看来是不行了,咱还是用老办法吧。”说着,师父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都是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小瓶的药粉。 师父拿银针刚挑破我的拇指,就从拇指里射出一道血线,乌黑乌黑的。随着黑血的散尽,我的手掌也逐渐恢复了本色,只是还略有些肿。师父又将药粉化开,涂在手掌上。然后对我说:“手掌里还有一点余毒,银针放血放不干净。既然你以后要经常跟这些带阴毒的东西打交道,我再教你那套火阳诀,你练习几遍就可以把余毒清理掉。以后万一受了阴毒的伤,也可以给自己封火阳印,这是至刚至阳的,能克制阴毒。”说着便教了我火阳诀的手诀和口诀。 说起来,这些手诀和口诀都不太难记,但是要两者配合好才行。而且手指要有一定的灵活度,要争取在手诀掐好之前,将口诀一气呵成地念出来就好。 我对师父说:“反正现在也没事,我看你打老鼠用的那套手诀也挺厉害,还能冒火光的,要不你也把那套教给我得了。” 师父笑道:“你问的挺好,那套手诀叫火刀诀,正是和这火阳诀配合使用的。有个说法叫:火阳配火刀,无招胜有招。火阳先掐起,火刀随后烧。两者不相融,奈何又徒劳。双火一合璧,教你命难逃。” 我哈哈笑道:“真是不明觉厉啊。” 师父说:“你先别急,火刀诀需得在火阳诀的基础上练,你先把火阳诀和火阳印练好,我再教你火刀诀。” 我点头说好,又跟师父讨论起昨天晚上的事,我问道:“师父,你觉得下沟村是被诅咒的吗?” 师父点点头:“我观察应该是被下了诅咒,但是我得纠正你,那个村不是下沟村。” 我听了很惊讶:“什么?不是下沟村?那下沟村在哪?” 师父说:“下沟村在哪我不清楚,但是那里肯定不是。那里应该是一个以前并不存在,为了某种目的重新建起来的,并且下了诅咒,外人进不去,里面出不来。所以多年来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自言自语道:“这么说,要找到下沟村,还得另外想办法。可是下沟村消失了这么久,里面的人也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也没个线索,去哪找呢?” 师父突然来了一句:“如果下沟村还存在呢,如果里面的人并没有死呢?” 我被师父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是说下沟村的人还没死?” 师父说:“不,我也只是猜想。你想想,都说下沟村的人死了,可是这二十多年来,可有谁确实发现下沟村人的尸体吗?有谁亲眼见到过下沟村的覆灭吗?” 我想了想:“倒是没听说过,村长也没说过。可是,我那天夜里碰见的给我指路的那个老头,他说是下沟村的,我怀疑他是个鬼。” 师父说:“你也只是怀疑,是人是鬼,谁也确定不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咱们什么结论也别下。” 我突然被师父的这番话说的心情激动起来,如果真的属实。那不但整个下沟村都有救了,而且宁晓月的爸爸宁五魁可能也没死,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师父见我喜形于色,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连忙对我说:“这一切都只是我们师徒俩的猜测,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尤其是宁晓月,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知道吗?” 我点头应允:“我知道了师父,我有分寸。” 师父说:“你也累了,你在我这睡一会吧。我到周围看看,看有没有那僵尸和灵魄的线索。” 我也真是累了,不但身体累,心也累。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这一旦放松下来,躺在床上没比的舒服,只一会的功夫,我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宁晓月执鞭授业 六龄童卧床无因 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师父仍然没有回来,我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发出一声幸福的呻吟,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服。我来到木屋外面,想和师父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结果却没看到他,我喊了两嗓子,也没听到回音。 我看睡得也差不多了,肚子里面也饿得咕咕叫,便没有再等师父,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上沟小学。我刚一进校门,令我意外的是,从教室里居然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这首小诗是一年级的一篇课文,如今用孩子们稚嫩的嗓音读出来,更有一番意境,令人立即遐想到那美丽的夜空。 我走过去,发现高年级的学生已经放学了,教室里空着。我来到低年级的教室前,从窗户看进去。正看到宁晓月举着课本,拿着教鞭,在讲台上领读。我饶有兴趣地听着课,晓月似乎很是享受这个代课的过程,很投入很认真,孩子们也很喜欢她,提问的时候叽叽喳喳很是踊跃。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宁晓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喊了一声:“放学了,同学们再见!”孩子们起立齐喊了一声:“老师再见!”随后就一窝蜂地冲出教室,往校门口跑去。 我见孩子们都走光了,也走进教室,喊了一声:“宁老师辛苦了!” 宁晓月抬头看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哈,我替你上课,你还取笑我?” 我走过去,轻声对她说:“你教的很好,再这样下去,我都得让贤了。” 晓月惊喜道:“真哒,哈哈,那你以后要是没空,我就替你上课好了。啊?你的伤好了吗?快让我看看!” 我把手伸给她,攥着拳头,又展开:“好了,你看,没事了。” 宁晓月把手翻来覆去看个仔细,最后才放心地笑了。 我也很高兴:“宁老师啊,今天的学生都来了吗?有没有旷课的?” 宁晓月打了个立正:“报告萧老师,今天有一个孩子没来。” 我愣了一下,因为自从学校开课以来,还很少出现孩子缺课的情况,家长们都很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来。我随口问:“谁没来?” 宁晓月说:“豆子没来。” 我反问了一句:“豆子?”豆子是个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才6岁。本来没到上学的年龄,在刚开课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他来到学校,说这孩子哭着喊着非要上学,也拗不过他,就带他来试试。 我一看这孩子虎头虎脑,眉清目秀,说话脆生生的,一口一个萧老师,非常讨人喜欢,就让他留下了。没想到开课以后,这孩子天资聪慧,我教过的东西基本是过目不忘,而且每天都是早早来到学校等着上课。 今天听说豆子没来上课,我很是奇怪。我对正在收拾教材的宁晓月问道:“豆子家在哪住啊?我想去看看。” 宁晓月抬头说:“我知道,咱俩一起去吧。” 我和宁晓月并肩走出学校,向豆子家走去。 我边走边问:“晓月,你昨天晚上没在家,你妈妈问你没?” 晓月眨眨眼,笑着说道:“嘻嘻,我昨天晚上出来的时候她没看见,早上回来的时候,她在做早饭,我就偷偷溜回我的房间了。一切都OK。”说着宁晓月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洋洋得意。 我哼了一声:“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说什么都不带你去了,简直就是累赘嘛。” 宁晓月白了我一眼:“嘁~还吹呢,要不是我,那老婆婆能把我们放出来吗?” 我鄙夷道:“要我看啊,那好神鸡婆也是故弄玄虚。” 宁晓月打了我一下,一脸的虔诚:“净胡说,人家叫好婆鸡神好不好?那老婆婆一定是个神仙!” 我不以为然:“是神仙也是一个养鸡的神仙。”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豆子家的大门口。 到了门口,我就发现了异常。按说现在虽然没到晚上,但是村子里的各家各户也都开始准备晚饭了,每家的烟囱都是炊烟袅袅,可是豆子家却是冷冷清清,院子里也没人。 我在门口喊了一声:“豆子在家吗?屋里有人吗?” 喊了两声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豆子妈。一看她的脸色很是憔悴,两眼通红,肿得很高,出来的时候还抹着眼泪。她出来后一看是我,强挤出个笑脸:“啊,是萧老师啊,快进来。” 我走过去,很诧异地问:“嫂子,出什么事了?豆子呢,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不问还好,豆子妈听我问起豆子,眼泪又夺眶而出。 宁晓月上前扶住豆子妈:“嫂子,先别哭,豆子呢,是不是豆子出事了?” 豆子妈仍然泣不成声,只是指着屋里。 我绕过豆子妈,几个大步冲进屋里。一见豆子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动也不动。我走过去,叫了两声:“豆子?怎么了豆子,老师来了!” 晓月扶着豆子妈也走了进来,豆子妈止住了哭声,对我说:“别喊了,萧老师,我们都喊一天了,豆子一声都没应,一直这么昏睡着。” 晓月忙问:“怎么会这样,找大夫了没有?” 豆子妈说:“找了村里的郎中了,来了说看不出来啥病。豆子他爹出去找车去了,准备拉到镇上去看看。” 我问豆子妈:“嫂子,你把豆子发病的经过都跟我说说。” 豆子妈说:“一早起来,豆子就说头晕,我说那别去上学了,在家躺着。可豆子说不行,吃了几口饭,就要往学校去,可是刚走到大门口就晕倒了。我吓得赶紧抱起他,使劲喊。那个时候豆子还醒了一次,跟我说了声:妈,有人拽我,我不想去。就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又晕过去了,这回我和他爸再怎么喊都没反应了。”说完,豆子妈又抹起了眼泪。 我跟师父接触多了,有些事也会往鬼神之说上想。像豆子这件事,我怎么看也不像是生病,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我却是说不清。 我对宁晓月说:“晓月,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你在这陪嫂子,我找我师父去,如果豆子他爹回来,先别让他带豆子走,等我和师父来。” 晓月点点头,我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想:“不靠谱的师父唉,你这几天成天在我眼前晃,今天用着你了,你还没影儿了。” 我回到学校撞进宿舍,想看看师父在没在。结果发现师父没在,倒把木棍儿吓了一跳。他翻翻眼睛:“你疯啦?” 我回了一句:“你才疯了,我师父来没?” 木棍儿说:“你不是和他回后山了吗?怎么……”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窜出屋跑到操场了。就听见身后木棍儿的喊声:“到底怎么啦?用我帮忙不……” 我也懒得回答他,顺着山路往后山跑,只希望尽快找到师父。结果刚跑到半山腰,就见师父在前面甩着破袍子正往山下溜达。 我一见大喜。师父也正好看见我,急忙挥舞着手中的东西:“阳子,我给你弄了两把桃木剑,我也想明白了,要想破敌,需得自保。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拉住了,往山下疾走。 师父不明所以,我就把豆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想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事情很严重,就不再说话,跟我急匆匆往豆子家赶去。 我们赶到豆子家的时候,发现豆子爹已经回来了,正准备把豆子往一辆破三轮上放。宁晓月正在那拦着说着什么。豆子爹一边吼着,一边推宁晓月。豆子妈无计可施,站在一旁抹眼泪。 我们急忙赶过去,师父喊了一声:“别吵了,我先看看咋回事。” 豆子爹一见是师父,对师父倒是颇为敬重。忙退了一步:“袁师傅啊,这孩子,再不送去看大夫,就怕晚了呀。” 师父点点头:“豆子他爹,你信得过我的话,先把豆子抱回屋,让我先看看行吗?” 豆子爹急忙把豆子抱回炕上,豆子还是一动不动,任凭摆弄。 师父走上前,翻开豆子的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又从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豆子照啊照。照了一阵,师父沉默无语,眼睛直直发愣。 等了一会,宁晓月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想对师父说什么。我急忙拦住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别打扰师父。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静。 天色已经暗下来,落日的最后一缕残阳照进房中,映着屋内几张焦急而无奈的脸。 师父沉思良久,似突然惊醒。他对豆子妈说:“你能记得豆子的生辰八字吗?” 豆子妈呆了一呆,似乎没明白师父的话。那边豆子爹急了:“袁师傅问你豆子的生辰八字,你快告诉他呀!” 豆子妈才如梦方醒,把生辰八字给师父念了一遍。 第二十九章 因续咒豆子苦丢魂 为救命四人紧盯梢 师父把豆子的生辰八字暗记在心,并掐指算了起来。他算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默默点了点头。又问豆子妈:“豆子的生辰八字,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或者说,最近有人问过你豆子的生辰八字没有?” 豆子妈想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师父:“没有啊,最近也没人问我这个,别人问这个干嘛啊,有什么用啊?啊,袁师傅,豆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跟生辰八字有关系吗?” 师父一脸凝重:“豆子丢魂了。” 屋子里除了师父,其余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丢魂?” 师父点点头:“豆子的三魂七魄,十去其八。只剩下了一魂一魄了。” 我暗自吃惊:“师父,那豆子还有得救吗?” 师父说:“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把丢的魂魄找回来。人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人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如今豆子三魂只余命魂,七魄尚余力魄,命在旦夕啊。” 豆子爹妈一听,大惊失色,双双给师父跪倒:“袁师傅啊,我们都知道你护佑咱们上沟村很多年了,这次你可得救救豆子啊,他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豆子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师父一见,急忙起身扶起二人:“你们放心,我袁天君不才,既为护佑一方之大法师,在我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我颜面何存?如今我定为豆子出头,寻回魂魄,还百姓于安然,还地方于平安。” 师父这番话说的指手画脚,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浩然正气,把自己说得热血沸腾,面红耳赤。其实这个时候看师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卖假药骗钱的江湖术士。不过豆子爹妈一听,就已经完全把豆子的安危寄托在了师父身上了。 我偷偷摸过去,轻声问师父:“师父,靠谱吗?人命关天啊。” 师父没说话,回头对豆子爹妈说:“我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豆子是丢魂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本人,就一切听我安排。要是信不过,就赶紧送到镇上去医治。” 豆子爹妈对视了一眼,急忙对师父说:“袁师傅的本事我们绝对信得过,信得过。” 师父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尽量别露面了。一会再晚点,这边出现什么情况,你们千万别出来,不然豆子就危险了,切记。我一定尽全力把豆子救回来就是。” 豆子爹妈点头应允,惴惴不安地回到另一个房间,我猜想,他们不放心,肯定会从门缝里观察的。 师父转头对晓月说:“晓月,你赶紧回家去吧,这事你就别掺乎了。” 宁晓月还想在这看我们怎么救豆子,后来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丫头弄走。晓月走后,我问师父:“是不是事情很复杂啊?” 师父点点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咱们昨天去的那个村子是被下了诅咒吗?” 我说:“当然记得,我说是鬼村,你说是下了诅咒的。” 师父接着说:“现在有个机会破了那个诅咒,而这个关键就是豆子。” 我没想到破除诅咒还和豆子联系在一起了,感觉很不可思议。师父也看出我的不解,就解释道:“我刚才问过豆子的生辰八字,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而且五行也属阴,性质跟你差不多,是个十足的阴童。而且据我所知,下咒之后,如果诅咒短时间有效,自不必说。如果想要维持很长的时间,就必须每逢十二年一个轮回之时,找到阴童续咒才行。我算了一下,二十三年前下沟村消失,这个所谓的上沟村被下咒,到今年刚好第二十四年,第二个轮回。”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豆子是被那个下咒的拘走了魂魄?那怎么还留着一魂一魄呢?” 师父点点头:“阴童续咒,光有魂魄不行,必须还得有肉身。而且阴童周围不能有外人。所以他们引走了二魂六魄,我估计晚上他们会依靠剩余的这一魂一魄引走豆子的肉身。到时候我们得跟着过去,找机会救回豆子的魂魄,如果他们找不到阴童去续咒,这个诅咒就会自破了。” 我吃了一惊:“不是吧师父,我们还要进那个村啊?” 师父点头:“不但要去,而且这次去,恐怕比以前更凶险。你敢去吗?” 我知道是师父在刺激我,我胸脯一挺:“我身为玄冥传人,我……” 师父一下打断我:“行了行了,装什么装,这又没有外人,我听我自己说就够腻歪的了,你就别再说了。” 我笑着说:“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 师父笑骂了一句:“别的能耐没学咋样,学这个倒挺快。好了,咱们先去准备准备,把木棍儿和卫猛也叫着,咱得主力尽出,务必毕其功于一役。现在时间还早,等亥时我们再来。” 师父带着我起身离开,豆子爹妈也一直没出来,看来是真把师父的话听进去了。 我们刚走出豆子家大门,就见前面村长金福迎面走来。村长见我们出来了,急忙问道:“袁师傅,我听说豆子出事了,现在那孩子怎么样了?” 师父回答:“我看是丢魂了,一会我们想办法把魂魄给他找回来,估计没啥大事。” 村长赞道:“有袁师傅出马,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师父说道:“村长过誉了,你也赶快回去吧,一会我们有行动,你尽量别在附近逗留。” 村长点头,转身离去。 我和师父赶到宿舍,发现木棍儿正在收拾挎包,见我们进来了,他笑眯眯地问:“是不是今晚还有行动?” 我笑着说:“瞧把你乐的,真不明白有什么能够这么吸引你留下来,一天天出生入死的。” 木棍儿回答:“你不懂,一个人如果真心喜欢做一件事情,就会达到忘我的境界,会刨除一切杂念。我喜欢与鬼神打交道,什么危险,什么受苦,我都不会计较。哪怕为此丢掉生命。” 师父点了点头:“阳子,你就是缺乏木棍儿的这种劲头。” 我看着木棍儿那义正言辞的样儿,不以为然:“我怎么看你俩倒像是师徒,要不师父你还是收了木棍儿吧,我会欣然让位。” 师父哼了一声:“你这辈子就是我徒弟了,跑是跑不掉的。”说着拿出两把桃木剑,递给我俩:“今天行动有些危险,带上这个。” 我问道:“怎么师父,改变态度啦?咱们玄冥不是不用这个嘛?” 师父答道:“天地玄冥,除魔卫道,用什么武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持住玄冥的那种气,也就是了。你师父我也是在不断地战斗中总结的经验。”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出门去找卫猛。到了守卫室,发现他正在擦那把嗜血战刀。我走过去:“猛子,难得啊,今天没睡觉。” 卫猛低头来了一句:“从早上回来就开始睡,刚醒。” 这句话引来一阵笑声,通过接触,大家都喜欢上这个憨厚、老实又义气的卫猛了,而我看他那一身刀疤,也更像是一枚枚胜利的勋章。 时间已经接近亥时了,师父带着我们走出守卫室,卫猛拎着刀也不多问,紧跟在后面。 师父走到离豆子家大门还有三五十米的时候,停住了。他招呼我们蹲下,躲在一堵断墙的后面,这里视线很好,正好能看到豆子家门口。 师父见我们几个都双拳紧握,紧张兮兮地盯着大门口,不由得笑了笑:“你们仨,轮流盯着大门口,有什么动静叫我,我休息一会。”说着,师父双目微闭,打坐调息。 我赶紧说:“棍儿兄,你看你精力充沛,你们俩轮流盯着,我休息会,有什么动静赶紧叫我师父。”说完,我也开始打坐。 木棍儿见状,对卫猛说:“内个,猛兄,你看你睡了一天了……啊,内个啥,当然是我先盯着了,你再休息会。”原来他刚说完一半,卫猛眼一瞪,把那把大刀一立,就把木棍儿吓得改了主意。我心里暗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看来这卫猛也还没傻到家。 今天晚上是农历十四,天上的月亮如银盆一样。如水的月光,静静的洒在乡村的街道,轻轻抚摸着乡村的一切,万物生灵都逐渐进入了梦香。唯有断墙后的我们,依旧清醒,静静等待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豆子家的大门口依旧没什么动静,我们都有些呆不住了。但是看师父仍然闭目打坐,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我们三个轮流盯着,已经轮过一轮了,现在又该木棍儿盯了。我靠着墙,一边打坐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木棍儿轻声喊了一句:“有了。” 我们三个猛然警觉起来,纷纷看向豆子家的大门。只见大门口正走过一只家狗,摇着尾巴,慢条斯理,边走边到处闻。 我拽出桃木剑,对师父说:“师父,咱上吧。” 师父泄气地骂了一句:“上个屁,继续盯着。” 第三十章 跟豆子途中遇阻 凝心神冒险穿山 那土狗经过我们的土墙,像是发现了异常,冲着我们这边直运气,还低吼了几声。气得木棍儿甩手就扔出一块石头,那土狗被打得呜呜直叫,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捂着嘴使劲憋着不敢乐出声,木棍儿呸了一声,轻声骂道:“这死狗,明儿我非抓着它,宰了吃肉。” 我们的神经刚刚有所放松,突然木棍儿又是一声惊呼:“来了来了。” 这次大家都没动,没想到木棍儿压低声音连声叫着,急的都快哭了:“麻痹的,这回是真的,袁师傅,你快看!” 我们听着声音挺急,纷纷转头,望向豆子家的大门口。 果然,只见从豆子家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黑影,个头小小的,正是豆子。这豆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正常,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机灵劲,两眼呆滞无神,面无表情,行动迟缓,胳膊几乎没有摆动,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动着。 师父一摆手,我们几个同时往后退去,豆子缓慢地经过我们的土墙,向村西口走去。 我轻声问:“师父,豆子是往那去吗?”师父点点头:“应该是去那。” 我们都没说豆子具体是去哪,可是心里都知道豆子去的目的地。 师父说:“我们跟着他就行了,注意距离不要太近。”师父刚说完,就发现豆子的爹妈从大门口伸头张望,看来他们真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师父站出来,冲他们摆了摆手,把他们赶了回去。 我们远远地跟着豆子,豆子步伐很是缓慢,几乎是走走停停,他每每走了一段路,就要站下脖子僵硬地转动,四处看一看,就像个机器人。之后又像是确认了方向,再继续往前走。 我不免心里着急,心想按这个速度,即便翻过驻马山,再走到那个村子,这天也得亮了。别说我们救不了豆子的魂魄,即便是他们要续咒,恐怕也错过时辰了吧。 看前面,豆子已经走到了驻马山的山下,按照我们前两次走的经验,现在应该开始翻山了。可是就在我们大家的眼皮底下,豆子竟然悠地不见了。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的诧异。如果说有一个人没看住还有情可原,这里八只眼睛竟然没看住一个行动缓慢的小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们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匆匆赶到山下,左右环顾,把周围也找了个遍。那豆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我们三个齐齐地看着师父,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师父也是一头雾水,沉思无语。我抬头望着连绵起伏的驻马山,山顶处的薄雾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本来计划的很好,没想到出现这么一个突发情况,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静了好一会,大家各怀心事。我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要是个崂山道士就好了,我就用穿墙术钻到山里去,看看豆子在不在?” 正在沉思的师父却猛地一激灵,一把拉住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被师父吓了一跳:“啊?我刚才、刚才说看看豆子在不在?” 师父说:“不是这句,前一句。” 我已经被师父弄懵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我要是个崂山道士就好了。” 师父敲了我脑袋一下:“也不是这句,中间那句。你好像是说用穿墙术钻进山?” 我点点头:“我是说了,不过我可不会钻山啊,我那是乱说呢。” 师父摇摇头,自己嘟囔着:“穿墙,钻山,是了,肯定是了。” 大家看着师父自己在那像演舞台剧一样,来回踱步。突然师父猛一抬头:“没错,豆子一定是钻到山里去了。” “啥?”大家都被师父这句话惊呆了。 师父接着说:“阳子,你还记得不,村长是不是说当年这座山的中间有条通道,连着上沟村和下沟村,后来突然被封住了。” 我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 师父指着刚才豆子消失的地方:“这儿的山体,就应该是当年通道的入口处。我猜想,这也是当年的一个诅咒,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确实通道被封,其实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是人们所看到的幻象而已。” 我走到山体前面,用手摸了摸,又敲了敲,山体坚硬,布满青苔。我捡起一块石头敲了敲,发出石头相碰的“嗙嗙”声。我有些怀疑地问师父:“师父,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啊?” 可是师父却非常肯定,指着山体对我们说:“你们有没有敢试试的?” 我们瞠目结舌:“试、试啥?撞、撞山啊?” 我苦逼地问:“师父你是不把我们当穿山甲了啊?” 师父神秘地一笑:“相信我,没错的,不过纠正一下,不是撞山,是穿山。今天我就带着你们穿一穿。你们谁先来?有勇气的,往前上一步。” 我一听,急忙往后闪了一步,与此同时,我看到木棍儿也和我一样,退了一步。前面露出卫猛那高大的身板。 师父一个大步窜过来,猛拍着卫猛的肩膀:“猛子啊,我没看错你,关键时候还得靠你啊!这两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呸!”师父冲我们狠狠啐了一口。 我和木棍儿相视一笑,心想呸就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撞山啊,有几个头啊,想想都害怕。 卫猛看起来倒是毫不在乎,而且很相信师父的样子。这家伙运了运气,一个助跑就要撞山。把师父吓得狠命拉住了卫猛:“猛子啊,咱不能硬撞,得有个方法啊。”说着在卫猛耳边耳语了几句,卫猛听着频频点头。 最后师父放开了手,让卫猛退后了一步,距离山体两步远,嘱咐卫猛:“就按我刚才告诉你的,开始。”说着师父退在一旁,脸色也显示出十分焦急和忐忑,看起来也不是十分托底。 我和木棍儿更是一脸的不信服,眼睁睁看着卫猛。卫猛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眼睛一闭,猛地像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眼见着那个大头与山体碰在了一起。我吓得眼一闭,想象着应该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就是卫猛碰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可是等了一小会,居然没什么动静,这时传来师父的笑声:“你们两个笨蛋,赶紧睁开眼睛吧。” 我睁眼一看,卫猛已经不见了,眼前是同样一脸惊奇的木棍儿。我问木棍儿:“棍儿,卫猛这是钻进去了吗?” 木棍儿摇摇头:“不知道,我吓得刚才闭眼了。” 师父一招手:“下一个,木棍儿,你来。” 我看见木棍儿一激灵,不过还是哆哆嗦嗦上去了。师父拍着木棍儿:“别紧张,听我告诉你。”说着同样对木棍儿耳语了几句。 木棍儿听了似乎也是信心满满,按照卫猛的站法,闭眼静了一会,一步迈出。我这次没闭眼睛,看见木棍儿冲到山前,一下子就扎进去了,转眼不见了踪影。 我被这神奇的场面惊呆了。师父冲我使个眼色,我磨磨蹭蹭走过去:“师父啊,我可是你亲徒弟,你可不能害我啊?” 师父笑道:“瞧你说的,我害谁也不能害你啊?呸!我谁也没害过。你抓紧时间,听我说。” 我见他们俩很顺利地就穿过去了,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就听师父说:“破开这个幻象看起来复杂,其实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很简单。最关键的就是,你要有一个坚定的心,在你的心里,这就是假的,就是不存在的,你就当平时走路一样。另外你得凝神静气,心静如水,心无旁骛,心存正气。俗话说邪不压正。开始吧。” 我疑惑地问:“这就完啦,他们俩就是这么过去的啊?” 师父点点头:“是啊,我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我心想:“我怎么感觉像被骗了呢。”说着我站在山前两步远,闭眼想着师父刚才说的话,一边嘟囔:“要心静,要有正气,这山是假的,骗人的,我能穿过去。” 师父有些不耐烦了:“你嘟囔个啥,还能穿不,一会豆子都走远了,跟不上了。” 我狠了狠心,他们俩都行,我没理由不行。我心里想着:“这是假的,骗人的,我心静,我心正,我过去了。”这边脚下一使劲,迈到山前,一闭眼,脑袋冲着山碰去。我估计着距离,随着心里一紧,脑袋“梆”地一下撞到了山体,我顿觉一阵眩晕,眼冒金星。手一摸,额头鼓起一个大包,好像还撞破了。 师父那边传来一声骂:“你个蠢材,不是告诉你要心无杂念嘛,到了跟前,你停顿了一下干啥,一看就是想得太多了。” 我哭丧个脸:“师父,要不我就不去了。这也太考验人了。” 师父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教你一首咱们门派的正气歌,你心里唱念几遍,完了再试试。” 我抱怨道:“师父,你还藏了一手啊,那个啥歌早咋不告诉我?” 师父白了我一眼说:“他们俩也没念,不是也过去了?别废话,听我念一遍,你记着。这个正气歌只有四句,你在心里默念:天地有玄冥,浩然荡胸行。巍巍生正气,霍霍了然清。” 第三十一章 月夜受困诡异村落 人鬼鏖战在所难免 “天地有玄冥,浩然荡胸行。巍巍生正气,霍霍了然清。”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师父教的玄冥正气歌。说来也怪,心里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我凝住心神,坚定地向前走去,心中没有考虑撞山的过程,只是走路。 向前走了几步,我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漆黑,我这是进到山体了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吗?” 结果我话变成了山体里的阵阵回音,许久未散。不过我清晰地听到木棍儿的声音:“别问了,你进来了。”我大喜,走到山体里,我自己竟然毫无感觉,看来真像师父说的,这一切都是幻象。 这时,师父的声音在身后出现了:“快找豆子。” 木棍儿说:“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豆子了,他就在前面,现在应该还没走出山体。” 他们俩进来有一段时间了,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木棍儿领着我们朝前面走去。 果然,走出去没有太远,发现了豆子正在前方还是那个节奏缓慢步行。 走着走着,我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由于长时间没有人经过,山体里的通道地面上阴暗湿滑,潮气扑面,而且坑洼不平,并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山体里没有光线,看起来是个封闭的空间,但是却能感觉到有微微的风吹过。师父从挎包里拿出一只蜡烛点燃照亮,我们看到通道并不宽,而且没有岔路,我们边走边摸着旁边的山壁,远远地跟着豆子,脚下不时打着踉跄。 当我们摸到通道尽头的时候,豆子已经不见踪影了,师父断定他已经穿山而出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们没有多费功夫,很快,四个人都顺利穿出了驻马山。 来到外面,一股新鲜的空气冲鼻而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每个人都深吸了几口气。师父又把那符纸拿了出来,每人贴了两张,而豆子仍然在木讷地向前走着。看来这通道真的节省了很多的路程,我们出来后,发现离那个诅咒的村庄已经不远了。再往前就是那片小树林。我们眼见着豆子钻进了树林,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豆子的脚步好像也快了许多,不再停顿,而是脚下不停,很快他就进了村子。 我们跟到村口,猛然发现那个老太太仍然端个破碗坐在那。由于有了上次的事,我们都学乖了。我和木棍儿蹭蹭跑过去,嘘寒问暖,把拜年的话都说了个遍。最后我嬉皮笑脸地说:“内个啥,好鸡婆啊?那个小姑娘今天没来,托我给您问个好。” 那老太婆狠狠瞪了我一眼。 木棍儿一见赶紧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到好婆的碗里:“神鸡婆啊,钱不多,不过这已经是我身上最大的面值了,就当孝敬您了哈,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我看到好婆都快哭了。 师父在那边喊道:“两个小兔崽子,别给我丢人了,赶紧回来。神好鸡婆您别介意啊。” 好婆坐在那如泥塑一般,风吹起她的银发,她随风继续念着她那两句:“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你们好自为之吧,老太婆帮不了你们啦。” 她后面的两句话,把我们吓了一跳,难不成这一去凶多吉少吗?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往前,没有退路了。 临进去之前,师父让我们手牵着手,以免进去后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四个大老爷们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列队方法,手牵着手,就差没跳着四小天鹅的舞步进到了村子。 果然,这次我们同时出现在村里。街上仍然是空无一人,我们一眼就看到了豆子。师父叫过卫猛:“猛子?这个村子和上沟村的布局一样,你能找到豆子的家吧。” 卫猛点头。师父接着说:“你现在马上绕路,从侧面先赶到豆子家,我估计他家周围肯定有看守,是人是鬼不一定,而且那些看守会躲在暗处,你过去,能暗地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把他们引开,切记不要在他家附近打斗。不然惊了豆子的魂魄就坏了。” 卫猛听完拎着刀马上从另一条路往豆子家跑去。师父挥手,我们三个继续跟踪豆子。 豆子走的方向果然是他家的方向,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师父边走边跟我们说:“他们不一定能想到我们能跟来,不过肯定会严加防范的。一会豆子的一魂一魄肯定要和那二魂六魄汇合,如果顺利的话,阳子用锁魂环吸魂,木棍儿去背肉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如果有意外发生,我留下拖住他们,你们正常行动。” 我一听,忙说:“如果有意外,还是我留下吧,估计我跑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师父摇摇头:“别争了,先这么定,见机行事吧,但愿我们能回去一个两个的。” 我见师父这么悲观,也感觉今天的行动有点风险,具体有什么风险,现在还捉摸不透。 豆子已经快走到他家了,周围一直没什么动静。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闪了过来,同时那黑影低声喊了一句:“是我,卫猛。” 师父问:“你怎么回来了?看到看守了吗?” 卫猛摇摇头:“我在周围找了,没有人,鬼影都没一个。” 这多少有些出乎师父的意料,但是豆子已经走进家门了,我们几个也连忙加快脚步,跟着豆子潜入他家院子。周围静悄悄,真如卫猛所说,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怎地,我有种不详的预感。阴童续咒对于这个诅咒来说至关重要,如此重要的事,却让我们轻易地摸到了现场,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一件正常的事。 不过时间已经容不得我们细想,我们趴在窗台上往里看。只见里面已经摆好了案台,案台上摆着一个稻草人,上面贴了一张符纸。稻草人四周按方位点了八支明烛,噗噗啦啦烧的正旺,从窗户附近就能感到屋子里面阴气袭人。 豆子走进去后,站在稻草人前面呆立。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从豆子身上慢慢冒出一股淡淡的清气,渐渐向稻草人身上罩去,而豆子也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这时师父喊了一声:“快,进去收魂。” 我们四个猛地冲了进去,我褪下锁魂环,对着那个稻草人念起了收魂诀,而我明显地感觉到有股力量在跟我争豆子的魂魄。双方就像是在拉锯,将豆子的魂魄拉来拉去,谁都无法将魂魄完全拉过来。 师父喊了一声:“木棍儿,背起豆子的肉身。”说着噌地一下跳上案台,伸手扯下了稻草人身上的符纸。我顿感一轻,豆子的魂魄一下被我吸回环内。 师父见状急喊一声:“快走!”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外面窜了进来,伸出手向我猛抓。我吓得急向后退,可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的爪子距离我的喉咙已经近在咫尺了。就在那一刹那,我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场景和我在鬼宅屋子里的遭遇太像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鬼尸。 我顿时失去了反抗的意念,干等着喉咙被利抓刺穿。 不过有一把刀突然伸到了爪子和我喉咙之间,那一抓正抓在刀上,由于力道太大,使得那刀侧面正拍在我脸上,我被拍的退了两步倒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摸了一把,还好没有见血。那边卫猛已经和鬼尸打在了一起,卫猛边打边喊:“他是乔二。” 我吃了一惊,原来他就是被我放跑,而后一直不见面的乔二,怎么会变成了鬼尸呢? 卫猛使刀,不讲套路,刀刀奔乔二的要害。不过和那天他力战四个鬼尸的情况有所不同,乔二虽然也忌惮他的战刀,但是却丝毫不怯战。刀的煞气在乔二身上作用有限,有时那刀明明已经砍在了乔二身上,也只是能使他的动作稍微缓一缓,却不能伤他分毫。 师父一见,喊了一声:“卫猛缠住他,你们俩快走。”说着木棍儿背着豆子,我攥着锁魂环跳到了外面。到了外面我被吓了一跳,只见外面的院子里已经站了黑压压一片,前面是四个和乔二差不多的鬼尸,后面都是村民,每个村民都瞪着白眼球死死盯着我们。 现场的形势摆明了就是要瓮中捉鳖,我拔出桃木剑,喝了一声:“师父,拼了吧。” 第三十二章 齐木棍舍身救险 袁天君终逢小三 我见我们被困在了屋内,到了这种时候,我倒是凭空增了很多胆气和豪情,拔出桃木剑,大喊了一声,就想上前拼命。 师父拦住了我:“等等,你打不过那些鬼尸的,这些都是成型的,比那天我们碰到的要厉害的多,你没见卫猛都打不了嘛?” 我喊道:“那就在这等死吗?” 师父看了看院里的鬼尸和村民们,他们都没动,看来没有上前围攻的意思。师父掏出一沓定尸符分给我和木棍:“这些定尸符对付这些鬼尸不一定那么灵,不行就多贴几张。一会我缠住鬼尸,你和木棍儿护着豆子赶紧往村口撤,那些村民相对来讲好对付,能把豆子弄回去,咱们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 师父也拉出一把桃木剑,用符纸把剑身擦了一遍,然后大喊一声:“猛子,出来!”卫猛和乔二正在屋里打的昏天黑地,桌椅早都被打碎了,时不时传出卫猛的暴喝和乔二的嘶吼声。卫猛听到师父喊他,一个箭步窜出来。师父冲着我们一使眼色,身形晃动,窜到了院子当中,卫猛紧随其后,我看到乔二也跟出来,嘶吼着向卫猛追去。院子里的鬼尸和村民们见师父他们到了院子,纷纷张开嘴,露出尖利森白的牙齿,向天嘶吼。 一时间,鬼叫狼嚎,吼声震天,我们听得心里发虚。随着嘶吼,鬼尸和村民们向师父和卫猛展开了攻击。师父和卫猛同时遭到了乔二和四个鬼尸的攻击,同时外围还围着不少村民,时不时上前咬上一嘴。师父和卫猛以桃木剑和嗜血战刀抵挡,舞得风雨不透,对方一时竟也不能近身,师父打着还不断地向我们这边望。 木棍儿见状拉了我一把,示意要从院子的一侧偷偷绕出去。 事已至此,只好以大局为重。木棍背着豆子,我手提桃木剑跑到院子的一角,顺着院墙想向院门外跑。可是一经行动,马上引起了外围村民的注意,大群的村民围拢过来。 我抡起桃木剑,保护这木棍儿向外面边打边撤。桃木剑的威力比铜钱剑果然大了许多。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桃木剑对于这些鬼魂来说竟是锐利无比,与村民的肢体刚一接触,便如砍瓜切菜一般。经过一番打斗,村民们哀嚎连连,残肢已经落了一地,场面堪称惨烈。 木棍儿也是手提桃木剑,单手托着豆子的肉身,这时我听到了卫猛连连吼叫,似乎是落在了下风。我加快了桃木剑的舞动,我知道,只有我们早点逃离院子,才能让师傅和卫猛有喘息的机会。可是木棍儿由于背着豆子,行动不太方便,我要分出心去照顾木棍儿,虽然看到院门近在咫尺,我们却是移动缓慢,一时半会还出不去。而村民们像是疯了一样,一层又一层,前仆后继往上拥。 抡了好久的桃木剑,我胳膊发酸,体力也在大量减少。我边打边对木棍儿说:“棍儿,看来今天就是今天了,我很后悔把你找来,连累你了。看来咱俩都跑掉不太可能,我掩护,你撤。完了给我父母说一声,就说我在山区光荣殉职了。” 木棍儿单手持剑,骂了一句:“麻痹的,你这是临终遗言吗?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我不再理他,用足了全身力气,嘴里念起了师父教的正气歌:“天地有玄冥,浩然荡胸行。巍巍生正气,霍霍了然清。杀,杀!” 我剑花加紧,舞动如风,一时间竟在村民中间杀出了一条缺口。我大喊一声:“木棍儿,快走。” 木棍儿一看,我真是豁出命了,只好背着豆子,砍掉了两个追过来的村民,由着缺口,冲出院门。那些村民看来是有指令在身,只是守住院子,并没有追出去。 我用余光扫到他出了院子,不由心里一松,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那些村民见我倒地,纷纷聚拢过来,张开血口,鬼叫连连,准备向我下手。我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只觉得眼前人影乱晃。我知道,接下来,我将会被村民的血口咬断喉咙,被撕成无数片。 就在我等死的当口,我突然感觉到眼前红光阵阵,眼前的村民纷纷后退,哀嚎不断。木棍儿又杀了回来,伸手扶起我,转身就往门口跑,后面的村民一时间也没再围上来。我们一下子就冲出了院门。 我疑惑不解:“木棍儿,怎么回事。”木棍儿把地上的豆子抱起来,往我背上一放:“没事,我见你遇险,就把豆子放在一边,进去救你。我也是急中生智,咬破舌头,往桃木剑上喷了一口血,没想到效果还挺好。别管那么多了,你背着豆子快走。” 说着,木棍儿拎着剑又冲回院内,杀到师父和卫猛近前,嘴里喊:“袁师傅,阳子已经出去了,我掩护你,你也撤。”说着像疯了一样,挥剑与鬼尸打在一起。 师父也把眼前的变故看在眼里,看木棍儿决心已定,也深知我自己一个人断难轻易从村里脱身,便喊了一句:“你们坚持住,我一会回来救你们。”说着,剑花加紧,从村民中杀了出来,扶着我喊了一声:“快走!” 我还迟疑着:“那木棍儿和卫猛他们……” 师父打断了我:“现在能走一个是一个,走的早还可能回来救他们,豆子还在你身上,快点回去还魂吧。”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木棍儿和卫猛,他们俩已经被鬼尸和村民们团团围住,死力抵挡。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撑到我们回来,我眼圈噙泪,跟着师父向村口跑去。 跑出去了才知道,原来在街上也有大量的村民和鬼尸在伏击我们,不过好在街上空间比较大,我和师父也不再恋战,只是一个想法,逃出去。 我们在前面玩命地跑,后面跟着一大群鬼尸和村民。 师父边跑边冲着追过来的和旁边不断涌现的村民发火刀诀,一阵火光片片,逼得村民远远跟随。我们冲到了村口,和原来一样,没有路,只有几处房屋。 我四周去找那好婆,这次却没有见到她。我骂了一句:“这好鸡婆拿钱不办事啊,木棍儿知道了非把那五块钱要回来。”提起了木棍儿,我不免有些酸楚,现在他和卫猛还不知道死活呢。 师父喊了一句:“这也是幻想,你用穿山的法子,赶快出去。” 我一听,赶忙凝神,想依照穿山的样子穿过房屋。可是这次,我试了几次,都碰壁而回,头都碰大了,额头也撞出血了,感觉到阵阵眩晕。而且我似乎看到了乔二,正发力往我们这边跑来。我不由得又心慌起来。 师父一见忙说:“不行,你心神不一,我给你断后,你别管身后。只要出了村子,咱们就安全了。” 我重新入静,默念正气歌,努力清空杂念,心无旁骛,一、二、三,走。成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背着豆子出了村。我在外面冲着村里大喊:“师父,快出来。” 话音刚落,师父一头从村子里钻了出来,拉着我往前跑。 不过才跑出去了大概十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空灵又飘忽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耳边,又似乎很遥远。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却发现师父呆呆地立住了。 这时,那声音又传过来了,这次我听清了,那声音分明是:“袁喜田,你真的要与我为敌吗?” 那声音声线很宽,而且传来的断断续续,像一丝游风,在空中传播。我并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可是师父显然知道了对方。我也突然意识到,师父本命叫袁喜田,而且只对我一人提起,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是袁天君。那么知道师父本命的,要么是师爷,要么是、是小三? 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三出现了。这个一直存在在我的意识中的人物,虽经师父一再提起,可是却一直没有露面的人物,师父口中对方的主谋者,今天居然出现了?我不敢相信,直直地盯着师父。 师父叹了口气,朗声回答道:“小三,真的是你,有些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不是我猜错了。谢谢你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小三的声音:“喜田,你我恩怨这么些年,我本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可是时也运也缘也命也,你我到底还是在这遇到了,我知道你想找到我,不过我想不明白,你这又是何苦呢?” 师父笑道:“小三,师父的血如意在你那吧,为了它,你做了这么多有违人伦逆天而为的事。不如你把它还给师父,你做的这些事,我会尽力帮你弥补,如果弥补不成,我愿替你去遭天谴,不坠轮回,来补偿我爹娘对你所犯的过错,可好?” 小三依旧没有出现,那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袁喜田,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就听你几句话就前功尽弃吗?你破坏了我的诅咒,无所谓,这也只是其中的一小步棋。我悉心准备了这么多年,岂是你等能参透的吗?今天我放你一马,你可以走了,但是那小辈,是你的徒弟?他得留下!” 第三十三章 斗乔二战场出意外 为救人师徒两别离 师父一听,连连摇头:“他?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你要他干什么?这样吧,我留下来,你放他走!” 小三狂笑了几声,声音在夜空下显得格外刺耳。小三轻蔑地说道:“袁喜田,我念在你我小时候的交情,还算是同门一场,想放你一马,既然你不领情,那就谁也别走了。” 小三话音刚落,半空中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声,那铃声尚在半空回旋之时,从村里“嗷”地一声穿出来个人影,细看之下,正是乔二。 乔二面无表情,面色铁青,瞪着赤血的眼睛,两只手已经变得赤红,凶神恶煞一般。这时那铃声骤然紧了起来,随着那铃声的变化,乔二怒吼一声,奔着师父疾奔而来。 师父见状不好,急忙掐了个火刀,凌空一指,一道火箭奔着乔二飞去。结果乔二不躲不闪,火刀正击在乔二面门,而乔二却连脚步都没缓上一缓,转眼就跑到了师父面前,伸出血爪直抓师父面门。 师父晃头躲过,转手一剑扎向乔二心口。乔二不但不躲,反而迎剑而上,张嘴去咬师父的咽喉。这种态势,即便是桃木剑扎到乔二,师父也万难躲过那一口利齿。师父赶紧抽剑,和乔二打在一处。 铃声一直不断,时缓时骤,时抑时扬,时顿时挫,似乎是在控制着乔二和师父动手。乔二的身手似乎也精进了许多,师父的桃木剑对乔二作用极其有限,即便是扎上乔二的身体,也不能再扎进去分毫,而且有几次还差一点被乔二夺过去。 没打上几个回合,师父就落入了下风,只有招架的份儿了。那铃声却越来越紧,像是在追命一样。师父打着打着看我还在一旁傻站着,不禁喊道:“你个笨蛋,快跑啊。” 我一直关心师父的安危,早就忘了逃命。师父这一喊,我才如梦方醒,背着豆子往山底下就跑。这时我听到那铃声节奏一转,身后突然就传来了蹬蹬的脚步声。 我想肯定是乔二追来了,可是我已经无暇回头,只是玩了命地往前跑,希望能在乔二追到之前,跑进山体。可是我想的有些过于天真,没跑几步,我就感觉到了身后的阵阵阴风,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已经听到了乔二沉重的喘息声,我知道,跑是跑不掉了。 我生怕背上的豆子肉身受到伤害,急忙蹲下,把豆子放在路边。这时,我看到乔二已经追到了我身前,同时师父也紧追到了乔二的身后。 铃声仍在半空控制着乔二的行动,显然乔二的目标现在变成了我。 师父抢步上前继续与乔二缠斗,想让我找机会脱身。可是现在的乔二在铃声的控制下,却是勇猛异常,只几下就把师父逼得手忙脚乱,桃木剑也断为两截。我在一边干着急,不过我知道师父的用意,只能是背上豆子继续逃命。 我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背后师父的一声闷哼。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去,发现师父已经倒在了路边,大腿已经被乔二的血爪抓伤,流出了汩汩的黑血。 这时铃声一变,乔二放开师父,直接朝我追来。我看了看手里的桃木剑,苦笑了一下,再一次放下了豆子的肉身,说了一声:“豆子,老师尽力了。” 说着站起身,盯着乔二。我是抱着必死的心,等待着乔二向我痛下杀手。 这一个晚上,为了让我带着豆子逃出去,木棍儿和卫猛生死不明,师父也为此受了重伤,我也是凭着这股气,要把豆子带回去。现在看也要前功尽弃了,我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终于要解脱了。 乔二很快就冲到了我身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却突然停住了。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乔二的意图。那追命的铃声仍在不断催促,一阵比一阵急。似乎乔二停下来,并不是小三的命令。可是乔二就是犹豫不前,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惧怕的表情,他向后慢慢踱着碎步,看样子要向后逃跑。我实在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乔二这种鬼尸都惧怕,甚至不惜违抗铃声的命令,我左右顾盼,却没发现任何突发的情况。 这时候,师父突然垫着脚跳了过来:“阳子,快、快跑。” 我马上背起豆子,师父瘸着腿,两个人直奔山下跑去。 凭着我们两个人的速度,乔二只需几步就能赶上我们,可是任凭铃声如何催促,他就像是定在了原地。最后,乔二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竟也不顾铃声的操纵,转身向村子里面逃去。 铃声在乔二转身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给了我和师父逃命的机会,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山下。由于身后没有追兵,我们很快就穿过了山体,背着豆子,回到了上沟村,没作停留,直接去了豆子家。 豆子爹妈还在屋中焦急地等待,豆子爹在地上来回踱步。我们一头撞进了房门。 师父没等他们发问,直接就把他们挡住了:“你们先去那房间,我们给豆子回魂,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他们一听,便不再多问,躲到了另一个房间。 师父从我背上抱过豆子,让他平躺在床上。又接过锁魂环,放出了豆子的魂魄,豆子的魂魄在师父的指令下,慢慢躺到了肉身上,慢慢融合,最后豆子一口长气呼了出来。 师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喊了一声:“豆子好啦,你们出来吧。” 豆子爹妈急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到豆子床前,豆子豆子喊个不停。师父拦住了他们:“别喊了,暂时还醒不了,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豆子是救回来了,估计明天一早差不多能醒,我和阳子在这守着,你们休息去吧。” 豆子爹妈听了,对我们也是千恩万谢,连作揖带磕头。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送回房间。我赶紧回头问师父:“师父,你的腿怎么样了?” 师父叹了口气:“伤的挺重,中了阴毒不说,还损了经脉,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我很奇怪:“这乔二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师父说:“乔二是被小三练成了金刚鬼尸,本身就勇不可挡,再加上小三在后面用摄魂术操控,其实是用小三的思维来操纵乔二的行动,两者合一,更是强上加强。” 我想到乔二打斗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是啊师父,咱们今天险些全军覆没啊,最后为什么乔二突然停住了呢。” 师父说:“这个我倒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那周围必定有什么让乔二极其惧怕的东西,像乔二这种金刚鬼尸,是有简单的思维的,而且他的感官是最灵敏的,他肯定是感受到了,才不惜违抗小三的命令。” “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平安回来了,可是木棍儿和卫猛却……”我突然神色黯然。 师父点点头:“阳子,我估计他俩落在小三手里,未必会送命,被擒住的可能性比较大,咱们还有机会。” 我眼前一亮,忙问:“师父,那怎么办,还行动吗?” 师父指了指腿:“暂时肯定是不行了,我正要和你说件事。你得替我出趟门。” 我一愣:“出门?去哪啊?” 师父接着说:“我这伤得需要养一阵,另外我怕小三继续对豆子下手,毕竟找到个阴童不容易,我得看着点。现在凭我们去对付小三,力量对比也太悬殊,想把他们俩救出来,也会很难。你替我去一趟靑驼山,找我师父青玄。” 我不解地问:“可是,师爷连你都不见,能见我吗?” 师父说:“见不见都是随缘,你见到他就说血如意有下落了,再把这边的事跟他讲一讲,也许师父会改变主意下山来,师父要是来了,就好办了,救他们二人会很容易。”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也是眼下是最好的办法了,并且也是唯一的办法。我问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师父说:“明天一早,我再给师父写封信,当作信物。” 我点头应允。在等待天亮的时间里,师父在不断地给我讲师爷的事,以便让我能尽快了解师爷,见到他后,尽快请他下山。 很快,天光见亮。师父把豆子爹妈叫了出来,说估计豆子会在上午醒过来,让他们在身边守着,然后拉着我走出大门。 师父腿上的伤口已经被黑血侵染,还在一汩一汩往外渗,上面还罩着一层黑气。我给师父找了根树棍,他拄着树棍往我宿舍走。走进小学的大门,我看了一眼守卫室,心里有一种酸痛的感觉,我多么希望能看到卫猛在窗口向我傻乐,可是,守卫室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我轻叹了一口气,师父见状,拍拍我:“放心吧,他们俩都不是短命之人,一定逢凶化吉,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扶着师父一步一挪回了宿舍。师父给师爷写了封信,交给了我:“我师父这人性格怪异,肯定不会轻易见你。你这次去,也是个机缘,如果能得到师父的点化,你也会受益匪浅,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把那个一年做一回的梦跟师父说一说,没准师父可以帮你破晓你的前世。” 师父像叮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路上如果碰到什么意外事件,务必要谨慎,不能冲动,没有师父在身边,别逞能……” 师父把我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赶紧背过身去:“师父我都知道了,我离开后,你自己多注意。小三没准回来报复。” 师父点头:“准备东西,尽快出发吧。” 第三十四章 萧阳初出双逢鬼 老者斗胆单载客 师父让我收拾东西,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考虑到路上的不确定性,我只带上了一把桃木剑,当然还有一直随身的锁魂环。 我简单收拾了一个挎包斜背在身上,出了房门,跟师父告别。师父又在他自己的挎包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出了一个纸包,递给我:“穷家富路,这个带上路上花。” 我顿时感动得想掉眼泪,急忙把那纸包推了回去:“师父,我身上带钱了,够用了,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师父坚持让我拿着,最后把它塞进了我的包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阳子,我师父那,自从我离开,就没回去过,所以那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你自己一定要见机行事,好自为之把。师父就不送你了,赶快上路吧,一路走好!” 我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对师父说:“师父,等我回来,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你学文化,你那“上路”说的忒不恰当。还有那叫一路平安,不叫一路走好。”说完,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师父的骂声:“小兔崽子,敢教训我?……” 我一口气跑出学校大门,正看到宁晓月从小卖部里走出来。她看见我很兴奋:“萧阳,你们回来啦?太好了,豆子救回来了吗?” 我笑着回答:“救回来了,正好我要跟你说呢,你一会儿没事去看看豆子,师父说上午应该能醒来。还有我要出趟门,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给代课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宁晓月一听,脸色一变:“你要出门啊?去哪啊?带着我呗。” 我连忙摇头:“那可不行,我是肩负着使命的。你知道吗?木棍儿和卫猛都没回来,估计是被抓了,肯定凶多吉少,师父让我出去看能不能搬来救兵。我这一趟也挺危险,可不能带着你。” 宁晓月听说危险,更要跟着我。最后我说:“晓月,师父也受了伤,你在家还得帮我照顾他,也算为我分忧了,要不留师父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听话好不好?” 最后宁晓月虽然恋恋不舍,却也无奈地答应了。她把我送到村口,对我又是一番叮嘱。我笑着说:“放心吧,萧老师我现在一身都是胆啊,任凭什么妖魔鬼怪,都放马过来,我照单全收。” 晓月气得连呸了几口:“呸呸呸,可不许胡说,我只要你平安回来。”说着竟然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我一看心疼不已,急忙拍拍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我肯定平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这段时间你得好好教课,我回来好考虑到底给不给你让贤。” 宁晓月终于破涕为笑。她一直把我送上了去镇上的中巴车,我在车上往后看去,她一直在后面挥手,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上沟村到镇上的中巴只有一班,早上通往镇上,下午回程,而且是从别的村子发车和收车。时间稍微掌握不好,就会错过,就只能等第二天了。我的运气很好,刚等了一会就坐上了通往镇上的中巴,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可能是今天阴天的缘故,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乌云压顶,看不到太阳。 我坐在座位上回想起刚来到上沟村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时间不长,可是我经历了这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课还没上,就惹上了女鬼,之后稀里糊涂地当了通阴师,又几经生死磨难,这一去又不知吉凶如何。人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会是什么样?难道真的有能预知未来的人吗? 我坐在车上胡思乱想。 这辆中巴很破旧,不能说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因为喇叭是能发出声音的,只是听起来像一面破锣。山路也是坑洼不平,中巴随着坑洼不断颠簸,忽上忽下,不一会我的屁股就被颠的生疼。车上算我在内就四个人,那三个人一个是老头,还有一个妇女领个孩子,像是对母女,他们是在中途的一个岔路口上车的。 司机可能是因为被派到这么边远的山区跑线路,心里十分不满,一路上都是嘴里不停,骂骂咧咧。从天上骂到地上,见到啥就骂啥,想到哪骂到哪。那母女俩坐在靠前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老头在半路就下车了,我和那对母女一直坐到了终点。我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就听到那司机喊了一嗓子:“终点了,下车。”我站起身,向车门方向走,路过那对母女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用头巾蒙着脑袋,看不到脸的表情,但仍然坐在那,没有下车的意思。我以为她们睡着了,就对他们说了一声:“大嫂,到站了,下车了。” 她们还是没动,我比较疑惑,又喊了一句:“大嫂,下车啦。司机要收车啦。” 不知道她们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不下车,仍然坐在那里。我有些生气了,心想我还真是多管闲事,算了,不管了。我转身往车门走,却发现司机瞪着眼睛,眼珠不错地盯着我,一脸的惊讶。我低头看了看衣服,也没扣错钮扣啊。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摸了摸脸,也没摸到什么啊。 我心想,怎么这儿的人都这么怪,司机这么怪,乘客也这么怪。想到这,我又往那对母女的位置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那座位上空了,什么都没有。 我惊出一身汗,再仔细看了看,确实没人。我转头问那司机:“你看到那儿坐的那对母女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司机回过神来,又瞪了我几眼,吼了句:“神经病,滚粗!” 难道他没看见那俩人?不过我霎时明白了,又是我的阴阳眼起作用了,无疑那对母女是鬼。我想起来,却仍然心有余悸。有时候我真是恨我的阴阳眼,总是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骇人的经历。 我走出客运站,望了望阴霾的天空,看样子要下雨了。 当听师父说起师爷所在靑驼山的具体地址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因为在我印象中,师爷应该距离我们这里很远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其实离得并不太远,路上不耽误的话只需一天的行程。我想到距离这么近,师父都一直没有回去,可见师爷当初的话有多么决绝。 我在等车的时候买了一张当地的报纸,随手翻看。结果看到了这样一篇报导:“疲劳驾驶酿制惨剧,过路母女命丧黄泉。”内容是昨天的早班车司机因为夜里打了一夜的牌,早上出车,精神恍惚,将一对过路的母女撞死了,司机已被刑拘。 这更印证了我看到的那两个人就应该是那对惨死的母女。我擦了擦额头滴下的汗,我发现我的胆量虽然比原来大了,但是秉性难移,现在还是谈鬼色变。我心想,刚一出门,就碰到鬼,想必更多的凶险在等着我呢。 我索性不再多想,马不停蹄乘车转车,几经辗转,终于在下午四点多赶到了靑驼山所在的乌岭镇。听师父说从乌岭镇到靑驼山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我算着时间,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靑驼山见到师爷。 坐了一天的车,我水米没沾牙,于是我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狼吞虎咽吃起来。等付过了帐,我突然想起了师父给我的那个纸包,急忙翻出来,想看看师父到底给我带了多少路费。 结果我一层一层打开一看,气得我有种想坐车回去跟他理论的冲动。里面居然是用黄纸和银纸折成的几张纸金锭和纸银锭。这种烧给死人用的冥钱币,师父居然给我带着,还说什么穷家富路。我急忙把纸包塞进挎包,生怕被别人看见,又骂我是神经病。 我走出小吃店,街上有一群一群的载人摩托在等客。我知道在北方,有很多这样的摩的,其实就是普通的两轮摩托车,车主为了赚钱,当起了拉客的,价格比出租车要便宜的多。而且不挑路况,什么地方都能去。 我走向一群等客的摩的,那群人见我走过去,纷纷围拢过来揽活:“兄弟,去哪,坐我的车吧。我的车好,便宜。”我问了一句:“我要去靑驼山,谁去?” 没想到,我话一出口,这群人居然嗡地一声散了个干净。我大感意外:“我是去靑驼山,又不是去鬼门关,这是什么意思?” 我追上一个走的比较慢的,拉住他:“师傅,我要去靑驼山,坐你的车吧。” 那人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坐别的车吧,我不去我不去。”看那人的脸色都变了,好像从我嘴里说出靑驼山三个字都能把他吓个跟头。 我抬头看其他人,每个人都不敢看我,纷纷避开我的目光。这时我发现在角落里,蹲着一个人,年龄偏大,蹲在地上抽着旱烟。在他的身后停着一辆破摩托,漆都掉了大半,车身斑驳。 我估计他应该是平时很少能揽到活的人,人老车破。正常想坐车相信谁也不会选他的车。我却径直地走向那个老者。那老者发现我向他走去,急忙站了起来,瞪着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珠,有些不知所错。 我走到跟前,尽量使语气平和:“老师傅,你送我去趟靑驼山,我付你双倍价钱。” 老者眼睛突然一亮,但迅速又暗了下去,看样子正在犹豫。我一看有门儿,于是又接着说:“老师傅,帮帮忙吧,我去那边有急事,这样,我额外再付你十块钱。” 老者终于被我说动了,说了句:“上车吧。”我欣喜万分,急忙跨上那破摩托。 这时周围的人纷纷对老者说:“老秦头儿,行啊?挣钱儿不要命啊?” 第三十五章 英雄计破鬼撞墙 天归客栈又何妨 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满是恐惧。老秦头叹了口气:“三天没开张了。”说着开始踹这破摩托。踹了足有五分钟,那破摩托才半死不活地突突突,冒着黑烟启动起来。 老秦头跨上摩托,一拧油门,这摩托(其实应该叫屁驴子更贴切)一窜一窜地向前驶去,身后留下了滚滚的黑烟,远远传来那帮摩的的骂声。 这屁驴子虽然破,但是老秦头的驾驶技术倒是没的说,左拐右拐,把我拐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我索性也不看了,直接把头靠在老秦头的背上,双手圈住老秦头的腰,随他折腾。我正靠着老秦头想心事,他突然一脚刹车,屁驴子一声刺耳的尖叫,停住了。我借着惯性直接贴在了老秦头的后背,又坐了回来,差点从车上闪下去。 就听老秦头说了一声:“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一段路,你自己走吧。” 我下车辨了一下方向,发现完全无功。我已经彻底分不清方向了。我问老秦头:“离靑驼山还有多远啊?” 老秦头指着前面一条小路:“你走这条小道,走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靑驼山一带了,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到了那,你再打听吧。” 我一听急了:“还得走半小时啊,你咋不直接送我啊?怕我不给钱?我可以先给你。” 老秦头摇摇头:“相信除了我,都没人会送你到这。” 我叹了口气,问:“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多少钱啊?” 老秦头想了想,试探着问我:“你看,三十行不?” 我掏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他:“大爷,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连这都到不了,这都给你,别找了。” 老秦头接过钱,有些出乎意料,拿着钱,看着我,好像有些不相信。 我笑了笑:“我走了,大爷,再见?”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就往那条小路上走去。 老秦头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小伙子,要是没什么急事,明天白天再去吧?” 我听了心里一惊,回头想详细问一问。结果我一回头,老秦头一扭车把,突地一声屁驴子就窜了出去,留下我在黑烟中凌乱。 我回头继续往小路上走,看天色还没黑下来,我计划如果能在半小时到了靑驼山,就在山下找户人家借宿一宿,第二天上山。 小路不很宽,虽然不太平坦,但也不难走。路的两边是茂密的杂草,已经有些泛黄了。我加快脚步,顺着小路往里走。越往里走,路越窄,而且感觉像是进到了山里。在路的两侧,也见到了越来越多的孤坟,我不敢往两边看,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默默算着时间,脚下不敢作一丝停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我脚下的路却一直延伸着,像是没有尽头。 我预算的半个小时估计已经过去了,我没有看到任何有人烟的地方。而且我感觉已经起风了,阴冷的风吹得路边的树木摇摇晃晃,伴随着风的呼号。天空有乌云逐渐遮住了半轮明月,看情况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我继续顺着小路疾走,我不敢跑起来,跑起来之后总会感觉身后有脚步在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如果不能在大雨来临之前找到住的地方,我只能在山间露宿。在这荒山野岭露宿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我走过的路像是又走了一遍,难道鬼撞墙又被我遇上了? 算算时间我已经在这条路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如果不是鬼撞墙,似乎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为什么半个小时的路而我走了一个小时还看不到尽头。 我有些抓狂了,突然我想起了师父的话,一般的鬼撞墙也是存在眼中的幻象。我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心中开始默念正气歌,凝神静气,朝着前边的路大步走去。我突然觉得神清气爽,眼前也似乎光明起来。 顺着路又走了一段,我惊喜地发现,我终于走出了鬼撞墙,因为前方我看到了隐隐的灯火。 在无边无尽的夜路中,看到了灯火,无疑给我打了一记强心剂。我也不管那灯火是什么,尽全力向那处飞奔。 灯火越来越近,我依稀看到了房屋,应该是有人居住。 天上已经开始响起了隆隆的雷声,我脚下加紧,跑到了那几处房屋的前面。我看清了那房屋,居然是旅店,而且是两处。 靠近我的这家店,门前挂着一个红灯笼,上面写着“旅店”两个字。房子很破旧,连个招牌都没有,里面有点点灯光在闪烁。另一处旅店倒是高档得多了,整体是仿古结构,是个二层的木质楼,楼前挂着一串四只的红纸灯笼,楼前的匾额上写着四个红漆的大字:天归客栈。里面是灯火辉煌,好像客人还不少。 我想越过第一家,到天归客栈里去投宿。我刚路过旅店的门口,那门就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一脸的和善。他朝我喊道:“年轻人,住店吗?” 我闻声只好停住了脚步,点了点头。那老者走到我身边,伸手拉住我:“住店好,到我店里来吧,价格优惠,包你满意。”说着就要拉我进店。 我本不愿意去,不过看老者面相和蔼,心想本就是住一宿,住哪倒也无所谓,便跟着老者进了那旅店。 不过一进到旅店,我就后悔了。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而且还伴随着一股汗馊味。我一皱眉,就想走出门去。那老者一见忙拉住我:“年轻人,先别急,里面有上好的客房,跟我看一眼吧。”说完,不容我多想,拉我走进一条走廊,推开了旁边的一个房间。我走了进去,又马上退了出来,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单皱皱巴巴,上面满是污渍,已经看不清颜色了。桌子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蟞虫,看得我直作呕。 我不顾老者的拉扯,径直跑出了那家旅店。出来后,直奔旁边的天归客栈。那老者跟了出来,在身后喊道:“年轻人,老朽在本店等候。” 我心说:“等你个大头鬼,我宁可住外面,也不进你的店了。”我跑到天归客栈的门外,伸手推开了那两扇门,大门吱呀一声,分到两侧。我看到了在方方正正的大堂里,灯火通明,桌子周围坐满了客人,他们正在喝酒行令,喊声震天。 我刚一推门,他们顿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同转头,看着我。 好几十只眼睛同时盯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在他们的注视下,我走到了柜台前,客栈整体仿古,连里面的服务人员都是一身的古装。柜台里面站着一个小伙,青衣小帽,看样子是个伙计的打扮。 我冲着那伙计说:“你好,我想住店。” 那伙计盯着我:“对不起客官,我们客满了。” 我一听急了:“帮帮忙吧,我走夜路,错过住宿了,随便找一间房就行,明早我就离开。” 那伙计见我说得恳切,便从柜台里翻出一本发黄的本子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翻着翻着停住了,看了几眼,对我说:“客官好运气,这里有一间给人预留的房间,你可以先住下,明早退房。” 我连忙答应:“好好,我明早一定退房,多谢多谢。” 伙计合上本子:“天字一号,在二楼,跟我来吧。” 我跟着伙计往楼上走,楼梯也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发现,当我走上楼梯的时候,楼下的那些食客又开始喝酒行令了。 走上二楼,伙计领我走到走廊的最尽头,推开了旁边一个房间的房门:“就是这间。” 我走进去一看,和那家旅店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一进屋便传来一股浓浓的香气,像是花香。地面整洁干净,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布,白色的被褥。最吸引我的是床头挂的一幅画,画中是一位古装女子,是一个背影,拢着高高的发髻,一袭白衣拖地长裙。她背负长剑,正抬头对着月亮,像是在述说着什么,画面唯美凄婉。 伙计把我领进来,扔下了一句:“要住便住,明日退房,外面有什么动静,千万别出来。” 我一听,心里一惊,难道这又是个别样的地方?又一想,算了,不管是什么地方,我只管睡我的好了,不住这里又能住哪里呢。 说着,我便和衣躺到床上,床铺软软的,很是舒服。枕头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我闻着花香,突然觉得口渴难耐,想出去找伙计要杯水,我推门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处,往下看去,想喊一下伙计。却猛地发现,楼下的那些食客,顷刻之间一个都没有了,大堂里静的出奇,虽然灯火仍然通明,但是却让人阵阵发怵。 我缩了一下脖子,几步就奔回了房间,随手把门关好,心里砰砰直跳。心想我不会是出了狼窝,又进了鬼窟吧。 第三十六章 风雨夜客栈险送命 纪老头锣音化危机 我决定今晚要好好休息,外面有什么动静也不出去,毕竟最近遇到的诡异的事儿太多了。我躺在了床上,胡思乱想,一时间竟睡不着了。我突然想到还没问伙计住店的房钱是多少呢,又一想索性就不问了,明天一早再说吧,只要能把今晚度过去,多少房钱都无所谓了。 我心里想着心事,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梦中,我依稀听到了一阵笑声。开始我以为是在梦里,可是那笑声实在是太清晰了,好像就在耳边,笑的很不正常,那笑声听起来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让人发毛。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我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不要上当。 可是那笑声不断地在我耳边萦绕,即便是我知道那笑声是在引诱自己,我还是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这时那笑声更清晰了,像是从身后发出来,我猛地转身,没人。 可是那笑声还在继续,我顺着声音继续找,找着找着我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脊背发凉。那笑声居然是从我床头的那幅画发出来的。 画中背景依旧,可是那古装女子竟然已经转过了头,脸色惨白,脸上也几乎见不到任何表情,也没有笑意,那嘴唇血红,只是那嘴角诡异地上扬,让人看出她的确是在笑。这画中女子看容貌绝对算是一个绝色佳人,只是带着这样一种诡异的笑,不得不让人觉得瘆人。 我轻手轻脚靠近那张画,随着我得靠近,那笑声竟然渐渐弱下来了,那女子的嘴角也渐渐拉了下来,一脸平静。那眼睛有种古典的美,眼神直盯着我。我看到她的眼睛,竟然有种被吸引的感觉,像是要走进画中。 我走近那画作,伸手要去抚摸那画中女子,我分明看到那女子又在笑了。 就在我的手快要接触到那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锣响,直冲耳膜,在寂静的夜里,那锣声格外响亮。我被锣声一下子惊到了,急速地抽回了手。 外面的锣声过后,传来了一声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声喊彻底把我拉回了现实,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我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伸出我的手,如果不是被外面的锣声惊醒,将会发生什么? 我不敢再去看画中的女子,转身就跑出了房间。我依稀能听到那笑声仍在继续,我也不敢在房间前多作停留,而是直接跑到了木楼梯上,往楼下跑去。木楼梯仍然在吱呀吱呀叫,这时我又看到了那消失的大群食客,不过这次他们直刷刷在楼梯下站着,眼睛露出贪婪的目光,嘴角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我被挡在了楼梯上,不敢走下半步。可是身后却又传来了那可怕的笑声,而且越来越近。笑声越来越大,有种要把我吞噬的气势。不知怎地,在我的意识里,那身后的笑声远比这群眼前的恶鬼更可怕,我不加犹豫,伸手拽出了随身的桃木剑,向楼下冲去。 那群恶鬼马上聚拢上来,我挥舞桃木剑,连刺再砍,生生破开了一条路。桃木剑的威力对付这些厉鬼虽然不大,但是足能够让我冲到门口。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冲出门去。可是就在我快要拉开客栈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凄厉的笑声又在身后响起。我猛然回头,背后正站着那画中的女子。她见我转头,将那长剑化成手中长长的指甲,颜色血红,直奔我咽喉刺来。 我想抬手用桃木剑格挡,但是手却突然不听使唤了,根本就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指甲刺过来。 这时我突然感觉手腕上的白玉锁魂环嗡嗡作响,并抖动不停。我一下子意识到,林瞳在里面,这一阵子她一直没露面,我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 林瞳一下子冲出锁魂环,与过来的女鬼打在了一起。我借这个机会,转身拉开房门将身体甩出了门外。 出了门,我发现外面已经是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瓢泼的大雨倾天而下。我担心林瞳,回头看客栈,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周围瞬时照亮。我再一次看到了客栈的牌匾,那上面分明写的是:无归客栈。 虽然外面风急雨骤,但是我仍然冷汗直流,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天归客栈果然是个鬼窟。这时,突然林瞳从里面急速飘了出来,说了声:“女鬼厉害,我打不过她。”我心里好笑,你不也是女鬼嘛,还说别人。但是在那个形势下,我也没心情去想这些,我见那女鬼和那一帮恶鬼并没有追出来,才对林瞳说:“那进环里吧。” 林瞳摇摇头:“这儿危险重重,我还是先留在外面吧,也好保护你。” 我心想也好,在这鬼魂出没的世界里,有这么一个比较亲近的女鬼在我身边,确实能给我增加不少胆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想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可是我突然发现在第一家破旧的旅店门前,站着一个人,他在黑暗的门前,死死盯着我。看着轮廓,像是旅店中的那位老者。 这时又是一声锣响,这锣声分明是从老者那里传过来的。我才明白,原来刚才在外面打锣救了我的是这老者。 锣声过后,老者喊了一句:“年轻人,老朽等候多时了,跟我进去休息吧。” 我此时对老者是信任有加,我急忙跑了过去:“大爷,刚才对不起啊,也谢谢你救了我。”老者笑了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可救不了你。我姓纪,你叫我老纪头吧。雨下的挺大的,你还是跟我进店里休息吧。” 我顿时感到心头一暖,又突然想起老纪头的喊话,还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外面都下了这么大的雨了,还防哪门子火啊。我心里好笑,也不便多说。就跟着老头再一次走进那家破旅店,进了房间。那老头回头看了看,指了指我身后:“她最好也呆在屋里,别出去。” 我吃了一惊,老纪头也能看见鬼,我觉得很是神奇,忙回答道:“好,她是个好人,我们哪也不去,明天就走。” 老纪头转身要走,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便拉住他:“纪大爷,我睡也睡不着,能问你个事吗?” 老纪头一笑,走过来坐在床上:“我就知道你会问,算啦,我直接都跟你说了吧。” 我也坐下来,林瞳在我身后站着。 老纪头接着说:“那间客栈可是几百年的建筑,是间鬼屋。镇上的人都知道,一般也不敢往这边走,老头子我年轻时候学过几天道术,我倒也不怕。但我也没能力去收了那些鬼,只能在这旁边也盖了这几间房子,如果有路过的人呢,我就想办法留住他。” 说到这,他看着我笑了笑,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大爷,你这里,实在是,实在是……” 老纪头点点头:“大多数的人都跟你一样,不肯留在我这里。都跑到那间天归店去了。” 我不解地问:“我住的那个房间,有张画,那画……” 老纪头接着我的话继续说:“那画中的美女是个女鬼,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怨鬼,一直不能托生转世。她就专门把住进那家店的男子引到画中,吸取他的阳髓,阳髓积累到一定得数量,会转世为人。” 听到这,我打了个冷战,心想真是好险,进到画里我可就没命了。 老纪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接着说:“天归客栈里的这些鬼,好像是受了什么禁制,从来不出客栈,我就准备了一面锣,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敲一声。但是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除了你。” 我不由得又擦了擦额头,对老纪头更是千恩万谢。 老纪头似乎对我很是亲近:“年轻人,能告诉我你来到这是要干什么吗?” 我连忙回答:“大爷,你知道怎么去青驼山吗?” 老纪头看了我一眼:“你去那干啥?” 我照实回答:“我找青玄。” 老纪头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了一声:“去青驼山得等到明天晚上,我送你去,你先休息好,在我这很安全。” 老纪头说完,转身出了门。我回头发现林瞳还在,我问道:“上次的伤好了吗?”林瞳羞涩地一笑:“早好了。” 我笑了笑:“你都救我好几回了,每次都好危险,真是得谢谢你啊。” 林瞳幽幽地说:“能救你,再危险我心甘情愿。” 我指着手上的锁魂环:“林瞳,要不你进去吧,现在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林瞳摇摇头:“我还是守着你吧,明天一早我会自己进去。你甭管我,你睡你的。” 我只好和衣躺在了那张脏了吧唧的床上,闻着那股难闻的味道。 我忽然觉得身边有个女鬼,我还真睡不着。我对林瞳的黑影说道:“林瞳,要不?你也睡会儿?” 林瞳咯咯一乐:“我不需要睡觉的,你睡吧,听话。” 林瞳的这句话说得轻柔温婉,我不禁心头一颤,顿生一种暖暖的感觉。不知不觉在林瞳的看护下,我沉沉地睡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发现林瞳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到锁魂环里了。 我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准备去找老纪头。 第三十七章 纪老头指点迷津 携林瞳同游鬼集 我走到前厅,发现老纪头正在柜台那站着。见到我出来,他一脸的笑意:“年轻人,起来啦?”我点头回道:“是啊,大爷,您起这么早啊?” 老纪头笑了笑:“岁数大了,没多少觉啦。” 我推门走到外面,发现雨已经停了,天也晴了,雨后山里的空气更是新鲜,另人心旷神怡。我往旁边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昨天那家险些让我送命的天归客栈,竟然不见了。在客栈的位置上是一些断壁残垣,就像是刚遭遇了地震一样。 我急忙抽身回到旅店,一脸的惊恐。老纪头看到我的样子,笑道:“那客栈没了吧?那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你不是要去靑驼山吗,也得等到晚上,到了晚上你就又能看见了。” 我急忙问道:“大爷,昨天晚上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去靑驼山要等到晚上啊?” 老纪头回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我:“你不是要找青玄吗?这条路的确是通往靑驼山的。中间要经过一道山岗,叫青蛇岗。这个青蛇岗你白天走,别看是笔直的大路,但是你无论怎么走,都只会来回地绕圈,走一天你也走不出去。只有到了晚上,你只要翻过青蛇岗,再走不远就会到达靑驼山的山脚下。” 我听了自言自语:“这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 老纪头笑了:“这些都是你要找的那个青玄,我们这都叫他青玄真人。这都是他一手弄的。他这人比较怪异,不愿意别人总去打扰,就设了这么个局儿,白天想找他的过不去,晚上想过去还得需要一定的胆量。” 我心想,这青玄看来也是个怪人。 老纪头接着说:“没关系,晚上我领你走一趟,咱俩也算是有缘,正好你赶的挺巧,我领你见识见识远近闻名的鬼集。” 我一愣:“鬼集?鬼集是啥?” 老纪头接着说:“青玄真人不爱管闲事,以前啊,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总是受到鬼魂的骚扰,就有人去找他,请他下山去捉鬼。他虽然有一身的本事,但却不愿意出头去管。后来他就设了这么个局儿,而且每个月设了三次鬼集,就在青蛇岗。在鬼集上,不分阴阳,不分人鬼。人和鬼魂可以自由往来,自由对话,自由交易。有什么纠纷和冤仇,都可以在鬼集上得到解决。鬼集上还有个阴阳台,如果实在是解决不了的,青玄会定期到阴阳台解决,经他判决过的,人鬼都会接受,其实也是不敢有任何异议。” 我听完觉得我这师爷还挺有意思,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来维持一方平安,对于我来说倒是头一次听说。 老纪头又靠近我,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我听说,这鬼集还能通地府,不过我没敢去,我怕回不来。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我去那干嘛?” 这老纪头还真是个热心人,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他就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几个菜,弄了一壶老酒,我们俩边喝边聊。 我吃了几口菜,口味还真不错,我对老纪头的厨艺赞不绝口,连吃带喝,倒也落个快活。 老纪头看我吃的高兴,不禁笑道:“这还叫好吃啊,等晚上我领你去鬼集,那有个地方,做的菜那叫一个地道,而且那的原料,我相信你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我看到老纪头说到高兴处,唾沫乱飞,眉飞色舞。说到吃的,更是口水流出了嘴角,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问正在仰头流着哈喇子想美食的老纪头:“大爷,你说在鬼集上,人鬼不分,自由往来?” 老纪头回过神来:“啊,是啊,到时候你都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不过还是鬼多一些,人要去那地方,得需要点胆量的,像我都去过好多次了,都习惯了。” 我贴近老纪头:“那,我带着昨天晚上我身后的那个鬼,没问题吧?” 老纪头指着我,哈哈一笑:“哈哈,年轻人,那女鬼生前是你小情人吧,没问题,带着吧,那儿可好玩了。” 我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就把林瞳的遭遇简单地跟老纪头说了一遍。老纪头也是听得唏嘘不止。 我知道林瞳在锁魂环里,肯定也是很无聊很枯燥的。有这么个机会,我也想让林瞳出来散散心。 跟老纪头边喝边聊,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一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傍晚,老纪头对我说:“你进房间先休息一会,晚上十点左右,咱们出发。” 我应了一声,回到房间。我想到晚上的事,便拿出锁魂环,把林瞳招了出来。 林瞳出来后,忽闪着眼睛,问我:“有事吗?” 我笑了笑,就把晚上要去鬼集的事儿跟她说了,说她也可以在鬼集逛逛。林瞳听了,高兴得像个孩子,连蹦带跳,最后竟然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小口。 我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林瞳的小嘴冰凉,但是很软,贴到脸上很舒服的感觉。由于林瞳的悲惨遭遇,我一直很同情,对待她我也像对待妹妹一样,既怜惜又心疼。看她高兴的样子,我感到很是欣慰。 林瞳的心思早就飞到了鬼集,看来还是这段时间把她憋坏了。她兴奋地跟我说东说西,聊了起来。 一直以来,我和林瞳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聊天。林瞳跟我讲起了她的过去,讲了很多,最后一直讲到了支教,就不再言语了。我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噩梦,永远都不愿提及。 我也跟她讲起我的过去,讲我在大学的时光,讲到我的前女友和我分手,也讲到了支教。 林瞳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听得很入神。 无拘无束的聊天,把我们俩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我们聊的很尽兴,直到外面有人敲了敲房门。 我起身打开房门,正是老纪头。只见他背着一个大口袋,这还真是一副赶集的模样。他指了指那个大口袋,问我:“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也准备一个,那可有不少好玩意儿呢。” 我笑着摇摇头:“我不用,我没什么可买的。你要是买的多,我可以帮你扛着。” 老纪头哈哈大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出发了,那丫头也去呗?”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林瞳。 我点头说是,林瞳走上来对着老纪头点了点头:“大爷你好。” 老纪头眯缝着眼睛:“好,好,是个好闺女啊。”说完叹了口气。 林瞳倒是很大方,一口一个大爷,把老纪头喊得也是很高兴。我们一行三人出了旅店,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我看到天归客栈赫然立在原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们路过天归客栈,我仗着胆子往里一看,里面虽然仍旧灯火通明,但是座位上居然空无一人。 我问老纪头:“那里面怎么没人了?” 老纪头说:“今天是鬼集,当然都去赶集了。” 我一听,吓了一哆嗦。老纪头看出我的担心,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吧,在鬼集,没人也没有鬼敢做出格的事,在那里都是平等的。” 我们继续往山里走,走着走着,林瞳挽起了我的胳膊,斜靠在我身上。这感觉像极了一对情侣逛街。 老纪头看在眼里,嘴角挂着乐,也不多说什么。 我没有拒绝,林瞳也是兴奋地很,这应该是我遇到林瞳以来,她最开心的一次了。她边走边问东问西:“大爷,那地方是叫青蛇岗吗?那儿有很多青蛇吗?” “大爷,那鬼集买东西要用钱吗?” “大爷,鬼集上都有卖什么的呀?有卖新衣服的吗?” “大爷,你每次去,都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呀?” 林瞳就像是个未出过门的小孩子,问个不停。老纪头倒也不烦,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解答着。 在去往青蛇岗的路上,也能看到成群结队的人和鬼。有时候,老纪头看见熟识的,还打个招呼。 我问老纪头:“和你打招呼的,都是人还是鬼啊?” 老纪头说:“都有。” 我就不再多问了,越来越觉得这青玄师爷是个奇才,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人鬼共存。 老纪头指着旁边的山,说:“这一段就是青蛇岗,前面就是鬼集的所在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逐渐进入了一个四周是群山环抱的凹谷里,刚绕过去,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但是却是一片黑暗,也看不清个头绪。 老纪头解释道:“现在还没到时间,得再等会。” 我一听这鬼集还有时间规定,挺正规啊。 我们正等得百无聊赖,就听老纪头说:“时间差不多了,要开始了。”他话音刚落,就听山谷上空传来了一声响锣,震得山谷嗡嗡回音。随后有个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开集喽。” 第三十八章 阴宝斋初次消费 冥府楼老纪释疑 随着那一声喊,山谷里突然灯火通明,无数只灯笼在瞬间点燃。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繁华的市镇景象。 我听老纪头一直说鬼集,在我印象中,也只是那种简单的摆着一张张摊位的小集市。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市镇。一家家店铺鳞次栉比,招牌和牌匾一应俱全。各行各业开店铺的,走街串巷卖小吃的,此起彼伏的吆喝买卖的,让人目不暇接。 我和林瞳都看呆了,老纪头过来拍了拍我:“你们小两口慢慢逛,看见这条街没,走到头,那儿有个冥府酒楼,我在那等你,你就说找老纪头,伙计就会领你找到我的。” 我点了点头,老纪头就一头扎入了人群。我看了一眼林瞳,她挽着我的胳膊,高兴地四处看。我说:“咱们也逛逛吧。” 林瞳使劲点了点头,挽着我往街里走去。我边走边赞叹,这鬼集真是成了规模了,有些东西连镇上的商铺都没有。林瞳挨个商铺看,一会问问这个怎么卖,一会问问那个多少钱。我也没什么目标,就随着她到处走。 林瞳走着走着,突然在一家名叫“阴宝斋”的店铺前停住了。她眼盯盯看着橱窗里的一只翠玉耳环,店铺老板急忙走了过来:“姑娘,可是看好这对翠玉耳环了?” 林瞳点点头。那老板竖起大拇指:“姑娘好眼力啊,这对翠玉耳环可是大清顺治年间的东西,留传下来不容易啊。” 我走上前,指着耳环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老板竖起五个手指。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老板瞟了一眼,斜着眼睛问我:“你第一次来啊?” 我说:“是啊,第一次来,是不够吗?不是五十,那是五百?” 老板指着斜后方的一间铺子,对我说:“你这钱在这花不了,你到那间银号去兑换一下。”我顿时傻了,这居然还能兑换钱币?出于好奇,我拉着林瞳走到老板指向的那间铺子,看着招牌写的是“通冥钱庄”。 我走进钱庄,拿出那五十块钱,递进去,问道:“这个怎么个兑换法?”里面的伙计接过钱,冲着灯看了一眼,敲了敲柜台上的一块牌子,回道:“看好啊,今天的牌价是一比七点五。”说着冲着店铺里面喊了一嗓子:“五十块,阳币兑,一比七点五。” 说完不久,从店铺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拿着几张票子,递给我:“请收好,三百七十五的银票。” 我接过来一看,这不就是阳间烧的纸钱嘛。我突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师父曾给我带了几张金锭银锭,我急忙翻了出来。那几张金银锭竟然已经自动鼓起来了,看起来像真的一样。我拿出一块金锭托在手里,问那伙计:“您给看看,这个在集市能用吗?” 那伙计一看,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啊,客官,你有这个还换什么银票啊,你这成色不错啊,这样,本店给你按最高牌价兑换,你看怎样?” 我一听,摇摇头,拉着林瞳急忙走了出去。 我们又走到那家阴宝斋,我拿出一块银锭,递过去:“老板,你看这个够吗?” 老板接过来掂了掂,喜笑颜开:“够了够了,这翠玉耳环,归您了。”说着把那对耳环摘了下来,递给我。 我接过来又递给林瞳:“送你。” 林瞳一脸的喜色,把小脑袋一侧:“给我戴上呗。” 我只好把那耳环,一只一只给林瞳戴上。戴完后,林瞳摇晃着脑袋问我:“好看不?” 林瞳那白皙的肤色,配上这翠绿的耳环,再加上那张俏脸,搭配起来竟是那么和谐,美丽,我不由得看呆了。林瞳敲敲我的头:“喂~看什么呢,问你呢,好看不?” 我回过神,连说:“好看,好看,真好看。” 林瞳羞涩地低下头:“骗人。” 我忙说:“不骗你,真是好看。” 林瞳又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那我和晓月,谁好看?” 我愣了,没想到林瞳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我瞠目结舌,语无伦次:“啊,这个、这个嘛……你们、你们……” 见我如此,林瞳沉默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接着说道:“哈哈,跟你闹着玩呢,谢谢你送我的耳环,咱们接着逛吧。” 我靠近林瞳:“我今天可带钱了,看好什么尽管说,我买单。” 林瞳伸出小手指:“你可说好了,不准反悔,咱们拉钩。” 我笑着跟她拉了一下手指。心里核计,师父给我带了好几锭金银,看来在这里挺好用,估计买点什么东西问题都不大。 我边逛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确实也分不出是人是鬼,也确实没有闹事的,大家都在集市里来回穿梭,讨价还价,倒是一番和谐景象。 在街的中心,我也看到了老纪头所说的那个阴阳台,是一块巨石改造而成,巨石上面是一个平面,上面摆着一把石椅。在巨石上刻着三个大字“阴阳台。” 老纪头只说师爷会定期在这里解决纠纷,但是没说具体的时间,反正现在台上是空着的。 一路上,林瞳买了两串糖葫芦,还分给了我一支。我试着咬了一口,还真是酸甜可口,竟比阳间的好吃多了。我们逛来逛去就逛到了街尾,迎面就看到了一座二层的楼阁,牌匾上写着“冥府酒楼”。 我想起老纪头让我们到这里来找他,就领着林瞳走进酒楼大门。一个伙计马上迎了上来:“二位客爷,里面请。预定位置了吗?” 我摇摇头:“我找老纪头。” 那伙计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看年纪也就不到二十岁。他听我要找老纪头,马上变得更是殷勤,一脸媚笑:“您找纪老爷啊,他在二楼等候,您跟我来。” 我心里偷乐:“到了这,老纪头也变成纪老爷了,有趣。” 我们跟着那伙计踏上楼梯,走到酒楼的二楼。伙计挑开一间雅间的帘,哈腰冲我们一摆手:“二位客爷里面请。” 我和林瞳走进去,看见老纪头正在里面喝茶。他见我们来了,拉开了两把椅子,让我们坐下。他笑眯眯地问:“你们俩逛的怎么样?买啥东西没?” 我笑着指了指林瞳的耳环:“就买了这个,一个银锭子。” 老纪头疑问道:“你有银锭?” 我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师父给我的,我都不知道还真能用上。” 老纪头笑道:“金锭银锭在这里很受欢迎呢,你这耳环买的贵了,那家老板可是赚到了。” 我对老纪头说:“大爷,我看您在这可是很熟啊,我刚才听那伙计叫您纪老爷。” 老纪头很是受用:“那是,我每次来都在他那不少花钱。” 我悄悄地问道:“您花的也是那种纸钱吗?在外面一块钱买一大包那种?” 老纪头说:“没错,别看在外面不值钱,在这可是流通的货币。” 我摇摇头:“真不明白,他们会需要这种不值钱的纸钱。” 老纪头说:“那可不对,那钱在我们看来确实不值钱,但是在这里他们会为了这纸钱争得死去活来。要知道,我们都属于三界众生,我们也会拼命去赚我们流通的钱,可是我们的钱在天界的神仙们看来,又何尝不是一张张废纸呢?” 我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老纪头给我们俩每人倒了一杯茶:“来,先喝点茶,这可是上好的冥间黑叶峰顶的黑丝叶茶,平时喝不到的哦。” 我端起茶碗,顿时觉得一股香气扑鼻。我试着尝了一口,果然茶味绵远,齿间留香。马上我就把茶一饮而尽。林瞳见状也试着喝了喝,入口之后,也是连说好喝。 老纪头说:“一会伙计来,咱们点几个菜,保管你吃了还想吃,下次还想来,那味道你平时绝对是吃不到的。” 我又问道:“大爷,你经常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饭喝茶吗?” 老纪头摇摇头说:“那也不全是,这鬼集经常会有很多古墓里的东西卖,都是墓中的主人的东西,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如果运气好,淘弄到一件,那可是价值不菲啊。这酒楼可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我每次都到这里来,给伙计点好处,能从他那里探听到好多有用的消息。” 我笑了笑:“怪不得那伙计一口一个纪老爷的,原来你是在他身上花过钱啊。” 老纪头得意洋洋:“那可不,你没听过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一点不假,你要是花了钱,你就是大爷。可是你知道吗?就刚才那个伙计,可是比你大了好几百岁啦。还不是一口一个客爷客爷的。你要是使上钱,那称呼还得变。” 我吃了一惊:“啊?那个伙计是个鬼啊?” 老纪头说:“当然,而且是个好几百年的鬼了。”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鬼不可貌相啊。” 我们正说着,那伙计挑帘进来了,一哈腰:“几位客爷,可以点菜了吗?” 第三十九章 冥府齐品饕餮宴 暗夜独上靑驼山 伙计问我们可以点菜了吗,老纪头答道:“你把你们的拿手菜给这两位客爷介绍一下吧。”那伙计走到桌前,朗声报起了菜名:“我们冥府酒楼拿手菜有:油焖地虾、干煸阴蛆、地府百合蒸鬼爪、牡丹花下死、小鬼磨豆腐……” 没等伙计报完,老纪头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几样,都上一道,另外你们就没有别的特色了吗?我每次来都是这一套。” 那伙计急忙谄笑道:“纪老爷你们真是有口福啊,我们酒楼最近刚从地府榴檀溪里捕了几尾檀溪白鱼,不如给你们上一道清蒸檀溪鱼?” 老纪头一听,忙说:“好,快上快上,就要这几道菜,再给我们来一坛百年陈酿女儿红。” 伙计点头出去了。林瞳对这几道菜倒是很感兴趣,拉着老纪头问:“大爷,这几道菜都有什么讲究啊?您给我讲讲呗。” 老纪头咳嗽了一声,颇有些卖弄地讲起了这些菜的来历:“这油焖地虾,这虾是取自地府的血河池,常年咬噬罚罪的魂魄,故而肉质肥美,营养丰富。那阴蛆也是来自血河池,是在血河池中受尽折磨的鬼魂躯体生成,用来干煸,肉质爽滑,劲脆,口感极好。那百合蒸鬼爪,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鬼爪,而是生长在地府连阴山上的一种独有的植物,其形状酷似鬼爪,用地府百合来蒸制,则既有了百合的清香,又有了鬼爪特有的甘甜味。至于那牡丹花下死,是取自那句俗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其实这道菜是取自两种食材,一种是阳间的牡丹,另一种是阴间的血河池中生长的血莲花,牡丹浓香而味淡、血莲多汁而肥美,两者结合那是天作之合,极品的美味啊。还有小鬼磨豆腐,也是来自“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句话,是由地府小鬼亲自磨成的豆腐酱,入口丝绵,味道独特。不过他说的那个清蒸檀溪鱼,我还没尝过,一会一定要饱饱口福。” 老纪头说的眉飞色舞,口水迸流,让人看了有种如果不吃了这几道菜,就白在世间走一回的感觉。说话间,菜已经陆续地上来了,果然那些菜还未入口,就香味四溢,极能勾起食欲。 伙计把那五道菜上齐了之后,就随口说道:“檀溪鱼要等一会,蒸的比较慢。”说着把一坛女儿红的泥封拍了去,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 老纪头端起酒,说道:“这女儿红至少有百年了,来,都尝尝。” 我端起酒看了一眼,只见这酒呈微黄色,透明澄澈,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同时散发出来一种诱人的馥郁芳香,我抿了一口,入口醇厚甘鲜,真是回味无穷。 老纪头看我喝的高兴,就让我们再尝尝菜。刚才听得他说了一通,又闻到菜的香味,早就勾起了我们的食欲。我和林瞳拿起筷子,挨个菜去品尝。本来我还以为老纪头有很大的夸大成分,没想到这么一吃,我倒觉得对于这些菜,他还有很多没有说到的好,果真是人间罕见的美食。 最后上来了那道清蒸檀溪鱼,更是美味绝伦。那鱼的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味道鲜美,唇齿留香。我们三个大快朵颐,吃得很是爽快。 等吃的差不多了,老纪头冲外面喊道:“小路子,进来。”外面应了一声,那个伙计哈着腰进来了。 老纪头拿出一锭纸银锭,放到桌上,说道:“结账吧,剩下的赏你了。” 那个小路子一听,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呦,谢谢纪老爷,谢谢几位。”老纪头从兜里又掏出一锭金锭,往桌上一放:“小路子,知道我要问什么吧,说吧。” 小路子一见金锭子,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把那金锭揣进怀里:“你看看,纪老爷,每次都这么大方,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纪头一笑:“只要你说的我满意,这都不算什么。” 小路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跟老纪头说:“纪老爷,这回真有几个重要的消息。我听说南山古墓里出来了几样秦汉时期的青铜制器,还有大明年间宫里的几样玩意儿,这些都在鸣翠斋主人那里,他屯着也不出手,知道的人不多。” 老纪头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摆手把小路子打发了出去。他见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带着我们走出冥府酒楼,那小路子把我们送出去好远。 老纪头暗中指了指小路子,对我说:“你可别小看这小路子,这阴阳两道的事,他都是万事通,有很多想打探消息的,都得有求于他。” 我不禁对小路子刮目相看了,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问老纪头:“大爷,那去靑驼山的路?” 老纪头一拍脑袋:“看我这脑袋,我差点忘了,这样吧,你看见旁边的那条岔路了吗?你拐过去,就出了这青蛇岗了,往前走不远,就是靑驼山的地界了,你要找的青玄真人,就在那山上。至于你想什么办法能见到,他见不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就不送你去了,我还得到鸣翠斋看看那几件货,你们一路保重吧。” 我见老纪头要走,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我拉住老纪头的手,对他这两天的照顾深表谢意。老纪头拍拍我:“年轻人,你我还真是有缘,我也有点舍不得你,你以后有空尽管来找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拼了我这条老命去帮你。” 林瞳也依依不舍,老纪头对林瞳说:“可怜的孩子,如果有机会投胎,我祝你投个好人家吧。”说着转身离去。 我和林瞳目送老纪头远去,转身就往那个岔路口走去。 我们刚转出这个山谷,走上那条岔路,眼前顿时一黑,马上又恢复到了黑夜的境况。我望着前面黑乎乎的山,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我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尚不知道能否顺利。 我对还挽着我的林瞳说:“林瞳,前面就是靑驼山了,都说我那师爷脾气古怪,不知道看到你会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回到锁魂环里吧。” 林瞳小鸟依人般靠在我身上,听到这话,顿时神情黯然:“我听你的。” 我也有些舍不得林瞳,但还是不得不把她收回了锁魂环。 我顺着岔路往靑驼山里走去,说来奇怪,当我踏进靑驼山的地界之后,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能真切地感觉到清净和祥和,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鬼魅的存在,这里应该是一片净土。看来在师爷的范围内,魑魅魍魉都要退避三舍啊。 虽然能感受到干净的气息,但是现在仍然是深夜,冷风吹在身上,能感受到一丝微寒。我紧了紧衣服,加快脚步向前猛走。 前面进入到了一片树林,树林里的风小了很多,我走得也有些累了,可能是连日的奔波,今天终于到达了地方,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最后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我脸上吹风,很轻柔的那种。我以为是在梦里,揉揉鼻子,继续睡着。可是睡着睡着,我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有些喘不过气,我的鼻子好像是被捏住了。 我大惊失色,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把我吓了一跳。眼前有张脸,距离我的脸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几乎就是脸贴脸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的鼻子在他的手里捏的正紧。我们的眼神刚一对上,同时吓了一跳,都“啊”的一声,向后躲去。 他一个箭步退了出去,我向后却是一棵树,我咣地一下头撞在了树上,顿感一阵眩晕。我捂着后脑勺,噌地拔出桃木剑,临阵以待。心想:“怎么在师爷的地界,还有鬼魂出没呢?” 那人后退了一步,大喊了一声:“喂,你睁眼睛怎么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这才看清楚,眼前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螓首蛾眉、齿白唇红,齐齐的刘海搭在额前,小鼻子微微上翘,略显俏皮,脸红扑扑的。此时正叉着腰,一脸不服气地盯着我。 我有点泄气,放下桃木剑,对她说道:“小姑娘,我睡觉睡的好好的,好像是你在偷看我好不啊?” 那小姑娘呸了一口:“呸,谁稀罕看你啊?你是谁啊,你来这里干啥?” 我有点生气:“我来这里干什么需要告诉你吗?” 小姑娘走了过来,围着我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她看得我直发毛,我不解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她突然停下来,厉声问道:“你,赶快交代,是不是来这里要偷东西?” 我气得一翻眼睛:“你才偷东西呢,我是来找人的。” 她接着问:“找人?找什么人?” 我被她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说了出来:“我找青玄真人。” 第四十章 半山得遇小师叔 雅舍终见老师公 小姑娘一听,神情为之一变,问道:“你找青玄干什么?” 凭直觉,我感觉这小姑娘肯定是认识青玄。我赶紧上前一步:“小姑娘,我找青玄真人有重要的事,你认识他住的地方吗?能给我指条路吗?” 那小姑娘噗地一笑:“得了吧,要找青玄真人的多了,不过能找到这的倒也不多。我还是劝你赶紧走吧,青玄真人不会见你的。”说完,那小姑娘转身要走。 我四下看了看,再无旁人路过,看来想要顺利找到青玄就只有借助这小姑娘了。想到这,我赶紧追了上去:“小姑娘,我找他是真的有事,人命关天啊。再说,我、我也不是外人,那青玄真人是我师公啊。” 小姑娘听了果然停住了脚步,上下再一次打量了我一番。斜眼看着我:“你就吹吧,我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还有你这号徒孙?” 我不免有点生气:“你这小姑娘,我一直诚心跟你问路,你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何必这么讥讽我?我有必要把给人当徒孙当做吹牛的资本吗?”说完我越过她,顺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去。 小姑娘显然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在后面嘟囔着:“脾气还不小,还急了。”说着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喂,你往那边走,是找不到青玄的。” 我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她眨了眨眼,表示怀疑:“青玄真人真的是你师公?”我挺了挺胸脯:“如假包换。” 没想到那小姑娘听了,竟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捶胸顿足。这显然也出乎我的意料,我愣在原地,看着她笑了好一会。 最后她渐渐平复了情绪,捂着胸口,强憋着笑,对我说:“那你跟我来吧。” 我心里暗骂:“怪人,这地方的人都尼玛是怪人。”但还是不得不跟着小姑娘走向另一个方向。她领着我走的路,虽然并不是宽敞平坦,倒也并不难走,只是有时需要手脚并用,看起来更像是爬山。我忍不住问道:“小姑娘,还有多远啊?” 那小姑娘头也没回:“我不叫小姑娘,我叫玉铃儿。快了,转过前面的山头就到了。” 我边走边向四处看,这青驼山果然是一处清修的好去处,当真是山清水秀,虽然已是初秋,但是树木长得仍是郁郁葱葱,时不时会有山溪水湍湍流过。 那玉铃儿的爬山速度极快,在上面脚步不停,连大气都不喘一下。而我走了一段后,却已经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她走过了一段后就要停下来等我,还不忘讥讽:“真是笨,居然都走不过我这个小姑娘。再这么慢不等你了啊。” 我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尽快跟住她的脚步。玉铃儿说归说,每次还是等着我。 果然,按照玉铃儿所说,绕过一个小山头,眼前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只见前方地势平坦,平地上起了几所茅草屋,屋前屋后各有一个大的院落。屋前长满了鲜花,离远就能闻到百花香。屋后好像是种着菜,由于离得远看得并不清楚。 玉铃儿指着那几处茅草屋,说道:“看见没,你师公就住在那。” 我听师父讲起师门的时候,曾提到过,本派玄冥虽然起源于道教,但是后期逐渐又脱离了道教,同时还与佛门有些关联,因此,并不属于任一宗教。虽然师父没有讲,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师公青玄也应该是住在道观或者寺庙,怎么说也算是得道高人。可是今日才得知,师公居然是住在这么简陋的茅草屋,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未等我多加思索,玉铃儿已经领着我走到了院门外,院门也是用些树干和树枝捆绑而成,门上挂着用木板刻成的牌子:青驼雅舍。虽然简陋,但是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我正要推门往里走,玉铃儿拦住了我:“你在这等着。”说着转身进了院子,听语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这玉铃儿跟青玄的关系,只好任其摆布,站在门外等候。 玉铃儿连跑带跳,进了茅草屋。 我在外面正等得焦急,就听屋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在训斥玉铃儿:“你个丫头,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让他进来吧,我瞧瞧。” 就见玉铃儿钻出房门,朝我一个劲地招手。我心里一喜,急忙推开院门,跑到房门前。玉铃儿指了指屋内,意思是,我给你说到这了,你的事成不成就看你的了。 我这时倒很感激玉铃儿。我冲她点了点头,推门走进茅草屋。 进到屋中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乱,东西摆放的杂乱无序,东一堆,西一堆。屋子是典型的北方农村三间房结构,中间的厅堂是烧火做饭的地方,靠墙的一边摆放着一堆柴禾。左边的一间房的房门开着,想必清玄真人在里面。 我走到门前,不敢贸然进去,伸出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想到里面咆哮一声:“门也没锁,敲什么敲,滚进来让我瞧瞧。” 我一听,赶紧推门进到屋内。迎面看到了一个老头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头发杂乱地束在一起,盘成了道人发髻。脸色红润,也算得上是鹤发童颜。身材看起来不高,但是显得很匀称,身穿一件灰布袍子,有几处摞着补丁。我怎么看怎么眼熟,真是跟师父的破袍子太像了。不过这青玄的形象与我的想象真是大相径庭,在我想像中,青玄至少应该是一位仙风道骨,道服飘然,手执拂尘的仙人般形象,才能配得上他那么高的身份啊。 青玄也在打量我,他突然问道:“听丫头说,你说我是你师公?” 我赶紧跪倒拜了一拜:“师公您好,我给您见礼了。”临来的时候,师父好一番教导,说虽然现在的年代不同了,但是师门规矩不能忘,见了师公一定得行大礼。 青玄哼了一声:“起来吧。那你师父是谁?小三还是喜田?” 我恭敬答道:“师公,我师父是袁天君,袁喜田。” 青玄呸了一声:“他也敢叫天君,狗屁。” 我心想这青玄真人性格还真是怪异,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他见我还站在那,就朝外喊了一声:“丫头,搬个凳子过来。” 外面应了一声,玉铃儿搬了个凳子进来,往我旁边一放。青玄指了指凳子:“坐吧,既然你也算是本门中人,也别客气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赶紧点头回道:“弟子萧阳。我师父这有书信一封,请师公过目。”说着我把师父的信掏了出来,递给青玄。 青玄接过来,展开看了几眼,嗯了一声:“今天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愿意住就在这将就一晚,不愿意住你就下山去吧。”说着,靠着椅背,竟然打起了瞌睡。 我有些着急,正要说什么。玉铃儿赶紧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屋子外面,小声地说:“师父说了明天再说,你再说啥也没用了,我劝你你还是想想明天的事吧。” 我叹了口气:“唉,那也只能这样了。你……嗯?你刚才叫他什么?师父?” 玉铃儿马上把小腰板一挺,故作成熟:“你叫萧阳是吧?小阳子,还不快来拜见师叔我老人家。” 我惊得眼珠差点没蹦出来:“什么?你真是师公的徒弟?” 玉铃儿学着我的口气:“如假包换。” 我心想这要是真的,我还真得叫她师叔,怪不得她在山下听说我是青玄的徒孙会笑成那样。 玉铃儿一见我还在发呆,把嘴一撇:“唉,可是我把你领过来的,怎么?让你叫声师叔都不行,小心我在师父面前说你坏话啊。” 我看青玄和丫头说话的语气,倒像是真的,心想还有求于人,为了能顺利办好事,拜就拜吧。 我整了整衣服,抱拳拱手,一躬扫地:“拜见师叔!” 我这套略显滑稽的动作把玉铃儿逗得咯咯直笑。她也学着我的口气:“徒侄免礼平身。”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跟玉铃儿说笑了一会,我又想起上沟村的事,不免又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玉铃儿见状也止住了笑声,拉着我走到院子里一个石凳子上坐下,问我:“徒侄啊,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呗,也许我明天能帮你说说话呢。” 我一想也有道理,看来这青玄对这玉铃儿倒很是宠爱,没准她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我就坐在石凳上从我支教开始讲起,把整个事情的大体经过都跟玉铃儿讲了一遍,把玉铃儿听得很是入迷。讲到惊险处,她跟着惊呼,讲到高兴处,她跟着拍手。 等我讲完,说到这来想请师公下山去。玉铃儿却摇摇头:“那我估计你要白来了,师父早就给自己定下规矩了,不踏出青驼山范围半步,连下面的鬼集有事,他都懒得去,有时都是我去解决呢。” 我一听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玉铃儿看我垂头丧气,忙凑了上来:“徒侄啊,我听你讲的那些事,都好好玩哦。这样呗,你这次下山,带着我呗,我也从来都没出过这青驼山,都快要闷死了。” 第四十一章 玉铃儿讲述身世 小师叔堂前授业 我一听玉铃儿要跟我下山,急忙摇头:“那可不行,你刚才也听我讲了,那儿太危险了。” 玉铃儿一脸的不屑:“小徒侄,这么跟你说吧,你们遇到的那些事,那是我没在那,我要是在场,就不劳你来请我师父了。” 我嘴里没说,心里很是不服气:“连我师父都摆不平,你一个未成年的丫头能摆平?” 玉铃儿也看出我的不服了,也不再跟我理论,嘴里嘟囔着:“早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笑了笑,问她:“怎么我感觉你师父的脾气好古怪啊。” 玉铃儿点头说:“我也听靑驼山附近的那些老人们说过,师父当年脾气很好,自从他两个徒弟离开后,他的性情大变,也不愿意出头露面了,每天不是在这茅草屋里喝茶,就是去后院的乾坤洞里打坐。最近几年他更是暴躁,每天我给他收拾完屋子,转眼他就弄得好乱。” 我抬头指着满园的花朵:“那这些都是你弄得吧,我看师公也没闲心弄这个。” 玉铃儿笑道:“是啊,怎么样,好看吧。可师父不喜欢,还说要铲了呢。” 我突然很好奇:“你什么时候拜的师父啊,师公怎么会收你这么个小姑娘为徒呢?” 玉铃儿突然垂下头,有些黯然地说道:“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爹娘领着我经过靑驼山去乌岭镇的外婆家。那时候这儿的豺狼虎豹特别多,但是一般在白天都不出来伤人的,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刚走到山下,就从林子里钻出一头豹子。我爹娘为了让我逃命,拿着扁担和镰刀跟豹子对峙,可是他们哪打得过豹子啊,不一会就……”玉铃儿说到这有点哽咽。 我连忙安慰:“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玉铃儿摇摇头,接着说道:“后来那豹子就冲着我来了,我那时也小,不但没哭,而且一点都不怕它,我拿着一根树枝站在那乱舞,那豹子估计也没想到我能敢跟它打,就站在那盯着我看。后来我师父就来了,几下就赶跑了豹子,把我救到了山上。后来师父见我年纪虽小,胆量却大,还说我有一股斗气,又没了父母,就收我做徒弟了。” 我点头:“那是师公看你人小鬼大,是个可塑之才。” 玉铃儿又笑了:“师父也从没跟我提过他曾经收的两个徒弟,我也是偶尔听山下的人提起过,师父也不准我问。我今天把你领来都怕师父骂我呢。” 我笑道:“怎么会?我看师公那么宠你。” 玉铃儿点头:“嗯,这些年,都是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对我很好,教给我本事,我现在可厉害了呢。” 我看着玉铃儿在那自夸,心里不免好笑。 玉铃儿见时间还早,非要领着我去周围转转。可能是这丫头呆在山上,每天都对着师父这一个老头子,憋闷得很。今天可算遇上个年龄差不太多的,所以感觉特别兴奋,不断地问东问西。 我也给她讲了不少山外的趣事趣闻,她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我们回到靑驼雅舍,玉铃儿动手做了一点素菜,很简单,端给我吃了。我随口问:“你师父怎么不吃?”玉铃儿答道:“师父每天只吃一餐的。” 我又问:“那晚上有地方睡吗?我看天也不冷,要不我去外面吧。” 玉铃儿挠挠头,跑到外面抱进来几捆晒干的茅草,铺在地上说:“我们这还真没有多余的房间,那小徒侄你就委屈委屈吧,睡在这儿总比外面好些。” 我起立又郑重其事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师叔了。” 玉铃儿又乐得前仰后合,一溜烟跑屋里去了。我躺在外间屋的茅草上,不知道第二天师公会不会帮我,又准备怎么对待我。想着想着直接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又感觉到有人在我脸上吹气,这次的感觉更明显。我急忙睁开眼睛,一想准时那玉铃儿搞恶作剧。没想到我一睁眼睛,又看到了一张大脸,几乎和我贴上了。我吓得“啊”了一声,忙把头侧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师公青玄,我心想:“这回我可相信玉铃儿是他徒弟了,连看人的方法都是一样的。这也太吓人了。” 青玄紧盯着我,问道:“你五行属阴,有阴阳眼?” 我点点头。 又问:“你每年都做个怪梦?” 我又点点头。 再问:“你们有小三的消息?” 我再点点头。 青玄一点手:“跟我进来。” 我急忙起身,跟着青玄进到他的房间里。青玄示意我坐下,然后对我说:“你师父在信上简单说了一下,你现在把详细的情况跟我说说。” 我就又把如何放跑了乔二开始,一直讲到遇到了小三。讲完后,我恳切地问:“师公,你能下山吗?师父说阴阳血如意应该是有消息了,跟小三的所作所为有密切的关系。” 青玄的态度明显比昨天改善了不少,他看着我说:“好,我都知道了,这些事咱们一会再说,你先过来,我看看。” 我不明所以,依言走了过去。青玄开始上下摸我,把我摸了个遍,又问了我的生辰八字,自言自语:“原来真的是你,这喜田还真就把你找到了。” 我没怎么听明白,忙问:“师公你说什么?” 青玄忙说:“啊,没什么。那个袁喜田都教给你什么本事了啊?”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师父还真没教给我什么像样的东西,就把入阴手诀、火阳手诀演练了一遍给师公看。青玄一边看一边骂:“笨蛋,蠢材。” 开始我还以为是骂我,后来听出来了,师公是在骂师父:“白瞎个好材料,让他教成这个样子,废物。” 我心里说:“你还不是都没教师父东西,只是扔给他一本书,他能练成这样就很不错了?”我心里想,嘴里也说道:“师父他教了我很多,可是我比较愚笨,总领悟不好。师父他对我很好的。” 青玄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孝顺。” 我急于想让他跟我下山去,我又把话头说到了小三:“师公,那小三在我们那祸害了不少生灵,他练鬼尸,下诅咒,可能还有什么大的阴谋我们还没最后摸清,你还是下山管管吧。” 青玄摇摇头:“我早就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不会再下山了,我能看出来,你也是个有血性有义气的孩子,相信你和喜田在那边,能处理好的。其实即便是我跟你下山,也未必能解诀得了。小三他远非当日可比,为了血如意,他根本不可能还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 我不禁疑问道:“那这阴阳血如意到底有什么用啊?” 青玄说道:“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把你的那个梦跟我说一遍好吗?” 我实在不懂我的梦跟血如意有什么关联,听青玄这么说,就把我的梦境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等我说完,见青玄已经兴奋异常了。 他见我一脸疑问,便跟我解释道:“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不但跟这血如意有关,还跟我的先祖有着一段渊源呢。虽说人间万物,讲的都是一个缘字。但是有些事,也许是早就注定了的。你我能在此相遇,又岂是一个缘字能解释得了的?” 我更加不解,青玄也不多解释,朝外面喊了一声:“别偷听啦,进来吧。” 我朝门口一看,只见房门开了一道缝,伸出来一个小脑袋,正是玉铃儿。她吐了吐舌头:“师父啊,怎么你什么都能发现啊?” 师父啐骂道:“废话,我是你师父,还能不知道你?你先领着萧阳到外面,把我们门派的一些基础入门的法诀教教他,你那个狗屁师兄,再这么教下去,这小子可就成了废材了。” 玉铃儿点头,冲我说:“怎么样,我这个师叔不白叫吧,我能教你本事呢。” 我苦着脸:“那就有劳师叔了。” 青玄又说:“你们俩今晚子时,到我的后院乾坤洞里来,务必守时。” 我和玉铃儿走出房门,我偷着问:“师叔啊,师公让咱们去乾坤洞干什么?” 玉铃儿答:“我也不知道,平时师父都不让我去,今天可能是要有大事吧。” 我也就不再多问,心想反正到了晚上就清楚了。 玉铃儿领着我走到前院,开始教我玄冥的法门,其实这些东西师父都教过我,虽然都是一些基础的门路,不过从玉铃儿的手里使出来,我的感觉和师父的还真是不大一样。 玉铃儿给我纠正了不少她说是错误的动作和手型,我按照她所说练了一遍之后,顿感顺畅了许多。玉铃儿见我领悟了,很是高兴。在我把火阳诀练熟之后,又把火刀诀教给了我。我试着掐了几遍,掐十次也能有五六次发出火刀,只见火光片片,火箭条条,煞是过瘾。 玉铃儿挺满意,说再多加练习,就能熟练应用了。但是她也说,这掐的手诀也是需要一定的元气,当自身元气不足的时候万万不能使用,否则会损伤经脉。 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也逐渐感觉到了,这玄冥的法术入门并不难,难的是需要多加练习,熟练掌握,施法的效果也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自身的修为程度,悟性的高低等等。所以,在玉铃儿把一些正确的要领和动作教给我之后,剩下的就看我自己的了。真正算得上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第四十二章 青玄妙法巧移魂 萧阳冒险赴前世 我们练得差不多了,就呆在房间里打坐,等待子时的到来。我心里突然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师公这老头子要搞什么古怪,还非得子时过去。 在打坐入了静之后,时间也过得很快。快到子时的时候,玉铃儿叫了我一声:“咱们走吧。” 我应声跟着玉铃儿走向后院。后院很大,出来之后,面对着一面大山。玉铃儿说,乾坤洞就在靠近山壁的地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一个山洞,青玄经常在里面清修打坐,有时候还住在里面闭关一段时间。 由于道路直通乾坤洞,所以距离显得并不远。我们穿过后院很快就到了一座山壁前。在山壁上我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玉铃儿指了指:“就是那个洞了。” 我们进洞后,看到青玄已经在等着我们了,看神色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在旁边还摆着一张木床。 青玄让我们坐下,这时我看到他一脸凝重。师公对我说:“你可知道你每年做的那个梦是什么意思吗?” 我说:“师父好像说过跟我的前世有关。” 青玄点点头:“没错,你梦到的那一切就是你的前世曾经经历过的一个片段。我也不知道那一世距离你现在隔了几世,但我估计你的前世所做下的事情,跟小三现在所谓的阴谋和阴阳血如意都有关。所以要想解决你们跟小三之间的事情,包括召回我们师门的血如意,这些都必须要先了解你的前世,所以,萧阳,我问你,你可敢回到你的前世吗?” 我吓了一跳:“什么?回到前世?” 青玄点了点头:“我会摆下游魂阵,助你回到前世。对你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你的梦中会看到你前世的所作所为,在你了解了你的前世之后,以后你每年也不会再做那样的梦了。” 玉铃儿插话道:“师父,那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青玄摇摇头:“危险倒是没有,不过稍有差池,他回不到现世也是有可能的。” 我被师公说的心跳加速:“啊?师公,还有可能回不来啊?那是不是说我就留在前世啦?那怎么能行啊?” 青玄接着说:“你先别急,回得来回不来,也全都在于你自己。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是一直要我出手帮忙吗?这就是我唯一能帮到你们的。” 我想到在上沟村翘首以盼的师父,还有有可能身陷囹圄的木棍儿和卫猛。我朝着师公肯定地点了点头:“师公,我想好了,我愿意回我的前世。” 青玄赞许地点点头:“很好,果然是我玄冥弟子。” 接着我按照青玄的指示脱掉鞋袜平躺在了木床上,青玄从身后递给我一件袍子:“把这个盖在身上。”我展开来一看,是一件玄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七星北斗图。 我依言盖好后,青玄开始布置游魂阵。 青玄边做边给我们讲解,他拿出一套五色蜡烛,分别为白、绿、黑、红、黄,说这五色代表着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他将这五支蜡烛在我床边按照方位摆放好,又拿出五色符纸放在蜡烛旁边。 青玄忽地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双手变幻不断,各种手诀在他手里来回转换,速度之快,见所未见。慢慢地,我看到在青玄的手掌周围,泛起了一片红雾。突然,他以极快的速度在我的面门和手脚心点了一下,我顿时感觉到了一股热流自五心而入,一种全所未有的通畅布满全身。 青玄做完这一切,低头对我说:“萧阳,一会我作起法后,你会感觉到一阵眩晕,你只需要配合着闭上眼睛,思维随着感觉走,我会把你引到前世去,但你会经历你的所有前世,你必须要自己做出抉择,一定要到你梦里的那一世去。你看到了你的梦境后,你就意志坚定地咬一下你的舌头。然后你的魂魄会游移到你的前世身上,所以你能感知你前世的一切,但是你控制不了他。至于你的前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你一定不能为你的前世的感情所累,不能受其左右,你要时刻记着,你只是去借你的前世之身,千万不要认为你是你的前世本身。而且不能有任何欲望和你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关系到你能否顺利回到现世。你懂吗?” 我听师公讲的很复杂的样子,我想了一会,问道:“就是说我要时刻记着,我是萧阳,我不是我的前世?” 师公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到了一定的时候,我在这边发出震魂雷,你在那边会听到一声巨响,同时你身旁五米左右,会出现一眼吸魂井。你要立即从你的前世身上抽身出来,跳入吸魂井,然后我会用这五色符纸点燃这五行蜡烛,你就朝着这五色的光飘移。直到回到现实。你要把这一切记牢,错任意一个步骤都会导致大错,前功尽弃。” 我按照师公所说,又复述了一遍,师公很满意,说道:“嗯,不错,光记着不行,你还得照做才好。多说无益,你也好自为之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了。”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心也砰砰直跳,我就要面对我的前世了,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是既希望看到,又害怕看到,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师公拍拍我:“放松,闭上眼睛。” 这时玉铃儿喊了一句:“小徒侄,你可别犯糊涂,一定得回来啊。” 我听在耳里,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经说不出话了。那边青玄已经在开始作法了,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拂尘,左扫右扫,嘴中念念有词,我看到身上的袍子起了变化,那北斗七星在袍子上闪闪发亮。突然师公朝我的面门甩了一下拂尘。我顿觉一阵眩晕,我已经感觉不出来我是躺着还是站着,只觉得身体在漂移,在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转动。我像是在夜幕中,当头是闪亮的北斗七星。 之后,我的眼前慢慢清晰起来,我看到了场景,就像是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我慢慢地看到了我以前的样子,大学的时候,中学的时候,小学的时候,甚至,我看到了我出生时候的样子。 我在继续旋转,我陆续看到了不同的人,形形色色,穿着不一。我想这些也都是我的前世吧,我在努力寻找着我需要看到的那一世,那个白袍将军,那会是我吗? 一世接一世,我像是在看着幻灯片。突然,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的场景,那是个校军场吗?在一个广场上,黑压压站满了满身戎装的士兵,看着这些士兵的装束,我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而且印象很深。 我突然想起来了,是他。是那个血棺里的古僵尸,就是这样一身的装扮。 我心头一动,难道这里是我要找的前世吗?为什么会有和那个僵尸一样的士兵呢?我在士兵的队伍里仔细寻找着,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要找的前世,肯定在这里。 果然,我看到了在队伍的前边,站着一位将军,仍然是那个背影,银甲白袍金刀,是他。 我不再犹豫,迅速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一阵刺痛传遍全身,我感觉我自己从那种神游的状态回到了现实,我的身体从半空中垂直下降,我想挣扎,却发现我动也动不了。 很快,我感觉到身体一震,眼前的场景不见了。我看到的是一列列整齐的士兵,在高台上有一位绿袍将军,手持宝剑,正在大声嘶喊,像是在训话。 而我自己,分明已经变成了我看到的那位白袍将军,手持金刀,站在队伍的前列。我看了一眼在将台上由一名中军旗牌官执掌护卫的中军旗,那旗帜扑拉拉迎风招展,蓝底朱字朱边,长三丈宽五尺。上书御赐总兵,中间一个斗大的“祖”字。 而我的前面有旗牌官执掌了一面四方认军旗,蓝底盘五爪金龙纹,中间字为:“明”。我看到了“明”字,难道现在是明朝吗? 明朝,明朝,我搜刮着所知有限的历史知识,明朝祖姓的将领,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祖大寿。 我知道祖大寿是辽宁人,身为明朝武将,曾两次降清,第一次在大凌河城降清后,又在锦州城抗清达十年之久。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而祖大寿则既事明朝又降于清朝,因此,他的一生充满了争议和传奇色彩。 我在大学的时候还专门查找过他的资料,如果前面的将领真的是他的话,我居然就见到了他本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我,而是那位白袍将军,他在风中肃立,直盯着将台上的祖姓将领。手中的金刀在熠熠生辉,随风发出嗡嗡的鸣响。 第四十三章 关宁随风去 大明夜已残 大明崇祯年间,一代名将袁崇焕,率部作战,威震辽东。 祖大寿是袁崇焕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在宁远保卫战、宁锦大捷、北京保卫战中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崇祯皇帝中离间之计,将袁崇焕下狱问罪,祖大寿既寒心又愤怒,一怒之下领兵反叛,毁山海关东走。崇祯皇帝无奈之下让袁崇焕写信招之,请祖大寿立功赎袁崇焕之罪,祖大寿应允。虽然后来祖大寿打了胜仗,袁崇焕还是被崇祯皇帝处死,祖大寿只得回锦州前线防守。 之后祖大寿率领袁崇焕旧部,这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关宁铁骑,驻守宁远、锦州、大凌河等要塞,抵御清兵的入侵。 大明崇祯四年(1631年),祖大寿奉孙承宗之命守大凌河城以保卫锦州,是年八月,皇太极以倾国之师,把大凌河城团团包围住。祖大寿突围不得,援军又被击退,只能闭城坚守。坚守了三个月,城里粮食吃完了,开始杀马吃。马杀完了,开始吃百姓。百姓吃光了,开始吃军中的老弱病残。军中的老弱病残也吃光了,接下去就该是健壮将士的互相残杀。 《清太宗实录》记载如下:明大凌河城内,粮绝薪尽,军士饥甚,杀其修城夫役,及商贾平民为食。析骸而炊,又执军士之羸弱者,杀而食之。 城中也几乎变成了鬼城,到了晚间,城内鬼叫狼嚎,恶鬼怨鬼肆意横行。于是祖大寿长叹一声:“人生岂有不死之理?但为国为家为身,叁者并重。今既尽忠报国,惟惜此身命。”于是出城投降了皇太极,然后他向皇太极献策,他愿意带一支兵马去锦州,在城里当内应。但祖大寿进锦州城后就组织防御,抵抗清军。皇太极恼羞成怒,两次御驾亲征攻打锦州、宁远,都无功而返。祖大寿又为明朝守了十年的城。 时间定格在崇祯十四年四月,清兵再次倾国而来包围锦州城,这一次已经整整围了一年有余,城内已经是粮尽援绝,又出现了人食人的惨剧。 祖大寿站在将台之上,校场点兵,他心里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面对着这样一支精锐的关宁铁骑,曾经的威武之师,当年关宁铁骑常常几千人追杀几万多人,其勇猛凶悍可想而知。可如今已经所剩无几,即将要被困死城内,祖大寿实有不甘。 在此之前,祖大寿已经推辞了崇祯皇帝三次命其进京觐见的诏书,他已经下了决心,为了不使百姓涂炭,不使麾下这精锐之师损失殆尽,他要二次降清。至于自己的后果,他也不再去多想。 点兵结束,祖大寿匆匆回到锦州城的总兵府,急唤亲兵:“速去叫飞虎营千总凌云飞来见我。”亲兵飞奔而去。 不多时,从府门外走进来一员战将,白袍银甲,刚毅的面部线条,面如冠玉,齿白唇红,眼神炯炯,剑眉飞扬入鬓。他走进府衙大厅,他正是祖大寿麾下飞虎营千总凌云飞,他一身的好武艺,跟随祖大寿,攻城拔寨,屡立战功。他见到祖大寿,忙躬身施礼:“末将凌云飞,见过总兵大人。” 祖大寿一见,忙道免礼,命仆人端上一碗水,苦笑道:“云飞,如今城内已断粮多时,也没有茶了,就喝碗白水吧。” 凌云飞拱手谢过。祖大寿话锋一转:“云飞,你跟随我多年,咱们之间相处的就像兄弟一样。如今,我们大敌当前,恐要城毁人亡。” 凌云飞霍地站起:“云飞不才,愿率部与敌血战到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祖大寿拍拍凌云飞:“我知道你一向勇猛,可是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去办,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凌云飞凛然道:“但凭将军差遣,云飞万死不辞。” 祖大寿点点头:“我也不瞒你,我准备二次投降皇太极了。” 凌云飞喊了一声:“将军不可,我知道将军守城不易,多年来,一直在阻止清军入关。如今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望将军三思。” 祖大寿摆摆手,示意凌云飞坐下,接着说道:“云飞知我跟随袁督师东挡西杀,可是最后督师还是落得个千刀万剐,我早已心灰意冷。但是你也知道,袁督师一手带起来的关宁铁骑,我实是不忍心他们落入奸人之手,这才带着他们驻守锦州城。十年前的惨剧你也经历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不如我降,以保百姓和将士们的安全为条件,相信皇太极不能屠城。” 凌云飞也深知祖大寿所说属实,况且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只是问道:“将军欲派我何为?” 祖大寿长叹了一口气:“云飞,袁督师留下的关宁铁骑,如今已十去七八,剩下的关宁骑兵,其中一千的精锐都在你麾下,我想让你带着他们东进,混入关外。”说着,祖大寿起身说道:“跟我来。” 凌云飞跟随祖大寿走进了后帐的一个密室,来到了一副地图前面。祖大寿指着地图上关外的一块地界,说道:“云飞,你看这里。这里是关外驻马岭,在这儿的地下,有一座前朝留下的地宫。据说里面工程浩大,能容纳数千人。我要你率领你属下人马,乔装成百姓。我一旦降清,围城必解,你们混出城去,到这里汇合,进入地宫。” 凌云飞不解地问:“将军,你怎么知道那儿有个地宫?还有,我们进入地宫的使命是?” 祖大寿突然喊了一声:“出来吧。” 这时从密室外走进一个人来,一身道装打扮,进来后,打了个稽首:“二位将军,贫道袁度谅有礼。” 祖大寿见凌云飞一脸不解,连忙介绍道:“云飞,这是袁督师的一位家族兄弟,也是我相交多年的一位挚友,悟道多年,法力高深。那地宫的消息就是度谅真人打探出来的,而且他知道进入地宫的方法。” 袁度谅点头说道:“那地宫本是前朝元顺帝生前派人秘密监造,是想在危难之时避难所用,据说里面藏有数量庞大的奇珍异宝,而且建造的工序非常复杂,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那道工序,对于其他人具体做什么都一概不知。即便如此,最后参与监造的人也被杀掉,那些被杀的人含冤而死,变成了怨鬼。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在那附近访查了几百只怨鬼,终于摸清了地宫的秘密。” 祖大寿接着说道:“你们的目的是进入地宫,将那些珍宝偷运出来。我们以这些关宁铁骑为基本,又有重金保障。如我投降不死,日后取得联系,我必重整精锐,再与皇太极决战。如果我死,你们就各安天命吧。”说罢,祖大寿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递给凌云飞:“云飞,这是我珍藏的一柄宝剑,跟着我恐怕日后也无用武之地了,我把它送给你,也算做个纪念吧。”凌云飞接过宝剑一看,这宝剑长一尺有余,只比普通的匕首长一些。连剑鞘在内,通体墨黑,份量很是压手。抽出一截看,剑身也属墨色,泛着幽蓝。在剑身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两个字:墨螭。 凌云飞看后非常喜欢,忙谢过总兵。之后命令麾下铁骑千余人,化妆百姓,混在城中,等待时机。其实所谓的骑兵,战马早就被宰杀吃掉了,骑兵早已变成了步兵。 果然,第二日,祖大寿降了皇太极,清军入城。而皇太极则依约并没有杀掉祖大寿,也没有对城内进行屠城。在城门开放之后,凌云飞和度谅带着队伍分散离开锦州城,历经坎坷,艰难进入驻马岭一带。在集结了队伍后,发现千余人的关宁铁骑,只剩下了七八百死忠之士,他们换上了带出来的军服,在度谅的带领下,绕山寻找了两日,终于找到了地宫的入口。所谓地宫的入口,其实在凌云飞看来,就是一处普通的山坳,只是周围的环境堪称绝美。 度谅领着人在那处山坳又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月圆之夜,山坳的一侧是一个水潭,里面开满了紫莲花。潭里的水泛着水花,水花越来越大,就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在鼓动。抬头望去,也是一片璀璨的紫色星空,繁星点点,皓月独照。 度谅独自一人手举丈二长枪,水潭边矗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逐渐往山体的方向延展。就在那丈二长枪的影子即将与山体交接的时候,度谅猛然将长枪一顺,抖手就甩了出去。那长枪一下就钉在了山体上。 那山体像是被按了开关,轰隆隆就开启了一道门。里面现出了黑洞洞的洞口。 度谅指挥着队伍往里走,凌云飞见状,手持金刀,腰胯宝剑,就要踏入地宫入口。度谅一把拦住凌云飞。 凌云飞不明所以,度谅伸手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凌云飞:“总兵密令。” 凌云飞忙展开信函观看,果然是祖大寿亲笔密令,令其在找到地宫入口之后,一切听从度谅的指挥,日后有成,必将大用。 度谅见凌云飞看完,低声说道:“将军可知,总兵命我等来此,除了那些珍宝,还有一个物件,更是重中之重,哪怕那些珍宝不要,我们也要找到那个东西。” 凌云飞不解,忙问道:“那是何物?” 度谅望着正在源源不断往地宫里进入的队伍,沉声说了一句:“阴阳血如意。” 第四十四章 回前世险出差池 论古今详解因果 我就像是在在梦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确切地说是我的魂,躲在这个长相和我几乎一样的大明千总凌云飞的体内。 当我听到“阴阳血如意”这几个字的时候,马上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想知道这阴阳血如意的秘密,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只见度谅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长约半尺,是精白玉雕刻而成的一枚如意。其做工精美,圆润滑腻。最特别的是,在玉如意的里面,有一条血线,颜色暗红,泛着红光。这条血线贯穿首尾,似游蛇一般在如意里面摆动不止。 度谅对凌云飞说道:“这就是阴阳血如意,只不过这血如意分阴阳,此乃阴如意。” 我忘了身在何处,心急难忍,不禁张了张嘴,想要问:“那阳如意呢?”可是我却无法发出声音。就在我张口的同时,凌云飞也张口问道:“那阳如意呢?” 度谅指着地宫入口:“在里面,在那些珍宝里。可叹的是元顺帝根本不知道这血如意之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是把它当做一般的玉器藏在地宫。我们一定要找出阳如意,如果双玉能合璧,那……” 正在这时,一名校尉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千总,队伍已经全部进入地宫。”凌云飞点点头:“知道了,沃泰。你先在外面守着。” 那名叫沃泰的校尉转身离去。 凌云飞望着紫色天空下,连绵起伏的群山,起歌吟唱道:“隐隐白玉盘,满腔恨无言。关宁随风去,大明夜已残。将军挥金戈,独照山水间。空余报国志,只待后人观。”唱毕,背负金刀,腰悬墨螭剑奔地宫而去。 我见阴阳血如意的秘密即将揭开,也兴奋异常。眼见着我即将随着凌云飞进入地宫,突然在我头顶响了一声炸雷,“轰隆隆”一声巨响。把我震得身体一颤,但是看凌云飞像是没听见一样,照样往前走着。我马上想起来,这里只不过是我的前世,我终究是要回到现实,这声雷是师公发的震魂雷,是在叫我回去。 但是我却在犹豫,我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还没最后勘透阴阳血如意的秘密,我就就此放手,实在是不甘心。强烈的欲望使我忘却了身处的危险,我并没有从凌云飞的身体里剥离出去,在那一瞬间,我仍然在跟着凌云飞往前走。 就在我即将进入地宫的一刻,我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我往外拉,想要从凌云飞的身体里抽离出去。拉的力量很大,而我同时也感到,在凌云飞的体内也有一股力量想把我留在体内,两股力量在角力。我就觉得身体像是要被拉散的感觉,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剧痛。 同时,震魂雷又是一声爆响。我知道是师公在催促我,我不由得自己也使尽力气,脱离凌云飞。本是平衡的两股力量,因为我的发力,终于见了胜负。我感觉到身体一下子从凌云飞的体内抽了出来,只是感觉比平时重了许多。 我转头看去,度谅手持玉如意,站在一边,频频点头,并对着我笑。我心想,难道是他发力把我的魂抽出来的? 时间已经由不得我多想,我一眼就看到了出现在地上的吸魂井,从井里射出一道光束在吸魂井上空熠熠生辉。我奔着吸魂井冲去,这回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我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就在我钻进去的一刹那,我听到了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送进了跟来时一样的夜幕之中,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漂移,仍在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转动。四周漆黑没有光亮,来时的北斗七星也不见了,我依稀只看到了前方散发着微弱的五色烛光,我尽量控制着方向,向着烛光飘去。我看到了明朝以后的我,清朝、民国……小学、中学、大学……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头疼欲裂。 我听到了玉铃儿的声音:“师父,他醒了他醒了。” 我也听到了师公的声音:“真是好险,好险啊。” 我像是做了一个长梦,现在梦醒了,我似乎是回来了。 我轻声问道:“师公,我是回来了吗?” 青玄骂了一句:“混账,震魂雷响了,你为什么不赶紧出来?你可知道,你稍有杂念,在他的体内就会增长一点欲望之气,无论是贪欲、情欲或者是物欲,这些欲望之气会阻止你脱离出去。好在你的欲望并不太强,否则,哪怕是度谅也救不了你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什么?是度谅?这么说发生了什么,您都知道了?” 玉铃儿在那边嚷道:“看见啦,看见啦。我说小徒侄,看你的前世好帅啊,怎么你和他长相差不多,怎么气质相差这么多呢?” 青玄回头斥了一句:“别多嘴。”玉铃儿伸了一下舌头,不敢再多言了。 青玄接着说:“那袁度谅正是我们的先祖师。” 我听了又是一惊,感觉到最近发生的离奇事件越来越多。青玄说道:“你刚走了一回前世,元气损耗过大,你躺着休息一会,听我给你讲。” 我依言躺了下来,青玄说道:“先祖师度谅乃袁崇焕督师家族一员,后与祖大寿交好,受命查探地宫,欲寻那阳如意。就在那天和凌云飞终于找到了地宫,后来在凌云飞走进地宫后,突然天生异象,水潭倒流,天体崩塌,整个地宫被天体覆盖,入口被封。连凌云飞在内,全体七八百关宁铁骑的兵士都困死在地宫。袁度谅因错算了一步,前功尽弃。但是他也幸免于难,后来,度谅先祖师写下千字言,和那阴如意一起,传给了后辈。” 我疑问道:“那千字言都说些什么?” 青玄说道:“千字言一辈一辈传下来,有些东西已经残缺不全。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所剩无几,只是说要我玄冥中人,尽力寻找凌云飞轮回之后世,说其后世乃我门中弟子,找到后要布下游魂阵,促其回到前世。目睹开启地宫之道,然后务必要寻找地宫,使阴阳血如意合璧,以达成先祖师之愿。” 我对有些问题仍旧不解,继续问道:“那师公,你怎么能知道度谅会救我冲出凌云飞身体呢?” 青玄笑道:“此事也是先祖师之命,他除了传下来游魂阵之外,还特意有命在先,说云飞后世必在体内有所牵绊,震魂雷响之时,我自会出手相救。” 我闭着眼睛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青玄用游魂阵送我回到前世,而袁度谅却早知我在凌云飞体内,还出手相救。之后留下千字言,教他的徒子徒孙找到我,再把我送回前世。那如果我的意念欲望再强烈些,彻底留在凌云飞体内呢,如果我没有下乡支教,没有拜袁天君为师呢,如果我在以前的某一次事件中挂了呢,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呢?乱了,全都乱了,我的头想得生疼。 青玄看出我的不解,笑着对我说:“萧阳,这一切似乎只能是定数吧,你走过的这一切,所做过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重回前世,而你从前世回到现世,也是为了做这些事。所谓因果循环,无因无果何以循环?天道轮回,你也就不必纠缠不休了吧。” 我想想也是,算了,我管他什么因果,什么循环呢,看来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那我还费那个神干什么啊。 我突然想起来那阴阳血如意,连忙问道:“那小三偷走的阴阳血如意,就是先祖师传下来的那只阴如意吗?” 师公点点头:“不错,正是。所以我才让喜田下山去寻找。” 我有点不满:“师公,你明知道师父没什么本领,就是靠你给的那本书,他哪能打得过小三啊?” 师公说道:“没错,但是只有你师父,才能遇到你,才能收你为徒,你才能来到我这青驼山不是?” 我连忙止住师公的话,说道:“好了好了,师公。我明白了。我的头就够疼的了,我可不想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了。那阴阳血如意要是合璧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啊?” 青玄摇摇头:“具体的,先祖师也没说。也有可能说了,结果在师门往下传的时候,中途被某一代弟子隐瞒了。我所知道的也是刚才你在前世听到的,其中蕴含巨大的能量。而且小三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偷了玉如意下山,我想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我自言自语嘟囔着:“驻马山、驻马岭,这么说,上沟村一带就有可能是地宫的所在?” 青玄听了点头说道:“极有可能。你回去后和喜田要好好理一理,争取在小三之前取得阳如意,否则我怕阴阳血如意一旦合璧在小三手里,将会出更大的乱子。” 我惊问道:“师公,你到底还是不跟我下山啦?” 青玄笑道:“师公不会再下山了,不过这次,我要让玉铃儿跟你下山,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惊讶不已:“啊?带她下山?” 玉铃儿在一旁喊道:“怎么啦?带我下山怎么啦?” 第四十五章 玉铃儿胆大欲助拳 李家庄冒险走夜路 青玄说:“你这小师叔啊,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这些年一直跟我学道习武,本领虽不及小三,但是应该在喜田之上。但是她一直也没出过这青驼山一带,也没经过多少世面,城府不深,经验不足,虽说有十六七了,但是她的经历却不如一些十二三的小女孩多。所以这些方面,你一定要多加照顾,我也早就想让她下山去历练历练,正巧有这个机会。有你在身边,我还能放心一些。” 看这架势,我是推脱不掉了,只好应允,只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师叔一看就是个刁蛮任性,被师父宠大的丫头。 青玄转而又对我说:“萧阳啊,你入我玄冥,我本应多留你几天,好传你一些本门的法术。但是这一次你责任重大,师公就不多留你了。我收的这几个徒弟,那两个就不说了,喜田资质一般,又没经过正统的传授。小三自小性格暴烈,怨气十足,后来又做出这些事来,早已破坏了本派的规矩,我也不再认他了。这玉铃儿又是个女流,年纪还小。好在喜田又收了你,你又与本派颇多渊源,我就把传承本门的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了。等这些事情了了,你再回来,我再好好教你本事。” 无形中,师公把我放在了门派掌门人的接班人的位置上,令我好一阵兴奋。 青玄又说:“本门之道,讲究武道合一,就是武功和道术要齐头并进,如此才能将法术发挥最大的作用。你现在已经年龄偏大,已不适合习武了,这本身就是一个缺陷。你只有努力学习道法,努力弥补这一缺陷吧。这段时间可以叫玉铃儿多传你些道法,希望你能尽快领悟。” 我点头称是,玉铃儿在一旁也大包大揽,向师公保证要尽力尽责教导我。 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家里面有个宁晓月,就够任性的了。这又带回去个小师叔,我真是不敢想象我以后的日子是否在水深火热之中。 等到天光放亮,师公打发我和玉铃儿早点上路。这小丫头背个包,兴冲冲地拉着我跟师公告别。青玄对玉铃儿也是百般嘱咐,又让我在路上对她多照顾点。看来师公是真不放心这丫头的经事能力。 告别了师公,我们踏上归程。 一路上,玉铃儿也是跟我东拉西扯,很快就走到了青蛇岗。 我听纪老头说过,没有鬼集的时候,怎么走都不会走出去。可是我看玉铃儿对路线很是熟悉,领着我一直向前,路上我也没有见到那个山坳。 我问起玉铃儿关于鬼集的事,玉铃儿说鬼集只有在每月固定的那三天才能见到。 在玉铃儿的带领下,我们居然很快就穿出了青蛇岗。而且一路上都很顺利,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到达了乌岭镇,当天我们就乘车赶回了上沟村所在的镇子。 到达镇子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而且玉铃儿这小丫头路上看啥都新鲜,都要刨根问底,把我弄得也是筋疲力尽。劳累万分。我本想到了镇上,先找个地方住一晚,以免晚上赶路,第二天一早再回上沟村。可是玉铃儿精力旺盛,还偏爱晚上赶路,说晚上能遇到很多白天遇不到的事,还说要对我进行实地演练。我已经被吓怕了,可是也实在是拗不过这丫头,被她拽着连夜赶往上沟村。 晚上已经没有中巴车了,我算了算路程,如果走的快,中途可以路过个叫李家庄的村子,实在不行就到那里借宿一宿。 走出镇子后,路就越来越窄,周围也渐显偏僻。天气也比较凉,树叶也开始片片飘落,一幅衰败的景象。这玉铃儿走在这样的夜路,却显得更精神了。而我就是走得心惊胆战,我发现自从踏入了通阴师这个行当,我的胆量也没见大多少,反而有越来越小的趋势,走到哪都是小心翼翼。 路上已经见不到任何行人,城镇的灯火早已被我们甩在身后。周围也不见村庄,到下一个李家庄,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 我催促着玉铃儿加快脚步,说到了李家庄找个人家住下。好说歹说,才说动了丫头,我就盼着能早一点到达李家庄。 不过怕啥来啥,走着走着,我就感觉身后像是有人在跟踪,我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有几次我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当我们加快脚步的时候,后面的脚步声也在加快,我们放缓的时候,脚步声也在放缓。我不禁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脊背发凉。 我轻声对玉铃儿说:“内个,丫头,我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玉铃儿回应道:“呸,没大没小,我是你师叔。本师叔知道有人跟踪,你别言语。” 我不再吱声,闷头往前赶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我侧耳细听,后面好像又没声了,我轻舒了一口气。结果往前一看,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个人影,在路两侧的草丛里若隐若现。我们走的快,他脚步也快,我们走的慢,他也放慢脚步。看来是跟我们耗上了,这是有目的的啊,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路,我心也怦怦跳起来。 走着走着,我发现不对劲了。玉铃儿这丫头,似乎是跟对方卯上劲了,脚步越来越快,那黑影也忽忽悠悠在前面晃得厉害。最后,玉铃儿撒开腿,奔着那黑影就追了下去。 我急的低声大喊:“别追,回来。”玉铃儿像没听见一样,一直追着那黑影。那黑影就像是故意的似的,一直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 玉铃儿看来是真被气着了,也不管我还在后面,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下去。我只好在后面紧追,可跑起来,我却发现,论真格的,我还真跑不过这丫头。转眼的功夫,玉铃儿和那黑影就都没影儿了。 我气得直跺脚,心想,师公说的真对,这丫头的智商顶多也就十岁,你倒是和我商量商量啊,也太不把我这个徒侄放在眼里了。 没办法,我沿着她跑的路线跟了下去。找了好一阵,也没发现玉铃儿,却意外地发现,前面似乎是到了李家庄了。影影绰绰有一片房屋,还有点点的灯火。 我心里一喜,寄希望这丫头是在前面先赶到李家庄了,我不再迟疑奔着那片房屋跑去。 跑到村庄跟前,我发现在村庄的道路两侧,居然挂满了一个个红灯笼。在旁边的树干上,还有一条一条的红绸丝带,就像是谁家在办喜事。 可是这是晚上啊,谁家大半夜的办喜事呢。我又一想,也许是白天办的喜事,晚上没来得及撤掉呢,我打消了疑虑慢慢往村子里面走。 我刚走进村口,迎面走过来一个村民打扮的中年汉子。我赶紧走上前,问道:“大哥,问一下,这儿是李家庄吗?” 大汉点点头:“没错。” 我接着问道:“那你见过有个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跑过来没有。” 汉子又点点头:“看到了,刚才来了一个,说要借宿,我安排在我家和我妹妹住一起了,她说还有个同伴,我这不出来接了嘛。跟我走吧。” 我一听心想:“这丫头还真会安排。”但是我突然又感觉哪儿似乎不对劲,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那汉子往前走。 就听那汉子说了声:“到了,就是这家。”说着推开了一间房门。 我走到门口往里看,在那霎那间,我突然想起来哪儿不对劲了。街上挂满了红灯笼,照亮了一条街,可是那汉子却没有影子。 我想转头去看那汉子,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我踉踉跄跄被打到了屋内。 我伸手去摸身边的桃木剑,可是胳膊被牢牢地控制住了。左右两边各一个汉子挟持着我,穿过房屋后门,往后院走去,刚才见到的那大汉在前面引路。 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我有心挣扎,动了两下,发现是徒劳。就连掐手诀的机会都没有。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上半身湿了,正不断有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以为是下雨了,可是我看了一眼,发现液体是红色的,是从两个大汉那落下来的。我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从大汉的眼睛里,流出一汩汩的血。已经把我的上衣都染得通红。 我赶紧把眼神收回来,心急速跳动。看来是真的进了鬼窟了,心里不断埋怨玉铃儿,这下可惨了。我往前看去,想看看到底想把我带到哪。在通往后院的路上,我发现也挂满了红灯笼,居然是个仿古建筑的院落,亭台楼阁,回廊转壁,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那大汉还在前头带路,我却猛地发现,那大汉的后脑勺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依附在大汉的脑袋上,轮廓清晰。 这张脸上的两只空洞的眼睛,也在往外流血,流在地上,染红了方砖铺成的甬路,染成了两条断断续续的红线一直向前。大嘴咧得很宽,能看到里面清晰的獠牙,血红血红的舌头伸出好长,飘飘忽忽,一直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能闻到那舌头散发的腥臭的气味,舌头上还在滴着血水。那舌头飘飘忽忽在我眼前乱晃,我恶心的直想呕吐。 我努力挣扎了两下,还是挣不脱。 两个大汉挟持着我奔了后堂,后堂更是被装扮一新,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难道是有人入洞房?不会是我吧? 第四十六章 被挟持险入洞房 终获救遣散群鬼 我被两个大汉挟持着往里走,我看到周围一切的装饰都被装扮成了喜红色。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娶亲现场。 我被推到了一间贴满红喜字,挂满红绸带的房间前。没错,是贴满,挂满。整个窗户,密密麻麻贴满了红喜字,同样,在门框上,窗框上挂着无数条红色的绸带。 我走到房间前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满堂的喜红,突然就变得血样的红。随风飘摆的红绸带,伸出好长,像触角一样在我面前不断摆动,而且还在不断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我看得胆战心惊,心想这不会是用血染的吧。 我们走到门口,房门吱呀一声缓慢地开了。没能容我细想,我就被两个大汉一把推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我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我四下看去,只见屋内也是布满了红罗幔帐,满眼一片血红。 屋内地方很是宽敞,摆设略显简单,一张大床摆在正中,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酒壶和酒杯。床边坐着一位穿红女子,一身喜红装束,头上还盖着个红盖头。 我看得目瞪口呆,转身想跑。结果后面的两个大汉跟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我摁住,端起桌上的酒杯,就给我灌了几口。我被呛得咳咳直咳,除了感觉到一股辛辣之气外,我竟觉得身体很舒服,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强凝住心神,转身就去拉门,想冲出去。结果拉了两下,发现门早已被锁死。我用尽力气拼命地拉,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叹:“我的命好苦,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我吓了一跳,突然觉得声音非常地熟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 我缓慢地转过头,发现那红妆女子身体颤动,竟抽抽涕涕哭了起来。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女子哭了一会后,又嘤嘤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快点安歇吧。”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敲了敲脑袋,感觉脑子里混沌一片,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当然还是想不出这声音到底是谁。我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靠去。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伸手捏住了她的盖头。 我缓慢地掀开那块红布,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展现在我眼前。一看之下,我惊呆了。坐着的新娘竟然是宁晓月。 我没有问出“你怎么在这儿”的话,因为我看到她已经有下一步动作了。宁晓月对我羞涩地一笑,蜷起小腿,身子一侧,就滚到了床上。然后直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夜深了,你怎么还不上来?”说着,她轻轻脱掉了红妆外衣,里面是红色的小肚兜,白皙的皮肤露在了外面,看起来十分爽滑细腻。紧绷的肚兜更是将饱满的胸部衬托了出来。她随手解开了一侧肩膀上的肚兜绑带,肚兜的一角轻轻滑落,胸部半遮半露。宁晓月盯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极具诱惑的妩媚。 我已经忘记我的所在,我只记得我朝着宁晓月缓慢走去。我抬腿爬上了床,躺了下来。宁晓月轻舒玉臂,将我脖子揽住,她的胸部正抵在我的眼前。我的上衣也被她解下,我对此却是毫无反应。 昏暗的蜡烛一跳一跳,发出昏黄的光。突然,烛光一闪,噗地一声,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 我感觉到,宁晓月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滑溜溜的皮肤刺激得我浑身燥热…… 突然,凌空传来了一声尖啸。随后传来了一阵骂声,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我听出来了,是玉铃儿。她的骂声不断:“哪里来的野鬼,居然敢在我眼前玩把戏?今天我把你个鬼窝给端了。”随着骂声,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一阵阵的哀嚎。 我猛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想了一想,这绝对不对劲,宁晓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新娘妆。我这是怎么了?我猛地推开了身上的宁晓月,翻身就要下床。 身上的那个人却死死抓住我的左臂,我的胳膊被抓得生疼。我连忙伸出右手去掰,抓在手里,却完全不是抓在肉上的感觉,更像是抓住了一堆木棍。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床下边翻,把身上的人也带到了床下。 我被压在了身下,身上感觉份量正在加剧增加,我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拼命挣扎,用两只胳膊抵住她的肩膀。她一直要俯下身来,看样子是要咬我。 外面打斗声还在继续,这多少吸引了她的一部分注意力。我悄悄蜷起了双腿,找了个机会,猛地踹向身上的她。没想到,这一脚力量十足,竟然把她一下子踹了出去,扑通一声跌在桌子上,桌子哗啦一声翻到在地。 外面玉铃儿还在喊:“小徒侄,你在里面吗?赶快出来。” 我听见声音,猛地扑向房门。就在我接近房门的时候,房门突然就开了,从外面窜进来两个大汉,一左一右,伸出爪子向我抓来。借着外面的月色,我看到那两只爪子都是白骨森森,指甲尖利。 我一哈腰,从两人的手臂下钻过,同时跃身而起,两只脚踹向他们的后背。然后借力向前扑去,一个漂亮的前滚翻,翻身站立,我抽出了身上的桃木剑,同时还没忘记亮了个相。而那两个人被我踹中,也趴在了屋内。 这一连串的动作漂亮且干脆,我心想,此处应该有掌声才对。 玉铃儿跑到我面前。显然她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一脸的不解:“你不是说不会武功吗?怎么刚才这么厉害?” 我也在纳闷,刚才的动作我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时我看清了院里的一切,满院的野鬼,一个个呲牙咧嘴,痛苦万分,全都躺在了地上。细看之下,我发现,他们每个都情况不同,有的胳膊被打折,有的脑袋被打爆,还有的大腿被拆了下来,玉铃儿正站在这边乐。 这时就见屋里的那个女人扑到了门前。我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宁晓月啊,她仍然穿着那红色的肚兜,半边胸部外露,衣裤凌乱。但是看脸上却起了变化,素白的脸上,五官还算俊俏,但是满脸透着哀怨和忧愁。 玉铃儿看了她一眼,又盯着我看。我忙往我身上一看,我的上衣被脱掉了,此时此刻我正裸露着上身。我顿时无言以对:“这个,她……,我……,嗨,等完了再慢慢给你解释吧。” 玉铃儿脸上藏着坏笑,朗声喝道:“玄冥传人在此,你等野鬼忒也胆大,待我收了你们,教你等永世不得超生。” 这几句话玉铃儿说得铿锵有力,正义凛然。再加上刚才与野鬼打斗,早就让那群野鬼惧怕三分。此时一听,连忙跪倒了一片,纷纷喊着求饶。 这时那个领我进来的那个大汉,扶着新房中的那个女鬼,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二位手下留情啊。这是我妹妹,生前没成过亲,我们就布了这个局,想找个男子和她入了洞房,结个阴亲。没想到犯在二位手上。” 玉铃儿怒斥道:“你一个女鬼,与一个阳间男子成亲,那男子会被阴气所侵,不久就会阳气全失,落魄而忘的。你们知道吗?算了算了,出来之时,师父教我不能妄自杀害三界生灵,我收了你们两个,其他的都散了吧,再落到我的手上,一定不饶。” 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玉瓶,冲着那两个喝了一声:“敕令”,那两鬼化成两股清气钻进了瓶中。在那汉子身上的清气被吸走之后,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被这鬼上身了。 玉铃儿冲着剩下的鬼魂,喝道:“滚。”其他的鬼魂一哄而散,转眼就没影了。 玉铃儿拍拍手,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我:“你?她?你们?”说完直眨眼睛。 我呸了一声:“你瞎想什么?刚才也不知道他们给我喝的什么,我看她不是她,是……,唉,反正是另一个人,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 玉铃儿笑道:“是不是看着像你心上人啊?” 我想着刚才在床上的情景,只觉得很难以启齿。 我忙岔开话题:“别说我了,你说说你,也不等我,你自己先跑了。我们要是在一起,能出现这情况吗?那黑影明显就是引开你,你就上当。你师父让我带着你点,你可倒好,把我丢一边了。” 玉铃儿挠挠脑袋,似乎也感觉到做错事了。但是她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喂,小阳阳,好像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怎么还不领情呢,快来谢谢本师叔。” 我无奈地拱拱手:“谢你?谢你啥啊,谢谢你先把我扔入鬼窟,再把我救出来?您法力高深,徒侄佩……唉,你刚才叫我什么?” 玉铃儿瞪着两个大眼睛:“小阳阳啊,我总不能总是叫你小徒侄吧,多别扭啊。” 我苦笑道:“我怎么感觉小阳阳更别扭呢。” 第四十七章 千里归乡家已空 妙解三章觅师踪 玉铃儿哈哈笑着,一个箭步窜进了洞房。我连忙追了过去:“你还进来干什么?快赶路吧。” 玉铃儿摆摆手:“这么好的休息环境,着什么急赶路啊,咱们休息一下,明早再走。” 我有点意外:“在,在这休息啊?” 玉铃儿说:“对啊。”说着往床上一躺,往里面一翻身,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快来,咱们一起睡。” 我有点头大,看来这小丫头果然是涉世不深,对男女之事却是刚刚懵懂,却一点也不避讳。 我走过去,从玉铃儿的身子底下,把我的外衣拽了出来,胡乱地套上,有点手忙脚乱。玉铃儿捂着嘴,笑个不停。 我赶紧离开床铺,走到桌子边扶起桌子,对她说:“算了,还是你自己睡吧,我桌子对付一宿。” 玉铃儿忽闪着眼睛,疑惑道:“为什么啊?睡床多舒服啊?”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你自己睡。我正好打坐。” 玉铃儿嘻嘻笑着,翻个身,不再理我。 我也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了玉铃儿正坐在我旁边。天已经亮了,我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昨夜的院落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我正躺在一片野地里,周围孤坟林立。我扑棱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四周,疑惑道:“昨夜不是在李家庄啊。” 玉铃儿笑道:“当然不是,昨天我追那个黑影,后来就路过了这里,我一眼就看出来情况不对。你看那边。”说着,玉铃儿手指向一个方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有棵大槐树。大树的树干很粗,看样子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干枝条密布,随风摆动,在枝条上系满了红色的布条。 玉铃儿说:“这可能是附近的村民用来祈愿的树,被野鬼们利用了,布置了那个娶亲现场。” 我叹了口气,问道:“昨天被你收的两个鬼,你会怎么处置啊?” 玉铃儿回答:“先在里面关一段,等处理完了,再安排他们转世轮回。”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道:“你?是不是有啥想法啊?你……,喂,你别走啊?你去哪啊,等等我……” 我径直走上大路,加快脚步往上沟村走。玉铃儿在后面还喋喋不休:“小阳阳,你告诉我呗,昨晚上……” 我心里叫苦不迭,猛地回头,厉声对她喝道:“昨天都是你的错,所以,到了上沟村,昨晚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听到没?” 玉铃儿一撅嘴:“不说就不说嘛,你凶什么凶啊?我是你师叔唉。” 我虎着脸往前走,我可不能松口,万一这丫头回去之后乱说一通,我可是丢了人了,好家伙,差点跟女鬼入了洞房。 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刚上路走了一会,就遇到了一辆过路的拖拉机,我们搭着车,省了不少时间,没到中午就到了上沟村。 我站在村口,望着熟悉的村子,心里感慨万千。 我领着玉铃儿进了村子,往小学校方向走去。在我们走进小学大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上午正是上课的时间,而我也交代了晓月给我代课。可是我走进校门,并没有听见任何上课的声音,我没有先回宿舍,而是奔了教室。 我扒着窗户往教室里看,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我大惑不解,急忙跑向宿舍。临走的时候我让师父住在宿舍养伤,我急着找到师父问个明白。我猛地推开房门,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可是当我推开房门,发现师父也不见了。玉铃儿跟在我后面也是一溜小跑,看见我惊诧的表情,忙问:“怎么了?” 我靠在墙上,喃喃自语:“情况不对啊,这俩大活人哪去了?”我预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拉着玉铃儿跑出屋子,直奔宁晓月家。 宁晓月家的房门也是关着的,我推开小卖部的门,发现宁婶也没在柜台里。我站在柜台前喊了一声:“晓月在家吗?宁婶在吗?有人吗?” 我连喊了几声,屋里才有人答话:“谁啊?” 我听着好像是宁婶的声音,忙回答道:“是我,萧阳。宁婶,晓月在家吗?” “啊,是萧阳啊,你回来啦?”宁婶的声音透着惊喜,不一会里间的屋门一开,宁婶走了出来。 我发现,我走的短短几天,宁婶憔悴了不少。我忙上前一步,拉着宁婶的手问道:“宁婶,晓月去哪了,怎么没在学校上课?你知道我师父去哪了吗?” 我等着宁婶的回答,没想到宁婶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竟哭了起来。 我心里火烧火燎,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急的直搓手,在屋里乱转,一边还得安慰宁婶:“宁婶,别急,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跟我说说。” 宁婶慢慢止住了哭声,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遍。 据宁婶说,我走的当天,豆子就醒了,晓月还去豆子家看望。回来后,晓月挺高兴,就跑去通知袁师傅。后来袁师傅去豆子家,据说又布了几道符,让豆子最近不要出门,怕再被勾了魂去。前两天,晓月一直都在学校给孩子们上了课。 昨天晚上的时候,晓月说袁师傅有伤,她过去看看。结果她去了好久,我都等到晚上十点多,她还没回来,我就去找她。结果不但晓月不见了,连袁师傅都不见了。 后来宁婶等了晓月一晚上,也不见回来。连我师父也不见踪影,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说完宁婶抽抽搭搭又哭了起来。 我听了也是一头的雾水,这俩人会去哪呢?我脑子里想着事情,呆呆地走回了宿舍,一屁股坐在炕上,低头不语。 玉铃儿沉默半晌,说了一句:“你师父他们不会被小三抓去了吧?” 我猛然抬头,分析道:“师父和晓月,在这宿舍里,按说小三不至于来抓他们,即便是来了,以师父的本事,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成功,打斗的动静也会很大,宁婶就在对面,怎么会没人听见呢?” 玉铃儿挠挠脑袋,说:“那还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去的啊?” 我嘟囔了一句:“他们也不是傻子,还能自己送上门去啊?他们……啊,他们还真有可能自己送上门去。” 玉铃儿一愣,忙问:“怎么回事?” 我继续分析:“他们俩在宿舍,别人来袭击的可能几乎没有。那么他们失踪的原因,只能是他们主动出走。如果他们出去,能去哪呢?目前我们接触过的小三的地盘,就是原来下沟村的那个地方。我怀疑是师父认为豆子救回来了,那个诅咒就失效了。他想过去看看,而晓月正好来看他,晓月也知道她爹宁五魁有可能在下沟村里面,就缠着我师父带她去,师父拗不过她,就带着她去了。可是他自己身上有伤,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晓月又帮不上忙,这俩人就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玉铃儿看我分析的很有道理,拉着我就要去找师父。 我忙拦住她,挤出一丝笑脸:“你不是说晚上出去才能发现白天看不到的事吗?咱们得等到晚上,那个村子只有晚上才能看见的。” 玉铃儿点头说好。我望着空荡荡的房子,短短的几天时间,木棍儿、卫猛、师父、宁晓月,这些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失踪了,留下我一个,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在的话,我还能仰仗师父,可是连师父都不在这,我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玉铃儿似乎看出我的不安,在一旁还紧着安慰我:“别怕啊,小阳阳,有师叔在这呢。” 我扑哧一声被她逗乐了,还别说,我还真是得仰仗她了。我扳起她的脸,郑重地对她说道:“小师叔啊,我求求你,晚上咱们行动的时候,你可不能冲动,你虽然有法力,但是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玉铃儿一翻眼睛:“凭啥听你的?我是你师叔唉。” 我无奈地摇摇头,心说:“又来这一套。” 我继续说服她:“你得听我的,我有三点原因。一是你师父我师公,临走的时候交代过,让我照顾你,说你阅历浅,昨天晚上的事儿你都忘啦?” 玉铃儿点点头:“那,第二点呢?” 我接着说:“第二点,你要是不答应听我的,我就不带你去了。”其实我这也是吓唬她,不带她去,我这两下子哪敢行动啊。 果然玉铃儿没看出来我吓唬她,赶忙说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那第三点呢?” “呃,第三点嘛,等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唉,你可是师叔啊,咱不带打人的,哎呦,你踢我干嘛?” 第四十八章 两人组队探森林 一堆草灰起疑心 玉铃儿踢了我一脚,问我:“到晚上啊,还有多半天呢,咱们这段时间干什么?” 我反问道:“干什么?昨天晚上你还没折腾够啊?你是睡得呼呼的,我可还累着呢,我得睡觉。” 玉铃儿听我提到昨晚的事,马上凑到我跟前:“小阳阳,你告诉我,这个失踪的宁晓月,到底是不是你心上人啊,昨天你是不是把那个女鬼看成是她了啊?” 我佯装生气:“不是告诉你别提昨天的事了嘛?怎么还提啊?” 玉铃儿笑着拍拍我:“放心,啊,师叔保证把你心上人给你救回来。” 我一脸无奈,我也真的希望她能把师父他们给平安救回来。 玉铃儿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件事,再次问道:“你是不是说你们这附近有个驻马山,而你前世去的那个地宫所在的地方叫驻马岭?” 我点点头:“没错,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地名很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方。” 玉铃儿点头说道:“应该有点关联,不然小三也不能一直在这一带有这么大的动作。除了要找阴阳血如意和那些珍宝,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去解释。” 我很赞同她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师公才让我们来查嘛。” 玉铃儿猛拍了我大腿一下:“白天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嘛,你带我到驻马山上看一看。” 我本来为了师父的事,有些心神不宁。但是一想这段时间也确实没什么事,也不如去看看,万一发现点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到时候师父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对策。 玉铃儿还是个急性子,想到哪做到哪。说完就拉着我出门。 我们走出村西口,前面就是连绵起伏的驻马山了。我指着山对玉铃儿说:“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下沟村。那儿有条山路,我和师父曾经走过。” 玉铃儿点点头,反手指了指另一边:“那边呢?” 我回答道:“那边也是驻马山一脉,听村长说,翻过山过去,那面有一片很大的森林。完全是没有经过人类开发和砍伐的,相当于原始森林。” 玉铃儿疑惑道:“开发?怎么开发啊?” 我笑着解释:“一般的森林,现在都人为地砍伐树木,还有的进山打猎,自然环境都被破坏了,生态平衡被破坏,生物链……”我发现玉铃儿用更加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不得不停止了我的解释,决定这么高深的知识就不给她讲了。 于是我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解释了一遍。玉铃儿接着问:“那这个森林为什么没有去砍伐和开发的呢?” 我低声说:“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村长,村长很神秘地告诉我,原始森林那边闹鬼,所以村民没有敢过去的。据说村长小的时候,和很多小伙伴冒险去过,结果有好几个孩子突然就失踪了,从此就没再回来过。村长死里逃生,跑回村里。后来那几个孩子的父母召集了一帮村民过去找,结果发现那几个孩子还有另外一大群孩子,正在森里里追逐嬉戏,玩的还挺欢实。但当他们喊到孩子们的名字的时候,那几个孩子一起朝着他们露出了诡异的笑,然后就消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像蒸发了一样。那几个父母后来还报了案,公安部门还派人调查过,最后也不了了之。最后村里下了结论,说那个森林里有鬼,专抓小孩子。村里人也就很少有人敢到那边去了。” 玉铃儿手一挥:“那就去那片森林。” “啊?”我差点吓掉了下巴。 玉铃儿接着说:“你想啊,小三在这边一直都没找到地宫,那就说明地宫很可能不在附近,那边很少有人去,地宫的入口在那边也很正常啊。驻马山这么大,哪都有可能。等把你师父救回来,咱们得把这大山都搜个遍呢。咱俩先去探探,天黑下来了,就回来找你师父去。” 我听玉铃儿说得有道理,便也赞同了她的决定。 我们朝着原始森林的方向走。走了一段后我就后悔了。这边常年没有人走过,所以也没有什么正经的路。满山的树木,各种的植被,还有很多荆棘类的植物,走过的时候刮得我手臂上都是细小的口子。别看已经到了初秋了,山上还存在着绝大多数的绿色植物,郁郁葱葱,长得极其茂盛。 我们需要分开各种植物的枝叶往前走,哪还顾得上查看地宫的入口啊。后来我费了好大的劲,从树上折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棍,边走边打在前面探路。 玉铃儿笑道:“这个我懂,你是在打草惊蛇吧。在我们靑驼山,师父告诉过我。” 我苦笑道:“是啊,你还是注意点脚下吧,万一有蛇出来咬你一口,咱们可没有药救你。” 玉铃儿吓得一激灵:“啊?还真有蛇啊?” 我回头看她的样子还真是挺害怕,我笑着问道:“怎么?能把鬼打得满地爬的女侠,还会怕蛇?” 玉铃儿把胸脯一挺:“谁怕啦?我是怕你在前面危险,要咬也是先咬你。” 我苦着脸:“师叔啊,其实我也怕啊,要不咱回去吧。等找到师父了,咱们再来。” 玉铃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既然来了,咱们怎么也得探探,现在什么都没探出来,怎么能回去呢?” 我反问:“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得听我的啊。” 玉铃儿说:“我答应的是去找你师父的时候听你的,再说你也同意来这边探路了,现在打退堂鼓了,晚啦。” 我拿这个小师叔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嘟囔着:“好吧,我听你的。你跟着我啊,别走丢了。” 我重新转过身,拎着棍子继续探路。 这边的原始森林,果真是原生态,走了好长一段路,并没有发现人类出现的迹象。反而发现了好几处动物的粪便,数量很大,而且能明显地看出里面有骨头的残渣。而且粪便附近潮湿的地方还留有野兽的脚印,一看就是东北虎之类的巨型猛兽留下的。 我心里不断祈祷,这些家伙可千万别出来,我可没有武松的本事。再说了,武松好歹手里还有根哨棒呢,我手里充其量也就是根打狗棒。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树叶夹缝中照射下来,发出七彩的光芒。 从太阳的位置判断,似乎已经接近中午了。在我们行进的过程中,时不时有各种飞鸟从林中被惊飞,一声声清脆的鸟叫,把大自然的美完整地衬托了出来。 抛开闹鬼和寻找地宫两件事,这里绝对称得上算是个天然的氧吧,空气新鲜,有太多太多的植物在此生长,也有太多太多的鸟类在此栖息。我已经想好了,等这边的事情有个了断了,我一定要写个报告,向有关部门把这里的情况好好汇报一下,是否应该把这一片森林保护起来,做个自然保护区之类的。至于有关部门答复不答复,我倒并不介意,只要尽了我这份心就够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玉铃儿从后面超过我,跑到了前面的一个小山包上。我紧跟了上去,发现上面有个稍显平缓的平地,还有几块巨石。 我们一直在爬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都没有。这下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我冲了上去,爬上一块巨石,阳光把石头晒得很温暖,我伸了个懒腰,躺在了上面。好舒服啊,石头把后背也唔得暖暖的,一丝微风拂面而过。困意袭来,我情不自禁地想睡个好觉。 我刚眯上眼睛,玉铃儿在下面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啊!快下来看。” 我吓得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翻身跳下石头:“怎么了怎么了?” 玉铃儿手指着石头下面。 我低下头仔细一看,发现下面有一堆黑色的草木灰,好像是曾经燃烧过的火堆。旁边还有一堆,上面还盖上了很多土。 玉铃儿看了我一眼,指着地上说道:“看来,这儿还真是有人来。不知道他们在这一带查找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也是冲着地宫来的呢?” 我故作轻松:“别疑神疑鬼了,没准他们就是一伙偷猎的呢。这儿的野生动物肯定很多。”说话间,一只松鼠在我们面前急速跑过,几下子就窜到了树上,在上面露出个小脑袋,用两只滴溜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指着小松鼠说:“看吧,动物很多。” 玉铃儿叹了口气:“但愿吧,如果再有一股势力也在觊觎这地宫,那难度无形中又加大了。” 我突然觉得,这小师叔有时候办事也挺靠谱,对这血如意的事还真是上心,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 我问道:“那咱们还往前走吗?” 玉铃儿说:“再走一段,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说着,她想转身往前走。 我应了一声,也准备跟着她离开这里。可是当我瞄到她身后的时候,可把我吓得不轻。在玉铃儿的身后一米左右,正盘着一条灰褐色的大蛇,这条蛇身子很粗,在地上盘着,看不出多长。身子的上半段探出来半米多长,已经直立起来了,三角形的头左右轻微摆动,吐着信子,颈腹部已经鼓起来了,头部一耸一耸,好像随时都会发动攻击。显然我们的到来打扰到了它。 玉铃儿似乎还没注意到,我赶紧压低了声音喊道:“丫头,别动,千万别动啊。”我的声音在颤抖。 玉铃儿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瞪着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第四十九章 玉铃儿遨游百花丛 神秘人授意解奇毒 我见那蛇的意思好像不能马上发动进攻,我赶紧轻声冲着玉铃儿说:“千万别动,我告诉你可别害怕啊,你后面有条蛇。” 玉铃儿吓得一哆嗦,我急得汗都下来了:“别动啊别动,你坚持一会,我听说蛇对移动的东西特别敏感,另外万一那蛇看我们没有恶意,一会就走了呢。你要是一动,也许就麻烦了。” 玉铃儿听了都要哭了,站在那保持着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她是刚要转身走的时候,停住的。腿弯曲着,胳膊也架着。现在就像被使了定身法原样定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玉铃儿能坚持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那条灰蛇多久会走。 我轻轻地把手里的打狗棍紧了紧,我唯一的武器,必要的时候只能指望它了。 玉铃儿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她的腿在微微颤抖,她带着哭腔对我说:“蛇还没走啊,我要坚持不住了啊。” 我也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看那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是我看到,玉铃儿真的是坚持不住了。那腿哆嗦得很厉害,手臂也在不断晃动。我突然发现那蛇也紧张起来了,粗了一圈的脖颈一鼓一鼓,信子吐得越来越快。我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了,额头的汗也滴答滴答流下了几大颗。 玉铃儿终于坚持不住了,腿一软,身子一个趔趄。我看到那蛇猛地向玉铃儿扑去。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那蛇的速度太快了。我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打狗棍甩了出去,没想到还挺准,正好打在那蛇的身子上,将蛇打出去两三米,棍子也落在一旁。我脚尖点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同时就地来了个侧滚翻,就势抄起了打狗棍,一下子抽在了蛇头上。将蛇抽出去四五米远,我起身,收棍。干净利落的动作,动作之快,等我做完了我还在怀疑这是我吗? 那蛇在一旁抽搐,看来这一棍子打得不轻。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这么利落地出手了,我自己依旧无法解释毫无武功基础的我,怎么会做出那么麻利的动作。我只能是自己认为是在紧急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我走过去,扶起坐在地上的玉铃儿。苦笑道:“你怎么这么怕蛇啊?鬼都不怕,还怕这个?” 玉铃儿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蛇,说道:“我从小就怕蛇啊。在靑驼山,师父给我带着蛇粉的,路上的蛇都会退避三舍。到这来也忘了拿了。啊?那蛇是你打死的啊?” 我笑道:“可能还没死,算了,反正也没有威胁了,放了它吧。咱们还继续走吗?” 玉铃儿脾气还挺犟,她梗着小脑袋:“去,去啊。你这么厉害,有蛇就交给你了。” 我只好跟玉铃儿继续往山里面走,我们走了这么久,看远处还是山连山,岭连岭。看来这驻马山一脉地势广阔,范围很大。 我走着走着,凭直觉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停下来仔细听,又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声音。我跟玉铃儿说好像有人在跟踪,她仔细听了一下,却说我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 我也有些确定不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我自己安慰自己。 这驻马山的植被真是品种丰富,地上的野花也随处可见。我们穿过了一片林子,前面到了一片稍微平坦的洼地。可能是这洼地比较避风,走到里面感觉到很温暖。阳光也很足,太阳直照着这里。 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像一片花海。虽然是初秋的季节,这里的花却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争妍斗艳。 玉铃儿看到这一切,像疯了一样冲进了花海。一边喊着:“好漂亮啊,好美啊。”一边摘里面的花。转眼间就捧了一大捧。 玉铃儿在花海中穿梭,我看着她,就像是遨游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的彩蝶。轻松惬意,她似乎忘记了所有,完全地沉浸在其中。 我也乐得让她享受一下这轻松的时刻,毕竟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爱美爱花也是正常,况且晚上去找师父肯定也是危机四伏,还是尽情享受一下这轻松的时光吧。 她摘着花,突然折下一朵红色的花举了起来,喊道:“哇,这花颜色好漂亮啊,小阳阳,你看看这是什么花啊?” 我注目一看,这朵花果然很漂亮,多层的花瓣,长长的花蕊冲破花瓣的包围,探在了外面,有些像菊花。但是颜色很异常,这颜色有些太过鲜艳了,我也从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花,说是红色,还略发紫,在阳光下,竟泛着光泽。花瓣的表面看起来是光滑的。 玉铃儿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伸手去摸那花瓣,然后冲着我喊:“这花瓣滑滑的。”说着把花举到鼻子下面去闻,又对着我叫道:“真香啊,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花。我要多采一些带回去。” 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么艳的花,不会有毒吧。一般不都是颜色越艳丽的植物越是毒物嘛。 我想告诉玉铃儿,离那花远点。可是当我准备提醒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玉铃儿摇晃着身体,慢慢地往下倒。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手里的一捧鲜花也撒到了地上。 我吓得赶紧飞扑过去,扶住了玉铃儿,蹲在地上,把她半抱在怀里。 我发现玉铃儿脑门全是汗,嘴唇也有点发紫,呼吸也急促起来。而且我注意到,她刚才触碰花瓣的手指已经发黑了,而且面积越来越大。 我喊着她的名字,玉铃儿勉强睁开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好难受,喘不上气来。” 毫无疑问,玉铃儿中毒了。可是,可是我身边没有任何解毒的东西,即便是被毒蛇咬了,我也可以试着用嘴把毒给吸出来。可是现在怎么办。 玉铃儿的意识在逐渐丧失,手上的黑色,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爬满了手掌。 我无助地喊着她的名字,能做的只能是让她躺在我的怀里舒服些。对于解毒,我没有任何经验。 我望着玉铃儿那张苍白的脸,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她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了吗?临出来的时候,师公把她交给我,结果没出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该如何向师公交代。我难道是个大克星吗?我身边的人被我一个接一个地克掉,现在轮到了玉铃儿。 就在我放弃了努力,无助地望着玉铃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去那花的附近找野芝草,能解她的毒。” 我吓得急忙转头四处看去,漫山的树木,根本看不到人在哪里,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果然是有个人在跟着我们。 我卯足力气喊了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 那人冷笑道:“如果你想让你怀里的女孩儿早点死,你就再多问几句。” 我反应了过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眼下我唯一的办法救玉铃儿,不管真假,都可以一试。都说毒物附近必生有相生相克之物,刚才一急之下,把这个也给忘了。我赶紧放下玉铃儿,跑到她刚才摘花的地方仔细地找。 那地方野花和野草丛生,根本就分辨不出哪种是他所说的野芝草。我对空喊道:“哪种是野芝草啊,长的什么样子?”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绿色细长的,上面长着小白花。” 我低头去找,果然看到了他所说的,绿色的细长的叶子,有些像兰花,上面开着小小的白色花。我赶紧摘了几棵,回到玉铃儿身边。 我举着这几棵花,又喊道:“怎么救啊?” 那声音回答:“花摘下来,放到她的舌下,叶子嚼碎敷在手上。” 我手忙脚乱地按他说的做。摘下小白花,看玉铃儿已经没有意识了,我撬开她的嘴,把花放在了她的舌下。同时扯下几条叶子,塞进嘴里,使劲嚼。 叶子和汁水在嘴里翻搅,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青草味。我已顾不得阵阵作呕,感觉嚼了差不多了,赶紧吐出来,不由分说全都敷在了玉铃儿的手上。 嚼了一口,发现远远不够敷的,我又扯了几把塞进嘴里。连续嚼了三口,才勉强将玉铃儿的手敷住。 我忙完了这一切,紧盯着玉铃儿,是否见效,就看一会她能不能醒来了。 等了一会,我首先发现玉铃儿的手上的黑色,逐渐褪了下去。我心里一喜,看来是这野芝草见效果了。 又等了一会,玉铃儿的脸上逐渐起了红晕,那种苍白也在逐渐消退。 我知道玉铃儿是救回来了,我对空又喊了一句:“这位朋友,谢谢你了,能否出来见一面啊。” 那声音说道:“不必了,我也是正好赶上,这森林里风险极多,奉劝你们早点离开吧。”这段话,刚开始的时候就像在附近,等到说完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听不清了,看来是那人是离开了,可是这离开的速度也太惊人了。 我低下头,发现玉铃儿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转了转脑袋,问道:“我好像听见你在说话,你在跟谁说话啊?” 第五十章 路遇拦路虎 道法震蛇妖 我看到玉铃儿醒了过来,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些。她睁开眼睛就问我刚才在跟谁说话,我心想反正人都走远了,看样子也没什么恶意,对她说了,反倒徒增担心,就含糊说道:“没什么,我刚才就是看你没醒过来,就喊了你几句。” 玉铃儿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皱起了眉头:“我头好晕啊,刚才我记得在采花,就突然眼前一黑,我是不是晕倒了啊?” 我苦笑道:“你哪里是晕倒这么简单,你中毒了,差点连小命儿就没了,把我都吓坏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师公交代啊?” 玉铃儿脸色突然就由阴转晴,变成了一张笑脸:“谢谢你哦,小阳阳,没想到你还会解毒啊?我中的什么毒啊,这么厉害,你怎么救的我啊?” 我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那支毒花,就把救她的情况说了一遍。只不过我没有提那个神秘人。 玉铃儿看了一眼毒花,站起来,狠狠在上面跺了几脚。 我笑着问道:“看样子你是恢复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玉铃儿点点头:“还是有一点晕,不过好多了。” 我注意到她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本色,才完全放下心来。我赶紧说道:“这里面看来危险重重,我看咱们赶紧往回走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咱们找到师父,做好准备再来。” 玉铃儿点点头,似乎也觉得暂时没什么探下去的必要了,就同意了我的想法。 我随手又去摘了几根野芝草,把花和叶子都扯下来,揣在怀里以防她毒性复发。 我们转身往回走,但是我们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转不到来时的路了,走在这种原始森林里根本就辨不清东四南北。我们只好凭着感觉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密切注意着周围,不单单是为了防止各种野兽的袭击,同时也一直在提防着那个神秘人。虽然他救了玉铃儿,但是现在是敌是友尚难分辨,而且他做事实在是过于神秘,而且行踪诡异,叫人不得不防。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由于玉铃儿曾经差一点被蛇袭击了,我们对此仍然心有余悸。特别是玉铃儿,甚至有些神经质了,看到有茂密的草丛就喊害怕。 林子里的各种小动物也非常多,每走几步,就有可能惊飞了一群飞鸟,或者惊走了几只在草丛里的山鼠或者松鼠。当这些轻微的动静传来的时候,我的心都被吓得砰砰直跳。 我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我忽然听到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发出。开始我以为是那个神秘人又在跟踪,但是感觉那声音又不像是脚步声。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玉铃儿,她好像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了,正用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示意她别出声,我们俩沉默地往前继续走。 可是声音好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感觉,而且连左右两侧也都有了这种声音。看样子我们好像是被逐步地半包围了。 这种暗藏的危险实在是考验人的神经,最后玉铃儿终于忍不住了,她撒腿就往前跑去。我怕她出事赶紧尾随其后。 我们不管不顾疯跑了一段,终于冲到了一片平地。平地上有很大的一块地方是光秃秃的,没长什么植物,露出了光秃秃的地。 相对来讲,平地上要远比那些草丛安全多了,因为我们的视线没有阻挡,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我们停下了脚步,回头往草丛中看去。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又叫我们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而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从周围的草丛里,慢慢地爬出了无数条蛇。 一眼望去,已经看不清数目了,只看着一群接一群的蛇鱼贯而出,各个种类都有,颜色各异,大小不一,每条蛇都吐着蛇信。其中还有颜色怪异的,尖尖的蛇头,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我看得头皮直发麻,玉铃儿更是哆嗦起来。眼见着蛇群冲着我们围拢了过来,我手里还拎着那条打狗棍。玉铃儿哆哆嗦嗦地问我:“是不是你打死了那条蛇,它们来报复了?” 我给不了她任何答复,因为我也被眼前的情况难住了。我左右看了一下,低声告诉玉铃儿,赶紧爬上旁边的树。我只希望这些蛇不会追到树上来。 玉铃儿如梦方醒,转身朝着身后的一棵树跑了过去。那棵树非常粗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玉铃儿简单地一个助跑,脚尖往树干上一点,双手勾住上面的树干,一个翻身就窜上了一层树干。那动作漂亮极了,我简直都看呆了。 玉铃儿在上面喊:“看什么呢?快上来啊。” 我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满地的蛇都已经快把那块平地铺满了。我赶紧也冲了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蹬带刨才爬了上去。 玉铃儿惊诧地看着我:“你不是会武功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我擦了擦汗,说实话我也说不明白。而且眼下好像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们看着树下,发现那群蛇迅速地把下面的空地填满了。它们在下面不断蠕动,钻来钻去,光看就让我浑身不得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好在它们没有要爬上树的意思。 玉铃儿抱着一棵比较粗的树杈,无助地看着我。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摸了摸口袋,意外地发现兜里还有一只打火机。自从到了上沟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几乎已经要把烟戒掉了,没想到这打火机还一直在兜里揣着。 我看了一下身上,发现刚才穿林子的时候,衣服已经被刮了一道一道的口子,我从身上撕了一块布条,用火机点燃后扔了下去。 布条燃烧后,在下落的时候就快熄灭了,掉到地上还剩下点点的余火。即便是这样,我发现周围的蛇迅速躲开了,形成了以布条为中心的一个小圈子。余火很快就熄灭了,蛇群又迅速占领了失地,继续在树下游动。 看来这些蛇也是怕火的,可是我总不能把衣服扔下去烧了吧。我看着天色很快就要黑下来了,不免心中有些着急。我看着那群蛇,还在从草丛中不断往外涌,我真不知道天黑下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还会在这树上困多久。 就在这时,我居高临下突然发现了在草丛的深处有个人影在晃动。他在不断地移动,但是和常人走路的姿势不太相同,他更像是在游动,只不过上身是直立的。影影绰绰看到上半身似乎是个人。 我轻声地告诉了玉铃儿,玉铃儿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竟然轻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我比较疑惑,忙问玉铃儿:“怎么了?” 玉铃儿低声说道:“看样子这些蛇都是那边的那个蛇妖带来的,肯定跟你打的那条蛇有关。” 我一哆嗦,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什么?蛇、蛇妖?这怎么还出来蛇妖了?” 玉铃儿一笑:“看她的那个样子,估计修行也没多少年,没多少法力。也就能驱个蛇群什么的,这次落在我的手里,算她倒霉。” 我看着玉铃儿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有些疑问:“你不是怕蛇吗?” 玉铃儿说:“你个笨蛋,我是怕蛇,但就是怕蛇的那个样子,想想就害怕。但是我可不怕那种修炼成型的蛇妖。” 我似懂非懂。玉铃儿说道:“你甭管了,看我的。” 说着她将手伸进嘴里,猛地对空打了个呼哨,而后又发出了一声尖啸。声音断断续续向四周扩散,一波接着一波。 我看到草丛中的黑影猛地顿住了,似乎在向我们这边看。 玉铃儿也停住了尖啸,看着那个黑影,双方形成了对峙状态。 玉铃儿看对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自言自语说:“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说着双手频繁变换手型,掐起了火刀诀,猛地向地上的蛇群发了出去。 只见火光片片,扑在了地上,地上的蛇迅速避让,但仍有几条小蛇躲避不及,身上顿时燃烧起来,那蛇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最后在地上留下了几条烧黑的尸体。 随后玉铃儿对空又是一声尖啸。 这次,看见那蛇妖缓慢地转过了身子,晃晃悠悠地钻向了草丛深处,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左右摇摆。 之后,地上的小蛇们像是听到了统一的口令一样,迅速集结成群,纷纷往草丛里退了过去。 转眼间,刚才还被蛇群堆满的空地,走得一条蛇都没剩,甚是干净。玉铃儿跳到地上,满意地朝我招招手。 我心有余悸地跳下来,问她:“你刚才用的什么法子啊,他们怎么突然就撤了?” 玉铃儿胸脯一挺,说道:“刚才的啸声是告诉对方,我们是修武道之人,希望她能网开一面,不然鱼死网破,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刚开始她还在犹豫,我露了一手,她怕了,才带走了蛇群。 我比较遗憾道:“那咱们不如一直用火刀诀杀出去了。” 玉铃儿摇摇头:“我也是看你点了布条,蛇群比较怕火才想到的,而且这蛇太多了,我们不能一直掐火刀诀,累也累死了。我刚才也想好了,要是她还不退,我就掐火刀诀在蛇群里面发几刀,蛇群会散出几小块空地,我就踩着空地跃过去和她交手,那时候就要她的命,她的修行也会毁于一旦。” 我一脸的崇敬:“小师叔,你还真是厉害,竟然连蛇妖都能打得过啊?” 玉铃儿笑道:“好在这个蛇妖道行尚浅,不然我们可没那么容易逃脱。” 第五十一章 萧阳惨变人肉垫 地洞惊见宁晓月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跟玉铃儿说:“咱们快点离开这儿吧,天马上就黑下来了,等到了晚上就更难走出去了。” 玉铃儿点点头,把手往身后一指:“我刚才在树上看了一下,那边相对空旷一点,我想应该就是这森林的边缘了。咱们往那边走。” 我也不得不佩服一下玉铃儿,刚才在树上她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却仍然不忘提前辨别出了方向。 果然,我们沿着那个方向走出去了一段路后,就渐渐走出了这片密林。 出了密林我四周看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方位,发现刚才经过我们的误打误撞,居然就已经翻过了驻马山。 我们顺着山下的路疾走,我指着前面对玉铃儿说:“再往前一点就是我和师父那天遇到乔二的地方了,那天是小三用摄魂术控制了乔二,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乔二就吓住了,我们才得以脱险。” 玉铃儿似乎对吓住乔二的东西很感兴趣,又连续问了几个细节。我领着她走到那天的事发地点。我们不约而同钻进了草丛查看。也许玉铃儿是要找到吓住乔二的东西的线索,而我则是要找到师父和晓月的下落。我在想也许师父也跟玉铃儿一样,也想到这里来看一看也说不定。 结果我发现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除了身上的打火机意外,没带任何照明之物。我们只好借着月光俯下身子查看。虽然光线不太亮,我竟发现了很多被压倒的杂草,很明显是有人曾经来过。我有些兴奋,这说明师父很可能来过这里。 我用手搂着杂草继续寻找,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松,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的土就塌了下去,迅速形成了一个地洞,我的身体直线向地下落去。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时我已经落进地洞大半个身位了,我的手在上面乱挥,胡乱抓住了一把杂草,同时脚在地洞的壁上使劲蹬,算是暂时稳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我扯着嗓子喊起来:“丫头救命。” 玉铃儿离我本就不远,反应也很快,听见喊声,急忙窜了过来。开始的时候居然没发现我,我感觉我抓住的杂草慢慢被我抓了起来,相信根部肯定已经慢慢开始松动了,我急的又叫了一声。 玉铃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子,抓住我的手,想把我往外拉。我的脚使劲蹬着,身体往上使劲,很快就要爬上来了。脚下却一脚蹬空了,身体一下子往下掉去,由于下坠的力量太大,玉铃儿也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我带了下去。 我感觉身体急速下坠,我得第一反应是,坏了,可能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结果没有给我太多的反应时间,我屁股着地,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坑底。我被摔得眼冒金星,气也一时间没喘上来。电光火石之间,我感觉到一个黑影由空而下,我明白,那是玉铃儿。 我没有躲开的理由,硬生生接了玉铃儿下坠的身体。我被她砸得眼前一黑,当时就晕了过去。 ……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玉铃儿正在焦急地看着我,一边带着哭音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笑了笑,对她说:“别急,我没事。” 玉铃儿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断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我苦笑道:“你也太重了,这把我砸得,差点没交代了。” 玉铃儿扭头瞪了我一眼:“还说我,不知道谁重,拉都拉不住,还把我给带下来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一股泥土的潮湿味。 玉铃儿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还有陷阱啊?” 我仰头看了看上面的洞口,洞底距离洞口能有三人多高。我回答道:“这应该不是陷阱,你看洞口是被我踩塌的,对于陷阱来说,洞口太小。而且这地洞也太深了,挖陷阱也没有必要挖这么深。” 玉铃儿有点郁闷:“那这儿是哪啊?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掏出打火机,摁了一下,地洞里瞬间亮了起来。我看到玉铃儿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周围的空间居然不小,但是再远点的地方我却看不清了。我正打算将火光移过去一点再看看,火光却一下子熄灭了。我连摁了几下,火石无力地冒出了几点火花,却没有燃起火苗。在这关键的时刻,打火机居然没气了。我愤然把打火机甩到了一边。 我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摔的那一下,虽然当时很难受,也很疼,过了这一段时间,感觉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我对玉铃儿说:“我好像看这地洞里面还有空间,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 玉铃儿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了想也好,毕竟她的道术要比我高明得多,遇到什么事也比我管用。我们俩摸着黑,往地洞的里面挪。 我们摸到了里面,发现还真的是能通往别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到底通往哪里,但是在这里出现这么个地洞,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发现了这个,玉铃儿好像也很好奇,她自报奋勇在前面探路。 我心想这丫头除了怕蛇,还真没有什么怕的东西。 我发现这地洞分为一个又一个的地下洞室,每个地下洞室之间会有地下通道来贯通。我们已经走过了连续几个洞室,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我们又进入了一个洞室后,我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而且似乎听到了沉重的喘息声。经过这么多的事,我发现我在这方面的感觉一向很准。 我心惊胆战地往四下看,由于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我能看到在洞室的一角,有一双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我吓得啊了一声,急忙后退了一步。 玉铃儿闻声喊了一句:“怎么了?” 我冲着墙角哆哆嗉嗦地喊道:“谁?你是人是鬼?” 玉铃儿也注意到了那双眼睛,同时也看清了墙角确实蹲着一个黑影。她厉声喝道:“小鬼找打?”说着就要闯过去动手。 这时,那黑影竟然也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话:“你是…萧阳…” 我吃了一惊,听声音怎么像宁晓月的声音,我反问了一句:“晓月?” 这下子那黑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猛扑了过去,离近了一看,果然是宁晓月。 我回头喊道:“丫头快来看,这是宁晓月。” 玉铃儿闻声也急忙跑了过来。我紧着安慰还在痛哭的宁晓月:“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的?我师父呢?” 宁晓月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那天我去看望袁师傅,正赶上他要出门。我说你还有伤,最好不要到处乱走。他说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吓跑了乔二,还要看看那村子的动静。我一直想找到我爹,就磨着袁师傅带我来。袁师傅怕有危险,不带我。我就说萧阳临走让我照顾你,你要不带我,你也不许去。后来袁师傅就心软了,带我一起来的。” 我叹了口气:“你说说你们,怎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呢?” 玉铃儿拍了我一下:“你别插嘴,让她把话说完。” 宁晓月突然就不往下继续说了,抬头看了一眼玉铃儿,问道:“萧阳,她是谁啊?” 我哭笑不得,对她说:“这个你先别问了,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先说你和师父怎么了?” 宁晓月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到了这上面,袁师傅说要在这一片找找线索,就慢慢在附近的草丛里找。后来袁师傅突然喊了一嗓子,就没声了。我吓了一跳,就朝着袁师傅喊的方向去,结果走着走着就掉到地洞里了。我掉下来的时候还砸在袁师傅身上了。” 我心想,我和我师父还真是亲师徒,连掉下来的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我着急地问道:“那怎么剩你一个了,我师父呢?” 宁晓月接着说:“掉下来之后,袁师傅前后看了看,说这地洞下面是连着的,范围很大,也有可能有危险,他让我呆在原地,说他过去看一看就回来找我,再想办法出去,还给我留了一把桃木剑。结果他一去,就没再回来。我自己躲在这又饿又怕,我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了。后来你们从那边摸过来,我看不清,也不敢吭声,后来你就发现我了。” 宁晓月见了我,声音也渐渐平复下来了。我也大概听明白了,看来师父差不多还在这地洞里,也许是地洞太复杂迷路了。既然能找到宁晓月,也能找到师父也说不定。 我问宁晓月:“晓月,你受伤没,能走吗?” 宁晓月说:“受伤倒没有,就是我好久没吃饭了,饿。走路我还能坚持。” 我摸了摸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吃。只好扶起宁晓月,让她坚持一下,把她自己扔在这,我也怕一会找不回来了。 这时,玉铃儿过来笑嘻嘻地对宁晓月说:“你就是晓月姐姐吧,我早就听说过你哦,小阳阳听说你失踪了,好担心你啊,火急火燎就来找你了。” 宁晓月才又想起来问我:“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啊?” 我含糊不清地回答:“是我师叔。” 结果宁晓月没听清,继续问:“你说得清楚点,她是谁?” 玉铃儿接过话:“哎呀还是我告诉你吧,我叫玉铃儿,我是她师叔。” 第五十二章 探地洞鬼尸被袭 寻师父终究无果 宁晓月惊诧不已:“你?是他师叔?” 玉铃儿一梗脖子:“怎么?不像吗?” 宁晓月疑惑地看着我,我无奈地默默点了点头。我看到宁晓月一脸的不服。 我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也算认识了,晓月,我师叔是来救你的,你得谢谢她。” 宁晓月默不作声,好在玉铃儿也不在乎这个,她本身就是心无城府。要不然我真担心这俩人互相不顺眼,那以后我的事儿可就多了。 我看宁晓月虽然饿了好久,倒也不至于耽误走路。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师父。我就领着她们继续往前面摸,这时宁晓月突然在后面说:“我有火柴。” 我听了一喜,回头说道:“有火柴你不早说,赶紧拿出来。” 宁晓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来一盒火柴,居然还有一只蜡烛。我可解决了大问题了,这地洞里黑灯瞎火的,走路都费劲。 我说:“行啊,晓月,还带着这玩意呢?我都没想到。” 晓月却说是临走的时候,师父让带着的,她和师父每个人身上都有。 我听了打心眼里佩服师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想的真周全。不像我,毛毛愣愣,啥也没准备就出来找师父,明知道玉铃儿这方面也没多少经验,我就应该把该准备的事都想好了才行啊。 我点燃了那只蜡烛,地洞里马上就显得亮了不少,在跳跃的烛光下,基本能看清周围两三米的距离。 我仰头看了看,发现这地洞和我们上次探过的地洞也差不多,但是相对来讲路线比较简单,还没发现有别的岔路口。而且墙壁上也没有那种尸油蜡烛,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墓鼠出没。 我们三个靠着这个蜡烛的光,向前摸索。 正走着,突然宁晓月尖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 发现宁晓月眼睛盯着地洞的一角,一脸的惊恐。由于我和玉铃儿一直在盯着前面的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情况,我们赶紧朝着地洞的角落看去,发现那似乎有个人影,蜷曲在了一起,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心一阵无规律的狂跳,紧张使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我站在那里发呆,不敢上前。我很怕那是师父,如果真是一动不动的师父,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玉铃儿看了我一眼,接过蜡烛,几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向那黑影照去,仔细看了几眼,随口说了一句:“死了。”这话更使我惧怕,从烛光中可以看出,那的确是个尸体。 我颤颤巍巍地问:“是我师父吗?” 玉铃儿回头说道:“我又不认识你师父。” 我想想也是,我急忙拉着宁晓月走了过去。低头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师父。 玉铃儿说:“是个鬼尸。已经被解决掉了。” 我仔细一看,的确是个鬼尸的样子,在心口的位置被掏开了一个洞,洞里满是已经干透的黑血,看样子似乎心脏被挖掉了。 我自言自语说道:“难道这是师父干的吗?” 玉铃儿摇摇头:“看这手法不像是玄冥门的手法,从伤口看,更像是……” 玉铃儿欲言又止,我和宁晓月同时问道:“像是什么?” 玉铃儿接着说道:“像是僵尸。” 我大吃一惊:“僵尸?这儿怎么会有僵尸?” 玉铃儿点点头说道:“嗯,而且好像还是级别很高的僵尸。” 我很惊奇:“僵尸还分级别?” 玉铃儿斜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屑:“当然有级别。” 我拍了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我和师父见过一次僵尸,就是血棺里的那只,后来在师父的房间里跑掉了,师父好像还提到过有什么灵魄。” 玉铃儿点头说:“那就是了,这可能是一只灵尸了,大家要小心点。” “灵尸?”我又一次听说了新的名词,很感兴趣:“那你干脆给我讲讲僵尸吧,我们知道的多一点,也好早点防范。” 玉铃儿站起身,指了指地洞的通道:“咱们抓紧时间,还是边走边说吧,路上注意点。我怀疑师兄很可能也经过了这里。” 我们举着蜡烛,继续在通道里往前找。同时听玉铃儿给我们讲僵尸的事。 玉铃儿说:“小三炼制的这种鬼尸,其实也应该算是僵尸的一种,不过属于是炼制的,所以是僵尸的最底层,对付他们相对也容易些。” 我不禁想到跟鬼尸打的几次交道,好像我们都没少吃苦头,没想到这还算是容易对付的一种。 玉铃儿接着说:“僵尸一般都是经过的时间很长,最起码得百年以上,死后魂魄没有跑出体外形成的。一般来说,时间越长,僵尸的级别越高。当然也有例外,这跟僵尸所在的墓穴的风水、阴阳极以及僵尸没死之前的人本身都有关系。在鬼尸往上,是行尸,行尸其实就是能够行走的尸体,威胁比鬼尸要大。但是他们双腿不能弯曲,只能是蹦跳着走。厉害一点的行尸,蹦跳的速度肯定会超过人类跑步的速度,一旦遇上了,想跑是跑不掉的。” 我听着就像是故事,越来越觉得这里面的奥妙真的不少。 玉铃儿继续讲:“比行尸高一个等级的,叫阴尸。是因为墓穴的风水极阴,他吸收了周围大量的阴气,日积月累,形成了阴尸。阴尸身体上下冰寒无比,而且有剧毒。哪怕是他呼出的气体,都会使你昏迷。” 我注意到宁晓月也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已经没有了不服,反而多了些崇拜,可能也是被玉铃儿的见识所折服了。 玉铃儿回头见我们都认真地听着,满意地一笑,又接着说起来:“再高一个等级叫血尸,又叫吸血僵尸,他会吸食血液。他身体里的血液也是暗红的,接近人和动物的血色。” 我哆嗦了一下,叹道:“听起来好厉害啊。” 玉铃儿一笑:“其实前面这几种,都算是僵尸里的低级别。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有思维,更没有记忆,他们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地。所以小三才能用摄魂术来控制乔二那种鬼尸。” 我越来越好奇:“那再高一等级的呢?” 玉铃儿说:“在高一等级,就是灵尸了,就是你们曾经看到的那种,他有灵魄,这个灵魄如果一旦和他合体,他就会带有一定的记忆,也会有简单的思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恍然大悟,嘟囔道:“原来那只僵尸是只灵尸啊。” 玉铃儿点头说道:“应该是,而最高的级别就是尸王了,尸王会有更多的思维,行动也都有一定得目的性,要形成尸王是非常难得,需要很多种条件都吻合,缺一不可,连我师父都没有见过尸王。而所有的僵尸之间的等级十分分明,下一级别的僵尸遇到高一级别的,往往都不敢打照面,哪怕是稍微感受到一点对方的气息或踪迹,都会落荒而逃。你说乔二那天突然就被吓跑了,我估计肯定是周围有一只比他级别高很多的僵尸,至少应该在血尸级别之上。” 我回想了一下,确定地说:“那肯定是那只逃跑的灵尸,我们所接触过的也就只有这一只。” 玉铃儿也说:“嗯,我想也是这样。估计师兄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才到这一带来搜寻线索。” 正说话间,玉铃儿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面说:“又一只。” 我们朝前面看去,果然在通道的一侧,又发现了一只倒下的鬼尸。过去细看之下,发现和刚才那具完全一样,胸口被掏开。 我疑惑道:“你不是说鬼尸感受到灵尸的气息,会落荒而逃吗?他们怎么会被灵尸侵袭了呢?” 玉铃儿说:“那也有可能是这地下封闭,不那么容易觉察,而一旦遭遇,再想跑是跑不掉的。” 我不由得赞叹道:“小师叔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玉铃儿不无骄傲地一甩头:“那是,以后你就跟着师叔我混吧,凭咱俩这关系,我保证把你教好。” 我点点头:“那是那是。啊……”我感觉到腰上被身后的宁晓月狠狠地拧了一下,真是钻心地疼啊,我惨叫了一声。 玉铃儿闻声,猛地回身,如临大敌:“怎么了?”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把胳膊碰到墙上了。” 玉铃儿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还喊这么大声?”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听到身后的宁晓月嗤嗤地笑,我心里暗暗叫苦。 我们往前走了很远,发现除了那两具鬼尸,再也没有别的线索。师父也没留下任何踪迹。 我们停了下来,围拢在一起,想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毕竟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出口,这么莽撞地前行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蹲了下来,我张嘴刚要说话,玉铃儿突然出手捂住了我的嘴,低声说道:“嘘~别出声,你听!” 第五十三章 地洞内恶战连连 却奈何怎逃生天 按照玉铃儿的示意,我侧耳聆听,好像听到一点轻微的打斗声传来。声音时断时续,若有如无。我们几个摒住呼吸,循着那若有如无的声音往前摸。 在我们又拐进了一个地下洞室的时候,声音就越发清晰了。但是我们却没看到有任何人在打斗。我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声音又轻了。于是我折回刚才那个洞室,指了指,意思是这里的声音最清晰,那就说明打斗的地点距离这里是最近的了。 我们三个分散开,沿着洞壁仔细听。走了约莫半圈,宁晓月轻声说道:“声音好像是在墙的另一边。” 我们跑了过去,把耳朵贴在洞室的墙壁上仔细听。果然,从墙的另一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有嘶吼声,也有呐喊声,还有身体撞在墙上的咚咚声。而且似乎还很激烈,此起彼伏。 我蹲下来,轻声和玉铃儿商量:“那边会不会是师父和鬼尸打起来了?还是和僵尸?要是和僵尸,那师父可就危险了。” 玉铃儿摊了摊手,我也知道问她也是白问,她知道的还未必有我多呢。 我们在这边干着急,我摸了摸墙壁,试着推了推,发现以我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推倒。我一会儿搓着手来回踱步,一会贴到墙上听一听,真的感觉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她俩也是一脸的焦急,现在我恨不得变成墓鼠,能穿过去看看。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猛听到对面一阵怒吼,接下来不知什么东西撞得墙壁咣咣直响。 突然宁晓月喊了一嗓子:“小心点,墙裂了。” 我吓了一跳,举着蜡烛往墙上看。果然,土墙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而且那裂痕越来越大。玉铃儿在后面猛喊:“快躲开。” 我急速地退了一步,就听咚地一声,那面墙轰然塌了一块,随着墙上的碎土,有个人从墙那面唰地飞到了这边。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正倒在宁晓月的身边。 宁晓月吓得尖叫了一声。那倒下的人猛地起身,朝宁晓月扑去。宁晓月已经呆在了当场,形势危险万分。好在玉铃儿反应较快,喊了一声:“是鬼尸。”同时从身上顺出一把桃木剑,斜刺里向那鬼尸扎了过去。那鬼尸反身和玉铃儿打在了一起。 我赶紧朝墙对面看去,一看之下,居然大喜过望。因为我不但看见了师父,还同时看到了木棍儿和卫猛。卫猛正站在墙那边,冲着这边呆看。刚才那个鬼尸看样子就是他打过来的。师父和木棍儿正在和几个鬼尸打斗在一起。 卫猛看到是我,惊奇地把大眼珠子又瞪圆了几分。我也兴奋地喊道:“师父、木棍儿!”他们俩正打得热火朝天,听我一喊,抽个空子回头一看,也兴奋地大叫:“阳子,你怎么在这?” 看样子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唠家常了,他们那间洞室面积很大,屋子里有十多个鬼尸同时在围攻。师父的腿一瘸一拐,已经很吃力了,他和木棍儿一人一把桃木剑,拼命抵住了两个鬼尸。后面的鬼尸正源源不断往上冲。 我喊了一声:“师父,这边通道窄,把他们引到这边来。”说着我一个撤身,往来时的通道跑去。 玉铃儿已经把一张符纸贴到鬼尸的心口,同时把桃木剑插在了心口上。那鬼尸倒在地上,胸口里冒出了汩汩的黑血。宁晓月吓得脸煞白,站在一边。 我推了宁晓月一把:“快,回通道里。躲开一点。” 这时师父他们三个,听了我的话,也边打边往这边撤过来。师父一瘸一拐跑过来的时候,看了玉铃儿一眼,冲我喊道:“行啊,徒弟,哪又找了个漂亮丫头?” 我拿这个不着调的师父真是没办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也没工夫解释了,也拽出桃木剑,退到了通道里。 由于通道不是太宽,鬼尸们不能一起围上来,我们的压力骤减。卫猛手脚并用,战刀呼呼挂风,虽然不能把鬼尸劈开,但也能暂时阻止鬼尸往前冲。 我们沿着通道边打边退。木棍儿和卫猛断后,不断和追上来的鬼尸厮打。师父还是对玉铃儿很感兴趣,一直追着问我。后来宁晓月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袁师傅,她是你师妹。” 师父也差点惊掉眼珠子:“啥玩意?师妹?阳子,咋回事?” 我看了一眼身后,说道:“师父,她确实是你师妹,不过咱能等安全了再聊吗?” 玉铃儿笑嘻嘻冲着师父一笑:“师兄好。” 师父讪笑了一下:“啊,好,好。”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宁晓月又是一声尖叫。我抻着脖子往前一看,糟了,前面也涌过来一群鬼尸,我们被前后两拨鬼尸夹在了中间。 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我们这边宁晓月不能打,师父腿又受了伤。玉铃儿冲在了最前沿,挥着桃木剑,手抓着符纸,封住了鬼尸的来路,连贴带扎,算是暂时阻止了鬼尸的冲击。 我问旁边的师父:“师父,你没有定尸符吗?赶紧贴几张啊。” 师父说:“早他娘的贴完了,你是不知道,开始的时候,鬼尸能有好几十个。” 我着急地说:“那赶紧画啊。” 师父赶紧把手伸进兜子里掏符纸,一边嘟囔:“刚才也没机会画啊。” 我冲着木棍儿和玉铃儿喊道:“你们坚持一会啊,等我师父画符纸。” 我和宁晓月眼巴巴看着师父。师父手伸进兜里乱划拉,却猛地停住了,老脸一沉:“符纸用没了。” 我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 师父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拉住我指着玉铃儿说:“你说她是我师妹?” 我没好气地回答:“啊,是,你师妹,我师叔,师公让我领她下山来的。” 师父没在意我的态度,扯着脖子冲着玉铃儿喊:“师妹,师父教过你金阳双刀谱吗?” 玉铃儿在那边正打着,听到师父的问话,突然喊了一句:“日上山头起耀阳,浮云起落见萧黄。” 我正对玉铃儿这突如其来的两句犯懵。师父在这边朗声对道:“蛟龙翻海追身刺,白虎入林剔冰霜。” 念罢,师父甩了一下袍子,猛地窜到了玉铃儿身旁。低声喊道:“师妹,试试。” 玉铃儿点了点头,唰唰几剑,逼退了进攻的鬼尸。随后二人同时起势,四只手同时掐诀,嘴里不停念着口诀。很快,师父的手上,红雾弥漫,罩住了手掌。而玉铃儿手掌上,也是金光四溢,在黑暗中煞是好看。 师父朗声又念出了一句:“师妹,金阳耀日轰雷斩,火刀削却万世狂。”随后,师父一声大喝,和玉铃儿同时将手诀发出。 只见师父和玉铃儿的手上同时发出金霞万道,火光数条,犹如一条火龙疾奔向前。那火龙窜到了鬼尸身上,丝毫不停,穿身而过,又奔着下一个鬼尸。只听见洞室内,鬼嚎连绵,凡是被火龙穿到的鬼尸,都是应声倒地。 我看到这个场景,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好。师父和玉铃儿一看,又连连使了两把,把鬼尸撂倒一片,玉铃儿低头开始抽鬼尸裤子上的腰带,她冲着身后的我们喊道:“抓紧时间,快点把他们的腰带都抽下来,赶快撤出地洞。” 我们也不明所以,只好照她说的做,这些鬼尸都穿着肥大的粗布裤子,腰带也是用的一种粗布麻绳。我们每人都抽了几条腰带,跟着师父和玉铃儿迅速往前跑,跑了没多久就跑到了我和玉铃儿掉下来的洞口下面。 我呼哧呼哧地说:“师父,到了,我和玉铃儿就是从这掉下来的。” 师父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洞口,骂了一句:“这就是你们的入口?我们跑到这有个屁用,上也上不去。” 我看了一眼身后紧紧追赶的鬼尸,对师父说:“你们俩继续放大招啊。” 师父敲了我脑袋一下:“放个屁放,这双刀谱得靠着一口丹田元气,最多放三次,完了就得等元气恢复。这一时半会元气也聚集不上来。” 玉铃儿喊了一声:“快把腰带都系到一起,结个绳子。” 眼下没有任何好办法,有任何一个人能提出办法,大家都会无条件照做。我们七手八脚把手中的腰带系成了一条长绳。我们都知道玉铃儿的意思,是要用绳子把大家拉上去,可是我们上面没有人啊。这时鬼尸们又压上来了,木棍儿和卫猛转身要过去抵挡。这时玉铃儿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腰上,却把卫猛拦了下来:“大个子,你托着我,尽力把我往上甩。” 卫猛心领神会,跑过来伸右手,把玉铃儿的双脚托住,左手环住玉铃儿的小腿,运足了起立,往下缓了一缓,之后大喝一声,用尽全力把玉铃儿往上一甩。 玉铃儿借着卫猛的力量往上窜去,就在力量快要衰掉的时候,双脚在洞壁上交替连环蹬了几下,就已经到了洞口附近了。 玉铃儿双手往洞口边上一搭,脚下一蹬,一个翻身,就翻到了洞外。 这动作发生到结束不超过两秒,我们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 第五十四章 出地洞死里逃生 大本营众论敌情 我们正在愣神,玉铃儿已经从上面把脑袋伸了出来。喊了一声:“快点啊,想什么呢,抓绳子,让晓月上来。” 我和师父七手八脚把腰带系成的绳子绑在宁晓月腰间,宁晓月手抓着绳子,脚蹬着墙,在玉铃儿的拉扯下,费了好大的劲,总算翻上了地洞口。 接下来,师父让我先上,我让师父先上,俩人谁也不愿意先走。我冲木棍儿喊了一声:“木棍儿,快,你先走。” 木棍儿头也没回:“我挡一阵,你们先走。” 师父说了一句:“别废话了,你先上,我腿脚不行,得靠你在上面拉,那俩女娃恐怕不行。” 我想想也是,便不再推脱,我抓住绳子,紧蹬了几下,也翻上了地洞。 我上来一看,周围全都是杂草,连个粗一点的树都没有。那俩女娃也累得够呛,我赶紧抓过绳子,冲下面喊了一句:“快上。” 我看到师父冲到了鬼尸那边,手舞桃木剑,把木棍儿往身后一拉:“你先上,上去拉我。” 木棍儿见状,只好上前抓住了绳子,我们在上面用力拉,三个人很轻松就把木棍拎了上来。 现在下面就剩下师父和卫猛了,师父还在不断催促卫猛。卫猛挥刀正在拼力抵挡鬼尸的进攻。刚才经过卫猛和木棍儿的袭击,又解决掉了两具鬼尸。他们俩守住了通道口,如果有一个撤掉了,难免会留出一个空位置,很容易被鬼尸占领并围攻。 师父将桃木剑舞得风雨不透,焦急地催促卫猛:“猛子,你先撤,我有办法。快点,再不走来不及了。” 卫猛大吼一声,抬腿蹬翻了一只鬼尸,那鬼尸将身后的鬼尸也撞得东倒西歪。借此机会,卫猛转身单手拽住绳子,我们上面四个人共同发力,一起往上拉。我心里想,这多亏是四个人,换了其中任何一个都别想把他拽上来。 拽上了卫猛,我们同时往地洞下面看去。我喊了一嗓子:“师父,就差你了,快呀。” 我看到师父剑花加紧,逼退了一只鬼尸,同时双手迅速掐诀,放了一串火刀,然后猛地转身,垫着脚往绳子方向跑。火刀只是把鬼尸的行动缓了一缓,师父刚一转身,数具鬼尸就迅速追了上来。师父行动非常缓慢,眼看着鬼尸越来越近。我在上面赶紧回头叫他们把绳子抓紧,我趴在洞口盯着师父。 我心里焦急万分,看师父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跑到绳子边上。我顺手从地上摸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好看见后面的一只鬼尸伸出利爪刺向师父的后背。我来不及多想,一挥手,石头砸了下去,同时我喊了一嗓子:“师父快跑。” 等石头一出手,我就发现,坏了。按照石头飞行的轨迹,正是奔着师父的脑袋去的,我吓了一身冷汗。不过好在我喊的那一声起作用了,师父正巧一抬头,那石头正在空中。师父吓得妈呀一声,往前拼命一窜,算是躲过了袭击。 后面的鬼尸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追,那石块却不偏不斜正好砸在鬼尸的头上。就听见啪嚓一声脆响,我看到那鬼尸的脑袋被砸烂了一半。黑乎乎的脑浆和里面的零碎都挂在他半拉脑袋上,迸出来的脑浆溅了师父一脖子。 师父的手已经抓住了绳子,我喊了一声:“快拉。” 身后的卫猛一把就把绳子拉上了一大截,几个倒手,就把师父拉到了半空。 那鬼尸挺着半个脑袋在下面嗷嗷鬼叫,同时身后的鬼尸也都围了上来,嘶吼不断。在空洞的地洞里,回声连绵,场面甚是骇人。 我看刚才的石块威力还行,随手又操起了一块,冲里面扔了下去。正好师父被拽上了洞口,师父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脑浆,不由分说一巴掌烀在我脑袋上:“你个臭小子,乱扔什么,差点就干我脑袋上。” 我有点委屈:“要不是我扔那一下,那家伙就抓着你了。” 木棍儿往下面看了一眼,喊道:“别嚷嚷了,赶紧撤吧。”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好了,不但找回了师父,连木棍儿和卫猛都救回来了,这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赶紧招呼大家,往回撤退。 我们大家一起往村里跑。我看了一眼,好在除了师父的腿,别人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大伤,算是有惊无险。 一路上再没遇到任何阻拦,总算顺利地跑回了村里,几个人一头扎到大本营,我的宿舍里,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几个人躺的躺,坐的坐,能有五分钟的时间,都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呼哧呼哧在喘粗气。 玉铃儿休息够了,又恢复了她活泼的性格。她活动了一下四肢,拍拍我对我说道:“小阳阳,这里好好玩啊,比我守着师父强多啦。” 生死之间的事,被玉铃儿说的如此轻松。师父也笑了,对我说道:“不是叫你去请师父吗,怎么还给我带来个师妹来?” 我叹了口气:“师父啊,一言难尽,我也是历经坎坷啊。”说着,我就把我出门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大家讲了一遍,特别是听说我居然还回到了前世之后,大家更是惊讶不已。 最后我说道:“师公说那阴阳血如意就应该在我们这一带,具体的位置估计连小三也不清楚,否则他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了。而且我估计觊觎这血如意的,可能并不仅仅小三一伙人。” 师父疑问道:“怎么?还有别人吗?”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猜测,我和玉铃儿在去找你们之前,曾经探了一次驻马山南面一带的森林。在那我们发现了人的踪迹,后来玉铃儿中了毒,还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指点我救了玉铃儿。” 玉铃儿插嘴道:“什么?有神秘人指点你救的我?” 我说:“是的,当时怕你着急,没跟你说清楚。你中毒晕倒了,我根本就束手无策,后来有个人指点我采的野芝草,才救了你。那个人根本就没露面,我也只是听到了声音。” 玉铃儿说:“怪不得你说感觉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原来这个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对师父说道:“师父,师公交代让我们务必要在小三之前找到那血如意,而找到血如意就必须要先进入地宫。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得进山搜探地宫的入口啊?” 师父一脸凝重:“我知道,但是目前有件事,恐怕比探地宫更紧急。” 我疑问道:“什么事啊,难道跟小三有关?对了,师父你是怎么碰到木棍儿他们的啊?把我都弄糊涂了。” 师父答道:“你走了之后,我就自己想着那几天发生的事。我怀疑那天吓走乔二的是一只僵尸。” 我插嘴道:“是那只灵尸?” 师父笑道:“你也知道灵尸啦?不错不错。” 我看了一眼玉铃儿,她挺着胸脯,一脸的自豪。 师父接着说:“没错,我就是怀疑是那只跑了的古僵尸。我正要去那附近查看,晓月正巧来了,非磨着我带她去,我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危险,就带她去了。结果到了那没走几步,地洞就塌掉了,我和晓月都掉了下去。我看那地洞下面是互相贯通,就嘱咐晓月留在原地等我,我往地洞里面走。路上我也碰到了几只胸口被掏空的鬼尸,我怀疑就是那只灵尸干的。我的腿还没恢复,后来我就想撤回去带晓月离开。结果我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我就继续往前摸,到了一间洞室外面,那洞室有个石门,我一推,石门就开了。进去后发现木棍儿和卫猛在里面正和鬼尸在打斗。而且我刚一进去,那石门就关闭了。那屋里有二十几只鬼尸,我们三个拼力杀掉了十来只,最后剩下的就突然撤走了。后来隔了一段时间,又进来了二十几只鬼尸,我们又打在一起,卫猛把一只鬼尸摁在墙上打,正好就打塌了洞墙,没想到外面居然是你们。”说完,师父轻松地一笑。 我又问木棍儿:“棍儿,那天我和师父带着豆子跑了,你们怎么样了?” 木棍儿苦笑了一下:“你们跑了,我和卫猛一直在跟鬼尸打,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后来他们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对我们围而不攻。最后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把我们抓住了。之后我和卫猛就被关在一个地下洞室内,然后每天都会有十几二十个鬼尸进去和我们打,那些鬼尸有强有弱,弱的基本都被我和卫猛解决了,强的就留在了最后。后来我看出门道来了,他们好像是拿我和卫猛来练鬼尸。淘汰掉弱的,筛选出杀伤力强的鬼尸。” 师父接过话:“不知道小三集结了这么多厉害的角色是要干什么,我总预感到他要对我们有个大的阴谋。所以最近的时期,我们还得把注意力放在小三的身上。我们破坏了他的诅咒,他肯定是会有所行动的。” 师父提起了诅咒的事,我不禁问道:“师父,诅咒破了,那下沟村有消息了吗?” 师父说:“暂时还没有,不过咱们去过的那个诡异的村子,肯定是不存在了。” 第五十五章 迎强敌运筹帷幄 做准备决胜千里 我问师父:“那你觉得小三会有什么计划?” 师父沉默良久,最后说出一句话:“我就怕他袭击村子。” 我听了也暗自吃惊,和小三交火以来,我们几个和对方没少碰面,也打了几个来回。但是我一直也在庆幸,他们并没有大规模地侵袭村庄,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今天听师父提起来,我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师父接着说道:“他精选出那么多的鬼尸,肯定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可能是想要我们村子也说不定。” 宁晓月不太明白,忙问道:“要村子?什么意思?” 师父分析道:“二十年前,下沟村,突然消失,我怀疑就是小三弄得,他的目的肯定是要找到地宫,他有可能在怀疑地宫就在下沟村的地下,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的地洞。原来我还不清楚他依据什么来判断地宫的位置,但是你今天说那血如意分阴阳两个,我才大胆猜测,是不是那阴阳如意互相之间有感应,小三就是根据这个找到的下沟村。” 师父的说法让我们眼前一亮。师父接着说道:“现在下沟村附近可能是没有地宫的任何线索,小三有可能下一步要在上沟村做文章,这回我想他不会还那么沉得住气了,他可能派鬼尸强行袭村。” 我们同时一惊。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麻烦了。大家都知道,整个村子,基本上都是谈鬼色变,能和鬼尸交上火的,充其量也就屋里这几个人。如果鬼尸大规模来袭,相信出现屠村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师父见我们情绪有些低落,话锋又一转,说道:“不过只要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万众一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也是有可能的,特别是师妹也来了,对我们的帮助会很大。”我觉得这话听着有点耳熟,不过看来师父通过这次营救,已经很是认可我这个小师叔了。 玉铃儿一看师父如此器重她,马上显得神采奕奕,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吧,师兄。我一定紧紧团结在你左右,共闯难关,为夺取最后的胜利贡献我的微薄之力。” 听了这话,我是真的相信他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了。不过师父很满意,他点点头说:“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我们不做好准备,一旦他们真的来袭,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木棍儿在一旁发话:“袁师傅,事已至此,你就安排吧,需要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师父看了看屋里这几个歪瓜裂枣,也只有他做主心骨了,于是就不再推迟,开始分派任务。 首先师父问玉铃儿:“铃儿,你临下山的时候,拿没拿些师门的阴踪粉出来。” 玉铃儿点点头:“带了一些,师父特意给我拿的。” 师父喜形于色:“太好了,晓月,你领着铃儿到村子的两个出口去,还有村子通往后山的路口。铃儿把阴踪粉布上。” 宁晓月应了一声,领着玉铃儿连说带笑地往外走。师父突然又对宁晓月喊了一句:“晓月,顺便到村长家把村长叫来。” 我从窗外看出去,发现这俩人亲密地手拉着手。 我回头跟师父说:“师父,你还挺信任你这个小师妹。” 师父笑着说:“那当然,如果铃儿没有点本事,相信师父也不会轻易就把她派下山。” 木棍儿在一旁问道:“袁师傅,阴踪粉是什么东西,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师父答道:“阴踪粉是我师父自己研究出来的,我也是看师父曾经使用过,是一种粉末,撒在地上触土既入,无色无味,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一旦有鬼魂经过,撒过阴踪粉的地方就会泛出红光。这样他们一旦来袭,我们也能早点发现。” 我点了点头:“有这个,我们会省很多事,要不然他们进了村,我们都不知道。” 师父说:“从现在起,咱们就得轮流值班了,密切注意村里的动静,特别是晚上。晚上阴气重,便于鬼魂行动。”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门一开,村长金福走了进来。 我站起身,说了句,村长来啦? 村长冲我点点头,说:“晓月说袁师傅叫我?” 师父说:“是我找你,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得村长帮忙出力。” 村长马上正色道:“袁师傅,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知道最近这段日子,你们没少为村里帮忙,出生入死的。我都过意不去了。” 师父说:“那都是应该的,但是眼下有件事,很是棘手,而且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安危。” 村长见师父说得严重,也紧张起来。 师父说:“简单点跟你说吧,我猜测最近可能会有一大批鬼魅来袭击村子。”师父刚说了这一句,村长的脸色就变了:“啥?鬼魂来袭击村子?” 师父说:“你先别激动,我也是猜测,但是不得不防,咱们得有备无患。具体的事你就别问了,我已经派人在村口做了布置了,你最好从村里选出一些身强力壮的,胆子大的年轻人,守在村子的几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准备一面锣,发现异常,马上鸣锣。” 村长点头说好。师父又说:“我再给你准备些符纸,你分发下去,让每户都贴到门框上。如果听见锣响,马上退回屋内,千万别到街上来。” 村长应了一声,疑惑地问:“不都说咱们是看不见鬼魂的吗?那怎么发现异常啊?” 师父说:“你就告诉守村子的人,看见地上发红光,就是有异常了,马上鸣锣。” 村长哆哆嗦嗦说了声好,就转身出去安排人手了。 村长走了之后,师父又对我们几个说:“这些村民只能起到放哨的作用,如果他们真的来了,还得靠咱们几个去抵挡。现在看,还是人手太少啊。一会你们几个挨家挨户走走,一是把符纸带过去,让他们贴上,再一个看看谁家有黑狗,最好收点黑狗血来。如果实在没有黑狗血,有公鸡血也行,完了都拿到这儿来。” 我和木棍儿、卫猛每人拿了个盆,又揣了一沓符纸,分头去往村民家。 我按照我的分工,到村民家里去。可是事情进展的十分不顺利,跟他们不能把事情说得太清楚,所以村民们普遍不相信鬼魂要来袭村的事。有黑狗和公鸡的人家,也不肯杀掉取血,有的甚至都不收符纸,还说我妖言惑众。 最后我哭丧个脸,拿了个空盆回到宿舍。发现晓月和玉铃儿已经回来了。 我垂头丧气把事情说了,师父也没有什么办法。陆续地,卫猛和木棍儿也回来了,卫猛的盆里也是空的。木棍儿虽然盆里是空的,但是左手掐着一只公鸡的脖子,那鸡在他手里紧扑腾,弄了一地的鸡毛。 我冲木棍儿竖起大拇指:“棍儿啊,还是你厉害,把村民说的把鸡都献出来了。” 木棍儿哭笑不得:“什么呀,我去金寡妇家跟她要鸡血,她死活不给,还要放狗咬我,说我欺负她。把我给气得,后来看见这鸡慢慢溜达到大门口,我瞅个空子就把它给偷回来了。” 我苦笑道:“堂堂齐木棍,竟然沦为偷鸡贼。” 木棍儿也叹口气说:“这不是没办法吗?” 晓月一见,对师父说:“让我去试试吧,毕竟在村里这么些年。” 师父点头,对宁晓月说:“你也别拿盆了,只要村民同意,让他们把黑狗和公鸡带到咱们这就行,需要的时候我们就放点血,答应他们尽量不杀鸡狗。” 宁晓月点头出门去了。 我们正在屋里研究相关的事,村长又推门进来了。他告诉师父:“找了十几个年轻人,随时听你吩咐。” 师父点头说:“好,等晚上的时候,我领他们到村口,告诉他们具体怎么做。还有个事,村长,我们需要大量的黑狗和公鸡,越多越好,宁晓月已经去动员村民了,不过我怕数量不够多,你得在喇叭里喊一喊,让村民把黑狗和公鸡都赶到这院子里来,我们不是要杀它们,是取血。换句话说,如果真的鬼魂来了,你说是这些家畜重要,还是村民的命重要,我们也是为大家好。还有,最近学校就别开课了,你也说一声。” 村长满口应承,转身安排去了。 师父又交代卫猛:“猛子,你去后山,我的那个木屋后面,有几棵桃树,你多砍些树枝来,我们得多准备些桃木剑。” 卫猛应了一声,拎着刀出去了。 师父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呆呆地看着窗外。我远远地看到宁晓月牵着一条小黑狗从大门走了进来。 我笑着对师父说:“看见没,这小狗,捏吧捏吧都不够二斤重。” 师父叹了口气:“没办法,就只有慢慢来吧。也难怪,本来风平浪静的日子,你非说有鬼要来袭击,让谁信都很难。” 宁晓月把小黑狗牵了进来,看我们都冲着她乐,她也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家隔壁二婶家的小狗,二婶说送给我了,随便我怎么弄。别人家,我去了两家,都不信我说的。” 我连忙说:“这就不错了,比我们强多了。是吧,木棍儿。” 木棍儿接茬道:“可不,我偷了鸡,你牵了狗,咱们算是全了。” 第五十六章 如临大敌巧妙设防 月黑风高鬼影乍现 我在一旁笑道:“是挺全哈,偷鸡摸狗你俩都占全了。”说完,我身上同时挨了两脚。 师父在一旁笑说:“好了,别开玩笑了。一会卫猛回来,大家动手削一些桃木剑出来,完了把那只鸡杀了,用鸡血侵泡十二个小时。”说完师傅又嘟囔了一句:“本来黑狗血的效果更好。”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那只小黑狗,小黑狗刚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怕人。瞪着两只黑油油的圆眼睛,盯着大家,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师父叹了口气:“还是用鸡血吧。” 没过多久,卫猛扛着几大根粗壮的桃树枝回来了,把树枝往门外一扔。师父出门一看,心疼地直搓手。他无奈地对卫猛说:“猛子啊,你是不是把我的桃树连根刨了啊,怎么弄了这么多。” 卫猛摇摇头:“没有啊,我寻思多弄点,有备无患嘛。” 师父哭笑不得:“希望我的那些桃树还能活下来吧。大家别看着了,赶紧动手吧。” 卫猛挥刀把树枝分成了小段,大家拿着小刀还有菜刀,开始削桃木剑。时间紧迫,也不要求什么形状了,大多数只是削出个剑型,有个尖,有个柄就算完工了。 一下午时间,大家准备出了好几十把桃木剑,杀了鸡后,用鸡血把这些桃木剑都染了一遍。 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发出了刺耳的刺啦刺啦的声音,随后村长在里面开始喊话:“村民们请注意,村民们请注意。下面播送个重要通知,重要通知。晚上的时候,大家尽量不要外出,不要外出。另外还有个事,还有个事,谁家里有黑狗和公鸡的,请配合一下,送到村小学,送到村小学。袁师傅有用处,都是为了大家好。别一家一家抠搜的,一只破狗能咋地,都是为村里做贡献,是吧?等事情过了再养一只呗。再播送一遍,再播送一遍……” 晓月和玉铃儿听着喇叭直乐,那村长开始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地做通知,后来几乎就像是在唠家常了。我心想这恐怕也是东北农村的一个特色吧。村长在里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可是效果却不咋地。说了半天,仍然没有人来送鸡送狗。 我苦笑了一下:“唉,等他们吃到苦头就知道事情的严重了。” 师父说:“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根据眼下的条件想办法了。” 我们点了点头,纷纷开始整理身边的物品。我看晓月还站在旁边,就对她说:“晚上挺危险的,你贴好符纸,别出来了。” 宁晓月却摇摇头:“你们人手太少了,我好歹也算是见过一些阵势了,我留下来,也许能帮上忙。” 我还要再说什么,玉铃儿插话道:“没问题,晓月姐姐我来保护。” 我急了:“本来人手就少,还要分个人来保护她?” 师父也说:“留下来也行,到时候再看吧。实在危险再躲起来。” 我暗自摇了摇头,只好随她去了。这也说明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宁晓月虽然几度经受生死考验,但是她却没被吓住,有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再一个就是虽然她经常给大家拖后腿,但是大家仍然很喜欢她,说明她人缘不错。 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没顾得上吃饭,特别是晓月和师父,早就饿得直打晃了。现在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弄了一桌饭菜,这时候也不讲究好吃不好吃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饱饭。 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如果小三那边要是有行动的话,现在就应该开始戒备了。 师父领着我们走出房门,准备到几个村子的出入口转一圈,看看村长安排的人是否已经就位。 来到村西口的时候,发现守在路口的是豆子爹。豆子爹正趴在一个土堆后面,见我们过来了,忙站了起来:“袁师傅,萧老师,这边有我,你们放心,我肯定给他盯住了。”看来我们救了豆子,豆子爹对我们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我急忙走上前说:“都靠你一个人可不行,我们有空也会过来的。” 豆子爹说:“村长安排了好几个人呢,我是头一班,我们轮班在这守着。” 我看到豆子爹手里提了一把菜刀,随手又递给他一把桃木剑:“关键时候还得拿这个。”豆子爹拿过来,掂量掂量,插在了腰间。 我们到其他几个出入口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容乐观,虽然都有人在把守,但是明显一个个的情绪不高,好像还对被安排在那颇有微词。 师父赶紧把重要性又对他们讲了一遍,又挨个嘱咐了一番,不但要提防异常情况,还要密切注意布下阴踪粉的地方,如果发现红光,马上鸣锣。因为相对来讲,鬼魂更容易混进村里。 往回走的路上,师父对我们说:“看来这几个点儿,咱们得勤走动,督促督促他们,不然容易被小三他们钻了空子。” 我说:“要不咱们也排个班,毕竟还不定熬几天呢,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师父点头称是:“咱们算上晓月一共是六个人,也排成三班,晚上一直到天亮,三个时段,轮流巡视。” 宁晓月跑到我身边,看样子是要和我一班。这时玉铃儿喊道:“我和晓月姐姐一个班。” 宁晓月一听,眼巴巴看着我,又不好说什么。 木棍儿在一旁看着傻笑,我瞪了他一眼。 师父说:“好吧,铃儿能力比较强,让她带着你吧。咱们几个,我和卫猛一组,阳子和木棍儿一组。你们切记,发现情况不要蛮干,得马上报信。特别是阳子你们两个相对弱点儿,你们的任务就是发现敌情后,迅速敲锣示警。” 师父布置完,大家都回到宿舍休息。师父说如果小三发动进攻,还是下半夜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下半夜也比较难熬,所以他问大家是否可以让他和卫猛排在凌晨的一班,我和木棍儿排在天亮之前的一班,宁晓月和玉铃儿自然排在了第一班,然后以后的每天互相轮换班次。大家听了也纷纷表示同意。 宁晓月和玉铃儿排在第一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去巡夜去了。我们剩下的四个,东倒西歪在屋里抓紧时间睡觉。 我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叫我。我一扑棱站了起来,抄起桃木剑,眼睛还没睁开就问:“有情况吗?”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师父正站在前面,我松了口气。师父笑骂了一句:“有个屁情况,瞅你睡的那个样儿,有情况也完蛋了,该你们俩了。” 我逐渐清醒了点,点了点头:“哦,师父你巡完啦?没什么事吧。” 师父说:“暂时没什么事,但是也别掉以轻心,你和木棍儿挨个地方看看,让大家提高警惕。” 我应了一声,回头一看木棍儿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我上去一阵猛推,才把他叫醒。我拉着木棍儿挑了个灯笼走出房间。 我和木棍儿出来后,先第一时间同时打了个哈欠,也不说话,慢慢往村子的几个出入口走。夜里的村庄异常安静,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 我们走到几个设伏点,发现值夜的人都已经换过班了,精神头还算可以。我们提着灯笼在街上晃,突然木棍儿捅了我一下,我一愣,瞅了一眼木棍儿。木棍儿没理我,眼睛一直往前看。 我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眼神也往前看,却发现前面有个黑影,正在街上慢悠悠地走。我心想,这大半夜的,谁不在家睡觉,出来晃荡。难道是守夜的人疏忽,把小三的鬼尸给放进来了? 我和木棍儿对视了一眼,可能觉得对方就一个人,我俩也没鸣锣,而是不约而同地轻手轻脚在后面尾随着。 看那黑影的意思,丝毫没有觉察到后面有人跟踪,仍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我们离得越来越近,突然,那黑影停顿了一下,之后狠命地向前跑去。 我和木棍儿有点措手不及,急忙在后面拼命追赶。那黑影似乎对村子里的路线很熟悉,左拐右拐,我和木棍儿紧追不舍。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追逐赛。 跑着跑着,木棍儿轻声喊了一句:“阳子,我绕到前面堵他。”说着木棍儿斜刺里从一个岔路跑了下去,看来这小子把村子里的路线也摸得很清。我在后面一直追,到最后累得都快虚脱了,但是丝毫不敢放松,不过看样子前面的黑影也累得够呛,速度也明显减慢。 我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前面的黑影不是鬼,而是人,因为在月光下,他的影子清晰可见。有了这个判断,我更是有恃无恐,决心把这个人抓住。大半夜的看见我们就跑,肯定里面有猫腻。 我和那黑影的体力可能都已经接近极限了,速度都慢了下来,这时前面的路口木棍儿钻了出来,把那黑影的去路拦死了。 这样我们三个同时出现在一条街上,只是两头被我和木棍掐死了,那黑影已经无路可逃。眼见着形势已定,我们三个的第一个动作都是双手扶着膝盖,低下头,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我累得直咳嗽,吐了几口口水,心里直骂娘。 第五十七章 夜半更深擒村长 杯盘交错品肥鸡 我们三个人分别喘了好一会,后来才感觉气息慢慢恢复了。我和木棍儿逐渐往中间靠拢,想要接近那个人。 那个人本来还在喘粗气,突然发现我们两个靠上来了,他显得异常紧张。他慢慢地往街道的一边靠拢,背靠着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墙,眼神左右交替着看着我和木棍儿。 我们俩一人提着一把桃木剑距离那人影越来越近,现在的距离看起来也就几米远。 我们的灯笼早就跑丢了,朦胧的月光照射下,仍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我发现那人影已经开始哆嗦了。我大吼一声:“上!”我话音刚落,我和木棍儿同时往上一窜,准备先把那人撂倒。 没想到我的一声喊,把那人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断地讨饶:“饶命啊,饶命啊,二位鬼差,饶命啊。” 我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把我俩当成鬼啦?不过听声音咋这么耳熟呢。我慢慢靠上去,蹲下身去,借着月光一看,那人居然是村长金福。 我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木棍儿也靠在墙上直喘气。 金福发现没有动静了,奇怪地抬起头,最后他看清了我们两个。他也堆在了地上。 我有气无力地说:“村长啊,你大半夜出来晃荡啥啊,还挺能跑,这把我俩给累的。” 村长更是懊恼:“你们俩小兔崽子,我都多大岁数了,我好几十年没这么跑过了。我晚上不放心,想到那几个点儿上叮嘱叮嘱,谁知道走到半道,就看见你俩在后面鬼鬼祟祟靠近我。我还以为是有鬼魂摸进来了,我能不拼了老命跑吗?可累死我了。哎哟,这腰……” 我有点不好意思:“村长啊,实在抱歉啊,我和木棍儿也是怕鬼魂摸进来,看见你在前面,就想看清楚怎么回事。没想到你看见我们就跑,我还以为村里的人有什么情况,就追,没想到出了这事,你看看,呵呵,呵呵。”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不停地傻笑。 村长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算啦算啦,你俩也是为村里好嘛。既然这样,咱们一起去那几个地方看看吧。” 我和木棍儿一边一个,搀着村长又巡查了一遍,村长对值夜的人又是好一顿嘱咐。 我和木棍儿把村长送回家之后,相视一笑。木棍儿边走边说:“这老家伙真是太能跑了。” 我点点头,说:“不跑就没命,谁都得玩命跑,也难为村长了,哈哈哈。”我和木棍儿在街上又是好一顿笑,虽然是个误会,但想起来挺有意思。 最后我和木棍儿跑到村西口的设防点,不知道谁在那新堆了几个麻袋,里面装满了沙土,像是枪战里的掩体。我和木棍儿靠在掩体上,边聊天边盯着村口的路。 我问木棍儿:“棍儿,来我这,后悔不?” 木棍儿望着天:“不后悔,后啥悔啊。我本来就对这些个东西感兴趣。你知道吗,来这的一段时间,我所见到的,经历过的,以前想都想不出来。而且是和我最好的兄弟在一起,死了都值。” 我听了木棍儿的话很感动,我拉了一把木棍儿:“木棍儿,我……谢谢你。” 木棍儿一看,推了我一把:“你没事吧,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了,靠在掩体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夜空中繁星密布,我看到了两颗比较亮的星,离得很近,一闪一闪。我自言自语道:“是啊,好兄弟,一辈子。”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时间过得倒是很快。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估计已经平安度过一天了。我们走到几个设防点,让值夜的人也都回家休息了,我和木棍儿慢慢走回宿舍。 我进屋一看,师父在靠着墙盘膝打坐,卫猛四仰八叉躺在炕上打着呼噜。师父听见我们进来了,睁开眼睛问了一句:“没事吧?” 我笑道:“没事,就是和棍儿一起跑了个马拉松。” 师父一愣:“什么?什么松?” 我一翻眼睛:“师父啊,合着你就知道修道啊,马拉松都不知道啊?” 师父一瞪眼睛:“废话,我管他什么松,小兔崽子,你说不说?”师父作势要打我。 我赶紧求情:“别打别打,我说还不行吗?没见过你这师父,总想着打人。马拉松就是长跑,我和木棍儿昨天夜里发现了一个黑影,他跑我们追,追了大半个村子,累得我们跟什么似的,最后你猜是谁?” 师父好像很感兴趣:“啊?是谁?” 我笑道:“是村长,他也累得不行了,腰好像还扭了。” 师父听了也觉得好笑,而后自言自语:“村长?他出来干什么?” 我说:“金村长还挺负责,他说在家不放心,怕守夜的人疏忽了,他也是出来巡视巡视。” 师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我又问道:“那俩丫头干什么去了?” 师父答道:“晓月领着铃儿去她家睡了,说卫猛打呼噜,在这睡不着,还没地方。” 正说着,宁晓月和玉铃儿拎着个袋子走了进来,把袋子打开一看,都是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晓月说:“开饭啦,都是我妈蒸的馒头。” 卫猛睡得正香,这时却突然醒了,嘴里还喊着:“馒头,馒头。” 这一下引得哄堂大笑。卫猛一看,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我去厨房端了点咸菜,大家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吃的很香。 吃完饭,师父还嘱咐我把昨天侵泡鸡血的桃木剑给守夜的人每人发一把,以做防身。我应了一声,对师父说:“今晚怎么轮值?” 师父说:“今晚你和木棍儿先来吧,完了是俩丫头,我和卫猛排最后。只要小三他们不行动,咱们就这么轮下去。” 我有点吃惊:“啊?那要是小三一直不来,咱们还不得被他折腾死啊?” 师父说:“最起码咱们先坚持一个礼拜,以我对小三的了解,他肯定会来。” 由于师父让村长把小学的课停了,所以白天的时间相对空闲了许多。只要有时间,玉铃儿就拉着我,说要传授我玄冥的道法,师父对此也是极力支持。 我被玉铃儿逼着背口诀,她说玄冥道法是以口诀为基本,只要记熟了口诀,再辅以手诀和剑术,就会事半功倍。 木棍儿对卫猛的刀法和一些擒拿技巧,拳脚功夫也很感兴趣,他就缠着卫猛教给他拳脚功夫,卫猛也是倾囊而授。我看这俩人根本就不像是教功夫,那卫猛也不会讲解,只是啪啪啪练一套,木棍儿自己揣摩。不懂的地方问卫猛,卫猛起身啪啪啪又打了一套。但即便如此,木棍儿仍是学得很专注。 宁晓月对这些功夫都不感兴趣,她白天就回家陪妈妈,到了饭点就做点饭给我们送来。 到了晚上,晓月端来了一盆山蘑炖鸡,打开盖子,香味扑鼻。在这里已经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一时间大家谁也没说话,就听见饭碗叮当响和咀嚼的声音。木棍儿吃得兴奋,还不断吧唧嘴。 很快,那盆山蘑炖鸡就被吃得一干二净,连剩的汤都被卫猛端起盆喝个干净。 我用手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问木棍儿:“这是不是你小子偷的那只鸡啊?那可是赃物。” 木棍儿也撑得够呛,他白了我一眼:“是又怎么样,那鸡昨天杀了,不吃了不就浪费了吗?麻痹的你吃饱了,想起来是赃物啦?有能耐你别吃啊?” 我对宁晓月说:“晓月啊,你也学坏了,你明知道那是赃物,你咋还给他加工呢?你这属于连带责任知道不?” 玉铃儿在一旁狠狠啐了我一口:“呸!我看你吃的比谁都多。那个小木棍儿,明你再偷一只来,看他吃不吃。我反正还想吃。” 一句话把大家又逗乐了。在这轻松的气氛下,谁也不愿意提及即将到来的那场也许称得上是浩劫的大灾难,一场敌众我寡的对决,到底有几分胜算,每人心中都有数,但都在强力支撑,只凭着一股气,一股正义之气。 师父见大家吃饱了,又赶紧督促大家,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开始行动。他要我们巡查的时候一定不要放松,他对我们倒没什么不放心,他最不放心的是那些值夜的村民们放松警惕,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要让他们一下子接受这个现实是很难的。 今天的首值是我和木棍儿,上半夜的巡查相对来说是最轻松的。一是还没什么困意,二是小三他们在凌晨前发动攻击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我和木棍儿用绳子捆了二十几把桃木剑,背到各个设防点上,把剑分发了下去。有轮值没来的,也把剑放在了一边。尽可能做到有备无患。 村西口又看到了豆子爹,豆子爹昨晚值了半宿,白天睡了一大觉,晚上的精神还算挺足。他问我:“萧老师,这鬼魂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啊,我怕这时间一长咱们这些村民受不了啊?” 我拍拍他:“袁师傅说了,肯定会来,你也提醒一下大家,千万别松懈,否则容易出大事。” 豆子爹频频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相信袁师傅。”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第五十八章 连日无功村民摔耙 往事重提师父解疑 得到豆子爹的承诺,我和木棍儿放心地到另两个设防点巡查。我们看到虽然值夜的人无精打采,但是仍然很敬业地盯着路口。 我们挨个设防点走动,不敢有丝毫懈怠。到了午夜后,我们就折回了宿舍去叫下一组,宁晓月和玉铃儿。 到了宿舍我看到这俩女孩儿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师父和卫猛也不在,我猜可能是师父怕影响她俩休息,和卫猛去守卫室睡了。 我拍了拍晓月,晓月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一看是我,打了个哈欠,说:“啊,萧阳,到我的班啦?我们这就出去。”说着她拍了拍也在熟睡的玉铃儿。 我看晓月强忍着困意,心里有点不舍。我说:“晓月,要不我替你们巡查吧,你们好好睡一觉。” 晓月一听忙摇头:“那怎么行,你也熬了半宿了,我就是刚醒,有点困,出去就精神了。” 玉铃儿也爬起来,把挎包背上,拉着宁晓月走出了房门。 我苦笑道:“麻痹的,这叫什么事啊?这该死的小三,真他么能折腾人。” 木棍儿一笑:“阳子,心疼了吧。” 我点点头:“心疼啦,我心疼我们大家,现在我倒是巴不得小三他们早点来得了,省的我们还得跟着遭这份罪。” 木棍儿安慰我:“别想啦,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抓紧时间睡会吧,我是困的不行了,不管你了。”说着木棍儿一头扎到炕上,转眼轻微的呼噜声就出来了。我不禁好笑,这入睡的速度,也太尼玛快了。 看他睡得香,我也倦意袭来,和衣炕上一倒,也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我发现师父和卫猛也回来了,那俩女孩儿估计又回到宁晓月家了。 我问师父:“师父,昨晚没事吧?” 师父摇摇头:“没事,一切正常。” 就这样,我们一连坚持了五天。这五天全都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可是问题还是来了,那些值夜的村民受不了了,每天都跟村长抱怨,说我们没事找事,再这样下去,身体就垮了,不想干了。村长除了安抚就是到我们这来接着诉苦。 到最后连师父都有点动摇了。师父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已经五天了,要是判断没错的话,也该来了。 我还得不断给师父打气,我说:“也许是时间没到,要不我们再坚持两天?” 师父想了想,对村长说:“村长,这样吧,你跟值夜的村民讲,咱们再坚持两天,如果这两天还没什么事,我就再想想别的对策。” 村长点点头,出门去做村民工作去了。 师父从窗户望着村长一步一步走出学校,若有所思。 我靠上前,问师父:“师父,要是两天之后还没什么动静,咱们怎么办?” 师父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定会有结果的,一定。”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在晚上仍然按时值夜巡查。但是我们看到那些值夜的村民已经是很懈怠了,无精打采算是好的。有一伙干脆靠着掩体在睡觉。我们好说歹说才算让他们打起精神来专心值夜。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了,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第三天一大早,村长就跑来找师父,一进门就哭丧个脸:“袁师傅,咋办啊,那些村民说根本就没什么鬼魂来。一天天担惊受怕还得熬夜,身体受不了了,都撂挑子不干了。” 师父点点头,对村长说:“这样吧,村长,我们也是为村里好。那可能是我们估计错误,你先回去,等我们商量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等有了决定,我再找你。” 村长应承着,转身离去。 师父又在窗户目送着村长离开学校。他转身问我:“你和木棍儿轮值的时候,除了第一天碰到过村长外,还碰到过别人没?” 我想了一想,回答:“好像没遇到谁啊。” 木棍儿在一旁补充:“不对,后来咱俩又轮到午夜班的时候,又碰到过村长。” 我拍了一下脑袋:“啊,对对,村长说他也是出来巡查,怕下半夜值夜的偷懒睡觉。” 师父点点头,跟我说:“你去把晓月和玉铃儿叫来。” 我急忙跑到晓月家,把这俩丫头喊了出来。我看到这俩人都是一脸疲惫,脸色也不太好看。玉铃儿好一点,没事的时候可以打坐调息,气色保持得还不错。晓月可是憔悴得很,两只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采了,连眼袋都下来了。 我对晓月说:“你看你累的,替你值夜你还不干。” 晓月还很硬气:“当然不用,你能坚持,我也能坚持。” 玉铃儿问:“小阳阳,你找我们干嘛?晓月姐姐正睡着呢,被你给吵醒了。” 我忙说:“不好意思啊,二位,我师父让我来找你们。” 听说师父叫,她们俩不再多问,赶紧跟着我回到宿舍。 师父见她们来了,也问了和我相同的问题:“你们俩,值夜的时候,特别是午夜的时候,碰到过谁没有?” 她俩坐下来好一顿想,后来晓月说:“我们好像、好像就碰到过村长。他在前面走,开始我们没看清,铃儿喊了一声谁?后来村长答应了一声,我们走上前才发现是村长。他说不放心值夜的人,出来看看。” 师父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从师父的神态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反问师父:“师父,难道你值午夜的时候,也……” 师父说:“没错,我们也碰到过村长。” 木棍儿说:“袁师傅,这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他是一村之长,担心村子的安危,晚上出来巡查一下,也没什么错啊。” 师父说:“当然没错,而且我也一直这么想的。但是我联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发现事情好像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们听了都是一惊,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急着问:“师父,你发现了什么吗?” 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但是事情确实有点巧合。” 铃儿说:“师兄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我来帮你判断判断。” 师父转向我:“阳子,还记得豆子丢魂的事吗?” 我说:“当然记得,为了这个,木棍儿和卫猛差点送命,我们也差点被乔二干掉。” 师父点头说:“我一直在想,用豆子来做阴童,必须要有他的生辰八字,而豆子的生辰八字只有他的父母知道。但是他的父母说并没有把生辰八字给别人说过。那小三是怎么知道豆子的生辰八字的呢?” 我胡乱猜道:“也许是小三算出来的。” 师父笑了笑:“我们玄冥门还没有算命的道法,况且即便是算命的,也不可能把生辰八字算的那么准。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后来我送你走的那天,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前街的马嫂,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还可能有另一种解释。” 师父说得很神秘,把我们的兴致都勾了起来。 宁晓月问:“前街的马嫂,那老马婆子不是专门给咱村接生的吗?” 木棍儿问道:“晓月,怎么你们村儿生孩子都不去医院吗?” 晓月回答:“咱们村生孩子都是找老马婆子接生,没有去医院的,去医院会花很多钱的。袁师傅,你说的是她吗?” 师父点头说:“没错,就是她。” 我越来越糊涂:“师父,你碰到接生婆,事情怎么就有了另一种解释?” 师父说:“因为我知道了除了豆子的父母,还有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我恍然大悟:“啊?你是说老马婆子?” 师父不置可否,说:“除了老马婆子,还有人知道。”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大家这回谁都没说话,等着师父继续往下说。 师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马嫂看到我,跟我打了声招呼。我问她,你干嘛去啊?马嫂说她刚给刘虎家接了个大胖小子,这赶着去给村长报告。我当时就笑了,我问她,怎么生孩子还得跟村长报告啊?马嫂说,咱们村就有这个规矩,生孩子,死人,都得跟村长报告,村长那做个登记,留个底子。” 我这回有点明白了:“师父你是说,除了豆子父母,知道生辰八字的起码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马嫂,一个是村长?” 师父说:“没错,你还记得,咱们那天从豆子家出来的时候,说晚上来。当时出来碰见谁了吗?” 我想了想,回答:“啊,我想起来了,当时碰见村长了。” 师父一脸凝重,他点了点头。 我吓了一跳,试探着说:“难道?难道是村长把生辰八字给的小三?” 我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宁晓月连忙说:“萧阳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村长一直都给村里办事,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成绩,但是他任劳任怨,村民们都很认可他。他怎么可能去帮小三害咱们自己村里的人呢?” 我急忙说:“我这也是猜测嘛,我也不相信是村长干的 啊。” 师父说:“是不是村长,也许就快见分晓了。” 第五十九章 不得已路口撤防 没留神后院起火 我们对师父提出的这个观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一时间都傻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师父接着说:“这几日,村长天天夜里出来巡视,按说倒是正常。可是他总是选择午夜的时候,而连续几天这小三那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能不让人起疑。” 我摇摇头,对师父说:“师父,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可能,你说的这些如果说是巧合,也没什么不对。” 师父说:“那好,我也不想这件事是真的。咱们这样,一会我把村长叫来……” 师父说完就示意晓月出去找村长。 不大会功夫,村长金福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跟师父说:“袁师傅,你们商量好啦?下一步怎么办?” 师父点点头,很无奈地跟村长说道:“村长啊,这样吧。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村民们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对我们的判断可能出现偏差也感到很抱歉,今晚就把设伏点撤了吧,让大家也好好休息,我们几个辛苦点,晚上多去巡巡夜也就行了。” 我一听站起来反对:“师父,不行吧,这三个点撤掉,万一鬼魂攻进来,咱们就没有准备了,那不是坐以待毙嘛。” 师父摇摇头:“我估计他们是不会来了,这都一个礼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再说了,刚才商量的时候你不是都同意了吗?” 我说:“那也不能都撤掉啊,怎么也得留两个啊。” 师父坚定地说:“都撤掉,一个不留。晚上我们多出去走走。” 村长见师父如此肯定,就迟疑着往外走,边走边说:“那袁师傅,我就去通知村民啦?” 师父点点头。 等村长走了之后,师父叹了口气,说:“大家准备一下吧,大战就在今天晚上。” 师父比较严肃的语气,让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各种法器。我看玉铃儿从学校旁边的垃圾堆里捡了不少玻璃瓶子,有罐头瓶、酒瓶、汽水瓶,形状各异,大小不一。 我很奇怪,问道:“小师叔,你这是要收废品啊,还是要做假酒?” 玉铃儿白了我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我不以为然:“都啥时候了,还保密。” 师父抽空领着卫猛回了趟后山,后来俩人回来时搬了一大筐东西。我好奇地掀开筐上的帘子一看,原来是满满一筐的桃木箭。旁边还有一张竹片做成的弓,看起来像个小孩玩具。 我问师父:“这些都是对付小三的吗?像玩具一样,能管用吗?” 师父说:“这些本来是我后山早就准备好了的,是用来对付后山乱葬岗的一些顽劣的鬼魂。我也是才想起来,这样,大家再费点力,做几把这样的弓,在用做桃木剑剩下的那些桃枝,多削点箭支出来。” 最后我们每人做了一把竹弓,我试射了几把,由于那桃木箭前面也没有箭簇,后面也没有尾羽,射程能飞出十米就算远的了,而且距离一远就不走直线了。这玩意估计给小孩子当玩具都得嫌弃。 师父和玉铃儿又给每人分发了很多符纸,各种东西,我也收了满满一挎包。 师父看大家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让大家分头休息,说晚上还要上街巡查一圈。 大家各怀心事,分头休息,等待晚上即将到来的大战。气氛已经被师父烘染得很是严肃,战前的凝重氛围让大家都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我也感觉心里很压抑,也多少有点忐忑。做了这么多天的准备,晚上就要见分晓了。 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夜幕降临。 我们三组合成了一组,在师父的带领下,继续到各个路口巡查。发现值夜的村民已经都撤了,不过没想到,当我们走到西口的时候,竟然又遇上了豆子爹。 我奇怪地问:“村长不是让你们都撤了吗?” 豆子爹说:“我在家也没事,出来看看,村长说你们也要值夜,我就想干脆加我一个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气。” 师父一听,很是高兴,急忙拉住豆子爹说:“太好了,你帮我个忙,这儿暂时不用你值夜,你去告诉原来值夜的那几个人,让他们晚上听到锣响马上带着东西到原来的路口,同时不断鸣锣,提醒村民注意。这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安危,一定不能有半点疏忽。” 豆子爹看师父比较严肃,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马上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六个人在师父的带领下,走了一圈,也没有出现别的异常。师父一挥手,我们转头回到了宿舍。 师父说:“行了,等快到午夜的时候,第二次巡查。” 剩下的时间,大家谁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午夜的到来。 屋子里静的可怕,有种错觉时间好像停止了,只有那个老式的挂钟的钟摆来回摆动发出的声音在提醒着我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每到整点的时候,时钟会敲响,大家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抬头看一样挂钟,师父坐在一边一直闭目养神,即便是挂钟敲响,也没有影响到他。在这个时候,师父看起来就像是个坐定中军帐的将军,手握千军万马,只待时机一到,就下令出击。有谁知道,师父手下就咱们几个歪瓜裂枣,对方似乎更算的上是千军万马。 当时钟敲响了十一下的时候,师父睁开了眼睛。他环视了一下我们,发现我们无一例外全都盯着他。他笑了一下,似乎很轻松,嘴里迸出俩字:“出发。” 我知道,这一次出发的结果将会决定上沟村的未来。我几乎把能带的装备都带上了,我把那个满满的挎包背上,斜挎着竹弓,拎着几十只桃木箭,手拿桃木剑。我看其他人,跟我也都差不了多少,全都是荷枪实弹。最后,玉铃儿把个大袋子交给我:“小徒侄,给我拿着。” 我拎了一下,里面桄榔桄榔发出清脆的声音,我问她:“这是你的那些破玻璃瓶?” 玉铃儿说:“没错,到时候让你看看这玻璃瓶的妙用。” 我叫苦不迭,好沉啊。我正在犯愁,卫猛走过来,一把拎起袋子:“还是我来吧。”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猛子,你真是个好人。” 玉铃儿白了我一眼:“偷懒。” 师父率领着六人小分队,浩浩荡荡走出学校大门,我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伴随着桄榔桄榔的声音走在空旷的街上。 我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看到日出,我不知道历史的账本里是否会记载着这样一支小分队,他们曾经为上沟村,为人类的生存做出过贡献。 我们巡查了一圈,空荡荡的村口,没有一人把守。师父走到村西口的时候,四下环顾了一下,跟我们说:“看来,晚上也就这样了,咱们回去吧。”说着,领着我们往回走。 我们拐过了一条街,师父一挥手,我们六个人迅速分成了两组,伏身躲在街道两边的阴暗处。我们慢慢往村西口的方向折了回去,我们动作很缓慢,尽量不发出一丝动静。就在快要接近西口设防点的时候,师父举手,我们停住了脚步,隐藏在角落里,盯着路口和街道。 不多时,一条黑影,幽灵般出现在了设防点。他四下看了看,似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相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那黑影,正是村长。 师父看黑影走远了,带着我们迅速靠在掩体的后面。我们不约而同看着路口的方向,如果一会小三他们发起进攻,毫无疑问,村长就是内奸。 不知怎地,我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轻声问身边的师父:“你怎么能确定小三他们从这个路口攻击,那两个口儿怎么办?” 师父回答:“这条路口是最宽的,最容易发起进攻。另外三个口都没人把守,相信小三也知道这个消息了,他肯定会选择最容易的路口。不过那两个口,我也让豆子爹找人去守了,也是躲在暗处。” 我不得不佩服师父的深谋远虑。此时我们只剩下了一件事,就是等着小三的进攻。 师父把那面铜锣交给卫猛:“猛子,一会我让你敲锣,你给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敲,务必让全村的人都警觉。” 卫猛接过铜锣,点了点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估计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了。就在我们聚精会神盯着路口的时候,就听见村子里面发出“哐”地一声锣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响亮,回音久久不散,紧接着,“哐哐哐”的锣声响成了一片。 这个异常,让我们一时间不知所措,师父辨别了一下,喊道:“不好,是后山口。快,铃儿,你们去那边支援。” 玉铃儿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后山口方向跑。宁晓月站起身也要跟着去,我急忙拉住她:“看来今晚真的进攻了,太危险了,你赶紧回家。” 晓月挣脱了我的手:“我和铃儿是一组的,我不回去。” 第六十章 力拒百鬼袭村 怎挡一场浩劫 我劝宁晓月回家去,她却很倔强,非要跟着玉铃儿一起抵抗外敌。 玉铃儿跑出去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把她那一袋子玻璃瓶子要拎走。她拎起袋子,想了一想,从里面掏出几个瓶子递给我,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纸钱放在一边,急切地说道:“阳阳,这些纸钱是浸过阴踪粉的,你把纸钱烧了,塞瓶子里,完了扔过去就行了。” 我没怎么听明白,想再详细问一问:“小师叔,这瓶子……”我还没问完,玉铃儿已经带着宁晓月窜出去十几米了,只留下一句:“来不及了,你自己琢磨吧。” 他们刚刚走掉,就听见村子的另一面又是“哐哐哐”一阵锣响。师父说:“村东口,看来小三这是下了总攻令了。猛子,咱们去那边。阳子,木棍儿,这边就靠你俩了。”说着带着卫猛风一样跑了。 我和木棍儿面面相觑,一脸的紧张。这时就听到村子里面锣声一片,一种死亡的气息笼罩全村。 我把各种家伙一字排开,眼珠不错地盯着村子的路口,心砰砰直跳。 玉铃儿把阴踪粉撒在了距离村口十几米远的地方,我们紧盯着,不敢疏忽一点。突然,远处红光暴涨,木棍儿变了味地喊声:“来了。阳子,你能看见吗?” 我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眼,这下可把我吓得不轻。只见村子外面的路上,上百只恶鬼,呲牙咧嘴晃晃悠悠往村子的方向走来。凡是经过阴踪粉的鬼魂,都是红光一片。虽然数量众多,好在速度不算很快。 我喊了一声:“棍儿,鬼魂上来了。有红光的就是。” 木棍儿抓起竹弓,搭上桃木箭,在桃木箭头上,我们都事先扎了一张符纸。木棍唰地一箭射了出去,那箭往前窜了十米左右,就飘飘忽忽地抛物线型下落,正好落在一只野鬼的头上。那符纸一碰到野鬼,“刺啦”一声,就把那野鬼的头烧去一半,那野鬼晃晃悠悠并没有倒下,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我喊了一声:“距离太远,等稍微近点再射。” 等到那群野鬼距离还剩十米左右的时候,我叫道:“开火。” 我和木棍儿一起拉弓,将桃木箭一支接一支射了出去,由于距离较近,而野鬼又太过密集,所以几乎箭箭都没落空,一时间,就听见野鬼哀嚎不断,那桃木和符纸将野鬼烧得遍体鳞伤。很多野鬼被射中心口,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我们见这招比较有效,也加快了射箭的速度。但是即便我俩速度再快,却发现野鬼大群的队伍也陆续上来了,而且,之前撒下的阴踪粉,似乎也有要失效的迹象,红光越来越浅。我们有点要应接不暇了,野鬼呈一个扇面,向我俩的位置包了过来。 我急的抓耳挠腮,突然看见了玉铃儿的几个瓶子。我急忙按她说的,把纸钱用火点着,塞进了瓶子。我一甩手,像扔手榴弹一样把瓶子甩了出去。瓶子在空中翻了个个,落在野鬼中间,“啪嚓”一声摔碎了。那纸钱本来在瓶子中快要灭了,这一见风,噗地一下子就着了起来。周围的野鬼见状,纷纷去收那纸钱,在那附近就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过后,那纸钱被抢了一空。抢到纸钱的野鬼沾上了阴踪粉,红光又盛。 我喊了一声:“快射。”我和木棍一起开火,一顿弓箭,把那小群野鬼射掉。 我又点燃了一张纸钱,塞进瓶子甩了出去,一声脆响,瓶子爆裂。小鬼们又是一阵疯抢,我和木棍连射了十几箭,又解决了一拨野鬼。 我低头看了看,余下的箭支也不多了。而对面的野鬼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往上涌。木棍儿放下弓箭,拽出桃木剑,喊了一声:“阳子,掩护我。”说着一个虎跳,跳过掩体,冲了上去。 木棍儿也没跟我商量,我赶紧拉弓搭箭,唰唰射掉了前面的几个野鬼。木棍儿借机俯下身子,在地上一顿划拉,我这才知道,他是去捡箭支去了。有个别冲上来的野鬼,被木棍儿的桃木剑连劈带斩也消灭了。 木棍儿一个冲锋,捡了二十多支箭。我在后面喊:“够了,先回来。” 木棍儿转身,撒腿就跑了回来。我们故技重施,连续地射杀野鬼,一时间他们也不能靠近村口。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照这个形势下去,即便有个别的野鬼冲过来,我们用桃木剑也能应付。不过木棍儿在一旁一声大喊,破坏了我的如意算盘。 我往那群野鬼的身后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成群的鬼尸往这边移动过来。 我吓了一身冷汗,谁都知道鬼尸要比野鬼难对付得多。 我喊道:“在鬼尸上来之前,尽可能地杀野鬼。”我话音刚落,就随手扔出了两只瓶子。木棍儿心领神会,速度加紧,把余下的箭支全都射了出去,我们射死了二十几只野鬼,那野鬼中了桃木箭,痛苦地在地上哀嚎。随后,我和木棍拎着桃木剑冲了上去,直刺斜劈,看来木棍儿这几天跟着卫猛练习刀法确实没白练,见他剑影摇摇,身形乱转,虽然他看不见野鬼的身体,但是依靠着阴踪粉的红色,在野鬼中闪展腾挪,应付自如。 我看了一眼,鬼尸已经距离这里非常近了。我们又捡了一部分桃木箭,转身跑到掩体后面。 鬼尸逼了上来,那群野鬼自动地往后退了下去,看来小三搞的还是梯次进攻。我们不由分说,拉弓搭箭射向鬼尸。可是这回的桃木箭已经来不及穿符纸了,效果自然大打折扣。那群鬼尸似乎根本不惧这桃木箭,虽然能射到身上,但是对他们的杀伤力基本可以忽略。有的鬼尸带着身中的数支桃木箭,仍然在往前冲。 前面的鬼尸已经快离村口几步远了。如果让他们冲进村子,势必引起更大的浩劫,那些村民都会遭遇不测。 木棍儿急的直喊:“麻痹的,你学的道术呢?你倒是用啊。” 木棍儿提醒了我,我赶紧扔下桃木剑,默运元气,双手掐火刀诀,对着前面的鬼尸发了出去。 火光一闪,火刀片片,正切到前面的两只鬼尸。有一刀正切在胸口,那只鬼尸嚎叫了一声,倒地不起。另一只切到了胳膊上,那只胳膊被齐肩切掉,断臂掉在地上,不断地抽搐。木棍儿一个地滚翻到了跟前,一剑扎透了鬼尸的心脏。 我见火刀见效,又连发了两刀,算是将鬼尸的前进势头堪堪阻住。而当我再掐的时候,就感觉元气全无,看来我的功力只能发出三刀。 我赶紧抓着桃木剑,杀了上去,和木棍儿联手阻止鬼尸的前进。 这桃木剑对于鬼尸的杀伤力实在不足,需要极其准确地扎到心脏才能致鬼尸于死地。其余的地方要么就扎不进去,要么即便扎了进去对于鬼尸来说也就像搔痒一样。 木棍儿的功力最近大涨,通过在地洞里和鬼尸的不断打斗,他自己的战斗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再加上这几天跟卫猛的练习,更是如虎添翼。一把桃木剑,上下翻飞,堪堪抵住了鬼尸前进的势头。 由于村口的两边都是围墙,只有一条路通往村内。鬼尸虽众,也发挥不了他们数量的优势,只能几只几只往上冲。我和木棍儿在村口拼死抵挡,一时间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是我看得明白,鬼尸实在是太多了,后面黑压压一片,而且他们根本就是不知疲倦,像是接了死命令,狠命地往里挤。 我和木棍儿短时间内已经杀了十几只鬼尸,我的胳膊已经感觉发酸,桃木剑也不像刚开始那般灵活。我看木棍儿也比我强不到哪去,也是在那死命支撑,额角的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流。照这样下去,不到五分钟,我们两个就会被鬼尸包围,撕得粉碎。 我一边打一边想,也不知道那两路进行的怎么样了,看这形势也不能比我这边好多少,要不早就过来支援我们了。如果一会我们坚持不住了,是往村里撤啊,还是跟鬼尸拼命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一喜,难道是师父他们来支援了?我听到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萧老师,我来了。兄弟们,保护村子,杀。” 从我身后窜过来四五个人,挡到我和木棍儿的身前,手舞桃木剑,挡住了鬼尸的进攻。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豆子爹,领着几个村民赶来了。 我和木棍儿退下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我偷眼看了一下豆子爹他们,暗叫一声不好,原来这些村民本就不会什么武功,又对鬼尸惧怕三分,只是靠着几分蛮力,拿着桃木剑乱挥,又掌握不了制服鬼尸的要领,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有个人的胳膊被鬼尸抓伤,伤口已经黑了,他痛苦地惨叫着退了下来。 我赶紧掐了个双手火阳诀,按住他的头顶,算是止住了阴毒的扩散。 第六十一章 虽死战防线仍失守 退村落被围又如何 村民们的桃木剑是浸过鸡血的,看起来威力还可以,鬼尸们也有所忌惮,村民们靠着利器,虽说是渐落下风,但是暂时还不至于溃败。 其实说起桃木,对付阴鬼,真称得上物尽其用。在上大学的时候,木棍儿就经常摆弄着桃木剑或者桃木的饰品,说是辟邪。有一回我比较好奇,就问起为什么桃木有这么大的作用,木棍儿卖弄地给我讲了一大套关于桃木的知识。 木棍儿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桃木是可以辟邪的,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可能都不清楚,其实种种说法都是从传说或者后人的猜测中得来,从没有一种说法是确定的答案。 第一种说法是源于后羿的传说,古书记载,后羿是被桃木棒击杀,死后被封为宗布神,这种神经常在一颗桃树下,牵着一只老虎,每个鬼都要前去检验,宗布神一闻,如果是恶鬼的话,就会被虎吃掉。 第二种说法是与夸父有关,相传夸父追日饥渴而死,临死前,将手中的杖一抛,化为一片邓林,也就是桃林,是为了让后世追日的人能够吃到甘甜可口的桃子,因为夸父跟太阳有着紧密的联系,桃木阳气比较盛,所以鬼会害怕桃木。 第三种说法是相传有一个鬼域的世界,当中有座山,山上有一棵覆盖三千里的大桃树,树梢上有一只金鸡。每当清晨金鸡长鸣的时候,夜晚出去游荡的鬼魂必赶回鬼域。鬼域的大门坐落在桃树的东北,门边站着两个神人,名叫神荼、郁垒。如果鬼魂在夜间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郁垒就会立即发现并将它捉住,用芒苇做的绳子把它捆起来,送去喂虎。因而天下的鬼都畏惧神荼、郁垒。于是民间就用桃木刻成他们的模样,放在自家门口,以避邪防害。 《封神演义》中云中子用来帮助纣王消灭宫中妖气的就是桃木剑,小小的一柄剑,差点让得道千年的九尾妖狐妲己显形。 当时木棍儿给我讲的时候,我就像是在听故事,也万万没想到我将来会有一天亲眼见识到桃木对于鬼魂的杀伤力。 但是鬼尸实在是数目众多,已经有三只鬼尸冲破了村民的防线,闯到了村子里面。村民们已经力不能敌,木棍儿见状急忙挥剑重新又冲了上去,算是补住了防线的口子。 冲进村子的三只鬼尸,摇晃着身子往前移动。我见状不好,急忙提剑追了过去。 我跑到一只鬼尸的身后,唰地刺出一剑,扎进鬼尸后心半寸多深,就再也无法扎进分毫。那鬼尸猛地一个转身,一爪抓向我的面门。我猝不及防,桃木剑没攥住,随着他的转身被甩掉在地上,那两只鬼尸闻声也转身来围攻我。 我本已累得筋疲力尽,虽然刚才恢复了点体力,但是现在同时受到三只鬼尸的围攻,武器又被击落,当时的情形岌岌可危。 在这紧急的时刻,锁魂环嗡地一声,随着一阵颤动,一股清气喷薄而出。林瞳化作人身,接住了鬼尸的进攻。 我抽空急忙跑过去把桃木剑重新抄在手里。我看林瞳对战三个鬼尸,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林瞳且战且退,已经被逼得身形乱转,眼见着处于险境。 我抄着桃木剑冲了上去,喊了一嗓子:“林瞳,你去帮木棍儿。”说完我抢住身位,与三个鬼尸斗在一处。 我是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冲上来的,但是效果却出奇地好。虽然我仍然感到身体比较疲惫,但是剑招明显比以前精进了许多,对战三个鬼尸竟然不落下风。 三个鬼尸呈品字形将我围住,六只利爪由上至下,抓向我的面门,速度极快。我身体迅即后仰,双手从头顶向背后翻出,在躲过利爪的袭击后,双手触地,双腿弹起,啪啪啪连蹬了三下,踹在了三个鬼尸的肚子上,鬼尸的肚子坚若磐石,蹬上去梆梆作声,虽然没有伤到鬼尸,却蹬得鬼尸同时退后了两三步。 我身体下落,后背着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右脚尖点地,左腿弯曲,身体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同时右手挺剑奔着离我最近的那只鬼尸的心口扎了过去。 我的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鬼尸反应不及,被桃木剑扎个正着。心口是鬼尸最薄弱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被我们利用来制服他。我的桃木剑扎到心口,我借着前窜的力量又往里送了一送,桃木剑几乎扎穿了鬼尸的胸膛。 我站定身体,一脚踹在那鬼尸的肚子上,同时把桃木剑拔了出来。鬼尸仰面栽倒,胸口被穿了一个洞,不断地往外冒着黑血,瞬时将附近的地面染黑。那鬼尸一阵凄厉的鬼嚎,身体扭动,算是被我将魂魄打散。 另外两只鬼尸却丝毫没受影响,仍然对我发起猛烈的攻击。他们不断挥舞这两只长满绿毛的胳膊,我只能转动身形与他们周旋,想伺机寻到进攻他们心口的良机,但是机会却稍纵即逝,有好几次不但没制服鬼尸,我却差一点被他们咬到。 其中一只鬼尸看起来更猛一些,他冲在前面,把我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他把我逼到一个墙角,我暗叫不好,后面是一面墙,我再退就没路了。他一个猛扑,伸出双爪抓我的肩膀,我急忙尽力向旁边躲去,一个滚翻,堪堪躲开了这一击。我见那鬼尸的身体已经伏下来了,急忙一个纵跃,跳到了他的后背,同时双脚一点,身体腾空而起,跳起来竟有两三米。此时,后面的那只鬼尸也扑了过来,我这一跃,正好跃至他的头顶,我把桃木剑往下一顺,借着身体往下的重力,把桃木剑从他的顶门扎了进去。 桃木剑像钉子一样,钉进鬼尸的脑袋,外面只留出了剑柄。顺着桃木剑边缘,鬼尸的黑色的脑浆喷溅出来,鬼尸也仰面栽倒。我从空中落下,不想撒手扔剑,所以也被鬼尸带倒在地上。我使劲拔了两下,发现扎得太深,卡在了他的脑袋上,竟然拔不下来。 这时另外一只鬼尸,重新又朝我扑来。我急忙连跳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攻击范围。我的手里已经没有了桃木剑,我急中生智,默默掐起了火刀诀,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我的元气已经可以运用了。火刀诀一经掐成,我甩手就发了出去,这一刀正中鬼尸的心口,他哀嚎一声,也一头栽倒在地。 我解决了三只鬼尸,也累得通身是汗,在关键的时候,我的神奇的身法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不过我仍然没时间去探讨其中的缘由,因为我看到另外的战场却远没有我这边乐观。 村口的战役,以豆子爹为首的几个村民,已经被杀退,都倒在了一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受了伤,只剩下木棍儿和半路杀出来的林瞳勉力支撑。村口的防线早就失守了,鬼尸的队伍已经杀进了村子里。木棍儿和林瞳只能是边退边打。 鬼尸队伍杀进了村口,迅速形成了扇面形,将我们几个半包围在里面。而且他们有要把我们全包围的意思,不断地缩小包围圈。为了不让他们把我们困在里面,我们只有以极快的速度往后撤,但是这样就把他们不断地引到了村子的深处。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心想:“师父啊,徒弟尽力了,我这边失守可能会导致全盘的失利。”按照师父的部署,我们要坚持到天亮才行,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就已经让鬼尸们侵入到村子里面了。天亮之前,还会发生什么,谁也想不到。 我们边退边打,我突然听见从身后传来了打斗声。我吓了一跳,怕是被鬼尸抄了后路,急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我算是彻底泄气了。 我看到玉铃儿、宁晓月一路,师父、卫猛一路,全都被鬼尸逼退到了这里。我们的三路人马被三路鬼尸同时逼到了村子里面的一个空地。 到最后,我们六人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林瞳飘飘忽忽站在一旁。鬼尸们也在这里胜利会师,把我们团团包围。 我偷眼看了他们几个,发现一个个也都累得够呛,玉铃儿身上溅满了黑乎乎的血,宁晓月手里抓着一支桃木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汗水把头发打湿,看起来无比地狼狈。师父和卫猛也好不到哪去,卫猛的战刀也是挂满了黑血,顺着血槽滴滴答答往下滴落。 师父骂道:“妈的小三,真舍得下本儿啊,这么多的鬼尸,他得练多久啊。” 我回了一句:“行啦师父,你就别替人家可惜了,你想想咱这几位吧。赶快想办法吧,再晚怕来不及了。” 师父没说话,玉铃儿瞄了一眼在眼前晃悠的林瞳,问我:“阳阳,这女鬼咋回事。” 我轻描淡写地说:“林瞳,自己人。” 师父说道:“你先把林瞳收回去,这个场合,她帮不上忙。” 我听师父说的有道理,依言将林瞳收回环内。 第六十二章 战之战死到临头 奇中奇绝处逢生 那群鬼尸包围了我们之后,围而不动,像是在等候着什么命令。其实我们最怕他们丧心病狂袭击无辜的村民,见他们不动,我们也保持戒备状态,静观其变。 我看到面前围着的鬼尸,一个个凶神恶煞,像是卯足了劲的机器人,没有丝毫的松懈。我轻声对晓月说:“晓月,一会打起来,你躲到我们几个的中心去。” 宁晓月用无声来回答我。玉铃儿在一旁笑道:“阳阳,你是不知道晓月姐姐有多勇敢,弓箭射得准极了,打起架来,那简直就像、就像……”玉铃儿像是要提起某位大人物来形容宁晓月,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说了一句:“就像、就像我一样。” 虽然面对如此严肃又严峻的形势,我们还是被这小丫头逗乐了,气氛为之一松。 但是猛然间,半空中传来了一阵铃声。这铃声似曾相识,师父低声喊了一句:“小三来了。”我意识到这铃声就是那天小三控制乔二所用的铃声。 随着铃声渐起,面前围着的鬼尸,开始行动了。 大家的精神顿时又紧张起来,纷纷紧了紧手里的桃木剑。随着铃声的加紧,鬼尸们缩小了包围圈,张着双臂,同时向中心靠拢过来。鬼尸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看到从鬼尸的嘴里,呼出来白色的气体,师父说过那是戾气。我们已经能够闻到鬼尸嘴里那股腥臭的气味。 师父喊了一句:“咱们保持这个阵型,千万别分开。” 师父的话音刚落,鬼尸们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鬼爪铺天盖地,像是要把月光都遮住了。我们挥舞手中的桃木剑,以我们六个人围成的圆圈为中心,像一个车轮一样,保护着身后的禁区,封挡着鬼爪的袭击。 宁晓月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我看她的那边形势危急,好几次都差一点被鬼爪抓中。后来干脆我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后的圆圈中,我们五个迅速靠近,把宁晓月围在了中间。 我喊了一声:“晓月,还有弓箭吗?你不是射得准吗?瞄准鬼尸,给我射。” 我这一句提醒了宁晓月,不但她的弓箭在身上带着,而且我们几个的弓箭也都在。师父喊了一声:“晓月,我兜里有符纸,你拿出来,扎到箭头上。” 宁晓月应了一声,从师父的挎包里拽出一沓符纸,穿在箭头上。拉弓搭箭开始往外射,晓月射得挺准,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也并不需要多么精准的箭法,因为鬼尸们实在是太密集了,还要能把箭发出去,基本上都不落空。 晓月的箭在我们的保护下,从容地发出,鬼尸们哀嚎阵阵,瞬间倒下了好几个。 鬼尸的阵脚有些乱,但是催命的铃声一阵比一阵急,鬼尸们重新又形成了包围。 晓月的箭,很快就射完了,鬼尸们虽然被射倒了一批,但是对于大局却丝毫没有改变。我们仍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我们虽然在拼力支撑,但是心里都清楚,照这样下去,即便不被鬼尸们咬死,也要活活累死。 就在这时,空中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袁喜田,别来无恙啊。” 师父一边抵挡着鬼尸的进攻,一边对空喊道:“小三,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小三冷笑了一声:“执迷不悟的是你吧,你们屡次坏了我的计划,就没想过后果吗?” 夜半三更,小三的声音在空中显得格外空灵和阴森,分不出远近,分不出方位,更不知道他人在哪。我们就像是面对着空气说话。特别是他一直保持着不愠不火的语气,其用意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师父对空应道:“小三,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奉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小三恨声道:“我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听说最近你让那小子去见了青玄,你们肯定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喜田,不如咱们合作,以后还是好兄弟。不然,今天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不但你们要死,这些村民全都得陪葬,你以为凭着那几张符纸能阻止住我吗?” 玉铃儿突然喝道:“你就是小三?你个败类,你死了那个心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为师门清理门户。” 小三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笑声,在村庄上空回响,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小三问道:“你就是那老头新收的徒弟?小女娃,长的挺漂亮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袁喜田,你就忍心让你这个小师妹香消玉殒吗?” 小三的话尖酸刻薄,玉铃儿气的身体乱抖。 小三又说道:“袁喜田的那个徒弟,你是叫萧阳?听说你去了一趟青驼山,你知道那东西的秘密,你如果肯和我合作,我同样可以放过你。” 我冷笑道:“小三,我今天就没想着活着离开这,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吧。” 师父对我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他哼了一声:“这才是我徒弟。小三,你就别费劲了,来吧,也让本天君杀个痛快。” 小三有些气急败坏。就听得那铃声节奏一变,鬼尸们的进攻愈加猛烈,而且与此同时,从村口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由于鬼尸们挡住了视线,我们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着急地对师父说:“你和铃儿的那个什么双刀谱,倒是用啊。” 师父苦笑道:“早他妈用过三次了,现在元气没恢复,根本用不了。” 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近,包围的鬼尸迅速散开一个缺口,从缺口处,我们看到了乔二,乔二的身后有几十只鬼尸。 那轰隆隆的声音,竟然是他们走路踏在地上的声音。 我心想,难道这些就是小三精选出来的鬼尸吗? 从小三的铃声里,再也听不到任何犹豫。乔二他们在铃声的控制下,向我们扑来,出手就是杀招。 我们挥着桃木剑,迎面接战。 等交上火,我们明显感到,这群鬼尸和刚才的那些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由于有铃声的控制,出手狠辣,不拖泥带水,而且反应迅捷。 我们的桃木剑,在他们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根本伤不到鬼尸。而且我和木棍的剑不小心被鬼尸抓到,轻易地被折断在地。 在鬼尸的这一轮进攻中,我们再也没有体力和气力坚持了。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一个接一个累倒在了地上。 就在鬼尸们在小三的铃声控制下,准备将我们抓得粉碎的时候,突然从村子外面传来一声嘶吼,鬼尸们发生了一阵骚动,乔二也是突然就停住了。 小三的铃声在这时又失去了效力,无论铃声怎么催促加紧,鬼尸们就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完全乱了阵脚,这个形势像极了那天乔二的反应。 师父低声说了声:“可能是那具灵尸到了。” 我心中一喜:“如果是那样,那我们又能获救了。” 大家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静观着眼前的局面。小三可能是看到铃声失灵,又换了一种尖利的哨音,哨音催促着鬼尸重新集结起来,似乎又要对我们下手。 可是开始听到的那声嘶吼,又紧接着传来了两声,听声音刚起的时候就像是在村口,而后一声传来的时候,听起来已经到了鬼尸们的后面。 随着嘶吼刚落,鬼尸们一阵大乱。不时有鬼尸的身体被抛到半空,余下的鬼尸再也无法在当场驻留,顺着村路往村外跑去。 随着鬼尸的不断减少,我看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在鬼尸中间如入无人之境,每到一处,便有鬼尸的身体被抛起,落下后就再也没爬起来。我想到在地洞里看到被袭击过的鬼尸,能够肯定的是这里的鬼尸的下场也比那两只好不到哪去。 小三的哨音在此时也停止了。 当那个身影杀到我们跟前的时候,鬼尸已经跑掉了大半,在它们曾经踏足的地上,留下了一具具鬼尸的尸体。当我看清了面前的那个身影,我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因为我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我在血棺里看到的那具古僵尸。他还是一身古装士兵的装扮。 虽然他救了我们,但是他是一具僵尸,一具比鬼尸厉害千百倍的古僵尸。他能对鬼尸动手,也极有可能对我们下手。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僵尸对别人视若不见,却独独冲着我走了过来。师父和玉铃儿见状一人一柄桃木剑,一左一右守在我的身边。 当这具僵尸站立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仗着胆子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很熟悉的样子,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也站在对面,一双血红的眼珠盯着我。他的胳膊上已经染满了鬼尸的黑血,顺着胳膊往下流着,在地上聚成了两大摊。就这样,我们双方僵立当场。借这个机会,鬼尸们跑得一干二净,整个村子都空了。 我转头对师父说了一句:“师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师父回答:“废话,这不是咱们俩放在后山木屋的那个僵尸嘛,当然见过。” 我摇摇头:“不,不是在那见的,我和他很熟悉的感觉。” 师父也被我的话弄懵了。 这时,我的脑海里忽地一闪念,我不由得喊了一句:“我想起来了,他是沃泰。” 第六十三章 沃泰现世拜长官 战事初平审村长 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大家竟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此时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神秘的地宫,一队士兵正列队进入洞口。 大明千总凌云飞正在和袁度谅相谈,这时,一名校尉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千总,队伍已经全部进入地宫。”凌云飞点点头:“知道了,沃泰。你先在外面守着。” 那名叫沃泰的校尉转身离去。 …… 这不正是我回到前世所看到的一幕嘛,眼前的这名古装的军士,看穿着和长相分明就是沃泰。 此刻他也正死死盯着我,脚步也缓慢地向我靠近。 周围一片死静,我忽然意识到,他即便真是沃泰,但同时他现在更是一具僵尸,一具级别很高的灵尸,他身上隐含的凶险,丝毫不比那些鬼尸差。我轻轻推开左右的师父和玉铃儿,我知道,如果他想对我动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一起上都是白搭。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的心也是急速跳动,我不知道眼前的沃泰将要对我做什么。师父说灵魄和灵尸合体,他会有记忆,如果他有记忆,他会记得眼前的我吗?我的装束虽然和凌云飞不同,但是长相我坚信是一样的。 沃泰离我只有两米之遥,我得以清晰地看清他的脸。脸色仍然是惨白,原来布满血线的白眼珠,现在竟然血线逐渐消失了,五官和常人倒是无异,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同于其他的鬼尸,走动起来非常普通,如果不是看这双眼睛,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两米的距离,相信他只要一出手就能要了我的命。我会像被他袭击的其他鬼尸一样,被抛在空中,胸口被掏开一个血洞,然后随着我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地死去。 我静等着事情的进展,心里无比紧张,这时我突然感觉身体里面游走着一股力量,像一股暖流,瞬间布满全身,我身子一错,双手交叉护胸,并试着喊了一声:“沃……沃泰” 谁也没想到,沃泰身子一震,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吃惊的动作。他单膝点地,朝我行了个礼。我的心里一松,看来他是真的把我当成是他的千总凌云飞了。 我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这时突然从村子外面又响起了几声尖锐的哨音,这也许是小三又在集结鬼尸。 哨音刚落,就见沃泰猛地站起身子,转回身,以极快的速度往村外跑去。他身形晃动,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我半晌没缓过劲来,刚刚发生的事似乎也是太过离奇了。师父和玉铃儿凑了过来,铃儿问我:“他是不是凌云飞带到地宫里的人啊?” 我点点头:“他是凌云飞手下的校尉,叫沃泰。我回到前世的时候,见过他。” 师父吃惊不小:“什么?地宫?他是在地宫里的?” 我说:“当时他可能是除了凌云飞以外,最后一个进入地宫的人。” 师父说:“这么说,地宫曾经被打开过,不然他是怎么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问师父:“我自从去了一次前世,每当在紧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身法和武功都很厉害,刚才在村子西口,我一个人出手,几下就干掉了三个鬼尸。刚才的时候,我也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充满了力量。可是我不记得我练过功夫啊。” 玉铃儿也点头说:“没错,在李家庄,还有在驻马山,你打那条蛇,露出那几下功夫,真是厉害,身手了得。” 师父听说了这事,想了想,正要和我继续探讨,木棍儿走了过来,对师父说:“袁师傅,咱们赶紧处理一下善后把。” 我和师父往四周一看,鬼尸的断肢掉了一地,还有斑驳的黑血,射出去的桃木箭,被折断的桃木剑,一片狼藉,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龙卷风。 我看到有受伤的村民互相搀扶着往这边走来,我突然想起了豆子爹他们,他们似乎也受了伤,这会却还没有跟过来。 我急忙拉着木棍儿往村西口跑去。一路上看到曾经的战场,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惨烈对战,至今仍心有余悸。我冲到村西口的路口,发现豆子爹他们都躺在离掩体不远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顿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跑过去一看,豆子爹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体没有任何起伏。我颤颤巍巍伸出手,把豆子爹轻轻翻了过来。 眼前的一幕令我升起一股寒意,豆子爹的胸口,被鬼尸的鬼爪抓了一个洞,流出的血已经干了,衣服染上的血是红色的,但是伤口里的血已经变成黑色的了。豆子爹的脸也被鬼尸咬掉了一块,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样子早就气绝多时了。 我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自从我们救了豆子,豆子爹就一直对我们心存感激,这一次护村行动,他一方面是为了村子,主要的还是想替我们出把力,当村民们都不太配合的时候,他却始终坚信不疑师父的决定。在我和木棍儿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是他挺身而出,如果不是他带着村民们及时赶到,也许我和木棍儿也就死在鬼尸手里了。我们是救过豆子,可是豆子爹为我们付出的,可能更多,我们欠豆子一家的,想还都还不起。 木棍儿也走上来,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师父他们也跟了过来,把其他的村民都检查了一遍,冲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都被鬼尸杀掉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们救了我们而丢掉的自己的性命。 不知谁家的公鸡,一声鸣叫。我仰头看天,天边灰蒙蒙的,一丝亮光由下到上慢慢地扩散,天快亮了。 师父突然说道:“他们几个,得烧掉。” 我抬头看了师父一眼,师父继续说:“他们是被鬼尸咬死的,还有鬼爪抓伤,如果不尽快处理掉,极有可能尸变,也变成初级的鬼尸,到时候他们六亲不认,还会伤及无辜。烧掉对大家好,同样也是为他们好。” 我对师父说:“那总得让他们家人见一面吧。” 师父点点头,对宁晓月说:“晓月,这几个人你都认识,你去通知一下他们家人吧,让他们到村外的小石桥附近找我们。” 晓月点头离去。师父又把卫猛叫了过来,耳语了几句。卫猛也转身往村里跑去。 师父带着我和木棍儿,还有玉铃儿,抬着豆子爹他们到了村子外面的小石桥。小石桥是一座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建筑,虽然叫小石桥,但是下面并没有水,也可能是随着年代的流逝,下面的水也逐渐干涸了。 师父指挥我们把死掉的几个人并排放在小石桥上。又捡了不少干柴和枯枝堆在一旁。不多时,村子里面冲出来一群人,哭声一片,看起来是这几个人的家属。我看到了豆子妈和豆子也在其中。我急忙走上前,拉着豆子走到一边,我不想让孩子见到他爹爹的惨状。 其余的人冲到跟前,抚尸痛苦,场面凄惨,令人动容。 师父等了一会后,突然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几个走过去,把死者的家属连拉带拽,拉到一边。 我对他们说:“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是被鬼尸给害死的,如果不马上烧掉,他们也会尸变,也会变成鬼尸。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更糟,希望你们理解。” 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村子险些被血洗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他们也深知鬼尸的厉害,所以对我们要烧掉他们亲人的举动,都没有异议。 师父又将一部分干柴和枯草堆到尸体上,并将周围的柴火点燃。秋高气躁,火势转眼就变得很大,烧到尸体上,发出噶吱吱的声音。不一会,从尸体的地方冒出了滚滚的黄烟,一股刺鼻的臭味散了出来,那黄烟在空中久久不散,师父示意我们离远一些,掩住了口鼻。 等处理完这几具尸体,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师父叹了口气,说:“走吧,去村长家。” 我们无声地跟着师父往村长家走,村长是个内鬼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我们这一去,更像是兴师问罪,有些村民也看出了端倪,他们也尾随着我们奔向村长家。 到了村长家大门口,我发现卫猛正守在那里。师父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卫猛一眼,卫猛摇了摇头:“我看了,在里面呢,一直没出来。” 我们迈步跨进村长家的房门,发现村长正在椅子上坐着,两眼呆滞,无神地盯着门口,村长媳妇则站在一旁抹眼泪。 村长见我们进来了,才转动了一下眼珠。我看到短短的一夜时间,村长头上已经长满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村长用目光慢慢扫了我们一眼,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们终于来了,这种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啊。” 第六十四章 述前情村长落泪 展后事战场转移 师父站到村长面前,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豆子的生辰八字,萧阳出去的消息,还有我们值夜的消息,都是你送出去的吧。” 村长点点头:“没错,都是我做的。” 宁晓月一听,疯了一样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我们可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豆子、豆子爹也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有多可怜你知道吗?” 村长冷笑了一声:“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他拿你的家人做要挟,如果你不做,就杀了你的全家,你会怎么办。我自己死我不怕,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还有,还有我爹和我娘……” 晓月一听,问道:“你爹你娘,他们不都死十好几年了吗?” 村长接着说道:“他带着我爹我娘的鬼魂,来找我,这么些年,他一直没让他们转世托生,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也会受尽折磨。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乡亲们,我是内奸,我出卖了你们,这种滋味你以为我好受吗?来,你们一起上,杀了我,让我去陪我爹娘。” 村长这番话说的涕泪横流,外面的村民的情绪也瞬间爆发出来,群情激奋。嚷嚷着让村长一家偿命,有的还要冲进屋里。 村长面无表情,静待着事态的发展。村长老婆则吓得体若筛糠,抖成了一团。 师父赶紧摆了摆手,对着村民们说:“乡亲们,村长是出卖了村子,但是请大家先冷静一下,我有几件事还需要问问村长,行吗?” 经过了百鬼袭村,村民们对师父是奉若神人,师父的威望也是鼎盛一时,所以师父的话在村民中间还是很有分量的。师父见村民们的情绪稍微缓解,便转头走到村长面前,拍了拍村长的肩膀,拉他坐了下来。 师父用非常平和的语气问:“小三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村长抹了一把满是泪水的脸,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要说找我,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找到我了。” 师父一愣,忙问道:“什么?二十三年前?那你见到过小三?” 村长摇摇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他们的任何人。” 我忍不住问道:“那他们怎么联系你的啊?” 村长说:“梦,都是梦。他们会在梦里找我,可是每次都是不同的人给我托梦,而且都是一些死去的人,有我的家人,也有村子里死过的其他人,好可怕。”村长边说,脸上显出了恐怖的表情。 师父接着问:“那小三二十三年前找到你是为了什么?” 村长回忆道:“二十三年前,当时我刚当上村长,在这个村里没人爱干这个事,经常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当时也是大家看我人缘好,就推举我当了这个村长。有一天夜里,我梦到了村里的金万财,是我的一个本家叔叔,当时他还健在。他对我说,过几天通往下沟村的山体通道会崩塌封闭,让我告诉村民,就说下沟村的位置变成了一片乱坟岗,有鬼魅出没,禁止村民再到那边去。” 我疑问道:“当时不就是一个梦嘛,你怎么就相信呢?” 村长说:“我当然不信,结果没几天那通道就被封住了,和我梦里梦到的一样。而且真的有村民翻山过去看了,也确实是一片乱坟岗。当时村里还嚷嚷着组织更多的人过去,我当时也是很着急,因为村里有好几个人都留在了下沟村没回来。可是当天夜里,我又梦到了金万财,他说,我不是金万财,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知道你不信,明天后天我会再拿村里的两条命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村长抬了一下头,看我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去。 他接着说:“我仍然不愿意相信那个梦,金万财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身体一直硬朗,怎么能说死就死呢。没想到天刚亮,就来信儿了,金万财昨天夜里突然暴毙,原因不明。我当时吓了一身冷汗,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我赶紧四处放出消息,说下沟村那边是个鬼域,平时千万不能到那附近去。因为他在梦里还要带走两条命,我就希望我做的这些能保住那两条性命。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又各有一个人无故死去,谁也查不出死亡的原因。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第三天夜里,我又梦见了这两天死去的那两个人来找我,他说你相信了吧,我可以随时要了你家人的命,不过你放心,我最近也不会再找你了,不过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希望你能配合我。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师父问:“后来呢,又找你没?” 村长说:“后来还真的就没再找我,直到两个月前,我死去的爹给我托梦,让我查一查在村里有没有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阴童,把生辰八字告诉他。后来我娘也来了,说他们死后一直被人控制,不能转世轮回,而且经常受尽折磨,让我救救他们。我吓了一跳,就吓醒了,时隔二十年,我以为没事了,没想到他到底又来找我了。” 师父说:“然后你就把豆子的生辰八字给了他们,豆子丢魂,你都知道,是吧?” 村长摇摇头:“是我把生辰八字交出去的,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个,豆子丢魂的事我也是一概不知,后来听说豆子出事了,我才想要过去看看。” 师父点点头:“好,你也不用说了,我大概都知道了,之后他找你,让你在我们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告诉他们,他们好发动致命一击。” 村长低下了头。 师父站起身,走到村民面前,对他们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村长也是被逼而为之,现在虽然我们死了几个人,但是村子算是暂时保住了。村长即便罪该万死,但是现在看即便村长死也于事无补。你们村子里的事,那就你们自己解决吧。但是我奉劝大家,现在对方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我们还不知道,现在我们更需要团结,最好不要再徒增伤害。” 说完,师父领着我们走出了村长家的院子。我也理解,在农村的小圈子里,有他们自成的一套处事原则,内部的事外人一般是不能插手的。 我们几个走回宿舍,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如果说刚才还是勉力支撑着,现在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了,经历了一晚上的死战,几乎拼尽了全部的能量。我们各自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就再也不想多动一下。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小学的校长高庆国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见到校长,急忙勉强站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我仍然感觉到身体上上下下疼痛不已。 校长见我呲牙咧嘴很痛苦,急忙扶住我:“萧老师,你还是坐会吧。我也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们一下,村长的事,村民们经过讨论,也没有太过追究,毕竟村长也是受人所迫,况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村里的大事小情忙里忙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事放在谁身上,估计也都会和村长一样,谁能看着自己的家人出意外而不管呢。后来大家决定不再让他再当这个村长了,临时让我兼一下。” 我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最好。” 高校长叹了口气:“这事,我也不好推脱,我这辈子一直都在教书,哪干得了这个啊?” 我说:“校长,你也是在村里德高望重,众望所归。你就别推迟了,不过我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我来了咱们村是教书来的,可是我也没上几天课,这事一件接着一件,耽误了孩子们我也过意不去。眼看着一时半会这事情还不能完全了结。这课……” 校长抢说道:“这事你先不用着急,我让在咱们学校刚退下来的老教师先代几天,等你们彻底忙完了再说。毕竟你们要处理的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我还是懂的。” 师父也走了过来:“高校长,那谢谢你了,我们也会尽快解决的。” 高校长客气了几句,转身离去。 我对着师父说:“师父,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还能再来吗?” 师父说:“我也说不好,让你那个僵尸属下这么一闹,可能把小三的计划也打乱了。而且,我猜想,这里也已经不是小三的目标了。” 我不太明白,急忙问:“怎么这么说?他下那么大力量来袭击村子,到后来又不是目标了?” 师父点点头:“你听我说,小三的本意是打下村子,把上沟村变成下一个下沟村。他肯定是怀疑地宫在这地下。但是那个叫沃泰的僵尸的出现,可能会让事情有所转变。你还记得当初是你在血棺里发现的沃泰吗?那个应该就是小三布置的,想用赤血移魂唤醒他,再想办法从沃泰身上得到一些情况。当时也许小三并不知道沃泰的身份,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小三肯定在暗处也看到了,也肯定知道了沃泰就是那地宫中出来的。我们知道地宫应该在驻马山里,如果沃泰也是在驻马山被小三发现的,那么我断定,小三的下一个目标就应该是驻马山。” 第六十五章 再探下沟村 又遇指路翁 玉铃儿突然说道:“那好办,师兄,咱们也去驻马山,地宫肯定在那里。我和阳阳都去过一遍了,就是把驻马山搜个遍,也要把地宫在小三之前找出来。” 师父说:“我看这样吧,一会天黑了,咱们再去一趟下沟村的那个地方,看看情况再说。大家先休息休息。” 我们大家正在商量晚上的事,门一响,村长两口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各自托着个托盘,上面是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村长进门就说:“袁师傅,大家伙都在啊,我先谢谢你们了。”说着就要跪倒行礼。我赶紧一把把村长搀住:“村长,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呗。” 村长又是老泪纵横,哭着说:“我自从干了那些事,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天大家伙就是把我千刀万剐了,我都不会有怨言的。你们给我求了情,乡亲们也放了我一马,我这心里就更是过意不去了。和老伴儿做了点饭菜,你们都没吃饭吧,赶紧吃点东西吧。” 大家看村长说的动情,也就不再客气,将饭菜摆到桌上,卫猛的肚子咕噜咕噜连叫,大家相视哈哈大笑,村长一看也乐了。 师父跟村长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这段时间,你真的没有见过小三?” 村长摇摇头:“我不知道哪个是小三,跟我在梦里说话的都是我认识的人。” 师父点点头:“我估计小三不会找你,但是如果一旦找了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村长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完,村长不顾我们的挽留,执意离开了。 村长走了之后,师父又提起了我曾经问过他关于我的武功的事。师父说:“照你的说法,我怀疑你身上带着你前世,也就是凌云飞的一部分武功。” 我听了很是吃惊:“这么说,我去了一次前世,把他的武功也带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我平时想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怎么用。” 师父说:“也许是机缘巧合吧,你不是也说了嘛,只有在紧急的时候,武功潜能才能被激发。” 玉铃儿也接着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师父给你布游魂阵,用震魂雷召你回来,你开始不是不想回来吗?后来还是袁度谅帮的忙,好一阵拉,才把你拉出来。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把他的一部分武功给带出来了。” 师父点头说:“那就是了,不过我想带出来的可能不仅仅是武功,可能还会有别的东西。相信以后也许会有机会激发出来。现在也别想了,反正我觉得是好事,阳子武功根底几乎没有,有了凌云飞的底子,这算把这个缺陷给弥补了。” 木棍儿说:“咱先吃饭吧,看村长拿来的菜挺香的,一会儿凉了。” 我们大家围在一起,吃着村长留下的饭菜,感觉非常可口。 吃过了饭,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天就逐渐黑了下来。师父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大家鱼贯着走出宿舍。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夜间行动了,只是感觉行动的队伍越来越大。不知怎的,我现在很是欣慰我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们的目标是下沟村,师父说过,如果诅咒破了的话,那里一定会是另外一种景象。 我们还是从村西口出去,走到了驻马山的山下。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我就远远地看见山下有个黑乎乎的洞口。走近了一看,正是连接上沟村和下沟村之间的通道。现在居然已经完全敞开了。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在师父的带领下,走进了通道。和上次穿山的时候走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候完全是摸黑走的,现在通道已经完全打开,借着透进来的月光,能看清周围的一切。走过了一段路后,看到前面有了光亮,我知道,肯定是对面的洞口处洒进来的月光。 我们穿过了通道,来到了已经探过数次的地方,这次路边没有看见那个好神鸡婆,村口也大敞四开。 师父提醒我们:“还得提高警惕,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恐怕小三使诈。” 我们进了村子,发现村子的布局全都变了,不再是和上沟村一样。完全是另外一个村子的样子,只不过,每家家里都是黑咕隆咚,毫无生气。 有的屋子门开着,我们试着走进去,发现屋子里面到处是灰尘,蜘蛛网,一看就是搁置好多年的屋子。 街上也是空无一人,整个村子就是个空村。师父说:“这应该就是二十三年前的下沟村。诅咒破了,村子就出现了。” 宁晓月赞叹道:“这小三还真是有两下子,那村子简直能以假乱真嘛。” 师父说:“这个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所谓会者不难,掌握了其中的法门,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晓月急忙追着问:“那袁师父,你会吗?” 师父老脸通红:“啊,这个,这个……” 我看师父的样子肯定就是不会,赶紧打圆场,我问玉铃儿:“小师叔,你会吗?” 玉铃儿倒是大方,瞪着大眼睛说:“不会啊。” 我叹了口气:“师公还真是偏心啊,你这俩徒弟都不咋地,不吃香啊,都不如那个背叛了师门的。” 玉铃儿踢了我一脚:“不准说我师父,再诋毁本门,小心我清理门户啊。师父说诅咒是恶毒的法门,不允许我学。” 木棍儿在一旁插话道:“其实我更觉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木棍儿没有继续说,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频频点头。 玉铃儿凑上来,轻声问我:“他说的啥意思啊?” 我笑着说:“木棍儿的意思是说你说的有道理。” 玉铃儿笑颜如花,连连点头。 宁晓月在我后面嗤嗤地笑:“萧阳你就坏吧。” 木棍儿突然说:“按照距离算,前面应该就快到上次那个地洞入口了。” 果然,往前走了不远,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其中一条路,狭窄难行,旁边长满枯黄的野草。这条路我还有印象,这应该就是通往地洞的小路。我想起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三个随着村民一起进入的那个地洞,想到成群的墓鼠,身上控制不住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今天不同了,我们的队伍比那天要强大许多。我提了提胆气,领着师父他们往地洞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在荒凉无比的小路上,想到地洞下面看一看到底小三搞了什么名堂,这一整村的村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由于路上没有碰到任何阻拦,我们很顺利就找到了那个地洞的洞口。虽然村里有所变化,这里却和当初一样,仍然是茅草搭成的棚子。 我们低头刚要探身进到地洞里,突然一声阴冷的笑声传来。 夜深人静,我们也没有注意到竟然会有人的笑声。这一声让我们同时后撤了一步,拔剑的拔剑,拎刀的拎刀,同时保持着临战状态。 我们同时往笑声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从地洞口里走出了一个老头,手里提着一个白纸灯笼。 玉铃儿大喝一声:“大胆鬼孽,受死。”说着就要动手,师父一把拉住了她:“别急,等等看。” 我看着这老头十分面熟,肯定是见过面的,只是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哪见过。那老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股阴冷的气息扑来,灯笼照射下,看不到影子,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是个鬼无疑。 那老头见大家都很戒备,又笑了一声,这声音依旧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老头说道:“我等了二十三年,你们终于来了。” 师父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头没有回答师父的问题,倒把目光转向了我,他笑着问我:“年轻人,你也来啦啊?” 我有些愕然,问道:“大爷,你认识我?” 老头笑了笑:“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你那次迷路了,还是我给你指的路呢。” 我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在哪遇到的他了。那次在上沟村夜里鬼撞墙,遇到的老头就是他,我也是从他的嘴里才知道的下沟村。 我脱口而出:“啊,大爷,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老头说:“这里是我的家啊,我当然在这里。” 我问道:“这么说,这里真的是下沟村?那其他人呢?” 老头摇摇头:“都没了,鬼也好,人也罢,现在就剩我一个啦。”老头的话音刚落,宁晓月冲了上去,她试图拉住那老头,可是手伸过去,却抓了个空。 那老头疑问道:“丫头,你要干什么?” 宁晓月反应过来,连忙对那老头说:“大爷,我就是要问问,你见过我爸爸吗?” 老头问:“你爸爸?你爸爸是?” 宁晓月忙回答道:“啊,他叫宁五魁,当时是在下沟村的。” 老头想了一想,点了点头:“我记得,不过出事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宁晓月听了,身体一软。我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师父一拱手:“您怎么称呼,能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们吗?” 老头一笑:“当然当然,我在此等候了二十三年,就是为了等到有朝一日还下沟村于世上的一天。他们都叫我范伯,死的时候八十七岁。要说起下沟村的这场浩劫,还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大家听了一惊,这儿发生的事,居然和五十年前有关。 第六十六章 且听范伯点迷津 得见好婆现真身 范伯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五十年前,下沟村所在的村子,很是荒凉。在村子的北头,当时有一大片荒地,说是属于下沟村的土地,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开垦。因为当时本地水土也不好,种什么作物都不行。后来突然有一天,从外地来了一群人,说是国家考古研究所的,来这里进行考古研究,要征用那片地,但是会给村里一部分费用。当时村子里穷得叮当响,就同意了。那群人就在这住了下来,每天就在这附近一带挖东西,当时我们好奇,就跑过去看,结果那伙人手里都有枪,吓唬我们说,这是国家机密,如果有偷看的,就一枪崩了。” 师父轻声地说:“什么考古队,分明就是一伙盗墓的。” 范伯点了点头:“天君说的很对,他们的确就是一伙盗墓贼,可是当时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呢。一直当他们真的是考古队的。有时候村长还组织村民们给他们送些好吃的饭菜。那伙人只要不是在挖地的时候,对村里人也很好,有时候还给送饭的人一些钱。开始的时候,村长还请他们到村子里住,他们不肯去,就住在窝棚里,后来干脆出钱请人在这一带盖了几间房子,就这样,他们在这里呆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他们不断地挖,不断地找,我们也不敢问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玉铃儿听着比较着急,插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在找如意啊?” 范伯听了,一脸的懵懂:“如意?不知道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我捅了一下玉铃儿:“别瞎问,听范伯说。” 范伯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道:“他们在这呆了一年后,似乎是没什么收获。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结果第二年开春,他们又来了。由于没少往村里交钱,村长也就乐得继续让他们住着。那一阵子,我们每天夜里仔细听,都能听到咣咣的声音,我们怀疑他们是在挖地。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声音就听不见了。据经常去送饭的人讲,也不见他们的院子里出现新土了。” 师父说:“那是他们挖到东西了。” 范伯点头说:“也许吧,这个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答案。后来有一天夜里,这里突然着了一场大火,把这些房子烧得一干二净。等第二天村民来到的时候,发现那群人都不见了,火堆里有几具烧焦的尸体。我们检查了一下周围,地下是他们挖的地洞,挖了好长一段,而且空间很大。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后来村长命人草草埋了那几具尸体,把现场清理干净,就不让人再提及此事。这事就慢慢地被人们淡忘了。” 我问道:“范伯,那怎么小三他们和这件事有关吗?” 范伯说:“二十三年前,有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到我们村。专找岁数大的老人,而且问的都是当年那群盗墓人的事。当时知道点内情的,而且还健在的老人,也就剩我一个了,最后他们东问西问问到了我的头上。我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开始我没敢说,后来他们又是威胁我,又是拿钱笼络我,最后我就给他们指了指当年盗墓人住的地方,给他们说了说当年发生的事。结果在那天夜里,我们全村的人,都遭到了袭击。我记得我正在睡觉,就觉得脖子那呼吸困难,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上不来气。我睁开眼睛,又没发现任何东西。我用手去抓脖子,又什么都抓不到。等到我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看见了掐我脖子的是一个恶鬼。就在我即将死去的时候,有个人冲进来,制止了他。从那时起,我变成了阴阳人,不阴不阳,说死了还没死,没死我还能看见鬼,能和鬼交流。” 师父问:“那进去的人是谁?” 范伯说:“是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长的挺机灵的。” 师父轻声说道:“是小三。” 我们听了都吃了一惊,我们一直都在谈论小三,可是一直都没见过小三的真面目,这下终于有点眉目了。 师父接着问:“那后来呢,你和那小孩还有接触吗?” 范伯摇摇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小孩。” 师父说:“范伯,你接着说吧。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范伯说:“后来我才知道,在那天夜里,人都死了。成群的鬼魂满街跑,但是都跑不出村子去,村子的布局也变了,我去过上沟村,我发现我们这里变得和上沟村一样的了。满村的人,可能没有死的也就剩下我一个,而我也是一个半死的人了。他们之所以没有让我死,是想让我做个阴阳人,去管理这些鬼魂。我听他们的命令,晚上带着他们去地洞里挖土。” 宁晓月突然像犯了病似的,一直在嘟囔:“那我爸呢,我爸哪去了?” 我急忙问范伯:“范伯,你真的没见过宁五魁吗?” 范伯摇摇头:“没有,我一直都没见过。” 我叹了口气,安慰宁晓月:“别难过,没见过,说明你爹还兴许是活着的。” 宁晓月听了才逐渐恢复了一些。我还有很多疑问问范伯:“范伯,那你那天给我指路,怎么跑到上沟村去了?” 范伯摇摇头:“那可不是上沟村,由于我的行动相对来讲要自由的多,我可以走到村口。那天我看到你晃晃悠悠,一直在我们村口打转,就上前提醒了你一下。” 我这才知道,那天鬼撞墙,我居然跟着紫色的天空,走到了下沟村的村口附近。 木棍儿也问:“那范伯,这村口原来有个老太婆,叫什么鸡婆的。她是鬼吗?她还帮过我们。” 范伯说:“好婆鸡神,她可不是鬼,她本是黄大仙修炼得道,虽未成仙,但是修道多年,为人极好,一直护佑着本村。不过下沟村浩劫她确实也是无能为力。于是她就带着一只雄鸡,专职报晓司晨。” 师父说:“那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 范伯摇摇头说:“不知道啊,昨天夜里所有的鬼魂都被带走了。这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再回来。我看到你们来了,知道下沟村也该重见天日了,可是村是村,人非人,鬼亦鬼,神归神。一切都物尽人非了。” 我指了指地洞:“范伯,这下面?” 范伯说:“下面什么都没有了,里面已经坍塌了大半了。” 我问师父:“那咱们还有必要下去吗?” 师父摇摇头:“小三肯定是转移方向了,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那咱们回去吗?” 师父说:“好吧,回去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宁晓月突然走近范伯:“范伯,你知道好婆她在哪吗?我想找她问点事。” 范伯笑了笑:“姑娘,你到村头学两声鸡叫,她就会出来的。” 我知道晓月肯定是要问她爸爸的事,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怪她心急如焚。 我们告别了范伯,往村口走去。 这回再经过这萧条的村子,每个人心里都很伤感,曾几何时,这里也是一片祥和的小山村,每一家都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就阴阳两隔,到最后,空留下这一片村庄,却成了真正的鬼村。 我们很快走到了村口,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迹。 晓月张了张嘴,没喊出来,却一把把我拉了过来:“萧阳,你帮我学声鸡叫。” 我苦着脸,说:“晓月,我不会学鸡叫啊。” 晓月跺脚道:“不行,必须学,我要找好婆。” 我斜眼看着木棍儿,这厮居然在笑。我忙说:“晓月,我知道木棍儿学鸡叫学的最好,你不如求求他。” 我看到木棍儿狠狠瞪了我一眼。晓月已经窜了过去:“好木棍儿,你学个嘛,帮帮我好不好。” 师父也说:“你们两个,学就学几声嘛,又不是学狗叫,怎么这么费劲。” 木棍儿只好清了清嗓子,学了两声:“咕咕咕,咕嘎;咕咕咕,咕嘎……” 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玉铃儿也乐得直不起腰。晓月没有笑,她急忙四下看了一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我笑着说:“棍儿哥,你这是母鸡下蛋啊,你没看好婆那天带着的是只公鸡嘛。” 木棍儿摸了摸后脑勺,说:“我就会母鸡,公鸡不会,还是你来吧。” 玉铃儿一听,气得骂了我们一句:“两个笨蛋,比猪还笨。不就是公鸡叫吗,我来。” 宁晓月一听,急忙拉着玉铃儿:“铃儿,快,我就知道你能帮我。” 玉铃儿也清了清喉咙,一声长鸣:“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连叫了三遍,别说学的还真的挺像。 玉铃儿刚学完,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同时嘴里念叨着:“积德行善周身退,寒心无良鬼吹灯……花非花、雾非雾、尘归尘、路归路。百花重开云雾散,红尘归土新路开……” 第六十七章 晓月得赠黄狼尾 萧阳首耍日本刀 念着出场词走出来的正是好婆鸡神。 宁晓月一见,急忙跑了过去:“好婆婆,你终于出来了。”好婆点点头,笑着说:“姑娘,你找我啊?” 晓月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婆婆,我就是想问你,你见过我爸宁五魁吗?二十三年前来到这个村子,当天晚上村子里就出事了。” 好婆一脸的茫然,对晓月说道:“姑娘,我是真想帮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在哪,我也不知道谁是宁五魁。” 宁晓月神情黯然,失望地低下了头。 好婆满头的银发,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她,觉得异常诡异。而现在的好婆却是满脸的慈祥,她摸着晓月的头,亲切地说道:“丫头,你我有缘,我也希望你爸爸能平安无事。我这有件东西送给你,关键时候护你平安。”说着,好婆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物件,亲手给宁晓月戴到了脖子上。 晓月眼噙泪水,频频点头。好婆也不多言,转身走进了阴暗的角落,转眼不见。 我心想,这好婆果然是黄大仙,怎么就愿意走房角屋后。 大家凑到晓月身前,看了看好婆送给晓月的东西。原来是一根红线串着的一枚黄狼尾。那黄狼尾毛管锃亮,二寸多长,褐黄的底色,上面透着淡紫的微光。除了好看些,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功用。 晓月把黄狼尾戴到胸前,对师父说:“袁师傅,以后的行动,能带着我吗?我想找到我爸的下落。” 师父点点头:“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早就认为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只是会有很多的凶险,你参加我们?你妈妈知道吗?” 晓月目光笃定:“妈妈那儿我去说。” 师父说:“那就只好欢迎你加入喽。” 宁晓月破涕为笑,今晚第一次露出了笑脸。我们大家一起又回到了宿舍。我似乎没有经过入睡的过程,就直接睡了过去。 连日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一觉睡的叫一个香。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太阳都升起了老高。我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看,发现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了,师父和木棍儿也不知道哪去了。 我翻身下地,走出房门。正看到师父削桃木,我走过去问:“师父,你还削这个啊?” 师父说:“你小子真懒,才起来,赶紧干活,咱们得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进山寻找地宫。” 虽说我对进山这个事早有预料,可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看我愣神,师父解释道:“小三他们我估计已经进山了,咱们要不快点的话,就怕来不及了。” 我说:“那还准备个球?直接进山算了。” 师父斥道:“你懂个屁,进山不是那么容易的,会遇到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你上次走了那么一小段,就遇到多少事,你自己想想。咱们必须得准备充分点,说实话,到了山,师父我老人家也玩不转,很多事也都不懂。所以咱们多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我点点头:“哦,那我们都需要准备什么?” 师父说:“准备啥自己看着办,我反正是把他们几个都派出去了,认为啥重要就准备啥。”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做准备的,这种事也只能发生在我这奇葩师父身上。 师父又说:“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出去找去啊。你毕竟是有过经验的人,你肯定比他们知道进山更需要啥。” 我被师父撵出大门,这时我听到教室里传来了读书声,我心想这肯定是校长把退休的老师找回来代课了,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目前也没其他的办法,我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等事情解决了,我一定给这个村子多做一些补偿。 走出了大门,我一边走一边想,到底需要准备啥东西呢?上次遇蛇,中毒,迷路都遇上了,对了,我得先准备个武器,对付猛兽或者蛇类还需要有冷兵器,桃木剑肯定是不管用。还需要解毒的,还有指南针之类的,可是这些东西在这村子里去哪找啊,真是愁人。 路上遇到了很多的村民,他们都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心里也感觉热乎乎的。我刚走出不远,迎面看到了高校长向学校方向走来。 我赶紧迎上去:“校长到学校去啊。啊,现在应该叫村长了吧。” 校长一见是我,乐了:“萧老师,你也拿我开玩笑,我这个村长就是临时代一段,我还是干我的校长比较顺手,我去学校看看孩子们上课的情况。” 我也笑了,顺便问道:“校长,你知道哪里有以前练武用的刀枪之类的,还有解毒的药品,指南针什么的谁家里会有吗?” 校长一愣:“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低声说:“师父要带我们进山,这些留作不时之需。” 校长感慨说:“真是辛苦你们了,这几样东西,我给你想办法吧。你什么时间用?” 我听了非常高兴:“那太好了,谢谢你了校长。这些东西越快越好呗,最好天黑之前能弄到,明天一早我们就进山了。” 校长答应着,转身走了。 我感到一身轻松,不用我自己弄了。我信步又溜达回了学校,师父一见我,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准备啥了?” 我拍拍胸脯:“晚上自有分晓。” 师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和师父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的功夫,木棍儿背个大包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把大包往地上一扔,坐下直喘气。我凑上去问:“木棍儿,你都准备些啥啊,这么大一包。” 木棍儿一指:“你自己看吧。” 我把包打开一看,这简直像杂货铺搬家。里面有火柴、手电、水壶、蜡烛、针线、哨子等,还有好几捆粗麻绳,居然还有个眼镜。 我拿起眼镜戴了一下,发现还是个老花镜。我问木棍儿:“这玩意干啥用的,给师父用的啊?” 师父呸了我一下:“我还没老到戴花镜。” 木棍儿解释说:“这老花镜不是个凸透镜嘛,可以当放大镜用,取个火啥的方便。” 我恍然大悟,冲木棍儿竖起大拇指:“棍儿哥,你的心真细。” 正说着,晓月和玉铃儿也走了进来,不过我看她俩空着手,就问道:“你俩咋回事,啥也没准备啊?” 宁晓月瞪了我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 师父说:“我让她们俩去准备干粮去了。怎么?准备好没?” 晓月点点头:“我妈给咱们烙了好多大饼,够我们吃几天的了。” 师父很满意,说了声:“就等卫猛了。” 我问:“卫猛准备什么去了?” 师父说:“不用问,他回来了。” 我往窗外一看,果然,卫猛扛着一大捆晒干的草走进了院子。我问师父:“卫猛背的什么呀?” 师父答道:“这是我在后山木屋里准备的,一会我们把割成小段,点燃之后用来驱蚊的,效果很好。” 我说:“师父啊,你这是打算在森林里过日子啊?” 师父斥道:“废话,谁知道咱们要在里面呆多少天,这些东西都未必够呢。我还是那句话,进了森林,咱全都两眼一抹黑,这些事咱们好在都想到了,还会有很多事咱们想都想不到。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对了,你准备了啥啊,为啥要等晚上?” 我如实回答:“上次我和玉铃儿遇到了蛇,还有很多野兽的脚印和粪便,我想肯定会有很多大型的野兽,咱们还是准备点像卫猛那样的冷兵器为好,还有玉铃儿中过毒,准备点解毒的药品也是必须的。另外在森林里极易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想如果有个指南针会好很多。” 木棍儿问:“东西呢,找到了吗?” 我说:“正好在村口遇到了校长,他说他帮我弄。啊,他来了。” 正说话间,校长拎着东西穿过操场走进宿舍,哗啦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我看到地上好像是日本的战刀,手柄很长,刀刃很窄。我拎起一把,抽出刀身,迎着阳光一看,刀刃闪闪发亮,看样子刀口还不错。 校长说道:“这两把倭刀是从大胜子家弄来的,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他爷爷早些年是县城有名的铁匠,曾经有两个日本武士找他打造了这两把刀,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来取,再后来战争爆发了,他爷爷就带着这两把刀回到了村里。” 我拎着刀,不自觉地耍了个刀花。师父一看,说道:“阳子,你现在动不动就能露出一点武功的路子,是件好事啊。” 我呵呵一笑,也很高兴,可是当我再想耍的时候,却说什么也耍不出来了。 校长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膏,说这是解蛇毒最好的药膏,敷在伤口上,消炎止血,清凉解毒,是用好几种草药一起熬制的,可惜的是,这个方子已经失传了。目前村里也就只剩下这一瓶,一直在村长家里保管。他听说你们要用,赶忙就拿了出来。不过萧老师要的指南针,问了好多家,村子里实在是没有这东西,真是抱歉了。 第六十八章 老村长细讲林中事 袁天君婉拒好良言 师父摆摆手:“算了,这次进山,吉凶难测,方向我们还是随机应变吧。”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跟师父说:“师父,我怎么看咱们准备的这些东西这么小儿科呢,一点也不像专业的。这能行吗?” 师父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先将就这些材料吧,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 我们答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装备。 这时门一开,老村长金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我们正在整理行装,忙问道:“袁师傅,听说你们要进山是吗?” 师父答道:“是啊,老村长。” 老村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师父见状,急忙拉着老村长坐下,问道:“老村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老村长叹了口气:“你们,一定要去吗?” 师父有些着急:“老村长啊,我们肯定是要去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村长金福见我们主意已定,也就不再阻拦,而是跟我们讲起了驻马山的事。他说:“这驻马山一带,方圆数十里,这也是我们曾经探及过的地域,在数十里以外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谁都没见过。在这老林子里,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宁晓月插话问道:“是不是有好多野兽啊?” 老村长一听连连摇头:“如果只是野兽,倒也好办。怕只怕那里面不只是有野兽那么简单啊。” 我一听好像老村长知道些林子里的事,不妨问个清楚,也好有些准备。我便不断催促老村长讲下去。 老村长继续说道:“我所知道的,在我小的时候,和很多小伙伴比较贪玩,不顾家长的告诫,偷偷地跑去林子里玩,由于林子很茂密,我们就玩起了捉迷藏。当时我被蒙上了眼睛,结果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我始终没放弃,最后终于摸到了一个人,那人一动也不动,任凭我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也不说话。我很好奇,就掀开了蒙眼的布条,结果我看到一个长相怪异的小孩,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不是村子里的孩子。身上没穿衣服,只穿着一个黑色的肚兜,一张惨白的脸,嘴巴很大,嘴角上翘,露出了两颗尖厉的牙齿。眼睛也很大,但是很奇怪,只有一点黑眼珠,剩下的眼眶里全都是白的。当时他死死地盯着我。我那时小,还不知道害怕,我还问了一句:“你是谁啊,那些人呢?”他竟然对我笑了,很阴森的那种,现在想起来很是诡异,他这一笑,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就跟他说了一句:我得回家了,明天来找你玩啊。说完我转身就跑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你明天来啊,我等你。”结果我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那些失踪的孩子当晚就没有回来。第二天他们的父母召集了一帮村民过去找,结果发现那几个孩子还有另外一大群孩子,正在森林里追逐嬉戏,玩的还挺欢实。但当他们喊到孩子们的名字的时候,那几个孩子一起朝着他们露出了诡异的笑,然后就消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回来过。后来他们都说我命大,我想可能是我最后的那句话救了我,他也许是真的等我第二天过去跟他玩。” 村长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的时候语气很低沉,我们听得也是鸡皮疙瘩四起。宁晓月更是听得小脸煞白。 村长说:“这是我亲身经历的。还有很多事我听村里的老人讲起过。据说这林子深处一直以来都是个乱葬岗,坟丘古冢林立,什么朝代的都有,大部分坟头都没有墓碑,逐渐地这些流落的古冢就连接成片,大家根据传说给那个地方起名叫半生坟,因为无论是人或者动物经过那里,就会丢掉性命,据说那一带的地下生着无数的阴虱,它们体型比较大,常年生长在地下洞穴里,喜欢阴暗湿冷的环境。那些洞穴有深有浅,星罗棋布,有很多洞穴是通到地面的,地面上是窟窿。外面都长满了墓草,所以从那走过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很多动物不小心踩到窟窿里,转眼就会被阴虱取食。即便是有大型的动物踩到窟窿里,等好不容易把腿抽出来的时候,也早就被坟窟窿里的阴虱将脚上的毛皮肉啃个干净,只剩下血淋淋白森森的骨头了。你们如果路过半生坟,一定得注意脚下,千万别踩了进去。” 老村长光是讲述,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想象着人的脚踩进去,等抬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血淋淋的森森白骨,怎不让人动容。宁晓月问:“老村长,你说的那地方可有明显的标记?太可怕了。”老村长说:“我听说之所以那里叫半生坟,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那里曾经有座石桥,叫半生桥。说起这半生桥还有一段凄美的传说。” 宁晓月听了老村长一直说着恐怖的事情,突然听说有个传说,也就催促老村长讲起来。 老村长便又接着讲起了那个传说:“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本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有一条河,唤作情水河。情水河四季流淌,从不干涸。上下游的百姓都靠着这条河繁衍生息。当地有个风俗,每当年轻男女两情相悦,结为连理前都要到这情水河舀起一瓢情水饮用,并以此水沐浴,寓意两情久长。但是好景不长,不知什么时候,这情水河的上下游的两个村子产生了矛盾,两个村子互相不通婚。而且都立了毒誓,如有违反誓言,全村人死于疾患。但是有两个年轻人,男的是上游村的,叫生黍,女的是下游村的,叫半夏。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大了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怎奈两个村子的毒誓让他们不能走到一起。于是两个年轻人便相约投了情水河。说来也怪,他们刚投水不久,从河里就冲出两股怨气,直冲云霄,引起一位老神仙的注意。当这老神仙知道了这件事后,气得立于桥头喝道:两情若不能久长,要这情水何用?袍袖一抖,这河水便被吸干。从此两个村子的人就没了情水河,便搬迁的搬迁,流离的流离,不到一年,这里就变成了荒芜之地。这桥也取了那两人的名字,叫半生桥。到后来这里又变成了坟冢,这半生桥又寓意无论谁走到这里都要丢掉性命,只有半生之意。” 宁晓月听得兴起,还继续追问:“那生黍和半夏呢?后来在没在一起啊?” 老村长笑了笑:“这也只是个传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座石桥我们谁也没见过。谁也没有真正去过,即便是去过,我想也很难活着回来。还有很多能想象到的危险,山猫野兽自不必说,还有各种蟞虫,蚊虫,林子里的都是出奇地毒,如果碰上大面积的叮咬,很就会被叮成干尸。据说那林子常年没有人迹,很多蛇蟒狼狐都是修炼多年,也有些道行。那里可以说是鬼魅妖魔遍生之地啊。我还得最后劝你们一次,能不去最好别去冒这趟风险了。” 听老村长这么一说,我想到前几日和玉铃儿走的那趟,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看来这其中的凶险,还有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此一去注定凶险连连,死生不知。 师父听了虽然也有些动容,但是迅即恢复了平静。他对老村长说道:“谢谢你了老村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一定会注意,但是我们主意已定,终究是要走这一遭的。” 老村长一见也劝不动我们,随即站起了身,对师父说道:“袁师傅,既然这样,明天天一放亮,我组织一些村民,带你们到山边的山神庙,祭祀一下山神爷。也算拜拜山,给你们进山祈福。” 师父不想给村里找麻烦,但是老村长一再表示,这个过场必须得走,要不他心里不安。 老村长离去后,我看着他的背影对师父说:“老村长也不容易啊,竟然为我们想到了这么多。” 师父点点头。转身问晓月:“晓月,怎么村子里还与祭祀山神爷的风俗吗?” 宁晓月说:“袁师傅,你以前在后山很少过来,其实我们每年都要祭祀一下山神爷的,场面还挺大呢。只不过明天是专门为咱们进山准备的祭祀吧。” 木棍儿说:“进山前,祭拜一下山神,也是好事。也许真的能护佑我们平安。” 我坐在炕上,往墙上一靠,叹了口气:“师父,刚才老村长说的,我相信都是真的。就我和玉铃儿前两天往里走了那么短的距离,就遇到好几件离奇的事,连蛇妖都出来了,再往里面走,说不定还遇上啥呢。咱们真得好好准备准备才行。” 师父说:“是啊,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进山的经验,说做好准备,可是准备什么呢?” 玉铃儿在一旁答话道:“管他什么凶险,咱们是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师父说:“嗯,铃儿的气势还是对的,咱们也别还没进山呢,先自己把自己吓倒了,咱们还是按部就班多做准备吧。把东西都归整归整,明天先跟老村长去祭祀,完了就进山,到时候如果再缺什么东西,可就没地方弄了。” 第六十九章 血祭山神庙 生疑供案台 我点点头,拿起一把倭刀,擦了擦,带在了身上。另一把倭刀被木棍儿拿去了。其余的东西能分发的都分发了,比如哨子啊,水壶啊等等。剩下的都装在了一个包里,由卫猛背着。 我看了一眼宁晓月,发现她听完老村长的话,一直沉默不语。我碰了一下晓月:“怎么,害怕了吗?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好不好?” 宁晓月摇摇头:“别劝我了,我肯定得去。我也不是害怕,我在想我爸的事。” 有时候我感觉宁晓月的胆子要比我大的多,脾气也真是犟的可以。 到了晚上,宁婶过来了,给我们带了一大包的烙饼,另外还给我们带来了一盏煤油灯,说是家里闲置着也不用,问我们是否能用得上。 师父一见,忙说:“用的上用的上,我正想找一个呢,就是不知道谁家里有。这东西有个灯罩,防风,比蜡烛照明要强多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师父催促我们赶紧休息,因为第二天就要进山了。到时候所遇到的凶险恐怕比百鬼袭村更甚,没有好的精力和体力是应付不过来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师父叫了起来。师父吩咐我们大家尽快地收拾妥当,一起去老村长家。 我们在距离老村长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那边传来极其嘈杂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多人都挑着灯笼,照的周围白亮一片。 我们挤到人群前面,发现老村长正站在一边指挥。有几个人正在绑一口大肥猪,这猪足有三百斤,在地上拼命地挣扎,嗷嗷惨叫,听得人直瘆得慌。最后大家齐用力,终于用绳子把猪的四脚给绑了起来,然后四个人用杠子穿了过去,抗在了肩上。 老村长还在指挥别人准备相应的物件,看来虽然他不再担任村长了,但是其威望仍在,村民们仍旧很认可他。 老村长见我们过来了,连忙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布带,让我们都系在了腰上。虽然我们都不太明白其中的用意,但是还都很配合地照做了。 最后,老村长见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喊了一声:“祭山,起了。”话音刚落,一声锣音响彻半空。队伍前面是铜锣开路,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挑着白灯笼,中间的四个人担着那口大肥猪。我们几个愣愣地跟在后面走,随着队伍向驻马山方向走去。 随着队伍逐渐靠近驻马山下,锣声哐哐哐敲得紧了起来。走了不多时,队伍绕过一个山梁,来到了一座破落的庙宇前面。我看了一眼,发现这庙宇孤零零坐落在空荡荡的山谷里,满目断瓦颓坦,庙宇的大门已经只剩下了一扇,屋顶上的瓦楞也是残缺不全,很多地方露出了发黄的泥土,上面长了很多枯黄的茅草。在庙宇的门梁上方,斜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上面的字迹也是模糊不清,油漆也掉了大半,布满了蜘蛛网,隐约能看出三个大字:山神庙。 老村长命人把山神庙的门前的茅草清理了一下,同时把那半扇大门打开,进到庙内又清理了供台。 然后老村长喊了一声:“祭祀礼,开。” 同行的村里人抬过来一个木案,几个人同时把那口猪抬到了木案上,那猪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下场,叫得更欢了,一声声惨叫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凄惨无比。晓月和玉铃儿都不忍再看,躲到了后面。 只见村民中,走出来一个面相凶恶的壮年汉子,手持一柄杀猪刀,来到那猪的面前。猪看到他,竟眼露恐惧之色,叫声也戛然而止。那人并未做太多迟疑,手里刀花一转,直接就递进了猪的咽喉,那猪竟然没有挣扎。同时村民递过去一个大盆,那人刀猛地一抽,一股血箭喷了出来,正落在那个大盆里。 随着那血接了半盆,杀猪汉子换了一把剔骨尖刀,那尖刀在猪的脖颈处进进出出,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那猪仍然睁着眼睛,眼睛里虽然满是恐惧,但是仍然没有挣扎,看起来毫无痛苦。 杀猪汉子的刀在猪的脖颈处走了一圈,大喝一声,用手在猪的顶门一拍,那猪头应声而落。同时上来两个人,捧着猪头送到了庙宇里的供案上,那猪头里仍然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现场看起来是血腥无比,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满整个山神庙。 祭祀仪式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有两个人抬着那盆猪血,来到庙前一棵巨大的山松前面,村长随手从别人手里接过一柄开山斧,蘸着那猪血,朝山松的树干上斜砍了三斧,说来奇怪,那猪血顺着那砍开的口子迅速地渗了进去。随后,将那半盆猪血全都浇在了山松树下。村长示意我们解下系在腰上的红布条,绑在了山松的树枝上。 做完了这一切,老村长又带着我们在山神庙前跪了一片,村长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村里乡亲进山,请山神爷多多照顾,护佑平安等。 最后祭祀仪式才算完成,老村长领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下山。老村长走到我们面前,动情地说道:“我们能做的就这些了,能不能帮到你们也不知道。希望能得到山神爷的庇护,你们能平安归来。如果走到里面遇到难处了,可千万别逞能坚持,能出来一定尽快出来,出来了,咱们再想办法。”说到后来,老村长语气沉重,略有些哽咽。 我们听了之后都很感动,虽然老村长做错了一些事,但是其本身是非常厚道和敦朴的一个人。这次我们给他说了好话,他也一直铭刻在心,我们进山,他也时刻惦记着我们的安危,真可谓情真意切。 袁师傅握着老村长的手说:“老村长,谢谢你给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我答应你,如果进山遇阻,我会尽快带着他们回来,到时候去你家找你喝酒,上次你给我们送的饭菜,大家可都没吃够呢。” 老村长擦了擦泪眼,笑了:“好,好,到时候我一定多备些酒菜,热好烧酒,等着你们。保重吧。”说着,老村长领着村民,抬着那猪的身子,下山去了。 等到众人走远了,师父又领着我们走到山神庙前。这次我仔细地看了看山神庙的内部,发现里面的神像也是破旧不堪,油漆斑驳脱落,前面摆着一个供案,上面摆着刚剃下来的猪头,那杀猪汉子的刀法实在是精湛,那猪头竟然还在往下滴血。据说祭祀的重要一条是要见血,血祭也是当地农村最讲究最管用的一种祭祀方法。 师父走到供案前看了很久,最后走出庙门。轻声对我们说:“这供案有古怪。” 我们听了很是吃惊,我往里又仔细看了一眼。看到师父提到的那个供案,原来是由一个粗壮的树墩子做成,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但是桌面上的年轮仍然能够看清。除此之外,我似乎看不出任何古怪的地方。其他的人也和我一样,看了几眼,又疑问地看着师父。 师父提醒了我们一下:“你们看那猪头流出来的血。” 我重新又看向那颗猪头,刚才一直盯着那供案,没有注意到猪头。这回经过师父的提醒,我看到了,那猪头滴出的血,原本是应该落到供案上的,可是现在的供案上,竟然光洁异常,见不到一丝血迹。按理说,即便是渗到供案里了,那在表面上也应该留有血迹。而且村子里每隔一年便要进行一次这样的祭祀,那供案按说每次都要接受猪头的滴血,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连点血迹都没有呢。 我盯着从猪头里继续滴出的血滴,那滴出的血滴落到供案上,竟然瞬间不见。 相信他们几个也注意到了这一异常,我们同时盯着师父。 师父推断说:“这山神庙,虽然是受人供奉,但是实在是香火不旺,到现在竟然阴气盖过了阳气。再加上这每年一次的血祭,更是血腐气十足。实在是个养阴的好地方。” 这时,久未说话的卫猛突然开口:“袁师傅,要不我把那供案劈开看看。” 师父摇头说:“不急,这血祭的动静弄得如此之大,而且这鲜血的味道肯定会引起这养阴者的注意。咱们今天晚上在这蹲坑,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刚一进山,就发现了异常。这竟然让我们几个有点莫名的兴奋。有种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冲动。 师父见我们几个跃跃欲试,顺口说道:“先不急,估计也得等到晚上才能见分晓,这段时间咱们就在附近转转,熟悉一下山里的环境。” 祭祀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木棍儿嘟囔着:“这老村长也忒不讲究,祭祀完,咋还把那么多的猪肉都拿走了,也不说给咱们留点,中午也好打打牙祭。” 卫猛突然从身后拽出一副弓箭,一看就不是前两天杀鬼用的玩具,而是一套真家伙。卫猛拎着弓箭钻进了密林,我有些担心他迷路。 师父说:“放心吧,咱这些人里面,最有丛林经验的也应该算是卫猛了,当初他参加中越边境战争,多数是在丛林里作战。他肯定会找回来的。” 第七十章 卫猛施技捉野味 群侠蹲点守夜场 我们都懒得动弹,一个个躺在草地上望天。玉铃儿和宁晓月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聊的很欢。我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的感觉。眼见着临近正午了,那卫猛却一去不复返。 木棍儿躺在地上,头枕着一块青石,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翘着二郎腿。我扔过去一块小石子,跟木棍儿说:“木棍儿,你说卫猛不会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好汉未到阵前亡了吧?”木棍儿噗地吐掉了草棍儿:“呸,乌鸦嘴。”我反讥道:“你懂个屁,我这是说破无毒。” 我俩正在这抬扛,就听到身后草丛悉悉索索走出来个人。正是卫猛,这家伙手里掐着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 我俩扑棱爬起来,我赞道:“猛子,你真厉害啊,我从进山就没看见一只野兔,你居然能抓到。” 木棍儿窜上去:“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我都饿了。” 卫猛拽出个小刀,开始给兔子剥皮。我跑到旁边林子里捡树枝,在这老林中,最不缺的就是引火之物。没多一会,我就抱着一大捧的干树枝回到山神庙前。我看到卫猛已经麻利地把兔子挂到一棵树上,兔皮也扒掉了一多半了。那俩丫头捡着石块在师父的指点下垒了一个烤架,我把柴火递给木棍儿,让他去引火。 我凑到卫猛旁边说:“猛哥,你这几下子可真麻利啊。” 卫猛倒是很不以为然:“野外生存,取食是最起码的要求。”说话间,一只肥兔被剥得皮肉分离。卫猛找了一根粗一点的树枝,穿着兔子,架到火堆上去烤。 木棍儿还在鼓捣那只鸡,他不知道从哪和的泥,用泥巴把掏空了内脏的山鸡包裹起来,说是跟洪七公学的做个叫花鸡。 我们几个围坐在火堆前,看着卫猛烤兔子。看样子卫猛的手法很是娴熟,边烤还不时地翻转着,那兔子在火堆上被烤得滋啦啦直冒油,香味不断冲击着我的嗅觉器官。 我们看卫猛烤了一个多小时,边看边流哈喇子。终于卫猛说了一声好了,我们都眼巴巴看着那烤得油汪汪的兔子,肚子里咕咕直叫。卫猛拿着小刀往下片兔肉,每人分了一块。我拿到手里,张嘴咬去,感觉肉质不错,很嫩,但是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疑问道:“怎么以前看电视剧里在野外烤东西吃,怎么感觉那么香啊,这怎么没多少味道?” 师父笑道:“这烤兔子,都没放盐,没放任何作料,能香到哪去。在野外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那么多讲究。” 我心里苦笑,确实是我太挑剔了。不过吃起来虽然感觉很淡,但是这野兔的肉质是真没的说,肉质细腻,肉味十足,比那些家养的要好吃的多,大家吃得也都很高兴。 在我们吃兔子的时候,木棍儿把那泥巴包的鸡扔进了火堆。在兔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木棍儿用木棍儿把那只鸡扒拉了出来,用石头把外层的泥砸开,烧干了的泥巴把鸡毛也带了下来,直接露出了白嫩的鸡肉。大家试着吃了几口,感觉味道真的不错,虽然也没有放盐,但是入口爽滑,有着山鸡特有的清香。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问木棍儿:“你从哪弄水和的泥?” 师父听我这么一问,也急着问:“你不是用的水壶里的水吧。那水可是饮用的,咱们走进山去,什么时候能找到饮用水还不知道呢。你可不能这么糟蹋水。” 听师父这么说,大家全都盯着木棍儿。木棍儿苦着脸说:“看你们说的,这点常识我还能不知道吗?水壶里的水我可一下都没用。”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那你从哪弄的水啊?” 木棍儿突然涨红了脸,看着那俩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越发怀疑了,没用水壶的水,别的地方……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喊道:“我次奥,麻痹的你不会是,不会是用你身上的……” 木棍儿看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喊了一声:“我次奥,啊呕~”翻身干呕了起来。可怜那俩丫头傻乎乎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干呕起来。 我呕了半天,啥也没呕出来,我指着还剩半只的鸡,说:“他是用自己、自己的尿……呕……” 我这一句使两个女孩脸涨得通红,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跑到一边去干呕。我恨恨地看着木棍儿:“麻痹的,你居然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我灭了你。” 木棍儿看着我们乐,看差不多了,忙说:“好啦,考,开个玩笑嘛,我是从山神庙后头有个小溪取的水,看你们那熊样。” 我表示怀疑:“真的?” 木棍儿一脸的真诚:“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袁师傅。” 我向师父望去,发现这老头正举个鸡腿,啃得津津有味。我问道:“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师父嘴里塞着鸡肉,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我看他吃的很香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要不然他不能吃的这么香。我又问:“你咋知道?” 师父使劲梗了梗脖子,把嘴里的一团肉费力咽了下去,说:“当然是真的,因为是我告诉的他,庙后面有溪水。” 木棍儿笑的直不起腰,我抄起一个树枝就想过去打他。没想到两个女孩动作比我还快,一左一右各拎着一条棒子,已经包抄了过去,把木棍儿撵的嗷嗷直叫,四下乱跑。 虽然多了这么个小插曲,却让我们很轻松地度过了下午的时光。 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了,这也是我们进山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师父说:“取这阴腐之物的非鬼即魄,咱们还是小心点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以前用过的扮鬼的符纸,每人分发了一张。这次由于宁晓月有了女伴,就不用我去给他贴了,再说那本来就是师父的一个善意的玩笑,自己费点力,也能贴好。 玉铃儿拉着宁晓月走进树林去贴符纸。我们几个,在原地掀开衣服,把符纸贴到前心和后背。一种阴冷的感觉顿时布满全身。 不一会,玉铃儿和宁晓月走出树林,看样子是已经贴好了。玉铃儿看着我一阵的坏笑,宁晓月斜瞪着我,一脸的气愤。 我看这形势,估计是贴符纸的事暴露了。肯定是她们俩贴的时候,宁晓月从玉铃儿那里得到了答案,明白了是我和师父联合起来搞鬼。可是天知道,我那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啊。 师父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带着我们分散着躲在山神庙的周围。由于四周的茅草有的都有一人来高,巨石横生,灌木林立,躲藏起来很难被发现。 我趴在离庙门不远的草丛里,眼睛盯着山神庙前的一举一动。刚刚还很是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听到林子里偶尔传出几声鸟鸣。 今晚的月光很足,山神庙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偶尔在前面的空地上会出现几只觅食的小动物,不过在经过了山神庙后,都是转身跑掉,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 我正趴在草丛里观察,夜晚的天气很凉,地面也是冰凉,我趴了一会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绞痛。我用手揉着肚子,心想可能是吃的烤兔子肉或者山鸡半生不熟,这会有反应了。 我揉了一会肚子,却丝毫没有缓解。我摸了摸身上,发现居然悲催地没有带手纸。我暗自叫苦,准备来准备去,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左顾右盼,只看到了宁晓月趴在离我不远的草丛中。我轻声喊着:“晓月,晓月。”我不敢喊得大声,一连叫了几声,宁晓月才听到。她一看是我,没好气地回答:“干啥?” 我好言相求:“内个啥,你身上带纸没有,手纸。” 宁晓月听了竟扑哧一笑,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我赶紧说:“别闹,赶紧给我来几张,我这肚子拧劲疼。” 宁晓月骂了一句:“活该,不管。”说着竟把头转过去了。 第七十一章 萧阳腹痛借草棍 师徒齐心战妖童 我的肚子越发地给劲了。我没精神头跟宁晓月继续斗气。我站起来离开了原地,一猫腰往身后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宁晓月轻声的喊声:“喂,你去哪?” 我不再搭理宁晓月,只想早点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我跑到离开他们有一段距离了,迅速解开裤带,蹲了下去。周围都是齐腰深的茅草,我蹲下来,正好隐藏住了我的身形。 我只觉得腹内一轻,翻腾已久的浊物喷薄而出。一种畅快的感觉布满全身。我随手在眼前折了两根草棍儿,哭丧个脸心里嘟囔着:“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就在我举个草棍儿自己跟自己运气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旁气温陡然低了好几度,一种阴冷阴冷的感觉袭来。本来我们贴了符纸,已经周身阴凉了,怎么还会有这么阴冷的感觉存在呢。 我不敢作声,轻轻转动着脑袋,向周围看去。 没想到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小孩,慢悠悠从我眼前走过。我吓得差点没喊出来,同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有什么便意。我急忙拿草棍儿处理了一下善后,也顾不得草棍扎得屁股生疼。提起裤子,猫着腰,跟着那小孩往前走。 从背影看,这小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单薄的衣物,走路的感觉呆呆的,没有看清脸部。从方向看,他是奔着山神庙去的。 我跟着那小孩,突然看见宁晓月正在斜前方趴着。我怕他见到那孩子害怕,急忙轻轻地紧走了几步趴在了她身边,没想到却给她吓了一跳。我见她张嘴要喊,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可能没看清是我,开始剧烈地挣扎,我也不敢吭声,手上加劲,捂得更紧了。 没想到,这宁晓月反应挺激烈,我一个没留神,她竟然在我手上咬了一口。一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差点没喊出来,眼泪都疼下来了。晓月咬完正要喊,突然发现是我,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我疼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瞪着她,不停地抖着手,分散一下疼痛的感觉。同时用另一只说指着小孩行走的方向。 宁晓月抬头观看,一看之下,吓得一缩脖子,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噙着泪,使劲点了点头。 晓月一脸的歉意,我摆摆手,指了指山神庙的方向。我们俩扒开前面的荒草,偷偷盯着那小孩。 那孩子慢慢走到山神庙的前面,看起来他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在庙前停顿了一下,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的方向正是我们这边,我见到他惨白的脸上,那一双空洞的眼睛,比例严重失调的黑眼珠只有黄豆粒大小。我见到他笑的这一下,诡异非凡,似笑非笑,只是从嘴角的略微上翘才能辨别出来。我在想,他是不是老村长所说的那个孩子呢? 那孩子回头看完,又转头钻进了山神庙。 由于角度的问题,我看不见那孩子进去后的场景。我抻着脖子想找一找师父他们的位置,却突然发现从对面的草丛里钻出来两个人,一看之下,正是师父和玉铃儿。他俩一人一把桃木剑,奔着山神庙就冲了过去。 我一看这阵势,急忙也拉出倭刀,钻了出去,宁晓月也紧跟着站了出来。 就在师父和玉铃儿快要冲到门前的时候,那孩子可能是听到了动静,也窜了出来。他站在山神庙的门檐下,两腿岔开,嘴咧得很大,看他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从嘴角滴出了血红血红的液体。里面露出了两颗尖厉的獠牙,同时发出了一阵阵尖厉的笑声。那笑声时断时续,在半空中许久不散,听起来不像是从那孩子的身上发出的,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孩子的双臂就像是关节脱位,在身体的前后悠荡着。 师父和玉铃儿一左一右,封住了那孩子的逃跑的路线。 那小孩一看,笑声突地止住。两只眼睛盯着师父和玉铃儿,突然身体疾窜出来,跃起两米多高,两只悠荡的胳膊伸出老长,奔着玉铃儿的脸部抓去。 玉铃儿身体往旁一闪,师父同时发难,从斜刺里劈下来一剑。那小孩身体还没有完全落下,右腿一抬,啪地蹬开了师父的那一剑,并接力跳出了师父和玉铃儿的包围。 师父和玉铃儿并不答话,举剑和那小孩打在一起。我举着倭刀带着哆哆嗦嗦的宁晓月离得老远观战,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木棍儿和卫猛在不在附近,为什么也不出来接应一下。 这小孩虽然身材矮小,却出手如电。闪展腾挪,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能看出来,小孩并不恋战,总想着逃跑。可是师父和玉铃儿显然已经防着他,无论怎么打,总有一个人封住小孩的退路。 随着打斗的进行,小孩有些急了。边打边发出尖厉的啸音,听起来更像一只被困住的大鸟。 师父和玉铃儿剑招加紧,把那小孩逼得团团转,左突右冲。看样子师父他们是像抓个活的,虽然是将他困住,但是并不下死手。 可是那小孩打着打着,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张嘴呼出了一团红雾,红雾疾射而出,奔着师父的面门。 我见事情紧急,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小心。” 师父见状不好,一个转身,算是躲过了红雾的袭击。那小孩借此机会,猛地一跳,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来。我不由得心里突突直跳,因为我正站在他逃跑的方向上。 师父躲开了那一击,回头喊道:“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把宁晓月往身后一推,一顺倭刀,拦住了去路。 那小孩丝毫没有减慢逃跑的速度,就好像无视我的存在。他还没跑到我面前,我就感到一股阴冷感越来越重。那小孩的白眼珠上,血线密布,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转眼间,他就冲到了我跟前,我举刀向那小孩砍去。那小孩伸出一只细胳膊,生生挡了我的倭刀一下。只听“当”的一声,倭刀被颠起来好高。小孩张嘴又是一团红雾,我身子使劲往旁边一侧,那团红雾正喷到我持刀的手上。我就感觉手就像伸进了冰窟窿,冰寒刺骨,瞬间失去了知觉,倭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小孩并不恋战,见有机可乘,从我身边唰地一下钻了过去,往草丛里跑去。师父在后面大喊:“猛子,拦住他。” 就见茅草一动,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窜了出来,一把战刀,一柄倭刀同时像小孩身上招呼。小孩似乎被打激了,嗷嗷鬼叫,他似乎也对卫猛的战刀颇为忌惮,抡着两只细小的胳膊左躲右闪。师父和玉铃儿从后面也冲了上来,又要形成对小孩的合围之势。 小孩眼见着无法摆脱,却猛地回肘,用拳头对胸猛捶了两下。随着这两下,呼~呼~两口血雾又喷了出来,卫猛忙立刀挡住了面门,那红雾喷到刀面,刀面立时蒙上了一层红霜。木棍儿见另一口血雾冲自己而来,也用倭刀一划拉。可惜倭刀实在太窄,仍有一部分血雾正喷到木棍儿的胸前。木棍儿闷哼一声,仰面摔倒。 小孩一伏身,从卫猛的脚边窜过。左晃右晃,连续几个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师父和玉铃儿追到跟前,猛地一跺脚,遗憾无比。 我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表层也是一层红霜,仍旧寒冷难当,知觉全无。而且寒冷沿着胳膊逐渐延长,红雾也渐渐爬满整个小臂。 师父见状,喊了一声:“快念火阳诀。” 我急忙盘膝坐到地上,双目紧闭,默运起了火阳诀。师父跟过来,用火阳指在我的胳膊上连点带戳。算是稳住了我伤势的加剧。 木棍儿被血雾击倒,半天没爬起来。玉铃儿赶过去,一把扯掉了木棍儿胸前的衣服。木棍儿大惊,吼道:“你干嘛?” 玉铃儿一看,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木棍儿不断地笑。 第七十二章 卫猛劈刀走飞蛾 树洞虚空现血珠 木棍儿被玉铃儿笑得有些发毛,用双手护住胸前,厉声问:“丫头,你到底要干嘛?” 玉铃儿呸了一声:“你看你那个样,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木棍儿低头看了一眼,活动了活动,发现除了刚才有些难受,现在并没有什么异常。就站了起来,说道:“还好,我没事。” 玉铃儿过去,一把捏住贴在木棍儿胸前的符纸,一把扯了下来:“这符纸救了你,要不然那口红雾可够你受的。” 师父看了看我的手,看见红霜渐退,才放下心。 我比较不解,问道:“师父,为啥你们非要抓住他不可啊?你认识他?” 师父点点头:“当然认得,他是小三。” “什么?”师父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他……就是小三?” 师父说:“虽然他的容貌有些改变,但是我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从身形,从面部的轮廓,我看得出来,就是小三。只是,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而且也没答话,这与常理不符啊。而且从他的出手套路,似乎和我们玄冥又非出一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师父见大家都已经围了过来,就领着我们走到山神庙前。招手唤过了卫猛:“猛子,把那供案劈开。” 卫猛应了一声:“好嘞。”提刀走了过去,他抱住那猪头想往旁边挪。一抱之下,却发现那猪头变得非常轻,毫不费力就抱了起来。我们细看之下,发现那猪头里的血肉早已经被吸得一空,只剩下了一幅皮囊。 师父略一思索,指着供案,喝了一声:“劈。” 卫猛手起刀落,一刀正劈在供案的正中。只听一声闷响,那供案应声分开了两半。 大家一直对这供案都很好奇,如今劈开了,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供案原本是一个树墩,而这树墩肯定是中空的。 就在这树墩被一刀劈开,从里面突然扑棱棱飞出来一只巨蛾。这巨蛾通体血红,体型足有一个篮球大小。这飞蛾也带着十足的阴冷,飞到半空,左右盘旋,似是不愿离去。 卫猛拎着刀,对空虚斩了几下,那飞蛾噗地一声,飞走了。 我们重新把目光集中在劈开的树墩上,见那树墩果然是中空的,在那飞蛾呆过的地方,是一个椭圆形的空间,外层蒙着一层红霜,待那红霜逐渐消退,我们看到有个卵状物出现在树墩的那个空间里,鸽蛋大小,晶莹剔透,不时放着红光。 我眼睛一亮,喜道:“这是不是个宝物啊,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还有红光。能值不少钱吧。” 师父啐了我一口:“就知道钱,我估计这是那飞蛾的卵,刚才没见它一直盘旋不愿离开嘛。它一直呆在这树洞里,汲取阴腐之气,我估计小三也是来向这个飞蛾采阴的。” 我突然想起老村长曾经说过的话,我对师父说:“师父,我怎么觉得那小孩不一定是小三呢,老村长说他小时候见过个诡异的小孩,可是那得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小三来到这里的时间顶多也就二十多年吧。时间对不上啊。” 师父点点头:“我也想到了,那就暂且把那小孩叫做小三吧。”说着师父随手捡起那个飞蛾的卵:“这还真是个好东西,不过可能不值钱,但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我从师父手里拿过来拿蛾卵,手感冰冷,阴寒迅速传遍了全身。但是触感光滑,真的就像是一颗珍珠一般。 师父说:“这是个极阴之物,小三还没来得及把阴气采走,飞蛾被我们一吓,一部分阴腐气也留在了这卵中,机缘巧合之下,形成了这枚精血之卵。” 我疑问道:“那这血珠珠到底有什么作用啊?” 师父答道:“用处很大,最基本的功效就是我们以后不用再贴那符纸扮鬼了,只要这玩意在手,周围的阳气都会被它遮蔽掉,普通的鬼魂根本就发现不了咱们是人。” 我叹道:“哇,那真是个好玩意。” 师父伸手从我手里接过血珠:“还是我带着吧,我怕你驾驭不了。” 经过了刚才短暂的交战,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木棍儿问:“袁师傅,咱们今晚还继续进山吗?”师父望了望天,说道:“算了,今天咱们就在这山神庙附近休息,明天一早再进山。晚上的时候注意安全。一会把那驱蚊草点上,再捡点柴火,拢个火堆。” 大家一起动手,拢起了一堆火。把那驱蚊草扔在了火堆里,不一会一股异香就散发了出来。 师父说,晚上丛林里危险很多,咱们也得排个班,如果有情况就赶紧叫醒大家。 我说:“师父,我先来吧,你们先去休息。” 师父点头说:“好吧,一会到了午夜,你叫醒我,我替你。” 师父安排完,背靠一棵大树,开始盘膝打坐。也不知道是调息呢,还是睡觉呢。其他人也都各找去处,木棍儿爬到了附近一棵树的树杈上,说这样比较安全。我偷笑道:“你是安全了,你可别做梦翻身再掉下来。” 晓月本来在那树下休息,听我这么一说赶紧跑了过来。 卫猛和玉铃儿就围在火堆旁边,抱着膝盖,枕着头休息。 宁晓月蹭到我身边,说:“唉,我陪你值夜吧。” 我连忙说:“不用,留一个人就行,两个人也是浪费。” 晓月神秘兮兮地轻声跟我说:“问你个事呗?” 我一听很是诧异:“问呗,干啥这么神秘?” 宁晓月低声说道:“你刚才,跟我要手纸,我没给你,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差点没喷了血。我斜瞪了一眼晓月:“你管我?” 晓月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强忍住笑,问我:“你是不是没擦啊?”说完又开始笑。 我装作被她一语道破:“啊呀,坏了,刚才看到小三过去了,一紧张,直接就提上裤子了,糟了糟了。” 晓月一听,唰地一下,离开我两米多远,以手掩鼻:“啊?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我扑哧一笑:“都怪你好不好,要张纸都不给。” 晓月哼了一声:“别以为你和袁师傅联合起来骗我我不知道,给你个教训。” 我笑了笑,催促着晓月:“好啦,你赶紧睡一会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宁晓月应了一声,斜身靠着一块青石,开始闭目休息。 我往静寂的夜空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山里的清新空气。又看了看身旁的各种睡姿的伙伴们,心中思绪万千。又一个紧张而又忙碌的夜晚,明天的黎明到来的时候,我们却又要踏上行程,向着未知的领域进发。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坐在地上,不断往火堆里填着干树枝,想着心事。 四周很静,我突然又有一种直觉,我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我们。我猛地向四周看去,四周都是齐腰深的茅草,甚至有一人多高的草丛。在月色的掩映下,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发出有规律的沙沙的声音。 我并没有看到直觉里的那双眼睛,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事情经历的多了而变得多疑了。我低头弄着火堆,耳朵却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在那沙沙的声音中,我分明能听到一个人的喘息声,不是我们这群人发出来的,是来自另外的地方。 我霍然站起身来,抓起那把倭刀。我想到周围查看一下,想了一想,又没敢动地方。一方面是不敢单独行动,另一方面也是怕我走了之后,师父他们有危险。就在我再一次侧着耳朵聆听的时候,那喘息声竟然又不见了。 第七十三章 无方向抛鞋指路 有目标迷雾失踪 现在的这个时刻,我宁愿把直觉当成幻觉。果然,过后的这段时间,我再没听到任何异响,也许真的是幻觉吧,我这么想。 临近午夜的时候,我叫醒了师父。师父睁开了眼,我问道:“师父,换你了,你睡着了吗?” 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一直在打坐入静。” 我迟疑地问道:“那,你听到……,算了,没什么。”我很想想问问师父听没听到刚才的声音,后来一想我也不能确定,就没再问下去。 没想到师父接着我的话说道:“你是想问我听没听到周围的动静?” 我猛地一惊:“这么说,你也听到了?” 师父点点头:“刚才是有个人,而且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本身功力不弱,不过我们也不必紧张,目前来看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这里离村子还不太远,我们也不必多生是非。” 我又问道:“那明天要不要把这个事告诉大家,让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师父摆摆手:“不必。” 见师父这么肯定,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是在心里总是留着一个阴影,如鲠在喉。 我靠着大树,学着师父打坐调息,也可能是最近实在太累,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山里的清晨格外的清爽,空气异常清新。很早我就被林子里的鸟鸣吵醒,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师父正蹲在那里处理昨晚的火堆。其他人还在熟睡,我问师父:“你一直都在守夜啊?” 师父答道:“嗯,让他们多休息吧,受苦的日子在后面呢,我调息的不错,不累。” 我又问:“那,昨晚那个人?” 师父摇摇头:“没了,一切正常。”说着师父拍拍手,站了起来:“把他们都叫起来吧,咱们赶路,昨晚在这耽搁了一夜,今天争取多走走。” 我回身一通喊,把熟睡的那几位都叫了起来。 师父见大家都收拾妥当,开始研究行进的线路。可是大家七嘴八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嘛,究竟往哪边走,谁也不敢说自己的意见是对的。 最后师父说:“要找寻这地宫,最终还得是靠阳子。他和凌云飞有过合体,而且我说过,萧阳从凌云飞身上可能不只带了武功回来,肯定还有其他潜在的东西。既然凌云飞应该是在地宫里,那么我相信阳子的直觉,咱们就跟着阳子走,大伙有意见没?” 大伙纷纷表示同意,确实眼下也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可是我茫然地看着四周,想凭感觉指一个方向。可是看了半天,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正在我没主意的时候,木棍儿在后面提醒我:“阳子,要不,老办法?” 老办法?我听了一愣,但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扳起一只脚,把脚上的旅游鞋扒了下来。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我撒手将旅游鞋抛到空中,扔的还挺高,大伙仰着脖子盯着旅游鞋。那鞋子在空中栽了几个跟头,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颠了几下,最后落在地上不动了。 我指着鞋尖的方向,喊了一声:“往这边走。” 大伙顺着我的手指一看,我正指着昨天从村里来的时候的路口。玉铃儿说了一句:“你是想让我们打道回府吗?” 我急忙掩饰道:“误会误会,这次其实应该是以鞋跟的方向为准,咱们往那边走。”我指着与刚才相反的方向。 其实谁都知道我这个是一百二十分的不靠谱,但是谁又没有更好的方案。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顺着我指的方向,钻进了林子,往前摸索着前进。 一边行进,木棍儿还在后面讥讽我:“真尼玛丢人。” 我心里明白,这个所谓的老办法,是在大学里,跟寝室的哥们出去打牙祭的时候经常用的。鞋尖指到谁,就该谁请吃饭。 我们这次进山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地宫的入口,但是在这茫茫的老林中,要想顺利找到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紧接着问题就来了,在我确定了大方向后,每走一段就要确认一下方位,我总不能每次都扔鞋吧,我也怕再扔的话,大伙就该把我扔了。最后大家就决定,就跟着我的感觉走,让我突前。 我倍感压力巨大,只好就凭着自己的莫须有的感觉走在前面。 可是走着走着,我却发现我的感觉越来越强了。每当走到需要抉择的地方,我总能找到让我下决心走的那个方向。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路,也没有看到任何有人留下的印迹,我们就这么盲目地走着,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谁都说不清楚我们究竟在找些什么。 当我们穿过一片密林,前面进入到了一个山谷。我们也没多想,想穿过山谷,继续赶路。结果刚刚踏入山谷,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好了,四周已经全都被浓雾所笼罩。我回头想问问师父还走不走,结果回头一看,在我的周围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我现在往前看看不到路,往后看找不到师父他们,我有些抓狂,急忙喊道:“你们都在吗?” 我真的怕当我问完之后,身后没人回答。那样的话,我就真的要崩溃了。好在身后传来了师父和大伙的应答声。听声音他们都在,可是,我往后走了一段,仍然没发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这时传来了宁晓月有些颤抖的声音:“你们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们?” 然后身旁传来了大家陆陆续续的回答。“我也看不见。”“我旁边也没有人。”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实在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宁晓月又埋怨我:“死萧阳,看你带的好路。” 我委屈道:“我哪知道啊,我也是凭感觉走的。” 师父突然在一旁搭话道:“阳子,我想你不是跟着感觉走的,而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什么?”师父的话吓了我一跳:“可是,我一直也是乱走的啊,也没看到什么人啊。” 师父说:“不是这样,我注意到了,那人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在前面做些什么动作,比如摇一摇树枝,或者动一动草丛。这些微小的动作虽然都不起眼,但是足以引起你的注意还不至于引起你的怀疑,就这样你会不自觉地选择他指的这条路走。” 我听了大惊失色:“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师父闷声答道:“不这样,我们怎么能发现线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如果什么事都碰不上,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地宫。” 师父竟然是故意上了那人的道,才把我们带到这片诡异的山谷。 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办?我漫无目的地移动着脚步。师父突然大声提醒,大家最好都别动,这浓雾有些古怪,大家互相多说话,别离的太远。 我轻声喊了一句:“大家都还好吗?” 我听到旁边宁晓月答了一句:“不好,你在哪?” 我感觉宁晓月就在身边,我伸手就去划拉,左一圈,右一圈,听着就在眼前的宁晓月,我竟然看不到也摸不到她。 宁晓月显然也在摸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急促的喘息声就在我耳边回荡,我只能用言语来安慰她:“晓月,听师父的,别乱动了。” 我提高嗓音喊了一句:“其他人呢,在的出个动静。” 四周一片死静。我有些发毛,哆哆嗦嗦又问:“还有人吗?师父,你在吗?” 这回连师父的声音都没了。 我又轻声问宁晓月:“晓月,你呢?” 死静,一片死静。 眼前的雾愈发地浓了,我感到阵阵眩晕,是那种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参照物的眩晕。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七十四章 循声音走出迷雾 白骨猫引入丛林 我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周围,漫无边际的浓雾,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我闭上眼睛,用耳朵来聆听周围的一切。没有了视觉的影响,我顿时觉得内心平静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般浮躁。 我希望能听到他们几个的声音,哪怕是多么微弱,也能带给我些希望。遗憾的是,除了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决定呆在原地不动,我心里想,既然是有雾,到了正午也该散了。等雾散了之后,我再想办法找到师父他们。 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在这浓雾里,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能是靠自己的揣测。 看不到希望的等待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就在我的意志就要被一点点消磨掉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声音很微弱。要是在平时,我也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点声音,可是现在,这一点声音已经足够提起我的精神,给了我一丝希望。 我摒住呼吸,仔细辨别着那声音的方位。我仍然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睁开眼睛之后,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使我失去了对声音的判断。 我缓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我左手握着倭刀的刀鞘,右手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给自己提了提胆气,眼下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坚决不能倒下。 我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辨别声音的方向,那声音若有如无,有时候需要等上片刻才又重新出现。山谷里虽然到处是野花和野草,但是并没有明显的高低错落,这使我的移动相对容易了些,而随着我的移动,那声音愈发地明显。听起来像是动物的叫声,又像是有人在呜咽,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我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居然发现原来很浓的雾气,竟然变得稀薄了,虽然视线仍然看不出多远,但是自己的近身周围都已经能够看清了。 这些变化给了我更大的信心和勇气,我闭上眼睛,继续辨别着声音,不断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那曾经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居然又听不到了。这使我很懊恼,我气愤地睁开眼睛,却惊喜地发现,眼前的浓雾不见了。我竟然在声音的指引下走了出来。 我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希望能找到师父他们。可是令我失望的是,周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我看到在我的右前方出现了一片密林。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西落。 太多的磨砺,使我现在逐渐学会了处变不惊。我走到树林边上,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想重新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我伸手想从怀里掏出干粮来充饥,走了一上午,我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我的手伸进挎包里,没摸到干粮,竟摸到了一个哨子。我想起来,这是木棍儿分给大家的,用处就是在失散的时候吹响它,来和同伴取得联系。 我急忙把哨子含在嘴里,鼓了一口气,嘟地吹响了哨子。哨音尖厉而刺耳,竟然突地惊飞了林中的一群飞鸟。我相信哨音在山谷中会传得更远,如果师父他们能听到,一定会给我回应的。 我吹完后,静静聆听。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哨音回应,反而从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叫声又引起了别的动物的连绵吼叫。一时间竟然吼叫连连,狼哭鬼嚎的声音吓得我脊背发凉,连忙把哨子塞进包里。我惊恐地看看四周,也很庆幸还好没把野兽引到这里来。 我从包里重新翻出一个纸包,里面是晓月准备的烙饼。我无味地嚼着烙饼,边吃边想着心事。 我想到这次进山,危险重重,但是没想到的是还没走两天,队伍就走散了。剩下我一个,我能干些什么?我是继续往里面走,还是想办法回到村子里呢。 不一会我就把一张烙饼吞进了肚子,由于吃的太猛,噎得我直打嗝。我低头找了一下,还好水壶还在身边挎着,我赶紧喝了几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填饱了肚子后,太阳也逐渐地落山了。不知道是不是印象使然,我总感觉这山里的白天特别短,而夜晚来的特别快。 我靠着大树,轻轻叹了口气,我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要如何度过。失去了师父和同伴,使我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根本踏实不下来。 夜幕就像是有人在拉着一样,才这么会功夫,就遮住了整个山谷,星星瞬间爬满了夜空。我想起身去捡些枯枝点个火堆,一为取暖,二为防兽。 可是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树林中一看。竟然发现了一对蓝色的光点,浮在那里一闪一闪。我吓得一激灵,我的第一反应是遇到鬼火了。 我拔出桃木剑,看着那鬼火,那鬼火竟然慢慢向我移动了过来,也来到了树林的边缘。 这下我看得清楚了些,那对光点,并不是鬼火,而是一双眼睛,可是给我的感觉是它甚至比鬼火更可怕。因为我看到的竟是一个人,看身高也就是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双可怕的蓝眼睛却长在了一张猫脸上,而他的身体,居然是一副白骨。 这具白骨孩童走到树林的边缘,停住了脚步。冲着我摇晃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的心吓得加速跳动,根本猜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来历。我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声音。那小孩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滴滴答答流下来。我紧张到了极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在对峙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后,那小孩发出了一声猫叫:“喵~”,随着叫声,他继续往前走,冲着我慢慢走过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手握紧了桃木剑,正当我准备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时候。我借着月光,终于完全看清了眼前的那个小孩。 那哪里是什么小孩啊,分明是一只长相怪异的猫。我之所以把它认作是一个白骨孩童,是因为那只猫的毛色是黑的,只是在胸前和两只前腿上,分布着很多横条和竖条的白纹,在黑色毛皮的衬托下,像极了是一副白骨。 看样子这是一只未成年的猫,那猫仰头看着我,又发出喵地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苦笑道:“猫咪啊猫咪,这个时候了,你也出来吓我。” 我掏出兜里的烙饼,撕下来一小块,扔给它。它低头嗅了嗅,一口叼住,大口地吞咽起来。我低头看它吃的香甜,也轻松地一笑。同时我发现在这小猫的背上,同样也有白色的条纹,就像是一副白骨架躺在了它的背上一样。 小怪猫几口就吃掉了那块饼,它摇晃着尾巴,到我的腿边蹭来蹭去。我笑道:“我可不能再给你了,我得自己留着呢,你赶快回家找你的妈妈去吧。” 那小怪猫蹭了一会,竟一口叼住我的裤脚,把我往林子里面拉。这完全让我摸不到头绪。它拉了我几下,我随着它往前走了两步。它便松开嘴,一下子窜到了前面,还回头叫了一声。看它的样子,似乎是要指引我到一个地方。 我心中一动,难道它能带我找到师父他们吗?这也太离奇了点儿。我又一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既然这小怪猫有意让我跟着它走,那我就顺其自然,去看看到底其中有什么奥秘也好。我即便是呆在原地也是无计可施,不如撞撞运气吧。 小怪猫一步三回头,我笑道:“我不会跑的,你走你的吧。”我跟着小怪猫钻进了树林,等我进到了树林里面,在白天我曾经听到的那个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出现了。而且这次听得更加清晰。我听得出来,那分明也是猫叫声。 第七十五章 伏土坡观龙虎斗 斩花蛇救白骨猫 小白骨猫领着我走到一个土坡的前面停住了脚步,这时由土坡上面又传来了几声猫叫。我趴在土坡上,伸着脖子往上面看。 眼前的一幕让我很是惊奇,在土坡上有块空地,在空地的一端正有一只白骨猫躬身站在那里,呈攻击姿态。从体型上看,足有正常的土狗大小,似乎这是只成年的白骨猫,它也长着一身黑黝黝的毛皮,胸前的白纹比小猫更加清晰,两只蓝晶晶的眼珠在夜色中闪着幽蓝的光。此时它尾巴高竖,尾巴上的毛都已经蓬松起来,嘴里还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吼。 而在白骨猫的对面,盘着一条体型巨大的花斑蛇,通体碧绿,上面布满了鳞片,身体上还点缀着很多块不规则的花斑,花斑的中心分布着一块圆形的黑斑。猛地一看,就像是在这大蛇的身体上长了很多只眼睛,看着尤其瘆人。这蛇足有人的小腿般粗细,大部分的身体都盘在了地上,直立的上身支撑着一颗蛇头,这蛇头与身体想比又略小了些,一条蛇信在口中频繁地吞吐抖动。比较特别的是在这蛇头上方,竟长着一块圆柱形的突起,就像是长着一只蛇角。这条大蛇立起的身体也绷得紧紧的,身子一探一探,好像随时都会发动进攻。 眼见着一场猫蛇大战就要展开,我赶紧伏低身体,生怕弄出什么声音惊动了它们。 随着白骨猫喵的一声吼叫,它猛地窜了上去,直扑花斑蛇。与此同时,那蛇张开大嘴,居高临下,向白骨猫咬去。白骨猫灵巧地往旁边一闪,翻身扑在大蛇的身上,张嘴咬向蛇的脖颈。这一蛇一猫在我的眼前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龙虎斗,战场上白骨猫的低吼不断,猫毛乱飞,大蛇的尾巴也频频拍打着地面,时不时就缠住白骨猫在地上翻滚。 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白骨猫和花斑蛇的身上都多了很多的伤口,不断地有鲜血渗出。可是它们谁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越打越激烈。 此时我听见的猫叫声与我在迷雾中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我确认就是这猫叫将我从迷雾中领了出来。我也不免凭空对这白骨猫有了好感,心底也希望这白骨猫能够获胜。 它们俩打了约莫有半个小时,虽然身上都受了伤,但是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最后,白骨猫往后一跃,跳离了战场,那蛇也不追赶,各自呆在所属位置。白骨猫低头开始舔舐身上的伤口,花斑蛇也在土地上翻转着身体,把伤口与地面接触。也许这是它的一种疗伤方式吧。 双方像是有了约定,这段时间谁也没有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我身边的小白骨猫喵喵叫了两声,窜上土坡,跑到了那只大猫的跟前。撒娇般在大猫的胸前拱来拱去。大猫也爱怜地舔着小猫的毛皮,并时不时亲昵地贴贴脸。这一幕场景令我很是动容,大自然中的母爱,有时比人类更不可思议。 然而这温馨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那条花斑蛇可能是看到了机会。它慢慢地向前游动,突然向那只小猫发动了进攻。它把嘴咧得巨大,一下子就咬在了小猫的脖颈处。并且将小猫叼到了空中,小猫凄惨地叫了几声,被叼到空中后就没了声音。 白骨猫对大蛇的进攻完全没有准备,见小猫遇袭,大猫喵地一声,窜起来好高,一口咬在了大蛇的腹部。大蛇吃痛,一甩头,将小猫甩了出去,小猫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大猫也并不继续进攻,而是窜到小猫身边,呜呜地叫着,不停地舔舐着小猫的脸。小猫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看样子是被大蛇一口咬死了。 花斑蛇被白骨猫咬了一口,变得气急败坏,往上一扑又要对白骨猫下嘴。白骨猫往旁边一闪,一躬身又保持了临战的姿势。同时身上的毛全都蓬松起来,一根根猫毛直立,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豪猪。白骨猫口中不断低吼,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白骨蛇。 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我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和我亲昵的小猫被大蛇咬死,我对这花斑蛇也是忿恨不已。在两者决斗之时,袭击一个旁观的弱者,这不光彩的额一幕又引起了我的不满,更何况这白骨猫还对我有恩。我不由得偷偷抽出了倭刀,准备找准时机帮这白骨猫一把。 那边战场上一猫一蛇已经又斗在了一起,但是不知是因为有了丧子之痛,还是因为体力的原因,这白骨猫渐渐处于了下风,几次险些被大蛇的身体缠住。 我见到时机差不多了,偷偷地爬上了土坡,往前一滚,顺势举刀砍向那条花斑蛇。在我的意识里,我应该一刀就将大蛇砍翻,也就为小猫报了仇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我的刀梆地一声砍在了大蛇的身上,就像是砍在了一块胶皮上,竟被弹了回来。 但这同时也惊动了大蛇。大蛇猛地将头转了过来,两只黄眼珠像两盏灯,紧盯着我。 我心里有点没底,我没想到它的身体居然砍不动。那大蛇不再去管那白骨猫,而是对我开始了进攻。我硬着头皮举刀和大蛇打在一起。 等到交上手了,我才发现,这与蛇斗和与人斗大为不同,我不但要提防大蛇的利齿,还要注意它的尾巴,它的尾巴也来回抽动,抽到地上啪啪作声。 由于我手中的利器无法伤到对方,我又暂时没办法攻击到它的头,逐渐地我被大蛇所压制。一个没留神,我的小腿被大蛇的尾巴抽了个正着,我只感觉腿部一麻,瞬间就失去了知觉,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大蛇往前一冲,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我下嘴。我看已经躲无可躲,没想到那大蛇却突然在半途停住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白骨猫从大蛇的后面发动了攻击,一口正咬在大蛇的身体上,并不断往后拉,看样子是想把大蛇拉的离我远些。 花斑蛇又放开了我,转身去斗那白骨猫。我赶紧伸手摸了摸小腿,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没伤到筋骨。 我举刀又上,和白骨猫一起对花斑蛇开始了夹攻。以二敌一,终于占据了上风,在白骨猫的配合下,我终于看准了一个空子,一刀将刀尖递进了大蛇的口中,我一发力,将刀尖从蛇头的后边扎了出去。整个蛇头都被穿进了倭刀。 我就势把刀身一侧,连续转了几把刀,在花斑蛇的嘴里钻了一个血洞。等我把刀一撤,那蛇身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我上前抡刀剁在花斑蛇的脖颈之上,一刀竟也没砍动,我又连续发力砍了几刀,终于将蛇头砍下。 在蛇头与身体分离之后,仍然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阵。 看那花斑蛇彻底被杀死了,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那白骨猫见蛇身还在地上抽动,又猛地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蛇的上半身。一顿撕咬过后,从蛇身里叼出来一枚蛇胆。这枚蛇胆有鸡蛋大小,通体翠绿。 白骨猫叼着蛇胆走到我的面前,一松嘴,蛇胆掉在了地上。白骨猫喵地叫了一长声,围着我转了几圈,并将那蛇胆往我身前推。 我明白它的意思,它是想报恩,让我吃了那枚蛇胆。我急忙摆手,连说:“我不吃我不吃。” 那猫看起来颇通人性,见我连续推脱,也就不再勉强我,自己上前一口吞下了蛇胆。 白骨猫又看了我几眼,转身走到小白骨猫的尸体前,凄惨地叫了几声之后,叼起了小白骨猫,跑进了树林,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七十六章 山谷又现引路哨 密林重逢救命人 处理完猫蛇之争,我感到浑身酸痛。我坐在原地略微休息了一会,又强打着精神站起来,我想要尽离开此地。上次和玉铃儿来到林子里遇到的蛇患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我深怕打死了这条花斑蛇,会招来更多的麻烦。而且这次没有玉铃儿在,我自己肯定是应付不了的。 师父他们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只能凭着感觉往出现迷雾的那个山谷走,我希望在雾散了之后,他们会出现在那里,而那里也是我唯一能够选择的目的地。 就手提着倭刀,傣了刚才的那片林子。我努力辨别着方向,这时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哨响。虽然哨子吹得有气无力,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仍然能清晰地辨别出来,这哨子应该是和我身上带的是一样的。我精神马上为之一振,虽然不知道那哨子是谁吹的,但是很明显应该是我们自己人,在与他们失散之后终于有了消息了。 我赶紧掏出自己身上的哨子,塞进嘴里猛地吹了一下。我的哨音落下不久,果然又从远处传来了回应的哨声。可以肯定了,那边就是我们的人。我没有犹豫,赶紧朝着哨音发出的方向步走去。 一路上,我不断地吹响手里的哨子和远处的哨音做着呼应,虽然有时候会引起野兽的嚎叫,但是这些潜在的危险和能够找到伙伴相比,也都不算什么了。 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从进了山,我在一路上都是被指引着走到这里。先是靠着一只鞋,而后被神秘人指引着到了山谷,被迷雾所困后又是猫叫把我引了出去,后来又碰到小白骨猫,它带着我遭遇了龙虎斗,现在我还得靠哨音去寻找同伴。 但是想归想,我仍然不得不追着哨音往前走,其实走的每一步看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每一次都是不得不采取的行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当然也包括现在这次。 虽然路程走得并没有很远,但是我却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在这大山之中,靠哨音来辨别方向是很难的,特别是山谷之中,经常有回音,所以我需要仔细甄别哨音的方位,确定了才能往前走。 好在那哨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是一直没有停息。我也得以顺利地靠近了那哨音发出的位置。 走着走着,我觉得这哨音是想把我引到另一个树林之中。在这山里,植被物种丰富,小树林也是随处可见。所以,我对即将钻进小树林,没有任何的迟疑。相反地,我对能马上见到失散了的同伴感到兴奋异常。 我在树林外边最后吹了一下哨子,马上里面的哨音很就传了过来。我以最的速度冲了进去,我不知道里面的是谁,是几个人。 我依稀看到了树林中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师父,我情不自禁地喊道:“哈哈,师父,我可找到你了。” 但是当我冲到了那人的附近,却猛然发现,他并不是师父,更不是我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他的身形的确跟师父很像,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衣服,皮肤黝黑,脸色铁青,在额头的位置有块圆形的白斑,乍看之下像是包青天的造型,只是包青天的是月牙,他这个更像是满月。他眼睛不大,现在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如今正挂着笑容看着我。我还发现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宝剑,看不到剑鞘,剑柄在他的肩膀上露了出来。我仔细地用脑子过了一遍,最后确认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唰地拔出了倭刀横在身前,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把我骗到这里想要干什么?” 那人维持着脸上神秘的笑,他很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哨子:“我可没有骗你啊,我还以为有个人跟我吹哨子玩呢。” 我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哨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的确和我的一样,正是我们每人手里都有的那种。很显然,我们的人是落在他手里了,他会是小三的人吗?师父他们怎么样了?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里浮现,但是眼前的形势却容不得我多想。 我挥了挥手里的刀,啐了一口:“没人和你开玩笑,你到底是谁?我师父他们呢?” 那人鄙夷地哼了一声:“怎么,想动手吗?你认为你师父都落在我的手里了,你能打得过我吗?” 师父果然落在了他手里,我有些气急败坏,抡刀就要上前拼命。 那人后退了一步,伸手拦住了我:“慢!” 我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我尽可能让我的目光变得冷一些,更像一个杀手一些。 那人沉着脸说:“你们这群人,好像最不应该对我动手的就应该是你,你不对我行大礼,反而要杀我,是何道理啊?” 我被他的一席话弄懵了,索性干脆也不想了,我直接问道:“你搞什么鬼,我认识你吗?你认识我吗?” 那人不急不缓,慢慢说道:“还记得野芝草吗?” “野芝草?”我想了一下,脱口而出:“那天的人是你?” 他默默点了点头。现在我再比较一下他的声音,好像跟那天提醒我的声音很相似,既然他知道野芝草,那就肯定是他了。在野花地里指点我救了玉铃儿的那个神秘人。 我万没有想到那神秘人会在此出现。既然他曾经救过我们,我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我收起了倭刀,朝他鞠了一躬,说道:“我先谢谢你救命之恩,现在敌我未明,礼限于此。” 那人笑着摇摇头:“行,你还没忘了此事,我也不是施恩图报的人,这就够啦。” 我恭敬地问道:“前辈,那天你既然能出手相救,说明你也不是坏人,我问你,我师父他们真是你抓走了吗?” 他摇头说道:“不是抓,是请他们到寒舍做客,我这不是也来请你了吗?” 我说:“你能带我去见他们?” 那人点头说:“当然可以,你随我来。”说着,他提着煤油灯,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我忐忑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始终保持着五米的距离,并紧握刀柄,一直保持着戒备状态。 那人在前面头也不回,随口说道:“你不必这么紧张,这样很累的。我若想取你性命,早就下手了,十个你也交代了。” 他说这话我倒是相信,就凭他能无声无息把师父他们拿住,我这两下子根本就是白给嘛。 他带着我在林中猛走,走着走着我就又失去了方向,只能机械地跟在他的后面,也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 我在后面发声问道:“前辈……” 那人接话道:“我叫戚万通。” 我心里说:“这名字真俗。”可是嘴里急忙说道:“啊,好名字。原来是戚前辈。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戚万通语气冷漠:“走就是了,别多问。” 我不敢再多问,生怕惹恼了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人。 他终于带着我走出了这片树林,在外面看这树林好像不是很大,但是他竟然领着我穿行了很长时间。 我走出了树林,看前面山脚下影影绰绰有座木屋,远处看起来比师父在上沟村后山的木屋要大得多,好像是有几间房子连在了一起。 我正在猜想这是不是戚万通的住处。他已经径直往那木屋走去,我赶紧跟在后面。我发现在这屋子前面,他居然还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花,一走一过,香气扑鼻。 我心里好笑,看起来挺男人的人,居然还这么有情调。 很他走到木屋跟前,一把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我站在门口正在迟疑,他在里面催促道:“还不进来,不想见你师父了吗?” 我赶紧也跟了进去。屋子里没点灯,戚万通进去的时候,随手把煤油灯也灭了。我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屋里的状况。 我试探着喊了一句:“师父?你在吗?” 第七十七章 又中招黑屋受困 神秘人中途入伙 我走进小木屋,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我既没看到师父他们,甚至就连戚万通都看不见了。 我试探着喊了一句,也没有任何人应答。 我又喊了一声:“戚前辈,你在吗?”还是没人应答。我有点生气,这个戚万通,把我带到这里来,他又没影了,到底几个意思啊? 我干脆不管别的,自己往屋子里面走。由于不了解屋里的摆设,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就在我往里面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卡啦一声响,脚下一空,我的身体整个从地面掉了下去。显然下面是空的,我的身体从空中往下急坠,我暗叫:不好,麻痹的,又被算计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咋回事,我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看来有些事情就得多经历,由于有了上次掉地洞的经验教训,这次我事先做好了准备,在空中做了个转体的动作,正好让双腿先着急,双膝一弯做了缓冲,然后就势趴在了地上。 即便是这样,也把我摔得眼前金星乱冒。我伸手扶了一下,发现身体旁边就是凉冰冰的墙壁。我急忙站起来,抬头一看,掉进来的洞口已经封死了,我顺着墙壁摸开去,想看看有没有门之类的装置,这个举动估计也是被关起来后的第一反应。 我顺着墙壁慢慢往前摸,却突然从另一侧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次奥,别摸了,我们早都摸过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得一蹦,但随即我又乐了,听声音正是木棍儿那厮。 我惊喜地喊道:“木棍儿!” 就听见木棍儿在那边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喊了,麻痹的我还指望你来救我们呢,没成想你也进来了。” 我疑问道:“你们?还有谁?” 师父的声音:“还有你师父我,还有猛子。” 我听了是真泄气啊,这不等于被全窝端了嘛。不对,还有两个呢啊?我又问:“那俩丫头呢?” 师父说:“不知道,没跟我们在一起,我还以为和你在一起呢。” 我自言自语嘟囔道:“这俩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想到这,我提高了嗓音冲上面喊道:“戚万通,你什么意思?快放我们出去!” 师父问:“戚万通是谁?” 我比较疑惑:“就是抓咱们的那人啊?你没见过吗?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啊?” 木棍儿回答:“我们在迷雾里被困住,袁师傅叫我们别乱动,我们一直等了很久,结果后来我们闻到了一阵花香,那香味奇香无比,闻过后,我们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在这里了。怎么,你见过那个啥万通?” 我说:“说来话长,等有空再给你们详细说吧。总之我是被这个戚万通带过来的,说是带我来见你们,没想到是在这里见的。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我说过的上次和玉铃儿来探山,铃儿中毒了,多亏有个神秘人指点,我才采的野芝草给她解的毒。这个戚万通就是那个神秘人。” 师父听了也很吃惊:“那我估计咱俩在山神庙前面感觉到的那个人,也是他。” 我听了有点起急,又对着上面喊道:“戚万通,你露个面好不好,有什么话当面说啊。”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到最后我们都没了主意。这里还不像是在小三的地洞,那里互相联通,还可以到处走走看看。这里就这么一间封闭的屋子,根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呆在这里。 我们堆坐在地上,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也懒得再喊话了,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吧。 没想到在我们平静了之后,又传来了戚万通的声音:“到饭点了,你们吃点东西吗?” 我一听,扑棱站了起来:“戚前辈,你终于出现了,你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啊?” 戚万通没理我,问道:“里面的那位,是袁天君袁真人吗?” 师父一听,忙回答:“没错,是我。” 戚万通说道:“大家别着急,我之所以用这个方法把你们请来,是想求你们一件事。” 这话让我们都疑惑不解。木棍儿喊道:“有他妈妈的这么请人的吗?” 戚万通没有理会木棍儿说话的态度,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只要你们答应了,我立马放了你们。” 木棍儿还要骂,师父制止了他,对戚万通喊道:“那你不妨说说看。” 戚万通说:“好,还是袁师傅爽快。我的意思是想加入你们一起寻找地宫……” 这个请求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纷纷喊道:“那怎么行?不可以。”戚万通接着说:“你们先别急,最好听我把话说完。” 师父示意我们安静下来。 戚万通说道:“不瞒你们,我在这驻马山一带呆了好几年了,这一片方圆十几里,我都走遍了,别的不敢说,要说在这丛林里的经验和手段,你们都不如我。不是我小瞧你们,要是没有我,你们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你们信吗?你们被困住的迷雾,没错,是我引你们去的,我的目的也是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让你们知道这丛林的厉害。那迷雾是自然形成的,你们到了那也是毫无办法,像这种危险的地方,里面可以说比比皆是。甚至比这迷雾还要凶险几倍。” 我插话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你自己怎么不单独去?” 戚万通说:“这话问的好。我在这里呆了五六年,但是只限于在这方圆十几里的地方,这驻马山方圆数十里,凭我一个人,不可能走得太远,我也急需帮手,而你们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咱们也别说谁帮谁,让我加入你们,咱们就是合作的关系。借我的经验,借你们的配合。而且我还听说,萧阳似乎跟着地宫有什么关联是吧。那就更好了,咱们争取早一点找到地宫,各取所需。” 师父问:“那你想要找到地宫,是为了得到什么?如果真的找到了地宫,我们该怎么处理后面的事?” 戚万通说道:“袁师傅,有些事的确是应该先说个清楚,你也不必这么委婉地问。你的意思不就是找到地宫了,那些财宝怎么分,那个血如意怎么处理吗?” 我一听,他居然也知道那血如意,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没等我们答话,戚万通接着说道:“财宝我一件不要,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至于那血如意,我只需借用一下,之后我原样奉还。你看如何?” 师父疑道:“就这么简单?” 戚万通说:“就这么简单,你看我够有诚意不?” 师父说:“那,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入伙呢?” 戚万通哈哈一笑:“袁师傅真是快人快语,你们要是不同意,没关系,我照样放你们走,不过我得跟着你们看看,看看你们到底在这山里是怎么个死法。” 我吼道:“戚万通,你还说你有诚意,我们的那两个人呢?你给弄到哪去了?” 戚万通说:“你说的是那两个丫头?跟你一起来过的那个丫头,她的手段我倒是很佩服,迷雾居然都困不住她,她领着另一个丫头,冲出了迷雾,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不过我答应你们,会帮你们找到她的。” 师父独自沉思了一会。戚万通又喊道:“要不要给你们点时间考虑?” 师父喊道:“不用了,我们答应你。” 戚万通喊了一声好,说道:“袁师傅的话,我信得过。不过我奉劝你们千万别耍什么花招,不然吃亏的是你们。”说着,就听见旁边的墙壁咔咔作响,竟自开了一扇门。 木棍儿嘟囔道:“我们明明摸过这墙壁,也没发现有扇门啊。” 我说:“先别管这些了,赶紧上去,好早一点找到铃儿她们,我怕他们有危险。” 我们走出墙壁的那扇门,发现一个逐级向上的台阶,顺着台阶爬上去,一探头,发现上面正是其中的一间木屋,戚万通正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 第七十八章 走密林寻踪无果 半生坟惊险初探 戚万通见我们上来了,急忙站起来,把师父让到了正位上,我们其他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这时我们发现,天已经都亮了。戚万通还要起身去倒茶,师父赶紧拦住了他:“别费事了,我们还有两个人失踪呢,我得尽快找到她们。” 戚万通点点头:“我看到那俩丫头行走的方向了,我们就照着那个方向去找。这样吧,你们等我一会,我准备准备,咱们马上就出发。”说着转身走入内室。 我们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正等的焦急,戚万通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斜挎着挎包,背后背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他对我们抱歉地一笑:“大家久等了,咱们走吧。”说着带着我们走出大门,此时太阳早就升起老高了。来到外面,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我打趣道:“戚前辈,你可真有雅兴,居然还养了这么多的花草。” 戚万通一笑:“哪儿啊,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花草,可都是带毒的。袁师傅他们在迷雾里最后导致昏迷的花香,就是其中的一种,叫苑毒草。” 我笑道:“怪不得那天玉铃儿中毒,你能知道解毒的方法,看来对这些很有研究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离开了戚万通的房子。戚万通指着山里的方向说,这里其实离那个山谷非常近,我当时看到那俩丫头朝那边走去,咱们就顺着那个方向找,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目前我们也只能依靠他指引方向,我在心里在不断祈祷,希望她们俩平安无事。 我们沿着戚万通指的方向走出去了不短的距离,遗憾的是什么线索也没发现。开始我还寄希望玉铃儿能在路上留下标记,可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先不说地上全都是一簇一簇的杂草,即便是留下了标记,我们也很难发现。唯一让我们感到慰藉的是,在我们经过的地方,有好几处发现了被压倒的杂草,这种迹象表明很可能是曾经有人经过。但是也不敢确认,因为也许是有动物经过也说不定。 随着我们不断地行进,我发现越往里走,原始森林的气息越浓。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长满了整个山岗,虽然是白天,但是阳光完全被这些大树遮住,走在下面就是黑天的感觉,而且觉得阴气很重,同时在两侧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坟冢,开始还是零零星星,后来竟然逐渐连接成片。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戚万通突然停住了脚步,看上去一脸的凝重。 我赶紧跟了上去,问道:“前辈,怎么了?” 戚万通说:“如果这俩丫头真的到了前面,恐怕凶多吉少啊。” 我吓了一跳,急忙说:“戚前辈,咱可不带吓唬人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戚万通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闲心吓唬你,实话跟你说吧,这周围我哪都来去自如,唯独前面,我也轻易不敢去啊。” 师父在一旁问道:“那前方是个什么所在?” 戚万通说:“前面那一带,被称为半生坟。” 我们几个听了同时发出惊叹:“什么?那儿就是半生坟?” 戚万通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知道那个地方?” 我点点头:“是不是那儿的坟场的地下,有一种阴虱,下面地洞很多,如果人或动物不小心踩下去,就会被阴虱啃噬,等拔上来的时候,就会变成白骨了。” 戚万通说:“没错,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下面是不是叫阴虱我就不知道了。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也不清楚,我来过两次,都感觉这里的阴气太重,而且这些古冢也不知道历经多少个朝代了,很有些门道在里面,我也不想多做招惹,所以一直避而远之。” 我急了:“那如果她们走进去了,咱们也得进啊,要不然她们岂不是更危险?” 师父也说:“阳子说得对,戚师傅,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准备进去看看。” 戚万通脸一沉:“这叫什么话,你们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啊,最起码现在我们是一个道儿上的,我戚万通即使不是个英雄,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啊。” 木棍儿赞道:“戚前辈,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戚万通说:“那是自然。这半生坟据说凡是有经过的,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这话虽然可能有点过,但是大家还是加倍小心才好。看着点脚下,千万别踩到洞里。” 大家统一了意见,就是一定要进去。所以也都不再犹豫,排成一列纵队,往半生坟的里面走去。队伍由戚万通开路,师父在最后压阵,这样的队形便于一旦发生危险,也好救援。 我们越往里走,光线被遮挡得越厉害,里面简直透不进半点阳光,比黑天也没强多少。同时随着坟冢的增多,那种阴冷的感觉愈加强烈。我们跟在戚万通的身后走,倒也少了很多麻烦,因为不用自己去看路,只跟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就行了。 走路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我想找到老村长所说的那种地下阴虱。但是走进这半生坟许久了,坟冢倒是看见不少,这阴虱却一只都没看见。 我边走边和前面的木棍儿说:“怎么没看到老村长说的阴虱啊,能咬噬人的皮肉那种。” 木棍儿说:“要不你找个洞,把脚伸下面试试?” 我恨道:“你大爷!” 师父在后面喝道:“别说没用的,注意脚下。” 他话音刚落,我一个没留神,右脚的脚下突然一松,我踩塌了一处洞穴,右腿直直地插了下去。我吓得啊地叫了一声,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我不会是第一个被阴虱啃噬了皮肉的人吧。 就在我脚踩下去的那一刻,我身后的卫猛一把抓住我脖领子,把我从地上生生拉了起来,右腿也从洞里拔了出来。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感,但是我还是偷偷看了一眼我的腿,阿尼陀佛无量天尊上帝保佑,它完好无损,皮肉健全。 可是就在我低头看腿的时候,我瞄了一眼被我踩塌的洞穴,似乎是有个黑影在下面一闪而过,没有看清是什么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下面肯定有一种生物。看来传说也许是真的,我一阵阵后怕,如果不是卫猛把我提起来,现在我的腿也许真的会变成白骨。 师父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赶紧提醒大家:“都注意点,地下有东西。” 大家纷纷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可是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还是没见到玉铃儿和宁晓月的踪迹。这里既然这么危险,她们俩到底去哪了呢? 这半生坟的面积真的很广,往远处看,漫山遍野的坟丘,此起彼伏。现在已经时不时就能看到堆在地上的森森白骨架,看形状有各种小动物的整体骨架,也有某种动物的腿骨,有的骨架看起来也是刚刚出现不久,骨头上还附带着血肉,血淋淋另人毛骨悚然。有的骨架则看起来经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我们走过的时候,还会惊到骨架里寄居的各种蛆虫,到处乱爬。 戚万通在前面领着我们走到了一个地势稍微平缓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跟我们说:“休息一会吧,辨别一下方向,现在我完全不知道那两位女侠去哪了。你们也别让我带路了,我自己都懵了。” 我摸出哨子说:“要不我吹下哨子试试吧。” 没想到把戚万通吓得赶紧制止我:“千万别,祖宗,这哨子声音太尖厉,会传出很远不假,但同时也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咱们现在不适宜太早暴露。” 师父点点头,说:“那颗血珠还在我身上,在我们周围的阳气都已经被遮蔽了,暂时还不会暴露,但是哨子万万吹不得,吹哨子是要动用阳气的,你一吹这阳气就会散发出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七十九章 木棍儿单挑杀异鼠 卫猛子独箭解危急 木棍儿凑到我身边,问我:“你说这下面真有阴虱吗?刚才你脚踏进去,也没啥事啊。”我白了他一眼:“那是卫猛拉了我一把,要不你再伸进去试试?” 我这明显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木棍儿竟然自己走到一个坟包附近,蹲下身去看地上的坟窟窿。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拉他:“你疯了吧,不是真要试吧?” 木棍儿笑嘻嘻地说:“没事,看我的。”说着,他拎起手里的一根木头棒子,这本是我们走路的时候用来拨草和探路用的。只见他把棒子一立,顺着坟窟窿就插了进去。 那窟窿比较小,棒子插进去了,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木棍儿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后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急忙问:“怎么了?” 木棍儿轻声说:“我感觉到下面好像真有东西,在咬这个棒子。” 我听了也是一惊,急忙回头看师父和戚万通,戚万通也注意到了我俩的小动作,木棍儿说的话显然他也听到了。他急忙跑过来,喊道:“别乱动,快把棒子扔了。” 我又回头再看木棍儿,发现戚万通的话还是喊晚了,木棍儿已经用力把那棒子拔了出来,同时窟窿口旁边的土一下子垮掉了。我们发现,那棒子的头儿上,赫然咬着两只毛茸茸的东西。 木棍儿一看吓了一跳,赶紧猛甩那棒子,想把那两只东西甩掉。那两只动物的体型猛看起来像兔子,但是长相完全不同。黝黑的毛皮,细长的尾巴,尖尖的脑袋,一口白得发亮的利齿紧紧咬在那棒子上。看长相倒像是老鼠,但是体型比正常的老鼠大了许多。难道这就是老村长口中的阴虱吗? 木棍儿一甩之下,并没有甩掉它们。它们仍死死地咬着那根棒子,甚至都听到了咬在木头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木棍见状,气得把棒子整个甩出去了十几米远。没想到随着棒子的落地,那两只老鼠呲着透白的牙,急速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向木棍儿身上扑去。 木棍儿有些猝不及防,急忙伸手去拉那把倭刀。但是老鼠的动作很快,还没等木棍抓到倭刀,就已经扑到了他的前胸。 木棍儿右手拉刀,左手在胸前一划拉,把一只老鼠打在了地上,另一只却一口咬在木棍儿的小臂上。 木棍儿疼的嗷地一叫,将胳膊狠命往地上一甩,把那老鼠抖落。同时右手倭刀顺势向那老鼠砍去。木棍儿最近的身手精进了不少,这一刀劈的也是相当迅捷,那老鼠躲避不及,叫都没叫,就被木棍儿一刀拦腰斩断,老鼠的两个半身在血泊中不断抽搐。 等我们反应过来,拉出家伙想去帮木棍儿的时候,这些事情已经都发生了。 木棍儿被老鼠咬了一口,疼得直咧嘴。剩下的那只老鼠见状,转身就往旁边的树林里跑去。木棍儿显然是被咬急眼了,拎着刀在后面追了下去。 戚万通大声喊道:“别追,危险。” 但是此时木棍儿已经风一样追进了树林。我们怕他有危险,各拎家伙,随着木棍儿也追进树林。 等我们进了树林,发现木棍儿捂着胳膊,正站在前方,死死盯着前方。 我们刚要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木棍儿回头示意我们轻点。我们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顺着木棍儿刚才盯着的方向看去。 我看到在一棵树下,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昏迷不醒了。令人惊恐的是,在她的身前趴着一只硕大的老鼠,比刚才跑掉的那只老鼠更大,那老鼠正伸着舌头,在那人的脸上舔来舔去。更令我吃惊的是,从穿着的衣服来看,那人好像正是我们要找的宁晓月。 等我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也变得七上八下,我不知道晓月是死是活,那只老鼠又在干什么?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谁又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把那只老鼠惊着而对宁晓月不利。 师父回头问身后的卫猛:“猛子,你用弓箭,有把握射中没?” 卫猛抄起弓箭,点点头:“差不多。” 我连忙说:“别呀,猛子,你可别差不多,你这一下要是射不中老鼠,可就把宁晓月害了。” 卫猛迟疑了一下,又坚定地点点头:“放心,没问题。” 戚万通在一旁提出不同意见:“你们能听我的不,这老鼠不一般,能不伤它们最好别伤。” 木棍儿已经从兜里拿出纱布,在小臂上缠了几圈。他听戚万通这么说,愤愤地答道:“狗屁,麻痹的,我都被它们给咬了,猛子,给我射死他。” 卫猛把弓箭拿起来,搭上箭支,两臂一叫力,把弓拉了个满圆,开始对那老鼠瞄准。 戚万通可能是因为躺着的是我们的人,他也实在是不好过多阻止,也就不再作声了。 我在心里默念:“猛子啊,你可得瞄准啊。” 卫猛好像是很有把握,瞄了一下后,后手一松,弓弦一响,那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看来卫猛的本事真不是盖的,那箭不偏不倚正扎在那老鼠的脖子上,由于劲头够大,把那老鼠直接射翻在地。我们在箭发出后,同时向宁晓月身边跑去。 但是那箭显然不能置老鼠于死地,老鼠倒地后又迅速爬了起来,忿恨地看了我们一眼,那眼中充满了怨毒,而后转身就跑了,速度极快。 我们没有功夫去管它,赶紧跑到宁晓月的身边。我首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有温热的气流呼出。 但是晓月的脸色煞白,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刚才那老鼠舔的,晓月的脸上还残留着老鼠留下白色的黏黏的液体,并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 我拿袖口帮她把脸上的粘液擦了擦,轻声喊着:“晓月,醒醒,晓月,醒醒。”宁晓月双目紧闭,丝毫没有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赶紧站起身,向周围看去。木棍儿在一旁说道:“别找了,刚才我到这一左一右都看过了,没看见玉铃儿。” 我愤然说道:“这小师叔也太不靠谱了,怎么把晓月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师父说:“铃儿也许是遇到了别的麻烦,她本身就缺乏经验,还指望她照顾宁晓月,也算是勉为其难了。” 我赶紧问戚万通:“戚前辈,你能帮忙看看晓月这是怎么了吗?” 戚万通急忙安慰我:“萧阳,你别急,刚才我初步看了一下,她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你去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看看有没有被老鼠咬到,或者有什么外伤没有。如果没有,那也就是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晕过去而已。” 我听了赶紧蹲下去,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这时我才发现,晓月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和荆棘灌木什么的刮得左一个口子右一个口子的,而且好像刚才老鼠中的那一箭,也有鲜血迸出,溅落在晓月的身上,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受伤。 我蹲下身,感到手足无措,举着双手,竟不知如何去看。 师父在一旁不断催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这些,抓紧时间。你看看这里这几个人,也就得你检查了。” 我没有办法,轻轻撩开宁晓月的上衣,看到她雪白的肚皮,除了被树枝刮得几条细微的伤痕,没有其他的伤口。不过当看到她的文胸,自己一阵的体热心跳,赶紧把衣服放下来。我又把她的袖子往上撸了撸,也没有发现别的伤口。相对来讲,她的裤子和后背的衣服都没有血迹,想必也没有受到伤害,我这才放下心来。我心想,如果只是单纯的晕倒,那还好办些。 第八十章 再遭异鼠围攻 试问怎逃磨难 见宁晓月没有别的外伤,大家都围了上来,不断呼喊晓月的名字。 我摇晃着她的肩膀,又连掐她的人中,可是她还是和原来一样,昏迷不醒。木棍儿在一旁出主意:“阳子,我看要不你给宁晓月做个人工呼吸吧,这样估计能管用。” 我看到师父连连点头。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宁晓月,心里十分忐忑,心想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把宁晓月身子放平,俯下身子,捏开她的小嘴,就想要给她做个人工呼吸。 在我的嘴要贴到她嘴唇上的时候,就听见戚万通大喊了一声:“不好。咱们得赶紧走。” 我闻声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我看到在刚才那只怪鼠跑逃走的方向上,那只脖子上带着箭的老鼠,又折回来了,在它身后还带着十来只和它体型样子差不多的老鼠。 这十几只老鼠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在距离我们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同时做着同样的一个动作。它们四脚离地,跳起来又落下去。就像是地上有弹簧一样,不断地起落。 木棍儿笑道:“怎么了,它们是在练杂技吗?” 戚万通吓得脸色都变了,声音也颤抖起来:“你还笑得出来,咱们恐怕要交代在这儿了。” 听戚万通说得严重,我们也有点犯懵。 师父说:“背着晓月,咱们撤吧。”戚万通解下背后的长剑,叹了口气:“恐怕来不及了。”我们见他说得如此悲观,也不像是信口胡说,便也都紧张起来。除了我还蹲在地上照看着宁晓月,其他人都严阵以待,紧紧盯着那十几只老鼠。 结果再看过去得时候,却突然发现老鼠的队伍壮大了,已经变成了三四十只,它们同样在重复着那个动作,跳起来,落下去。我们已经能够感到地皮都有点轻微的颤动了,而且从四面八方的地下,不断地从坟窟窿里钻出来大小不一的老鼠,它们向最开始的老鼠群那里聚集,而后也开始重复那个跳跃的动作。 老鼠们的声势越来越大,黑乎乎一片,身子一起一落,咋看之下,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地面的颤动随着老鼠的增多越来越严重,落在地上发出的哐哐的声音不断地刺激我们的感官。 坟窟窿里的老鼠仍然在不断地涌出来,汇集到老鼠群里。它们以我们几个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扩散,逐渐形成了包围圈。 最令人心惊肉跳的是,这些老鼠明显有异于别的动物,因为从它们的脸上明显能看出表情来。它们一个个都是愤怒异常,以一种讥笑和嘲讽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们几个,似乎我们成为它们的口中餐是早晚的事。 木棍儿忿忿地骂道:“麻痹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尼玛也不像是阴虱啊。” 戚万通说:“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叫什么名,只知道常年生长在这些坟冢的地下。也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代了,它们身上沾染了不少古尸和墓穴的阴毒之气,所以算得上是一种异形鼠。我来过这附近,亲眼看到过有动物踩进坟窟窿,转眼就被取食干净,只留下了一堆白骨。” 我们听了直出冷汗,看到眼前越来越多的怪鼠,我油然生出一种无助的恐惧感。 眼见着怪鼠聚集到了一定的数量,一眼看过去漫无边际。而且看得出来,怪鼠们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要发动进攻了。前面的怪鼠,呲着牙,已经在慢慢向我们逼近。 即便是面对强敌,我们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一个个也都准备破釜沉舟,拼死一战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围在了晓月的身边,我也抽出倭刀,下定了决心,除非我被怪鼠灭掉,否则我不会让晓月受到任何伤害。 不知是哪只怪鼠,发出了一声尖啸。这就像是在发布一条命令,在这声尖啸过后,那群怪鼠疯了一样,集体向我们冲来。 如果说几只怪鼠我们能轻松应付的话,这成百上千只怪鼠眼露凶光,呲牙咧嘴同时涌上来,不要说被他们撕咬,光是这阵势,就把我吓尿了。 害怕归害怕,我看了还躺在地上的宁晓月一眼,不由握紧了倭刀,瞅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怪鼠,我一刀切了过去。虽然怪鼠气势很大,但是单个的老鼠的攻击手段却很单一,应付刀剑的能力似乎也不很足。我这一刀正砍在它的身体上,它吱吱地怪叫了两声,倒地死去。 可是同伴的死亡丝毫没有让怪鼠们的进攻有所衰减,相反,那只死鼠很就被后来的怪鼠踩成了肉饼。 我们几个以宁晓月为中心,在周围拼死抵挡。被怪鼠围攻的场面,使我想起了曾经在地洞里受到的墓鼠的围攻,但是现在的惊险程度要远远地超过那个时候。墓鼠虽然数量众多,但一是体型较小,更容易对付。二是它们的攻击欲望也远远不如这些怪鼠。 木棍儿和我站在一起,卫猛和我们背靠背,我们两口倭刀加上卫猛的战刀上下翻飞,不断斩杀着冲到眼前的怪鼠,不长的时间,满眼都是血光四溅,尸横遍地。 那边的戚万通也不含糊,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古色古香的宝剑,更是锋利异常,剑身泛着寒气,挥舞起来冷气逼人。剑光缭绕,所到之处,怪鼠纷纷倒毙。 师父本是使着一把桃木剑,不知什么时候在剑身上使了些手段,剑身上罩着一团雾气,斩到怪鼠的身体,竟也颇具杀伤力。 看眼前的形势,如果对方是几十只怪鼠,哪怕是上百只,我们几个都能应付。可是事实上我们面对的是几千只怪鼠也不止。谁都明白,这样下去,即使不被怪鼠咬死,累也累死了。 戚万通边打边喊:“咱们赶紧上树。”说完他一个折身,向身后的大树跑去,连续两个起落攀住上面的树杈,一个翻身就翻到了树上。他身边的怪鼠也跟着他跑到大树底下,但显然爬树不是这些怪鼠的优势,它们爬到半截就纷纷坠落下来。 戚万通见状又喊道:“上树,这些老鼠不会爬树。” 紧接着,木棍儿、卫猛都就近爬上了身边的大树。师父冲到我跟前,说:“阳子,上树。” 我奋力斩杀了几只怪鼠,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晓月还在下面。” 师父边挥着剑,边跟我说道:“我估计晓月没事,你没看到原来那只怪鼠一直在舔她,根本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你再在下面呆一会,你就完蛋了。” 其实我也注意到了,我们保护宁晓月也没那么风雨不透,很多次有怪鼠冲到晓月的身边,奇怪的是都没有去咬她。 听师父这么说,我也急忙跟师父也爬到了身边的大树上。在我爬树的时候,我感觉到后背连续被几只怪鼠咬了几口,疼痛难忍。但是现在也无暇顾及了,我蹲在树杈上往下看,果然,那群怪鼠跑到晓月的身边,自动让开了,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我见了此景,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就觉得后背痛的厉害,我看师父身上也有几处挂了彩,血红的鲜血染透了师父的袍子。 我看向另外几棵树上的那三个人,他们也是凄惨无比,身上的衣服被抓了无数个窟窿,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我喊了一句:“你们伤的怎么样?” 木棍儿回应:“暂时死不了。” 我们呆在树上喘气恢复,我心想好在这些怪鼠不会爬树,不然今天肯定就报废了。我看着树下的那些怪鼠,一眼就看见了被卫猛射中的那只,那个箭杆还在它的脖子上来回悠荡。看样子它似乎是这群怪鼠的头领,它并不主动进攻,而是呆在后方悠闲地看着眼前的战况。 第八十一章 战鼠群惊天动地 一念间杀身成仁 就在我们在树上得到了喘息之机的时候,树下的形势又有了变化。中箭的怪鼠突然仰天尖啸了一声,然后发出了“嘎嘎”的笑声,仰头看着树上的我们,从它的脸上,我分明看到了异常诡异的笑容,跟人的表情一般不二。 下面的鼠群在听到啸声后,马上就改变了策略,开始发疯地往我们所在的树下冲。前面的冲到树下后,就停住身形,后面的怪鼠踩着它的背继续往上冲。就这样,这群怪鼠居然有组织地搭了层层的肉梯,眼见着怪鼠堆得越来越高,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鼠群冲上来。 我们又紧张起来,师父见状急忙连掐了几道火刀诀,向鼠群斩去,火刀落处,鼠群也只是顿了一顿,而后又继续往上冲。师父叹了口气:“这些怪鼠,阴气太重,火刀根本就压制不了它们。” 不多时,鼠群在肉梯的支撑下,已经有很多怪鼠爬到了树杈上,开始了又一轮的攻击。相对于在地上,树上的空间让我们更加不得施展,行动也受到了很多的限制,而怪鼠们则丝毫不受影响,即便有不小心滑落到地上的,后面的也马上能冲上来。 只一会的功夫,我和师父又多处受伤,我们只好保护住要害部位,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血染红,有自己的血,也有怪鼠的血。 我偷眼看了一眼木棍儿他们,他们的情形也跟我们一样,虽然在拼力死战,但是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身上也爬满了老鼠。 就在怪鼠们疯狂进攻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中箭的那只,它正站在稍远的地方,嘎嘎地笑,一脸的得意。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如我冒险攻击它一下,如果能得手,也许就解了这个围也说不定。如果不能得手,我也寄希望于它能带着那群老鼠来攻击我,给师父他们留下逃生的时间。 我被自己的这个主意吓了一跳,因为那基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但是我转念一想,这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要不然,我们全体都会死在这。我想跟师父说一下,又强忍住了,我怕我一说,师父会代替我去办,我既然有了杀身成仁的念头,那就还是我自己去吧。 想到这里,我目测了一下和中箭鼠的距离,我出其不意冲下树去,如果顺利的话,只需要两个起落,就能到达它的身边。我做好了准备,心里也在不断念叨:“凌云飞啊凌云飞,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候再助我一力。” 我猛地抖落了身上的怪鼠,怪鼠嘴里含着我的皮肉,跌下树去,紧接着我回身又斩杀了几只,这给我留出了一定的时间,我喊了一声:“师父,你们一会看准机会赶紧逃。”说着我身形一错,踩着怪鼠的肉梯滑了下去,下滑的过程中,我听到师父惊叫了一声。 我滑到了地面,地上的怪鼠迅速将我围住。我挥起倭刀,向中箭鼠的位置迅速杀去,值得庆幸的是,凌云飞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帮助了我,我的刀法迅疾,刀影暴涨,如雪片一般向中箭鼠飘去。 那只中箭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欺到了跟前,举刀劈去。那鼠也意识到不妙,矮着身体躲了一下,也可能是受了伤影响了它的动作,它的身体堪堪躲过我这一刀,但是尾巴被倭刀劈个正着。那尾巴应声而断,中箭鼠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这时旁边的怪鼠迅速扑到了我的身上,我带着一身的怪鼠,再也无法展开第二轮攻击,前面正在围攻师父他们的怪鼠也都侧头观看。 我见这一击未中,深知想击毙中箭鼠是不可能的了,我二话不说,转身就沿着草地,向深山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 那中箭鼠又对空尖啸一声,尾随着我追了下来。我也不敢回头,只是玩命地往前跑,但是渐渐地,我听到身后地面的震动声越来越大。我猜测也许是丢了尾巴的中箭鼠领着鼠群来追我报仇了。我心里一喜,这样的话,师父他们也许就得救了。 我抛却了所有杂念,一门心思往前飞奔逃命。可能是这些怪鼠常年在地下活动,所以地上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我。但是仍有些速度快的,跳到了我的背上,肩上。我的身上又多留下了很多的伤。 但是逃生的意念一直支撑着我,我逐渐跑进了深山之中。我知道,那群怪鼠一直在后面尾随,我也不知道我被地上的石块和突出的树根绊倒了多少次,我每次爬起来继续跑的时候,就感觉身上的伤痛又多了几分,但是我只能拼力支撑着。 我渐渐地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除了身上的伤痛,体力也几乎快消耗殆尽。我看到前面有片平台,便不假思索跑了过去,等上了平台,我竟发现平台的下面居然是陡壁悬崖。我一个急刹车,差点一头掉下了悬崖。 我见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心里反倒安然了,我转过身,一边喘气一边看着逐渐追上来的怪鼠们。 打头的一个正是那只中箭鼠,那只钉在脖子上的箭可能是跑丢了,但我还是能一眼从它的忿恨和怨毒的眼神中认出它来。这畜生的体力和耐力真是好,受了伤居然还能跟我跑了这么远。 它带着鼠群追到了我跟前,可能也明白我前面无路可退了,它们也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中箭鼠死死盯着我,脸上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此丰富的表情,出现在一只老鼠的脸上,当真是诡异得很。 我背靠着悬崖,面对着鼠群,这次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中箭鼠还没有下令攻击,我怀疑它是想像玩弄猎物一样来玩我。因为在它们的眼里,我似乎已经是肉在案上。 我喘完气,整理了一下衣物,这时发现我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怪鼠咬得七零八落。身体上被它们抓咬得满是伤口。伤口流出的血沾到衣服上,我一动衣服,牵连到伤口钻心地疼。 我皱了皱眉,强忍住没喊叫出来。我把手里的倭刀一横,仰天大笑,口中念到:“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念完我自己都觉得太尼玛帅了,可惜木棍儿没在身边,不然肯定羡慕死他。晓月也不在身边,不然肯定特崇拜我。还有师父、铃儿,你们都还好吗?你们的阳子要走了。 我看着眼前的中箭鼠,我厉声骂道:“麻痹的,你们这些畜生们,听得懂我念的诗吗?不就是要报仇吗?来吧,我上次切了你的尾巴,这次要斩了你的头。还犹豫什么?来呀!!” 这些话,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特别是最后的“来呀”两个字,更是竭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完之后我觉得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鼠群被我的嘶吼竟然吓得往后退了退,中箭鼠一动没动,继而一声尖啸,稳住了后退的鼠群。 鼠群在中箭鼠的带动下,已经要开始发动进攻了,我紧了紧手里的倭刀。刀口上已经染满了鼠血。 随着中箭鼠的又一声尖啸,怪鼠们冲了上来。我抡刀与鼠群砍杀在一起,此时的我,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不管身上被多少只老鼠咬噬,我只是一门心思地想多杀几只怪鼠。 越来越多的鼠尸在我面前留下,一时间血光飞溅。 可是逐渐地,我感觉体力严重透支,眼前也恍惚起来,感到一阵阵眩晕。我暗叫一声不好,再坚持下去,真的会成为这群怪鼠的口中餐。 我摇晃着身体,依稀看到中箭鼠那诡异的笑容,嘎嘎的笑声又传进了我的耳朵。它似乎乐得看见我是如何被鼠群分食的。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杀了两只怪鼠。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第八十二章 勇坠崖大难不死 获救援可有后福 我是怀着宁可跳崖摔死,也不能被一群老鼠羞辱的念头跳下悬崖的。至于跳下去的后果,我并没有想太多。但是当我纵身一跃,身体悬空的那一刻,强烈的恐惧感还是让我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我的身体在直线下降,我的脸冲着天,正好能看到我跳下来的崖口。我曾经以为,我和这些老鼠的怨仇会随着我的退出而结束,但是我现在知道,我想错了。我显然低估了这群生活在坟窟窿里的老鼠们,它们的性格是如此地刚烈,产生的怨恨之心竟如此强烈。看起来它们是要跟我死磕到底了,对我真是准备上天追到凌霄殿,入地撵到鬼门关的心态。 我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因为我看到,大量的怪鼠从崖口纷纷跳下。从我的角度看,整个天空都快被跳下来的怪鼠填满,黑压压一片,像乌云一样压了下来。 身体还在不断下落。我看到老鼠们跳下悬崖,虽然心里有所触动,但是我知道,我们全都难逃一死。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居然有这些老鼠来给我陪葬。 我闭眼等着摔到崖底,却突然感觉后背一紧,紧接着由于下坠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使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抛得老高,我潜意识里认识到,我是不是死了?怎么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我能感受到身体正在空中一起一落,最后好像是被冰冷所包围,一口冰凉的水灌进了嘴里。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水里,我赶紧闭住呼吸,试着蹬了蹬腿,把身体向上浮去。 身上的伤口遇到冷水的侵袭,像针扎一样得疼。我浮上了水面,喷了一口水,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发现我正在一条大河的当中,不断地被河水向下游冲。我发现身体马上要经过一棵横在水面上的树,我赶紧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那棵树,算是止住了我的身体不再向下游飘。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一切都像是在梦里。我向天空看去,只见我刚才跌落的悬崖壁上,生着一棵巨大的古松,枝条探出崖体很多,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我怀疑刚才我是掉到那古松上了,又弹到了水里。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死,不过身上的剧痛不断提醒着我,现在我的状态跟死也差不多了,本就有伤,刚才经过这么一摔,身体更是像散了架一样,我只能是机动地动着四肢,甚至感觉它们都快不属于我了。 但我心里仍然不断地庆幸,这样都死不了,看来我的命还是很硬的。然而眼前出现的又一幕,又让我心里一凉,难道我还是难逃此劫? 我看到跟着我跳下悬崖的老鼠们,有的摔死在崖底,已经都血肉模糊了,有的掉到水里淹死了。但是还有一大部分的怪鼠,也跟我一样被那古松托了一下,安全掉在河岸上。它们正在重新集结,虎视眈眈盯着我。在它们中间,我又看到了那只没有尾巴的中箭鼠。 我仰天长叹,这只该死的老鼠真是阴魂不散啊,看来是盯死我了。我的身体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身上的伤口我都不忍直视,鲜血把周围的河水染得血红一片。 我抱着大树,看着那群怪鼠们越聚越多,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群体。我伸手在腰间划拉了一下,倭刀早就不知道摔到哪去了,其实即便是在身边,我也没有力气去使用了。 那只中箭鼠看来是等不及了,没有等到集结更多的怪鼠,就对空尖啸了一声,指挥着鼠群,向我冲来。 我见势头不好,身体一使劲,想爬上横在水面的这颗树,再爬到岸上想办法逃跑。可是力不从心,刚一使劲,眼前又是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仰面朝天向水里栽去。 在我昏迷的前一刻,我似乎听到了几声猫叫,就像是我曾经见过的白骨猫的叫声。我想,这肯定是在我将死的一刻产生的幻觉。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在河水中漂浮。我模糊的意识里,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真正的随波逐流,我也不知道我的尸体将会飘到何方。我曾经离鬼魂那么近,如今我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鬼魂呢。 我的耳边响彻着喵喵的猫叫,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在漂流,身边有一种暖暖地感觉,很舒服。 在猫叫声中,我强制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我发现我正躺在一个山洞里,身旁吱吱拉拉燃着一堆火,怪不得我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又一声猫叫,我侧头一看,一只白骨猫歪着脑袋正看着我。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我在林子里见到的那只大猫。这么说,我在昏迷前听到的猫叫声,不是幻觉,难道是这白骨猫驱走了那些怪鼠?可是这堆火是谁点的呢? 我精神一振,坐了起来,我在想,是不是师父他们追了过来,然后又救了我呢?等我坐起来,我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我发现,我的衣服已经被扒个精光,正用树枝支着晾在一边。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涂上了草药,一股清凉的感觉入骨。 可是我赤裸着全身,怎么也舒服不起来,哪怕是对着一只猫。 我冲着那白骨猫嘿嘿一笑:“内个,哥们儿,见笑了啊。嘿嘿,嘿嘿。” 我爬起来就去抓挂在一边的衣服,也不管衣服是不是还在滴着水。白骨猫见我醒了,也显得很兴奋,围着我转来转去。 我抓住衣服正在往身上套,黑影一晃,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我举着衣服站在地上,惊讶地看着进来的那人,羞得满脸通红。因为进来的是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女。 这女子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和玉铃儿相当。身上穿着兽皮制成的衣服,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剩余的头发瀑布般垂下。她皮肤略黑,十足的健康色,一看就是经常在外面经受太阳的照射。看脸上,未施任何粉黛,却透着一种天然的美,浓眉,黝黑的大眼睛,高挑的鼻子,小嘴,嘴唇略厚,显得异常性感。 我此时手里提着潮湿的衣服,正惊讶地看着她。她进来看我的样子,扑哧一笑。我反应了过来,急忙用衣服挡住要害。 她强忍住笑,把兽皮往我身上一扔,说了一句:“那衣服没干,穿这个吧。” 我从身上抓下兽皮,胡乱地套在了身上。经过河水的侵泡,我浑身发冷,此时穿上了兽皮,顿时感觉身体也暖了起来。 那女孩带来一个兽皮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些食物,有山果,还有一些烤熟的兽肉。她把这些东西往我身前一放,说:“吃吧。” 我坐在地上,抓起食物,开始狼吞虎咽。吃到一半,发现她一直盯着我看,我迟疑了一下,把剩下的食物往前一推:“内个,不好意思,你,你也吃点?” 女孩笑着摇摇头,在她笑的时候,我发现脸蛋上还有一对小酒窝,真的是好美。绝对是那种纯天然,无污染的那种美。 我见女孩不吃,也不再客气,直到把自己吃得直打嗝。女孩递过来一壶水,我接过来,一仰脖,灌进去了半壶,水里也透着甘甜。我不由感叹:“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山美水美人更美啊。” 等我吃饱,我才想起来,还没问清楚是不是她救了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身上的伤还是很痛。我勉强支撑着身体,冲着那女孩鞠了个躬:“姑娘,我还没问,是你们救了我吗?我记得我是掉在了水里,一群老鼠在追我。” 女孩咯咯一笑,一指那大猫:“是它救了你,你该对它行礼。” 我转头看去,那大猫坐在地上,尾巴摆来摆去,正盯着我看。还真是它救了我,我也不敢怠慢,又冲着猫鞠了个躬。 女孩又笑了:“行啦行啦,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多礼。” 第八十三章 答疑解惑问明珠 何去何从任逍遥 我这一醒过来,让我奇怪的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细想起来,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都需要向那姑娘问个清楚。 我轻声问道:“姑娘,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救的我吗?我怎么会到的这山洞里?” 那姑娘莞尔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啊,我和逍遥在河边叉鱼,突然发现从上游飘下来很多的死老鼠,我们就往上游跑。结果正看到你抱着树飘在河里,还有一大群的老鼠要对你攻击。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逍遥就冲上去了,叫了几声,就把那群老鼠给吓跑了。那个时候你就昏迷了,顺着水漂下来。我把你捞上来,又背着你到了这个山洞。给你脱的衣服,给你抹了草药,又给你生了堆火烤。就这么简单啊。” 我听到这姑娘给我脱的衣服,还亲手给我抹的草药。我自己知道我身上有好几处的伤都在下体附近,她一个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啊,我顿觉老脸一红。那姑娘看在眼里,轻松地说道:“你看你,挺大个人,还挺扭捏。告诉你吧,我一个前辈给你脱了衣服,也不算什么吧。” 我笑道:“你还挺会开玩笑,不过逍遥是谁啊?我怎么没看见她?” 那姑娘哈哈一笑,一指那白骨猫:“就是它喽,我的好朋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被老鼠攻击,又是怎么掉到这琅水河的啊?”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条大河叫琅水河。见姑娘问起,我便如实回答:“我叫萧阳,说来话长啊,总之我是跟那些老鼠犯了些冲突,它们在追杀我,我从悬崖上掉下来的,结果大难不死,掉到了水里。那些老鼠一直追着我到这,没想到被逍遥给救了。对了,我还曾经见过逍遥呢,看来我和它也很有缘啊。” 姑娘听了很好奇,便追着问我怎么见过的逍遥。我又把和白骨猫遇见的经过讲了一遍。姑娘听了神情黯然,说道:“前一天,逍遥叼着小墨的尸体回来,我还生气呢,是谁这么狠心咬死了小墨,没想到是条花蛇,还得谢谢你啊,替小墨报了仇。” 我见她一脸悲戚,不禁也觉得很难过,说道:“原来那小猫叫小墨,它真的很可爱。” 姑娘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又说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吧。” 姑娘呵呵一笑:“叫我明珠好了。” 我念叨着:“明珠,明珠,真是人如其名,好名字!”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在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有穿兽皮的衣服的呢?刚才由于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也一直没想起来问这个。现在想到这,我就捏着身上的兽皮问道:“明珠,你们这里怎么还穿这个呢?怎么不穿布的衣服?” 明珠笑了笑:“萧阳,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的伤口,我给你抹了草药,有些地方都溃烂了,还不能马上好,但是走路肯定是没问题的。一会等你的衣服干了,我就让逍遥领着你出去。把你送回到悬崖上,有逍遥在,那些老鼠都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我一听,这是下逐客令了。我自觉得也没说错话啊,怎么突然这明珠姑娘的态度变了呢?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对明珠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会尽快离开此地。内个,我身上的东西你救我的时候看到没?” 明珠走到一边,抱过来一堆东西,我看到我的挎包,倭刀都在,白玉环也放在了一边。我伸手把白玉环套在了胳膊上,心里不由一动,这林瞳可有日子没见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我站起身来,抻了抻。果然身上的伤没有以前那么疼了,感觉好了很多。 明珠走到洞口,向外面看了看。回来对我说:“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珠这么急想让我走,但是又不好多问。只好拎起衣服,发现还没有全干,就团成了一团,塞进包里。抓起倭刀,准备离开山洞。 明珠招手把逍遥叫了过来,看来这逍遥果真是颇具灵性。明珠的一些指令它都能了解得清楚。明珠对它说:“你把萧阳带出去,带到安全的地方。知道吗?” 逍遥听了,连蹦了几下,围着我转了一圈,向山洞外跑去。 我越听越糊涂,带到安全的地方,难道这里不安全吗?我实在忍不住了,张嘴想要问问。但是看明珠那意思,根本就不想说,她只是一门心思想让我尽早离开。我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逍遥走了出去。 走出山洞,我发现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逍遥远远地走在前面,背上的白骨道道倒是能看的清楚。我转头对明珠又鞠了一躬:“明珠姑娘,大恩不言谢。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希望能够报答你,我要走了。” 明珠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我转身去追逍遥,又听到明珠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有话难以启齿。 逍遥在前面等着我,一步一回头。我追上它,跟着它慢慢往前走。我感觉走过的地势越来越高。 我边走边想,这明珠的行为肯定不正常,我有了强烈的念头想要折回去看看。 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听明珠的话,先出去再说。本来我的事情就够多的了,原来晓月和玉铃儿失踪,好不容易把晓月找到了,又遇到怪鼠这档子事。这下我又跑到这里,还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呢,我出事了,他们找不见我不定急成什么样了。 自从进山以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管闲事了。我心想,当务之急还是先和师父他们汇合,把明珠这件事跟师父说一说,看看他们是什么意见。 逍遥走路的速度很快,我在它后面紧赶。这时我感觉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了。突然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声音非常轻,甚至听到了呜呜的号角声。 我拍了拍脑袋,自己嘟囔:“怎么听觉也出现幻觉了。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什么号角啊?” 我继续往前走,可是呜呜的号角声还是不绝于耳。我辨别了一下号角声的方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正是从我离开的山谷底部传来的。我有些明白了,肯定是那里晚上有事发生,而且不能是什么好事,也许有一定的危险也说不定,所以明珠才让我尽快离开。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无论我能使出多少力。但是我的命是明珠救的,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想到这,我喊了一句逍遥:“逍遥,等等。”那白骨猫居然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闪着两只瓦蓝的眼睛看着我。身上的白骨纹在月色下更显得诡异,要不是我和它已经很熟悉了,我肯定会吓得转身就跑。 我见逍遥能听懂我的话,就凑了过去。 我问:“逍遥,你能听懂我的话,是吗?” 逍遥歪着脑袋看着我,前腿离地,蹦了一下,看样子是懂了。我又接着问:“逍遥,要不咱们不出去了,你带我回去,回原来的山洞,你看行吗?” 逍遥摇晃着脑袋,左蹦右蹦,又上前舔我的手,转头要带我继续离开。 我赶忙绕到前面,拦住它。 我语重心长地跟逍遥谈心:“逍遥啊,我知道你是只好猫。明珠算是你主人吧,现在她有危险了,咱能不管吗?你就领我回去看看,要是没什么事,你再受累带我出来。你看咱俩都处这么长时间了,也有感情了是吧。我跟你都说这么多了,你咋就不吭一声呢?你再不吭声我可生气了啊?我知道你能听懂,咱这么办,这边是往前的路,这边是回去的路。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具体怎么走,你来决定,往哪边走你就站到哪条路上来。你决定吧。” 说着,我退到一边,盯着逍遥的反应。 第八十四章 突现诡异山寨 混入神秘牢房 逍遥冲我眨着眼睛,我焦急地看着它。最终逍遥转了个圈,跳到了回去的路上。我一见很是高兴,忙对它说:“既然你同意了,那请你带我去找明珠。她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DOYOUKNOW?” 看到逍遥似懂非懂,我干脆自己先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逍遥喵喵叫了两声,从后面超了过去,跑在了前面。在我们往回走的路上,我所听到的号角声越来越清晰了。 逍遥似乎也很是焦急,在前面疯跑,我在后面忍着伤痛紧跟着,很我们就接近了刚才离开的山洞附近。可是逍遥并没有直接往山洞跑,而是拐了个弯,奔着琅水河的下游跑去。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明珠这里果然隐藏着秘密,无论是身披的兽皮、明珠欲言又止的举止,还是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的疑问,一切都是那么神秘。 我跟着逍遥顺着河跑了好一阵,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寨子,寨子的周围排满了高高的木栅栏。那呜呜的号角声就是从这寨子里面传出来的。看起来明珠就应该是这寨子里的人。 逍遥跑到寨子的外围,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我也没敢轻举妄动,我躲在旁边的树影里,聆听着寨子里的动静。号角声似乎已经停止了,但是里面灯火通明,而且不断传出人声鼎沸的声音。我抻着脖子往里看,可是因为角度问题,无论怎么样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有些着急,就想顺着寨子边缘的木栅栏绕过去。绕来绕去,绕到了寨子的正门前。我远远地观察,发现在寨子的门口有两个人看守,那两个人也是一身的兽皮,每人手里提着一把猎叉,后背背着弓箭。从入口看进去,寨子里有很多人,都举着火把,聚集在一座阁楼前面。 看眼前这形势,硬闯是不可能了。就我这两下子,没等到跟前就得被射死。我蹲在一边想主意。逍遥在我面前摇着尾巴晃来晃去,我不由心中一动,想出来个办法。 我拽着逍遥的尾巴,把它拉了过来。我扯着它的耳朵,低声跟它说:“逍遥,你得帮我个忙。一会你过去……”我怕它听不懂,又慢慢地给它说了一遍。这家伙摇着尾巴,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 我瞅准时机,低声喊了一声:“去。” 逍遥噌地一下子窜了出去,向大门的左侧跑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灌木。我兜了个圈子,从大门的右侧,贴着木栅栏向大门的附近摸。 我矮着身体,高抬腿轻落足,生怕弄出一点声音。眼见着我接近了大门,那两个守卫仍然目不斜视望着前方。 我心里着急,心说这逍遥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该你行动了!关键时候你可得靠谱一点啊。 我蹲在离大门不到五米的距离,紧紧贴着栅栏围成的木围墙。这时逍遥那边有动静了,就见它所在的那个灌木丛开始扑扑楞楞动了起来,声响还挺大。这已经足够引起守卫的注意了。果然那两个守卫听见了声音,同时向那个方向看去。逍遥突然又停止了动作,那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查查。这时,逍遥又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直冲向大门左侧的木围墙。 那两个守卫见状,其中一个伸手从门上拿下一只灯笼,往逍遥跑的方向走去。但是另一个却仍然站在原地,我心急如焚。这时走过去的那个人突然叫了一声,好像是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情,站着的守卫急忙一溜小跑跑过去。我见时机到了,趁他们离开的功夫,从大门偷偷地摸进了寨子。 我心说这逍遥还真是只好猫,关键时候能当你的帮手,我怀疑是它咬了先去的守卫一口。我躲进了寨子的一个角落,寨子里的人都围在了阁楼前,并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两个守卫已经又回到了门口,其中一个捂着胳膊。我正抻着脖子往阁楼方向看,就觉得屁股后头有东西在拱我,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好家伙,逍遥竟然越过了木围墙,和我会合了,我不由摸了摸它的头,冲它竖起了大拇指。 我正想着下一步是继续往阁楼前面靠,还是留在此地看看情况再说。就见阁楼前面一阵乱,人群向两旁一分,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伙人,前面的人被绳子绑着,押了出来。 借着月光,我看见被押的正是明珠。我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是明珠犯了什么错误吗?看这寨子的风格好像以一种部落的形式存在的,我也没想到在这老林中,居然有这么一个山寨,这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为什么这里一直不被外人所知呢? 明珠被押往前走,已经要走到我这边了,我赶紧猫着腰换了个地方,一矬身,躲在了角落。我眼睁睁看着明珠在我面前走过。 押送的队伍能有十几个人,剩下的人都各自回了寨子里的木屋。我轻轻跟着押送的队伍往寨子里面走。 走到后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也跟他们一样穿着兽皮,在黑天应该不是很容易认出外人来。我就大着胆子直起腰,稍微离开点距离,跟在队伍的后面。 果然,一路上很顺畅,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我看到明珠被押进了一个木屋,这个木屋比旁边的要高出许多,而且周围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看来就是一间用来关押犯人的屋子。 那群押送的队伍在把明珠送进去后,又撤走了一部分,只留下了两个人,在木屋的门前把守。不过看守卫的意思根本就没防备明珠逃跑,不但房门没上锁,连看守的这两个人也斜靠着门框,开始打瞌睡。 我心想,必须得和明珠说上话,问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才好。可是怎么样能越过那两个看守进到屋里呢,我一筹莫展。 寨子的里面已经渐渐静了下来,火把也撤了大半。除了几间木屋还掌着灯,其余的地方都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关押明珠的屋子里面也没有灯光。 那两个看守居然已经靠着门框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仍旧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失手后果难料。可是就这么干等也实在不是办法,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被发现,我只能动手了,以我现在的身手,我估计也差不多能撂倒一个两个的。但是我一直走到门口,那两个人仍然没有反应。我心里说,这也太顺利了吧,这是什么看守啊?一点也不负责,不过我倒是很喜欢。 我试着伸手去推门,我的心已经突突成了一团。木门发出轻微地吱呀一声,开了一半。我紧张兮兮地看着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挠了挠脑袋,连眼睛都没睁。另一个连动都没动。我急忙侧着身子钻进了木屋,又轻轻地把木门关上。 屋子里很黑,我看不清明珠在哪。我扶着墙壁往里走,摸来摸去,突然脚下一绊,好像是有个人躺在那里。 我俯下身,轻声问道:“是明珠吗?明珠,是你吗?” 就听见脚下明珠的声音:“萧阳?” 我答道:“是我。” 明珠吸了一口冷气,疑问道:“真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干嘛?”她明显有些心急,声音也大了几分。 我赶紧把手伸过去,想捂住她的嘴。结果可能是黑灯瞎火的,我判断错了位置,也可能是她说完后挺直了身体,我的手捂下去,没有碰到她的嘴,反而感觉软绵绵的,为了判断,我还加劲捏了两下。 不过我很就反应了过来,那是她的胸,我吓得急忙把手触电一般撤了回来。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说话声音太高,惊动了外面。” 明珠不以为然,压低了声音问我:“我问你,你回来干嘛?你赶紧走!” 我也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反问她:“你先别问我,我来问你,你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第八十五章 凄美爱情梦已碎 百年奇村惊世人 适应了木屋里的黑暗,我看到明珠的神情悲戚,我顿生怜惜之心,追问着事情的始末。 明珠不断地嘟囔着:“你又回来干嘛?都让你走了。” 我恳切地说:“我既然都回来了,你就告诉我吧。没准我能帮助你。” 明珠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答应我,知道了之后,有多远走多远,你呆在这里,只能给自己招来灾祸。” 为了让明珠顺利讲出实情,我只好答应着:“好,我答应你,你说说看。” 明珠说:“我明天就要被当成祭品了。你帮不了我的。” 我一听大吃一惊,因为我刚刚经历了村里对山神庙的血祭,难道明珠也要被活活杀掉吗?我问道:“祭品?你们要祭谁?什么神仙?” 明珠笑笑说:“也不是什么神仙。反正我在这个寨子里就是多余的。他们巴不得早点把我送出去,有这个机会,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明珠的话让我越听越糊涂。明珠接着说:“我们的寨子一直是与外界封闭的,我们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找不到这里来。可是前一阵子,寨子里来了个小孩,这小孩子诡异的很,手段也很高。来的当天就大闹寨子,抓走了寨子里的一个人。寨子里的人拿着武器在后面追。最后在琅水河边发现了那个人已经被吸干了献血,身上皮肉也都被啃得血肉模糊。最后族长领着人把那小孩围住,问那小孩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伤害寨子里的人。小孩说是我们寨子里的女子阴气重,适合他采阴。并且声称还要再来。如果我们能够给他提供适合的女子,他答应可以不侵犯村子里的其他人。族长当然不答应,指挥着村子里的人上前围攻小孩,可是虽然村民都很凶悍,可是却打不过那个小孩,那个小孩浑身都透着诡异,武器对那小孩也根本不起作用。小孩没费力就把村民打败。并且略施手段,就把几个村民都抓伤了。小孩还说如果再动手,他就要灭掉咱们的寨子。族长亲眼目睹了他的厉害,知道他所言非虚,也只好答应给他提供合适的女子。” 我疑问道:“你刚才说的小孩,是不是五六岁的样子,眼睛里白眼珠多,黑眼珠小,经常咧嘴笑,笑容还很诡异。” 明珠惊道:“对啊,你见过那个小孩?” 我心说:“原来从山神庙跑掉的那个小孩,会在这里出现。” 我听了明珠说的话,感觉到有很多疑问。我问明珠:“你的意思是明天是交祭品的期限,寨子里决定要把你献出去?” 明珠说:“是的,不然那孩子就会对村子不利,把我献出去,也好,反正我已经多活了几百年了。” 我越听越悬,很是怀疑我的耳朵听差了。急忙瞪着眼睛追问道:“明珠,你说什么?你糊涂了吧,看你年纪不到二十岁,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活了几百年?” 明珠笑了笑,说:“我才没糊涂,我说的没错,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是几百岁了。” 我听了差点没崩溃,这是个什么样的村子啊。 明珠接着说:“我们的寨子原来不在这里生活,但是也守着一条河,那条河叫情水河。后来那条河突然就干涸了。我们失去了水源,就迁移到这里,守着这条琅水河。” 我听到情水河,心里不由一动。这好像是老村长讲过的那条河,当时还有个传说。 我问道:“那条情水河上面是不是有座石桥,叫半生桥?” 明珠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出生的时候村子就迁到这里了。我并没有在那里生活过。” 我又问:“我听说情水河那里有两个村子,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村子里还有一对青年男女,一个叫生黍,一个叫半夏,他们的爱情受到了村子里人们的反对,后来投河而死。惹恼了神仙,才把河水吸干的。有这么回事吗?” 明珠的神情更加凄然。她低声说了句:“他们是我爹娘。” “什么?”我从明珠的嘴里不断听说爆炸性的消息,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生黍和半夏是你爹娘?” 明珠点了点头。 我的脑袋彻底被闹大了,我问明珠:“不是说他们投河死了吗?怎么还会生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活了几百年?” 明珠说:“你别急,本来族长不让我们泄露此事,但是明天我就要死了,说出来也无所谓,不过你知道了,千万别再跟任何人提起了。” 我连连点头,我现在只想彻底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有种预感,这里发生的一切,肯定和阴阳血如意有关。 明珠接着说道:“我爹娘从小青梅竹马,一直暗生情愫,本来是两情相悦,两边的家人也都心照不宣,只待成年之后饮情水,在情水河中沐浴后成亲。可是两个村子之间突然就有了矛盾,进而互相发了毒誓,不允许两村通婚,否则全村遭灭顶之灾。我爹娘深知两个村子的习俗,一旦发了誓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们虽然不能成亲,但是却也互相之间割舍不下,就相约偷偷幽会,也同时播下了爱的种子。可是后来,他们在一次幽会中,被村里的人发现了。这可算是犯了两村的大忌,两个人各自被村里人带回村里,严加看管。那是我娘已经怀了我五个月了。我爹所在的上游村,天天拷问我爹,让他答应不再和我娘半夏来往。可是我爹宁死也不答应。后来的一个月夜,我爹偷偷跑出了村子,在情水河前对月长叹,最后在河边喊着我娘的名字投河而死。我娘听到了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当时就要寻死去追寻我爹。后来被村里乡亲拦住,考虑到肚子里的我,我娘才忍悲熬了四个多月,生下了我。可是生下了我不久,我娘就丢下我,独自一人也投了情水河。说来也怪,在我娘投河不长时间,这河水就日渐消退,不到一个月,就干涸了,没有一股水流。当时人们都说是我爹和我娘的怨气,惊动了上天的神仙,才吸了这情水河水。后来村里人见没了水,再不迁走就没了活路。后来在迁徙的路上,发现了这条琅水河,发现比情水河还要宽大,水量更多,于是就在这附近安了家。重新建起了这个寨子。” 我插话问道:“当时不是上下游两个村子吗?你跟半夏在下游村,这么说这里就是当初的下游村,那上游的那个村子呢?” 明珠摇摇头:“上游的村子,据说也搬迁了,但是具体搬到哪里,这么些年我们都没有消息。” 我又问:“可是,你们怎么能活了好几百年呢?” 明珠说:“具体原因,我们也都不清楚,但是的确是都活了这么些年。我们刚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就是正常的生活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十分隐蔽,也很封闭。逐渐地,我们就发现,我们都能够长生不老,不但容颜保持原来的样子,身体也都维持在刚搬来时候的样子。一些上了年纪的垂垂老人,也都能延年益寿。我们感到很是奇怪,又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能安分守己地在这里生活,但是这里的环境太封闭了,当我们在这里生活时间长了之后,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尝试着走出寨子,想要走到外面的世界去。可是,当他们踏出了一定的范围后,马上就七窍流血,暴毙身亡。死后,他们的尸体迅速变成了干尸。后来我们明白,我们之所以能够长生不老,是因为呆在了这里,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就会马上暴毙。大家知道了这个禁锢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走出这里。当然了,由于我们这里是在悬崖底下,一直以来也都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寨子,在这几百年中,偶尔也有打柴的和打猎的人无意中到过这里,族长怕他们出去后乱说,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处死了。所以我救了你之后,让你赶紧跑,如果让族长得知,你是必死无疑。” 第八十六章 三寸舌族长心动 三尺刃怎能开刀 我听明珠说完,心里也有点紧张,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明珠又救过我,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况且那小孩极有可能是师父所说的小三,我更不能一走了之了。 我跟明珠说:“怪不得那小孩说你们这里的女子阴气重,原来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可是族长明天为什么要选择你去受祭呢?” 明珠说:“我是主动要求的,我在这个村子里的几百年,一直都不被大家所认可。他们都说是因为我的父母才导致情水河断流,让他们流离失所,颠沛到此。说我是孽种,本不该留。当时也是族长看我可怜,才力排众议,把我留了下来。自从那小孩来了之后,大家都议论纷纷,又说是我给他们带来的灾祸,要送祭品,也得送我。族长本来也是没有办法才答应的那个孩子,他本意是想拖延些时间,准备等那个孩子来的时候再拼死一战。可是村子里的人都不答应,说既然已经长生不老了,没理由自己去送死。族长也是左右为难,我看他犯难,我就自己去要求明天来做这个祭祀品,用我的血来换取寨子的安全。” 我叹了口气:“你这种做法,只能缓解一时,不能缓解一世啊,那小三既然盯上你们了,你明天去送死,他就会要求村子再给她准备下一个祭品,这样下去,你们村子一样会被他灭掉的。” 明珠说:“你说那个孩子叫小三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我们会准备好祭台,小三会到这里来,我不去,就得有别的人去。既然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那我就替寨子出这份力吧。” 这时,不知道逍遥什么时候从门外钻了进来,它跑到明珠跟前,使劲够着明珠的脸,舔来舔去,很明显,它也舍不得明珠明天赴死。明珠叹了口气,对我说:“逍遥是几年前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它一直跟着我,它认识出去的路。一会还是让它带你出去,以后替我照顾它。”我没答话,进到木屋以来,我们已经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再不走,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我便极力地劝明珠跟我走。可是明珠却死活不肯,她坚决让我快走,不要管她。 我们俩正在屋里争论不已。就听见外面人声暴涨,同时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照亮了窗棂。门被一脚踹开,一声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俩都别走了。” 外面进来一位老者,看年纪也就六十多岁,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脸上皱纹交错。身上也是一身的兽皮。看他身体十分硬朗,走路哐哐有声。 他一下子闯了进来,盯着我,缓缓说道:“你以为我的寨子就这么好进吗?早就看到你在我寨子里窜来窜去,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没想到你真的是为了明珠而来。”他说完又转向明珠:“明珠,我早就说过,不要跟寨子外的人有往来,如果见到有外人,一定要报告,要不就弄死他。你可倒好,不但和外人勾结,还把我们寨子的秘密都说了。不过好在他也快要死了,让他给你陪葬,以免你在黄泉路上太孤单。” 明珠一听大惊,急道:“族长,他是个好人,你放了他吧,他不会出去乱说的。” 族长哼了一声,喝道:“绑了,押出来。” 应声从外面进来两个大汉,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我急忙伸手拦住了他们:“且慢,我有话说。” 两个大汉齐齐看着族长,族长摆了摆手。那两个大汉停住了脚步,没有向我动手。族长往前迈了一步,脸离我的脸很近,他脸色阴沉,一字一顿:“你,要说什么?” 我感受到这族长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威严,会让人心底油然生出敬畏之心。为了让族长感受到我所言非虚,我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尽量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恐惧。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族长说:“你是族长吧,我有办法对付明天来的那个孩子,你不能让明珠去送死。” 族长一听,显然对我说的话没有半分相信,他猛地转回身:“给我押了。” 那两个汉字上前又要动手。我赶紧连声嚷嚷:“等会等会,你看你,身份这么高,脾气怎么这么暴躁。你得控制啊,气大伤身。” 族长回头狠狠瞪着我。我嘻嘻一笑:“族长,我真的有办法对付那个孩子,他叫小三,前两天,在一个山神庙前,我和他交过手,他被我打得落荒而逃,不信你明天可以问他。我跟你说,即便你明天交了明珠,他还会得寸进尺跟你要张珠、王珠、李珠,你这么做是对这寨子的严重不负责,你知道吗?” 好像我的这些话,让这族长有所触动。他的脸色也不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他迟疑着问:“你真的认识他?” 我点了点头:“当然啊,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前两天我跟他刚交过手,你相信我吧。”其实我说的也都是实情,只不过他到底是不是小三,我也是听师父那么一说,连师父都不能肯定。至于交手,我们五六个人都没能拦住这小子,我也只能对族长吹个牛了。 族长转过身去,像是在沉思。屋里屋外很静,似乎都在等着他做出这个左右为难的决定。 最后,族长猛一回头:“罢了,我就相信你一次,要是你真的能帮我们寨子解了这个围,我一定重重谢你。要是没能成功,惹恼了那小孩,我想你也会知道后果。” 我赶紧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你瞧我的。” 族长回身走出门去,断喝一声:“门插了。加双岗。” 我就听见外面哐当一声,好像是在门上下了栓。同时外面火影摇摇,似乎是加了巡逻哨。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墙上,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心说:“好险啊。” 明珠一见,也坐在我旁边,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这么厉害?你是个大侠吗?” 我苦笑了一下:“你见过老鼠追得满世界跑的大侠吗?不过我确实和小三打过,而且把他打败了,不过不是我一个人,是我师父领着我们好几个人呢。” 明珠一听,虽然有点泄气,但是仍然生出了希望:“那你也很厉害啊,明天还有我呢,没准我们也能再次打败他。” 我心里知道那小孩的可怕之处,干脆就没有任何办法能赢他。眼下我是靠着这张嘴把事情稳下来了,明天呢,等小三来了,我还能用嘴把他说跑吗? 我一筹莫展。心想要是师父他们在就好了,可是现在又剩下了我孤家寡人,真是难为死我了。 我摸了摸身上,拉出了那把三尺倭刀,这玩意似乎对小三没啥用处。此外我身上除了一个破包,也没啥能用的上的东西了,一把桃木剑,还有,还有白玉环。白玉环,我眼前一亮,我还可以招林瞳帮忙,可是,她也本事有限,能帮我什么忙啊?不管了,先招出来再说。 说着,我口中念起了口诀,将白玉环里的林瞳招了出来。只见一道清气,林瞳由气化人,转眼成了人形。旁边的明珠看的目瞪口呆。我心里偷笑:“真亏你活了几百年,居然连鬼都没见过。看来这寨子真的一直是个世外桃源,与世无争,这次居然要坏在那小孩的手下,那孩子真是没有人性啊。” 林瞳现了形,对我嫣然一笑:“怎么,嫌有一个美女不够,还要找我出来?” 林瞳自从跟我逛了趟鬼集,显得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跟我开起玩笑,也一点不显得做作,我听了也感到很舒服。 我笑着说:“别闹,找你有事。” 第八十七章 原本婴灵附体 且听萧阳献祭 林瞳笑了笑:“你不用说了,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说吧,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我奇怪地问道:“你在里面能感知我的事吗?” 林瞳说:“嗯,感觉强烈的时候,能感知到。” 我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打算,找你出来也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明天的那小孩,可是厉害得很。” 林瞳摊了摊手:“连袁天君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一个女鬼就更没辙了。” 我想想也是,其实把林瞳找出来是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是这计划实施起来风险很大,基本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 我又问林瞳:“前两天,我们跟他在山神庙前打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吗?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林瞳点点头:“虽然我当鬼的时间不长,但是鬼界的很多东西,我也了解的差不多。给我的感觉,那小孩应该是个婴灵。” 我惊奇道:“婴灵?你说他是婴灵?” 林瞳问道:“你知道婴灵?” 我说:“师父跟我讲起过,说婴灵是一种非人非鬼非妖非魔的东西,一般是在娘胎中或者是刚出生的婴儿才能由于中魔或者中邪而幻化成婴灵,它们有着超乎一般鬼魂的怨气,所以戾气很足。但是这孩子已经有五六岁的样子,怎么会是婴灵呢?” 林瞳说:“你还记得袁师傅一直说他像小三吗?” 我点点头:“记得啊,但是后来师父也没有确定。” 林瞳分析道:“那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是个空壳,小三可以占有,那么婴灵自然也可以占有。如果我没猜错,小三应该已经换了本体,他原来是借这个小孩的本体,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换了别人当本体,而正好婴灵借机又占了这个小孩当本体。” 林瞳的分析的话有点绕嘴,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她说的意思。我接着说道:“这么说,小三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面目了。” 林瞳说:“这些都是我的分析,是对是错,我也不敢保证。” 我默默点了点头:“这些就够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然大概确认了这小孩的身份,那我们明天的把握性就更大了些。” 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听得一头雾水的明珠,问她:“明珠,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开始摆祭台。也就是说那小三什么时候能来?”由于一直把那小孩当成小三来说,一时半会这称呼我还没改过来。 明珠也明白我的意思,她说:“明天要临近晚上的时候,布置祭台,那小孩上次说晚上能来收祭。” 我点点头:“他要吸阴,自然晚上是最合适的时间。我再问你,可有办法让那小孩认不出祭台上的人?” 明珠看着我,似乎没明白。我只好又比较直接地问道:“我是说,如果我替你去当祭品,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小孩不知情。” 明珠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替我去?那可不行!” 我说道:“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吧。” 明珠迟疑着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摆祭的时候,祭品会罩上头的。” 我一拍大腿:“这就成了。明天晚上就这么办。” 林瞳连连摆手:“不行,这行不通,一是你这样做太危险,你根本不是那个婴灵的对手的。还有,那婴灵之所以找到这个寨子,肯定是奔着这里有大量的阴气来的,你是人,他来了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阳气。” 我笑了笑:“这个我早有安排,先不说我本身就是阴重阳弱,再说我还有师父教我的入阴诀呢。到时候我会掐起入阴诀,希望入阴诀能起效的时间长一些,能瞒住他。” 林瞳还是频频摇头,我知道她更多的是担心我的安危。我笑道:“林瞳,没准我这一次就能和你作伴了。” 林瞳一愣,但是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只是摇着头,自言自语:“不行,不行的。” 我急忙安抚林瞳:“就这么定了吧,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冒险一试,再说我答应了族长,他还这么信任我。林瞳,明天晚上你得帮我个忙。” 林瞳一听,问道:“要我怎么做?” 我说:“明天我在祭台上,等那婴灵来了之后,在没对我下手之前,你想办法弄出点动静,争取把他引开,引到旁边的那条琅水河去。不然这里的寨子容易受到牵连。” 林瞳说:“那婴灵能上当吗?” 我说:“应该能,从他在山神庙前的举动看,他生性多疑,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回头看。所以明天你有很大的可能把他引开。到时候到了河滩,我再和他决战,无论成败,相信经过了这事之后,他暂时也不能再去这寨子了。” 林瞳黯然说:“你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吗?你哪里能打过婴灵啊。” 我笑道:“这你别管了,把他引开,你就完成任务了。如果我……你就找到我师父,让他安排你转世托生吧。” 我的话说的有些悲戚,气氛一时间也低沉下来。我赶紧说:“林瞳,你还是先进来吧,明天晚上再出来。” 林瞳叹了口气,在我的召唤下,回到了白玉环。 我靠在墙上,闭目想着心事。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在摸着我的身体。我一愣,睁开眼睛发现是明珠。她说:“我摸摸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急忙坐直身体,连说:“好了,那草药很管用,现在除了还有点麻酥酥的,其他还好。”我猛然想起,她不是一直被绑着吗?什么时候松绑了? 我疑问道:“你不是被绑呢嘛,我进来一直东问西问,也没来得及给你松绑。” 明珠笑道:“族长明知道我不会跑,所以根本就没真绑我。” 我点了点头,又靠住墙壁,一边等着天亮,一边想着明天晚上的事。 我是这么打算的,虽然我想战胜婴灵,是基本不可能的。但是我有一个优势,就是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我连续两次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对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突破。因为经过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懂得了,人有时候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就像这次。当然了,如果能从这里找到一些地宫的线索,我也算是没白牺牲。 话说回来,即便是我想牺牲自己,也未必能顺利杀掉婴灵,还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但是我的计划也仅仅是能把婴灵引到外面去。能不能顺利除掉他,还是个未知数。 看明珠在一旁坐着无言发呆,我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我笑着问明珠:“明珠,你说你比我大了好几百岁,按照辈分,我是应该叫你祖奶奶呢,还是祖姥姥呢?” 明珠听了扑哧一乐:“得了吧,我们又不是一个家族的。” 我问道:“我问问你啊,你说你们这么一个寨子的人,天天闷在这里,不能走出去,是不是很无聊啊。” 明珠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能出寨子的,但是方圆五里就是最大的范围了。呆在这里,何止是无聊啊,人都快要疯掉了,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死掉了的感觉会更好一点。” 我又问:“那你们怕死吗?” 明珠说:“我都多活了几百年了,我才不怕死。寨子里的人也不怕死,只是谁都不愿眼睁睁看着这寨子垮掉就是了。” 我说:“那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听说没听说有一座地宫?” 明珠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啊,什么地宫,从来没听寨子里的人说起过。” 第八十八章 出寨踏足琅水河 意外初闻紫莲花 跟明珠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最后我竟靠着墙睡着了。直到我感觉有人在踢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族长领着一群人,正站在我面前,有个威猛的汉子正在踢我的腿。 我忍着疼站起来,骂了一句:“麻痹的,你有病啊,别以为你几百岁了就可以欺负人。不知道老子有伤啊,你踢我干啥?” 那汉子一听,有点火,要上来跟我动手。后来族长咳嗽了一声,那人急忙后退,不敢再多说一句。看来族长的威望是无人能撼动的。 族长走上来,问:“你身上有伤?” 我冷冷地说道:“皮外伤,没事。” 族长冲后面一使眼色,后面有人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族长问我:“晚上的事,你准备好了吗?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我说:“晚上你们就正常进行,一切都按程序走,别让人看出破绽。只是明珠不能去了,我替她去上祭台。然后我会把那小孩引开,到寨子外面动手。” 族长听说我要替明珠去,开始的时候神色一变,后来倒是以一种敬佩的眼光看着我。 我也不去管他怎么想了,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我跟族长要求道:“族长,能不能让明珠带着我到寨子周围转转,我看一下在哪动手比较好。” 族长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这么办是否合适。我没有过多解释,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最后族长点了点头:“好吧,明珠,你带着这位公子到外面转转吧,天黑之前回来就行。”说着转身看刚才出去的那人已经回来了,就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瓶子,递给我:“里面是药膏,对外伤疗效甚好,你留着擦。”说着带人转身离去。 明珠从我手里接过瓶子,拔掉木塞,对我说:“来,这是寨子里的良药,药效可比那些草药好多了,我给你擦擦。” 想到晚上还有一场激战,我就不再推迟,让明珠给我处理后背的伤口。这药膏擦上伤口,感觉凉丝丝,痛麻的感觉一扫而光,反倒感觉神清气爽。明珠给我处理完后背,又要擦前面,我赶紧接过瓶子:“前面还是我自己来,我能擦到。谢谢。” 明珠一看又笑了:“都说要叫我祖奶奶了,祖奶奶给你擦点药,你还不好意思啊。” 我心想,你看起来比玉铃儿还要小,哪里像祖奶奶了。想到玉铃儿,我心里又是一紧,自从迷雾失散,到现在音信皆无。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到哪去了,到时候万一出点啥事,我怎么跟师公交代啊。 后来我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气乐了,到了晚上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去想别人。擦完了药膏后,我感觉身体已经基本复原。 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思想太悲观了,很不利于晚上行动。于是我走出屋外,运足丹田气,对空怒吼了一声。把明珠吓得赶紧追了出来,而寨子里的其他人跟没听到一样,可能是族长已经把相关事宜交代过了。 喊过之后,我对明珠说:“好了,明珠,领我到寨子周围转转吧。”我看到逍遥也在门口趴着,我招招手:“逍遥,一起去啊?” 逍遥噌地一下窜了过来,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很高兴的样子。就这样,两个人一只大猫,一起走出寨子的大门。 一路上,我们基本被无视。出了寨子,明珠问我:“咱们去哪?” 我说:“随便吧。”本来我说出来走走,主要是想看看这里的环境跟地宫有没有什么联系,有没有与我在前世看到的那小景比较相似的地方,顺便再在大战之前放松一下神经。 明珠说:“那咱们就随便走吧,我领你看看周围的景色。” 我笑道:“有啥好玩的啊?” 明珠莞尔一笑:“当然有,这方圆五里之内,几百年间我都走个遍,哪里有多少颗树,哪里多了一棵草,我都知道。” 我听了反倒觉得有点心酸,几百年被困在一个小地方,这比坐牢也没强多少,设身处地地想,有时候真的是生不如死。 明珠领着我顺着琅水河走,河水很急。我随口问道:“这河水通往哪里啊?”明珠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就有这条河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干过。啊,我想起来了,前面有个地方很好玩,我带你去。” 说着明珠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面,走几步还随手摘了几朵野花。她的性格倒是和玉铃儿很相像。我突然觉得我从支教开始,就像走进了一个梦,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因为我总是遇到只有在梦里才敢想的人和事。我想象着,如果我出了寨子跟别人说,前面这个活泼的少女已经几百岁了,会不会被人送进精神病院。 我们顺着河走了不久,明珠拐了一个弯,我看到琅水河流到这里,分出去个支流。支流很窄,水流也不是很急。明珠顺着支流往前走,我也跟在后面,逍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路上都在草丛里追逐飞虫或者蝴蝶。 支流最后汇入了一个水塘,水塘很大,水面很平静,看起来就像一个大湖。但是细看之下,能发现,湖里也是有着轻微的水流,我推测应该是有个水流的出口,这里只是暂时存水的地方。湖面上长着很多圆圆的叶子,浮在水面上,随着那轻微的水流缓慢移动。湖边长满了荒草,从荒草里不断飞出一些飞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我胡乱地挥舞着手臂,驱赶着飞到眼前的飞虫。我苦着脸问明珠:“明珠,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啊?” 明珠说:“唉,你没福气看。这地方晚上才好玩,白天确实没什么可看的,咱们走吧。” 我随口问道:“晚上有什么好看的,不也是一个湖吗,难道还能长出花儿来啊?” 明珠惊奇道:“呀?你怎么知道?” “嗯?”我疑问道:“我知道什么?” 明珠说:“长花啊,这湖里到了晚上,真的能长出花儿来,很好看的。还有这些小飞虫,到了晚上会发光,好漂亮的。可惜晚上有事,不然我一定要带你来看。” 我听了心里一动,追问道:“明珠,你说这里晚上会开花,那开的什么花啊,什么颜色?” 明珠见我对这个感兴趣,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便一字一句地给我介绍起来:“晚上湖里会开出一种大花,寨子里的人告诉我那叫莲花。花会开满整个湖面,好壮观的。” 明珠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里一闪一闪,充满了憧憬。似乎在她的印象中,这里就是最美好的事物了。我心想,如果有可能,真想带她走出这可恶的五里范围,让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不过眼下,我更关心她说的莲花,我问道:“莲花是什么颜色的啊?” 明珠说:“紫色的,我们都叫它们紫莲花。” “紫色!紫色!”我自言自语:“对上了,这就对上了。” 明珠不解地问:“什么对上了?你在说什么啊?” 我掩饰道:“啊,没什么?我在想别的事情。对了,明珠,那晚上的天空呢,天空是什么颜色?” 明珠说:“天空当然是黑色的啦,上面有月亮,星星,还能是什么颜色?” 我又嘟囔道:“怎么会是黑色呢?难道还不是这个地方?” 明珠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索性不再问我。 圆圆的湖面,紫色的莲花,怎么这么像我在前世看到的地宫入口处。那天正是袁度谅站在湖边,一枪扎开了地宫,可是那天的天空也是紫色的。 我走到湖边站定,转头向湖岸的远端看去,那里是座山,山体长满了青苔。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地宫的样子。我自忖着:“到底是不是这里呢?” 第八十九章 战婴灵云飞附体 二打一胜算几何 明珠碰碰我,问:“想什么呢?” 我赶紧说:“没什么。我在想,要是能过了今晚这关,我们再来看紫莲花。” 明珠笑了笑,点头说好。 我让明珠又带着我围着寨子转了一圈,除了紫莲花,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在外面一直走到天快黑了。在此期间,我给明珠讲了很多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事情和很多新奇的事物,明珠听得眼睛放光,心驰神往。 我心想,可怜的明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这里,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悲哀呢。 我们在天黑之前,走回了寨子,发现寨子里面的阁楼前已经搭起了一个台子。而且台上也准备了其他的祭品,包括寨子里养的牲畜,全都是活祭。 我们走过去,族长见到我们点了点头。我指着台上说:“晚上我就在这里等呗?” 族长说:“没错,你准备好了吗?” 我装作满不在乎,轻松地说道:“不用准备,就等着他来了。” 族长说:“离天黑还有一会,你去后面的阁楼休息一会吧。一会时间到了我派人叫你。” 我说了声好,信步往后面的阁楼走去。走了两步,回头跟族长说:“年轻一点的女子,特别是明珠,最好不要让她们露面。” 族长点头。我回到阁楼,先把林瞳招出来,嘱咐了一番,打发走了,我让她自己找地方,到时候只负责引走婴灵,别的不要管。 等到我被叫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天空爬满了星星。我被带到了台上,族长拿过来一个套子,还有一根绳子,对我说:“你得委屈点,我用绳子简单绑一下,你只要一挣就能开。套子你也得带上。” 我一听,连忙说:“不行啊,我的手不能绑,我要留出来掐入阴诀的。” 族长虽然没听明白,但是也按照我所说的,仅仅用绳子在我的胳膊上围了几道,我的手背在后面。从前面看也看不出来。最后有人把套子套在了我的头上,我跪在了祭台上。 族长说:“那小孩估计一会就来了,我们寨子的人得回避了。” 我带着头套,点了点头。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四周就静了下来。 持续的静,静的可怕。由于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心也紧张得怦怦直跳,心跳的声音居然都能清晰地听到。 我不知道那个婴灵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在等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几声猫叫。我还在纳闷,怎么逍遥没有跟明珠躲起来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可是那声音连续响了几声,我经过仔细辨别了,发现那不是猫叫,而是婴儿的啼哭声,不仔细听跟猫叫差不多。这声音由远及近。我知道,肯定是那婴灵来了。我赶紧掐起了入阴诀,体内顿时觉得阴寒无比。同时我感觉身体所在的空间里也突然阴冷起来,就跟那天在山神庙的时候,那小孩经过的感觉一样。 我感觉到祭台上的木板颤动了一下,估计是婴灵落在了祭台上。在祭台上婴灵的脚步很容易感觉的到,他在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可以肯定得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我是个冒牌货。 婴灵走到我的跟前,停了下来。又发出了一声像猫叫,又像啼哭的叫声。我在焦急地等待着,不知道林瞳会用什么办法去引婴灵。如果引不走的话,我也就管不了许多了,就要在祭台上动手了。不过好在寨子里的人都躲起来了。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动手摘掉头套,这时就听见寨子外面也传来了一声猫叫,同时也有婴儿的啼哭声,跟我近前的婴灵发出的声音一样。我能感觉到,婴灵马上停住了脚步,自己也发出了一声。寨子外又传出一声,跟他遥相呼应。 我突然有些佩服林瞳,这肯定是林瞳搞的鬼。真是没想到,她学这个学的这么像。 突然,我感觉到身体一歪,那婴灵竟然将我的身体整个托举了起来。然后跳下祭台,以极快的速度向寨子外跑去。我头上的套子本来就不是很紧,经过婴灵的抓举,套子在他跑路的过程中就颠掉了。我也得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看到我正在被一个小孩托举着往寨子外面跑。这一切似乎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可是我却没看到林瞳在前面,不知道她跑在哪里,但是那似哭似叫的声音却一直在前方响起。 眼见着婴灵托着我跑到了河滩附近,我觉得是时候发动进攻了。我偷偷地把手扯出来,从怀里摸出来一把桃木剑。由于有过一次实战的经验,我知道对付婴灵,桃木剑要比倭刀管用的多。 我攥着桃木剑,猛地向婴灵的心口扎去。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婴灵的反应异于常人,他打了个激灵,发出一声怪叫,一把将我甩了出去。 我被甩在空中,下落的时候,一个鹞子翻身,双脚落在了地上。这个动作做起来很是自然。这也印证了我到了这里后,一直存在的某种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在这里,我能明显地感到身体的一些变化,甚至于感受到凌云飞更多一些。我经常感觉自己一身武功,经常感觉自己壮志未酬。刚才的动作,印证了我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很多凌云飞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强烈的感觉,我才会安排下这次冒险的行动。我也在赌,赌我身上有凌云飞的武功。只是这种感觉没法说出来,其实即便是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我这一扎落空,却惊了婴灵。他站在原地,两只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站定身体,摆了摆手里的桃木剑,挑衅般地指了指婴灵:“没人教养的死孩子,来吧,让爷爷我给你上上课。” 也不知道那婴灵听懂没听懂,随着他一声怪叫,猛地扑了上来,张着两只长长的手臂,利爪透着寒光,对我面门抓来。 我向左一侧身,右手摆剑去撩他的手臂。婴灵撤回手臂,向空中一纵,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头冲下,利爪抓向我的顶门。我赶紧用剑接挡。 婴灵的动作轻盈,地上空中来去自如。而我则长在剑招,桃木剑舞得也是风雨不透。在武功上,竟然和婴灵打了个平手。 我心里暗喜,照这样下去,我胜利有望啊。可是打着打着,我发现我想的太好了,这婴灵之所以厉害,并不只是能打,而在于他一身邪灵的招数。 他边打边叫,身体逐渐被一层红雾所笼罩。每当我接到他的招数,都会被红雾所侵,那红雾沾身就冰寒及骨,同时我会感到胸口发闷,呼吸困难。这也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动作。 我依靠着尚显凌厉的剑招,勉力和婴灵支撑。那婴灵越战越勇,红雾也越来越浓。而我的动作却在红雾的影响下,越来越慢。 这时我猛听到一声尖叫,一个黑影加入了战团。我定睛一看,正是林瞳。我心里暗暗叫苦,我只叫你把他引过来,谁让你上去打了,你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果然,林瞳在和婴灵接上火之后,马上就处于了下风。我赶紧摆剑上去接应。我们二打一,算是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我们三个,一人一鬼一婴灵,在河滩上一路打杀,婴灵鬼叫连连。我打到兴致处,也呐喊声不断。 我在打斗的过程中,武功运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招数真真切切是我发出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参加打斗的不是自己。 即便如此,我们两个也战不倒婴灵。而且,婴灵越打越急,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血红,就像一个红孩儿。 我心说,难不成他还要喷火不成。我刚想到这,就见婴灵把嘴一张,一口浓浓的红雾喷了出来。 第九十章 浑身解数战婴灵 换血灭魂损元神 婴灵的出手也愈加凌厉,只见他噗噗向林瞳连喷了两口血雾,林瞳身体一震,急速后退,弯下腰去,手捂胸口,好像很痛苦。 我见林瞳受伤,很是挂念,手里桃木剑加紧,想把婴灵逼退,先去看看林瞳。可是这婴灵自从变得血红之后,功力似乎也涨了一倍,我的剑别说是刺到他,就是连他的身边都难接近。 我见如此打下去,也是难逃一死。到时候不但自身难保,明珠的寨子也是会招来灭顶之灾。也罢,我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和婴灵死拼的最后一招。虽然我没用过,但是以目前的处境,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婴灵见就剩下我一个,不断地加紧攻势,两只利爪已经变得赤红,我面前红光暴涨。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照这样下去,随时我都有命丧爪下的可能。 我心里急忙默念起了火阳诀,师父说过,火阳是至刚至阳的属性,对于一切阴体都有克制的作用。我默念了一遍后,突地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我明显地感到身体的各个地方同时暗生了许多暖流。 眼见着婴灵欺到我身前,我张嘴一口血也喷了出去。 我这可不是在和婴灵斗飙血,喷出的一口血,不仅仅是咬破舌尖而来,而是通过火阳诀,把身体里的纯阳的精体激发出来。这是我曾经听师父提起过的一种死里逃生的方法,叫换血灭魂术。师父说过,这种方法只能用于逃生,而不适合用于对敌,因为虽然这口血会对敌人造成打击,也会降低他的护体防御,同时还能短时间内增强自身的功力,但是也会对自身造成极大的损害。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逃掉,等这换血灭魂的功效没了之后,自己会元神大伤,受损无穷。但是现在我用在了对敌上,我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把婴灵解决掉。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婴灵离我的距离很近,我这一口血正喷在他的脸上。只听见婴灵嗷地一声怪叫,同时喷在脸上的鲜血迅速渗入了婴灵的体内,婴灵连着后退了几步。 我一看此法奏效,心中一喜。同时我也感觉自己体内力量增强,热流布满全身。我迅速舞剑重新与婴灵缠斗在一起。 这次我明显感觉到了变化,婴灵步步后退,我的剑几乎要把婴灵罩住了。但是短时间内仍然不能伤到婴灵。我不免有些着急。如果不能趁着婴灵防御下降的机会除了他,势必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婴灵虽然被我逼得手忙脚乱,但是仍然能抽出空来反击。我的剑在他的防御下降了之后又,已经变得威力足够强,如果能刺到他,肯定会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斗,我发现婴灵虽然四肢频频舞动,但是总是会护着他身上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心口。因为我知道,但凡这些魂魄或是异灵想控制人的身体,一般都会暗藏在心脏之中。如果我能刺破他的心脏,估计就能成功地把婴灵除掉。 可是婴灵对其心脏的保护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任凭我怎么施招,他的心口处从不暴露出来。看样子,我得另想个办法了。 我与婴灵顺着河滩一路打过来,地上很多地方都被河水打湿了。突然我脚下一滑,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那婴灵一见有机可乘,欺身向前,伸出两只爪子直抓我的胸口。我躺在地上,两只肘支撑着地面,使自己没有完全躺下,同时左腿直立,右腿屈膝。在婴灵抓过来的时候,我右手手肘一点地,将桃木剑冲着他的心口猛扎,同时右腿在他身后弹了起来,一脚正踢在他的后心。 此时,婴灵的双手奔着我的胸口,他显然也没料到我能不顾自己被抓伤,反而对他下杀手。他的心口位置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的桃木剑下。 前扎后踢,这两下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使桃木剑一下子就穿透了婴灵的胸膛。但是他的双爪也没落空,直刺进了我的肩窝。好在我后面的一脚力度十足,使他身体前冲,双爪没有抓正我的胸,否则我是必死无疑。即便是这样,我仍然疼的差点失去知觉。 我强忍着痛,去看婴灵。他被我一剑洞穿心口,身子一颤,那似叫似哭的怪叫随口而出,此时听着格外凄惨。 我见一剑得手,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拼着力拔出桃木剑,又连续扎了几下。 那婴灵被我连续扎穿了心脏,看起来是不能活了。我心里一松,直接躺在了地上,同时对林瞳喊道:“林瞳,你没事吧。” 林瞳被喷了两口血雾,身体有些受伤。但是还能回答我的话:“放心,我没事。” 我叹了一声:“不是叫你把他引过来就躲开嘛,怎么不听话啊。不过你学那婴灵的叫声,真是太像了,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两下子。” 没想到林瞳的一句话,又让我心生寒意。 她居然说:“那不是我学的。” “什么?”我吃惊道:“不是你学的?那是谁?” 林瞳说:“我躲在暗处,正想弄出点动静去吸引婴灵。结果就听见了另一面发出的叫声。我还以为你又安排了别人呢。” 我一头雾水,不是林瞳学的,难道,难道还有另外一只婴灵? 我正想的没有头绪,突然林瞳喊了一声:“快看那婴灵!” 我吓得急忙回头看,发现那婴灵本是通体血红,但是桃木剑扎到身体里,却没有出一滴血,反而随着剑眼冒出一股股的清气。最后那清气竟然在空中凝聚起来,形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气团。那气团飘飘忽忽,随风游荡。而眼前的婴灵,身体已经迅速变白,似乎已经没有了重量,轻飘飘躺在了地上。 我暗叫一声不好,婴灵已经化成了那个气团,看样子要飘走。 如果让婴灵逃跑,他找到本体,还会再来发难。我急忙褪下手腕的锁魂白玉环,想要把他收进来。可是那换血灭魂的功效,似乎不合时宜地消退了,我感觉到身体里的热流迅速流失,丹田处一股刺痛,我根本就无法去收这个婴灵。而且我被他抓伤的肩膀,现在也是刺骨地疼,周围已经开始发黑了。 那气团还在空中飘浮着,我似乎看到了气团里浮现了一张诡异的脸,仍然是那对无神且空洞的眼珠,还有那张嘴角微微上翘的血盆口。他在对我笑,似乎是在讥笑我最后的胜利仍然属于他。 我已经坐了起来,想要站起来收魂。可是体力已经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手里掐着白玉环,又直直地后仰了下去。 那婴灵虽然没有被扎死,但是好像也受损不小,也没有能力来攻击我。我躺在地上,望着空中的那个气团,他似乎是要飘走了。我虽然心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从我身前掠过,他的到来无声无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更主要的是,他在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顺手从我手里拿走了锁魂环。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没看清是谁,白玉环就被他抢走了。 我刚想开口,却发现那人居然拿着锁魂环对着婴灵,嘴里念起了收魂的口诀。更令人惊喜的是,她居然是失散多时了的玉铃儿。 我经历大悲大喜,同时身上又受了重伤,如此地折腾,从见到了玉铃儿后,支撑我清醒着的最后一点意识也消失殆尽。我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一口纯阳精血,吐完血我直挺挺躺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一章 萧英雄卧床七日 玉铃儿诉说前情 我记不清这是我最近的第几次失去意识了。见到了玉铃儿,似乎让我的心里有了依靠,这次昏迷,是我主动的成分多一些,我太累了,我想歇歇。我不再去管那个该死的婴灵,我也不再去管什么寨子,师父那边我也顾不上了,甚至什么阴阳玉如意,我都不去想它。我现在只想睡觉,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似乎又开始做梦了,我梦到我又回到那座神秘的地宫前。凌云飞微笑着看着我,他对我说:“兄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急忙回道:“你不能叫我兄弟,你比我大了几百岁。” 凌云飞说:“无妨,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你看,刚才我不是帮你杀掉了婴灵吗?你来一趟不容易,我领你到地宫里走一走吧。” 我在凌云飞的带领下,就要走入地宫了。可是就在凌云飞步入了地宫,那地宫竟突然在眼前消失了,留下了一面山体。把我生生隔在了外面。 我在外面拍打着山体,大声喊着:“凌云飞,凌云飞!” 这时有人在我耳边喊:“萧阳,萧阳,你怎么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好像围着好几个人,都关切地看着我。我刚要说些什么,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紧接着,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填满了各种人和事,杂乱无章,理不清个头绪。我就一次又一次醒来,又一次又一次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这次终于没有再昏睡过去。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在哪?所以我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我在哪?” 我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了明珠,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当她看到我醒了过来,并且还问了一句话后,惊喜地喊了起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说着她转身跑出屋去。 我注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我正躺在一个木屋里。屋子里的摆设很古朴,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基本确认了,这里应该还是那个寨子。 不一会,从外面涌进来好几个人。前面走着的正是玉铃儿,后面跟着明珠,族长还有几个寨子里的村民。 玉铃儿扑到床前,惊喜地说道:“天呐,小阳阳,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都。” 族长也凑过来,对我说:“萧英雄,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要不然我都愧对寨子里的人啊,你是我们寨子的大英雄啊。” 我笑了笑,想坐起来,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玉铃儿见状急忙按住我:“你受了伤,又强行运用换血灭魂术,元神受损,元气大伤,必须静养些日子。” 我听了反问道:“小师叔,昨天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河滩里啊,难道你也掉下了悬崖?” 玉铃儿瞪大了双眼,哭笑不得地说道:“什么?昨天?你真是昏睡睡糊涂了,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七天七夜啦。要不是每天我们强行给你灌水,再加上你修道的体质异于常人,恐怕你饿都饿死了。” 我听了也很是吃惊,我居然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看来这次受伤真的很重啊。 玉铃儿回身对族长说:“族长,我这小徒侄已经醒了,麻烦你派人给他做点东西吃吧,别太稠了,流食最好。另外,这里也不用留这么多人,他需要静养,我留下来照顾他就行了。” 族长点点头:“看到萧英雄醒过来,我们也就放心了,我这就派人去做吃的。” 说着,族长领着明珠和寨子里的人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玉铃儿。 玉铃儿坐在床头,我张嘴欲说,她抢着说道:“你不用问了,我知道你一肚子的疑问。我慢慢给你说,你听着就行了。” 玉铃儿开始讲诉她所经历的事情。 事情要从那天在山谷中遇到了迷雾说起,大家在迷雾中互相失去了联系。玉铃儿当时很是清醒,她意识到可能是有人在捣鬼,开始的时候不动声色。想要最后对方出现的时候抓到这个人。可是后来她竟然听到了一阵猫叫。 听到这里,我插嘴问道:“怎么,你也听到猫叫了?” 玉铃儿反问:“你也听见了?” 我点点头:“我就是被那猫叫声引出的迷雾。你继续说吧。” 玉铃儿继续讲着她的经历。她听到猫叫声后,又感觉不像是猫叫,又像是婴儿的啼哭。跟那天在关帝庙前那小孩发出的声音很像。玉铃儿怀疑是那个小孩就在附近,而且就是他布下的迷雾。所以她随着那声音慢慢往外走,结果走到中途,碰到了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宁晓月,于是就带着她一起往外走。 说到这里,我再一次打断了她。我说:“听你这么说,我又回想了一下。当时我听到的猫叫声,似乎也有点特别,只是当时我没多想,也许我听到的也是婴灵的叫声。但是我的确遇到了白骨猫,这又作何解释呢?” 玉铃儿想了一下,很确定地说:“如果你也听到了猫叫声,我相信那肯定也是婴灵发出来的。不过你说你真的遇到了猫,那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我点了点头:“也许吧。这回我听到了真真切切的婴灵的叫声,我能确定那天听到的不是猫叫。” 玉铃儿继续说道:“我领着宁晓月后来居然就走出了迷雾,和你们也彻底失去了联系。后来听那猫叫声还在不远的地方,我就和晓月继续往前走。可是越走就越觉得那声音近在咫尺,可是就是找不到。最后我们经过了一片坟冢,走进了一片树林,我终于看到在树林深处有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然后你就让晓月在一棵树下休息,你独自一人奔那些孩子跑去。” 玉铃儿很是诧异,问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哭笑不得,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师叔啊,下回咱有点经验好吧,你把晓月扔下,她会有危险的。” 玉铃儿点点头说道:“哦,知道了。” 我对这个小师叔有些时候真的是无语,又爱又气。 玉铃儿见我没有别的反应,又接着说道:“结果我跑到那群孩子的附近,他们突然就散了,我紧跟住一个孩子,他在前面疯跑,我在后面紧追。最后把他追急了,他连连鬼叫,就是那既像猫叫,又像啼哭的声音。他挥舞着手臂,跟我打在一起,结果他的功力远不如在山神庙遇到的那个,根本就打不过我。后来他又跑,我为了弄清楚,一直在后面跟着他。最后他居然跑进了一个寨子。” 我疑问道:“什么?他跑到这里了?” 玉铃儿摇摇头:“不是这里,是跟这里差不多的一个寨子。” 我很诧异:“还有个跟这里差不多的寨子?” 玉铃儿点头:“是啊,那孩子跑进寨子,我也紧跟着就进去了。进去之后,发现寨子里的人都像中了魔一样,跟这里的人不太一样。他们见我进到了寨子,竟集体上来围攻我,围攻的方式跟那些鬼尸差不多,但是功力比鬼尸要强得多,我一个人根本就打不了,后来差一点就被打伤。我见事不好,转身就跑了出来。那些寨子里的人在后面追我,我跑来跑去,跑到一条大河前面,一见没有逃跑的路了,就一头扎进了那河里。这才甩掉了那群人,后来我抓着一段干枯的树干,随波逐流飘了下来,结果飘到了这里,正看到你和那婴灵在打斗,我离得远,等跑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你拿着锁魂环,我就上去用你的环把那婴灵收了。” 第九十二章 出寨子询问族长 寻师父但凭逍遥 我又问道:“那林瞳呢?” 玉铃儿说:“那女鬼姐姐?哦,她受了点伤,我就把她也收进来了。然后我就看到那个族长老头领着一大群人跑过来,把你背回这里,给你的伤口上了药,每天换一副,一直等到你醒来。对了,你别问我了,你说说你啊,怎么会到了这里啊,还和婴灵打起来了。” 我张口正要说,外面门一响,明珠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她端到我的床前,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就要往我嘴边送。 我赶紧伸手要去接:“我自己来,自己来。” 明珠把手一撤,说道:“族长交代了,这段时间要照顾好你,你有伤,还是我喂你吧。” 玉铃儿在一旁笑道:“你就让她喂你吧。你现在可是她们寨子的大英雄,英雄自然得有美女陪啊,哈哈哈。” 我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还是这么不分轻重。 我边喝粥边问明珠:“你们这儿还种小米啊?还挺好喝的。” 明珠回答:“这个叫小米啊?我们都叫它黍米的。我们当然得种植啊,不然我们吃什么啊,在寨子的后面,有一大片地,我们平时都要出去种植的。” 我点了点头。玉铃儿在一旁问:“喂,我问你话呢啊,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回答我啊。” 我就把我和师父他们怎么遇到,又怎么去找她和宁晓月,又遇到了鼠群,我舍身跳崖,大难不死,一直到引婴灵,和婴灵于河滩血战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在我说的过程中,玉铃儿完全被吸引住了,像听一个惊险故事一样,脸色和表情随着事件的惊险程度做着不同的变化,看起来好玩极了。其实在我到这寨子之前的事,明珠也没听过,所以她也是边听边动容。 当我讲完了之后,玉铃儿似乎听的还不过瘾,她又对明珠有了兴趣。她蹲在明珠的面前,仔细地看着明珠:“你是说她们寨子里的人都好几百岁了,怎么看起来不像啊。她的皮肤好细腻哦。” 我说道:“废话,当然不像了,你以为几百岁就得是很老很老的老头老太太啊,她的年龄是几百岁,但是身体却是十六七岁,跟你差不多的。” 玉铃儿听了,更好奇了,她对明珠说:“姐姐,我能摸你一下吗?” 明珠笑着点点头。玉铃儿用手在明珠的脸上滑动,一边惊奇地说:“哇,皮肤真的很滑。” 我对这个活宝也是没有办法,便默不作声喝完了一碗小米粥。有食物入肚,我感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身体也有力气了。 我问玉铃儿:“我昏迷这七天,你在忙什么啊?” 玉铃儿一嘟嘴:“还能干什么啊?我本来想出寨子去找师兄他们,可是族长说不允许出村,非等你醒来。” 我一笑:“没想到,还有能拦住你的人。” 玉铃儿说:“他们又不是恶人,我也没理由跟他们动手啊。再说你一直都没醒,我也不放心啊。” 我点点头:“其实族长他们是怕你走出去,把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对村子不利。” 明珠在一旁说道:“其实族长也是没办法,我们的寨子一直都没有外人来过。” 我说:“明珠,你把族长请来,我有话跟他说。” 明珠应了一声,走出了屋子。玉铃儿问我:“你找族长干什么啊?” 我低声对她说道:“我怀疑这寨子跟那地宫有关系,我在外围看到了一个水塘,跟我前世在地宫前面的场景差不多。但是单凭我们俩很难采取什么行动,必须得找到师父他们。特别是刚才听你说起,在这条琅水河的上游还有一个这样的寨子,这更是诡异得很。我必须说服族长,让我们出寨子找到师父他们。” 我们正说着话,族长笑盈盈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我说道:“萧英雄,听说你找我。” 我赶紧欠身,坐了起来。族长赶紧说:“萧英雄,你身体没复原,还是躺着吧。” 我笑着说道:“没事,我刚才喝了一碗粥,现在感觉好多了。再说我都躺了七天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族长也就不再多说,坐在我身边。 我接着说道:“族长,你就别再叫我萧英雄了,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我赶上了那件事,也是为了救明珠而已,毕竟明珠也救过我,我也是要报恩。” 族长说:“不对,你和那孩子在河滩上打杀的时候,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拼着自己的命去和他打的。如果不是你出手,我们就要给他摆祭品,长期下去,我们的寨子就完了。可以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们的寨子。” 我见族长动了感情,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族长,我还有件事,想求求你。” 族长马上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寨子能做到的都会去做。” 我说:“我想求你,让我们瘤趟寨子。” 族长一听,脸色一变,低头沉默不语。 我心里一凉,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知道,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才到了咱们寨子。在悬崖上面,我还有师父,还有兄弟,还有几个人。他们肯定很挂念我,我很想出去找到他们。但是你放心,我出去后不会对别人说起咱们这里,而且找到他们后,我也会带着他们再回到咱们村子。到时候争取找到你们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长生不老的原因。” 族长开始的时候不为所动,当我说道能找到长生不老的原因的时候,神情一变,他问道:“你是说,你能找到我们长生不老的原因?” 我点点头,说道:“也许会。”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如果那地宫在这附近,这肯定是他们能够长生不老的原因之一。 族长叹了口气:“你是我们寨子的恩人,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这里,你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只是你的伤?” 我说:“伤没问题,我自己有数。不过族长,我想问问你,我感觉你对找到长生的原因很感兴趣啊。” 族长点点头说道:“我们在这里活了几百年,你也知道的,只限在这方圆五里之内,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新意没有任何自由,有时候真的觉得生不如死。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长生,而出了这个范围就会立即暴毙。如果能找到原因,我们也就有了解脱,生也好,死也罢,生死轮回也是必经之路。我们也不强求,只求个轻松,乐。” 我听得似懂非懂,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族长答应我和玉铃儿出寨子了。 族长对我的伤情又过问了几句,见我确实没什么大事,就跟我说自己保重,随时都可以出寨子。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和玉铃儿对视了一眼,我问:“你能记得来时的路吗?” 玉铃儿摇摇头:“我是从上游飘下来的,这条河的两边都是陡壁悬崖,从陆地上走,根本就出不去。而你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咱们也不能重新爬上去。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我笑道:“我自有妙计。” 见玉铃儿一脸的疑惑,我对着窗外大声喊道:“逍遥,逍遥,你进来。” 就听见窗外喵喵叫了几声,不一会一只大猫从门外拱了进来。它跑到我的床前,用脑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煞是亲热。 我指了指逍遥:“要想出寨,只凭逍遥。” 玉铃儿指着大猫:“凭它?” 逍遥见玉铃儿瞧不起它,不满地呜呜叫了两声。我赶紧安抚道:“好逍遥,你是个好猫,我出寨子就全靠你了,看在咱们哥们一场的份上。” 玉铃儿一听,扑哧一笑。问道:“他是你哥们啊?” 我说:“是啊,是我好哥们,来哥们,这是咱师叔,叫师叔。” 逍遥居然不屑地瞥了玉铃儿一眼,转头不再理她。 第九十三章 水塘湖美轮美奂 血飞蛾夜空曼舞 玉铃儿一见逍遥如此对待她,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看得哭笑不得,这一人一猫,闹的是哪出戏啊。 本来我想即刻启程出寨,玉铃儿担心我的身体,非要再调养一晚,明日再走。我也只好听从了她的建议。 既然决定了明日再出寨,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想和玉铃儿到那天去过的水塘附近勘探一番。因为那个场景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曾经多次在我的梦里出现,后来在回到前世的时候,又亲眼所见。虽然一些地方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大体的布局却是完全吻合的。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如果说这里存在着地宫的秘密,那么那个水塘湖,绝对与地宫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把想法跟玉铃儿一说,她很赞成,我们约定晚间行动,去看个究竟。 我刚从昏睡中醒过来,感觉身体还是很乏,强支撑着说了这么久之后,我也感到很疲倦,见初步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我也就放松了神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玉铃儿在旁边轻声喊我,还捏着我的鼻子,我才在不情愿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很美,甚至连梦都没做,从身体上说,我实在是不愿意起来,但是我也深知,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有更大的使命在等待着我。 我看到玉铃儿已经准备好了,我也从包里掏出以前的衣物穿戴起来。而后轻轻走出房门,绕出寨门,按着前次明珠带我走的路线,向那片水塘湖走去。 寨子里和寨子的大门都有村民在把守,可能是族长有过交代,他们并没有阻拦我,甚至还一致对我报以微笑。 玉铃儿笑道:“干脆你就留在这个寨子,让那族长让位,你当个族长算了,多好啊,有吃有喝有美女,还能长生不老。” 我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其中的苦啊,你没听他们说有的时候感觉生不如死嘛。你说你在青驼山,那范围比这大多了,你住了十几年没出来过就憋得受不了了,你想想他们这里,几百年出不去会憋成啥样?” 玉铃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还真是,我在山上那些年,有些时候憋的我身体都快炸了,就想找地方发泄,那种感觉真的不好。” 说话间,我们已经顺着河滩走到了琅水河的分支处,沿着支流拐了个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据明珠所讲,晚上的时候,在那水塘湖里会生出布满整个湖面的紫莲花。 果然,就在我们接近水塘湖的时候,就发现湖面上已经零零碎碎地生出了不少莲花来。有的刚刚露出水面,小荷才露尖尖角。有的已经含苞待放,娇艳欲滴。有的已经展开了半个花盘,紫色的花瓣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光晕。同时,在湖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冒出新枝,直到绽开美丽的紫莲花。 我们看着这唯美的一幕,简直如同画中一般,夜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月色朦胧,在湖面上升腾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水塘湖面上漫无边际的紫莲花,竞相盛开,又将那紫色的光折射到水雾里,紫色在水雾里迷荡,简直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莲花盛开的速度很快,在我们到来不久,就几乎铺满了整个湖面,满眼的紫色。我轻声对身边的玉铃儿说:“这个场景,在我的梦里,和前世都出现过。但是当时的天空也是紫色的。” 玉铃儿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依然漆黑,在月光的掩映下,泛着微微的蓝色。但是怎么和紫色也不沾边儿。玉铃儿也摇了摇脑袋。 我又说道:“明珠说,晚上的时候还会有萤火虫,咱们在旁边等一会吧。” 玉铃儿点点头,和我一起在靠近山体的位置蹲了下来。旁边有一座山峰,可能也是驻马山的一脉,这座山峰以半包围的形式正好围住了寨子。明珠说寨子里面冬暖夏凉,四季温暖如春,我想可能也是跟这大山有着直接的关系。 玉铃儿看了看地势,跟我说道:“这山的这一面,整日阳光都照不到,倒是个阴地。” 我摇摇头:“不算吧,那水塘湖白天的时候,阳光是能照的到的。” 玉铃儿说:“我又没说水塘湖,我是说咱们靠着的这座山的下面,你看山脚下,到处是潮湿的苔藓,肯定是终日不见阳光。” 我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说。我轻声问道:“即便是阴地,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玉铃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 我张嘴正要说话,玉铃儿急忙把手指竖在嘴边:“嘘~别说话,有情况了。” 我一听她说有情况,就感觉脊背发凉,急忙定神观看。只见从水塘湖岸边的杂乱的毛草丛中,慢慢飞出了无数的飞虫。这些飞虫的尾部发出淡紫色的光,像是萤火虫一般。飞虫从无到有,积少成多,渐渐地在河滩上空聚集成堆。 成片的飞虫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在我和玉铃儿身前飞来飞去,还不时地撞到我们的脸上,翅膀拍打空气的嗡嗡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我们正看得入神,突然从草丛里飞出一只庞然大物。说是庞然大物,其实并不十分大,它的体型有篮球大小。我细看之下,发现居然是一只巨蛾,通体血红。就跟卫猛在山神庙劈开供案后,飞出的那只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只。它飞出草丛,带着一股阴冷的风。 那巨蛾在半空盘旋了一会,振翅向高空扶摇飞去。它这一飞,居然带动了下面的那些无数的萤火虫,这些飞虫跟着巨蛾也不断地向空中飞。 我们在下面看去,以巨蛾为首,就像是它后面拖着个紫色的彩带,在空中曼舞。 后面跟着的萤火虫越来越多,逐渐地,飞行也没有了规律,布满了整个天空。玉铃儿兴奋地指着天空说道:“快看快看,紫色的天空。” 不用她说我也看到了,在这些萤火虫的装扮下,整个天空都被紫色所占据,猛看之下,真的是紫色的天空。 我和玉铃儿对视了一眼,紫色的莲花湖,紫色的天空,都应验了。这里似乎跟地宫前的那个场景越来越像了。 我站起身,走到山体下,用手摸了摸长满绿苔的山体,又敲了敲,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我又走到湖边,想象着在前世袁度谅的样子,左看右看,却没有一点感觉,不知道这地宫到底在哪。 我冲着玉铃儿摇了摇头,摊了摊手。玉铃儿也是一脸的失望。 我走过去对她说:“我们能找到这里,已经是属于意外的收获了,至于到底地宫在不在这里,还是等找到师父他们再仔细研究吧。我是没什么办法了。” 玉铃儿对此也是毫无办法,也只好放弃了继续追查。 我们又在水塘湖的边上蹲了一会,那只巨蛾在飞上半空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那些小萤火虫们,在天空继续飞舞,装扮着美丽的夜空。我们看事情也没什么变化和进展,就转身往寨子里走去。 突然玉铃儿说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出了寨子吧,我总有种预感,晚上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也许对我们要查的地宫能提供线索。” 我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走夜路,放着光天化日的时候不走,非要月黑风高的晚上出动。 但是似乎她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也急于找到师父他们,白天走,晚上走也都无所谓。经历了两次生死边缘,我把生死早就看淡了。无形中胆量也大了不少,我现在理解了那句话: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第九十四章 出寨路雪沟遇阻 守山坡鬼城突现 我和玉铃儿决定了要连夜出寨,那就说走就走,反正该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也没有必要跟寨子里的人告别。 玉铃儿笑嘻嘻地问:“你不跟明珠姑娘告个别啊?” 我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找到师父还要回来的嘛,告什么别啊。不过我们得先找到逍遥那家伙。” 玉铃儿点头,我们俩一起往寨子的方向走。等到了寨子门口,我轻声冲着寨子里喊:“逍遥,逍遥!” 不一会,喵地一声猫叫传来,逍遥从寨子里风一样跑出来。我看逍遥出来,领着它就要转身走,突然从身后传来了哀怨的声音:“你这就要走了吗?” 我定睛一看,正是跟着逍遥出来的明珠。明珠神色黯然,眼里含泪。 我见状心里不忍,赶紧答道:“啊,我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吭声,我这就要出寨子找我师父去了。不过等找到师父,我们还会回来的。” 明珠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把一大包东西递给我。我接过包袱,为了不再勾起她的不舍,便转头不再看她。 玉铃儿见状走上前去,拍着明珠的肩膀说:“放心吧,明珠,我保证把你们的萧英雄平安带回来。” 我一看玉铃儿又要没正形,赶紧拉着她带着逍遥往寨子外面走去。 走出去一段路后,我偷眼往回看,发现明珠仍然站在寨门口遥望着我们。玉铃儿则边走边笑。我没好气地问她:“你笑什么啊,有意思啊?” 玉铃儿说:“别装了,你没看出来明珠很喜欢你吗?” 我白了她一眼:“小师叔,什么事能不能别瞎猜疑啊。我们俩差着几百岁呢。再说了,我比你了解明珠的心思,她在这寨子里呆的时间久了,寨子里的人对她还不待见,她一直都很苦闷。平时也没个伴,只能和逍遥在一起。这次我来了,和她接触较多,有很多事也挺谈得来的,所以我走了她有点失落而已。” 玉铃儿说:“年龄不是问题,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啊,小心我告诉晓月姐姐。” 我气得直翻白眼,可是硬是拿这个小师叔没办法。 我们对出去的路线一无所知,只能全凭逍遥在前面带路。我跟玉铃儿说:“咱们得记着点着进出的路,不然等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可惨了。” 玉铃儿点点头,也就不再和我扯皮了,跟着逍遥往前急走。 逍遥领的路崎岖难行,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连爬带蹬。但是总体的趋势是向上走,保持着爬山的状态。 走路的过程中,玉铃儿不断观察周围的地势。她对我说:“阳阳,你发现没,这一带的地势就是白天都不会有阳光照射,也是十足的阴地。” 我对地势倒不是十分了解,既然玉铃儿这么说,那就一定是阴地了。我反问道:“阴地,有什么说法?” 玉铃儿说:“阴地说法可多了,很多见光死的东西,都可以在阴地里出现。反正挺复杂,等以后再跟你详细解释吧。” 说话间,逍遥领着我已经走出去一段时间了。我回头去看寨子,寨子倒还在实现当中,只是周围隔着无数的树木和山石。 再往前走,地势就稍微平坦了些,看周围的环境,我们似乎走到了一片旷野之中。 逍遥在前面一晃一晃地走得正欢,玉铃儿突然指着前面失声喊道:“前面的是雪沟吗?” 我吓了一跳:“血沟?谁的血?哪有血?” 玉铃儿呸了一口:“什么血沟,是雪沟,下雪的雪,你看前面。” 我顺着玉铃儿指的方向往前面看,发现确实有一条白色的沟,里面像是堆积了白雪。不过瞬间我就有种被捉弄的感觉。我恨声道:“师叔啊,这秋高气爽的,怎么会有雪呢。你啥眼神啊。” 玉铃儿也不说话,直接往那白色的沟跑去。我也紧随其后,也想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铃儿跑到跟前,猛地呆住了。我跟过去一看,才看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雪,也不是什么沟,那分明是满地的白色的纸钱。 那纸钱铺成了一条路,路横在了我们面前。能看的出来,这纸钱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能形成的。 我们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在这偏僻的山上,怎么会有人来祭奠亡者。而且还撒了这么大量的纸钱。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玉铃儿说过的,很多见光死的东西,都能在阴地出现。难道这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件吗? 如果真有什么灵异事件,看这阵势可比前几次要大得多。单就看那纸钱的数量,绝对是没见过的大阵势。玉铃儿想了想,对我说:“咱们先不往前走了,退回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再说。” 我一听她这么说,吓了一跳,我想要提出不同意见,找师父要紧。可是看到玉铃儿决心已定,而且开始寻找藏身的地方。我又把话咽了回去,心想,算了,还是听玉铃儿的,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我们俩退回去十几步远,藏到一处草丛中,扒开眼前的茅草,正好能看到那纸钱所在的路口。 逍遥等了我们一会,看我们没有跟着它往前走,它又折了回来,跑到我们跟前,一边摇尾巴,一边歪着脑袋看着我。我一把就把它捞了过来,按着它的脑袋轻声说道:“逍遥,咱先不走了,藏在这里,你也藏好了,千万别出声。” 逍遥扑棱着脑袋,好不容易把脑袋从我手里挣脱出来,想要叫。我赶紧冲它嘘了一下,逍遥居然也听懂了,顺从地趴在了地上,不再言语。 我们三个趴在草丛中,谁也没出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夜里的风还挺大,吹得草丛簌簌作响。入秋后,山路上积满了腐烂掉的败叶,一股股腐烂的气味另人作呕。而且地上生有大量茅草,山林深处一些夜出的鸟儿叫声不断,草丛里蚊虫滋生,甚至有长得比鸟都大的飞蛾,突然飞出来,扑楞到面前真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我们就在这环境下,等了快两个小时,却仍然没什么动静。夜晚的温度还是很凉的,特别是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走了这么长时间,又有些虚弱,趴在冰凉的草地上,被风吹得我直打哆嗦。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轻声对玉铃儿说:“是不是咱们多疑了,这也没什么动静啊,再说我有点受不了了。要不咱走吧。” 玉铃儿说:“你相信我,这里肯定有问题。你坚持一下,小阳阳。” 我无奈只好强打着精神趴在那里,为了御寒,我抓过来逍遥,搂着它,逍遥毛乎乎的,搂在怀里的感觉好多了。 有了逍遥的毛皮取暖,我居然昏昏欲睡起来。我正打着瞌睡,玉铃儿突然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吓得一激灵,急忙睁开眼睛。一看对面的纸钱附近没什么动静,我不解地看向玉铃儿,发现她正看着我们的侧方发呆。 我急忙转头,看向她发呆的方向。 发现在我们的侧方远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山峰的高处,有团团的白雾缭绕。由于我们所处的地势相对较高,还是能看到在那高山的山脚下的一些情况。 而此时玉铃儿正吃惊地看着那里,那里发生的一幕令我也是瞠目结舌。此时天上有云,遮住了满天的星光,四野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下,可是唯独在我们看到的山脚下,那片黑魆魆的旷野尽头,竟然凭空升起一座古城,城池里面居然灯火通明,看那城池的规模竟也不小,一直连绵延续到山体里。 我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只是夜色朦胧,视线被山石和一些乱草遮掩,再加上山峰附近的云雾缭绕,看过去有些明暗不定,更显得那城内阴气沉重,另人不寒而栗。 我亲眼看到如此异状,只觉头皮子一阵发紧,虽然我听玉铃儿说可能会有情况,但是出现的此情此景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此处虽然人迹罕至,但怎会突然凭空冒出一座大城?而且凭感觉那座城池里阴森异常,难道是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鬼城吗? 第九十五章 夜半更深有来袭 阴兵借道解玄机 我回头看了一眼玉铃儿,发现她也被眼前发生的诡异事件惊呆了。 我轻声问玉铃儿:“你看到那城池里有人没人?” 玉铃儿摇摇头,没说话。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我又问:“咱还等吗?” 我生怕玉铃儿说出进城里看看之类的话,我的胆量还不足以支撑我进到这么诡异虚幻的城池中去。 结果还没等到玉铃儿做出回答,突然我身边的逍遥低声呜呜吼了一声,声音里竟透着恐惧。即便是它和花斑蛇对敌的时候,我也没听到它这么吼。我被它的声音吸引,不得不低头去看它。 结果我发现它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呲着牙,尾巴的毛又蓬松起来,仍在不断地吼。我知道它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其实逍遥也能算上一只灵猫,能把它吓到的,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善类。 我顺着逍遥的目光看去,心里一凉,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因为我看到了那条纸钱铺成的路对面,竟然出现了无数条黑影,那些黑影显然是有组织的活动,一波接一波,慢慢地靠近了纸钱铺洒的地方。 玉铃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她见到那群黑影,不由得从身下抽出了桃木剑。我见她也是如此紧张,便把桃木剑也拉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敌。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趴在草丛里没动。我不断地安抚逍遥,终于让它安静了下来。 我们已经无暇顾及那个神秘的城池,因为我们看到那群黑影已经无限接近了那条路。在我看来,这条路就像是寨子的外围防线,将我们离开的寨子围住了一样,按照距离算起来,这里差不多就应该是距离寨子大概五里左右的地方。所以那条路更像一条分界线,将寨子内外分离开来。如果越过了这条线,无疑就意味着进入了寨子的范围之内。 我还不知道对方如果进了寨子,我们是否需要迎击。但是就当靠前的黑影到了纸钱附近,突然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就在走在前面的黑影向那纸钱铺成的路面踏出一只脚后,突然那纸钱竟然翻腾了起来,翻在半空飞舞,同时引起整条路上的纸钱都在翻腾。 一时间,半空中飘荡着漫天的纸钱,真就像下起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同时从纸钱的位置向外刮出了一阵阴风,阴寒刺骨。使我本就虚弱的身体连打了几个冷战。但此时,我早已无暇顾及身体,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随着纸钱的翻起,前进的黑影似乎受到了影响,突然举步不前。而与此同时,从飞舞的纸钱中间,赫然出现了两条人影。 我一眼望去,差点脱口喊了出来。因为我看到这两条人影的装扮,竟然和那具灵尸沃泰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这两条人影每人腰间都配着斩马刀。 路对面的黑影一阵大乱,整队向后退去,队形看上去似乎有散掉的可能,但是须臾就稳住了阵脚。与突然出现的两个古装士兵远远地对峙。 这时玉铃儿压低声音跟我说:“我认出来了,那群黑影就是我说的在另一个寨子里看到过的人。” 我吃了一惊,这么说,那个寨子是要派人进犯明珠的寨子,难道是受人指使? 而就在这时,冒出来的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对空吹起了号角,嘟嘟嘟~低沉而夯实的号角声冲击着耳膜,使我的耳朵里面也随着震动,号角声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玉铃儿突然捅了我一下,示意我看山脚下的城池。我急忙转目光看向那边,就见城池正中的城门大开,从里面开出来了一队人马。先头的几个人分别掌着旗号,黑暗中也看不清写得什么。那队伍整齐划一,训练有素,迈着整齐的步伐居然向这边开进。在打开的城门中还不断地往外走出士兵。 而在这群士兵经过的地方,不断有纸钱从空中落下。 我甚至听到了队伍整齐的步伐,走在路上的声音从远及近,咔咔咔的声音,很快就接近了这里。 路对面的黑影军团似乎是等不及了,不知道有谁号令了一声,他们整体向单独的两个士兵把守的路面冲过来,看起来也很有气势。 那两个士兵抽出斩马刀,也没说话,瞬间就杀入了黑影队伍里。黑影虽然人数众多,短时间竟然无法冲破士兵的防线,被压制在路的对面,不能前进分毫。 从城池里走出的大部队,足有二三百人,在他们还没接近我们的时候,一股强大的阴风卷了过来,竟然差点令我把持不住喊了起来。我已经被阴风刺激得哆嗦成了一团,牙齿戈登登直往一起打架。 玉铃儿低声喊了一声:“快念火阳诀。” 我闻听此言,赶紧凝住心神,默念起火阳诀。火阳诀乃至刚至阳的法门,念过之后,果然身体内有一股暖流涌动,虽不能马上将阴风祛除,但是却舒服了许多,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阴冷了。 而那群黑衣人,却显然也是抵挡不住整支队伍的气场。还没等队伍到达,就突地散开了,而后转身向来时的路疯跑而去。 先前的两名士兵,见黑影散去,也不追赶,而是收起了斩马刀,随着纸钱的飘落,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而从城池里出来的那队士兵,却仍然有条不紊地向前挺进。每到一处,都是纸钱飞舞,阴寒阵阵。 这队士兵沿着那条路,经过了我们的眼前,径直沿路走了下去。我看得更清楚了,他们的确和沃泰的装扮一模一样,而且连神态都一样,可以确定的是,沃泰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按师父所说,沃泰是被小三在驻马山中发现的,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沃泰本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脱离了队伍,进而被小三发现,又帮他赤血移魂,再在血棺中被我发现,才有了后来的沃泰。 虽然仍有很多细节有待挖掘,但是整体思路似乎已经慢慢被我理出来了。 士兵的队伍很快就沿着那条路,脱离了我们的视线,消失在夜幕之中。我们眼前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看到身边的玉铃儿也是如释重负。 我问玉铃儿:“这都是什么套路啊?他们在搞什么?” 玉铃儿分析道:“我大概是这么猜测的。那群黑影,我想肯定是要趁着夜色潜入我们的寨子。他们的目标显然跟寨子无关,而是地宫。” 我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又接着问:“那,那这士兵怎么解释啊?” 玉铃儿说:“他们是从哪来的我不清楚,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是属于阴兵借道的一种。” 我听得目瞪口呆:“阴兵借道?” 玉铃儿说:“没错,一般古代的军队败亡后,往往这种阴兵都很团结,而他们的思维都停留在了当时打仗的那个时间段,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以维护自己的那份军人荣誉。一般阴兵借道都发生在极阴之地,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正符合阴地的要求。所以出现阴兵借道一点都不奇怪。” 我听了不觉插话道:“没错,那士兵的装扮和沃泰是一样的。肯定是古代的军队。” 玉铃儿点点头,接着说:“如果寨子里面有地宫的话,那就更好解释了。因为这些士兵是死在地宫中的,他们会把地宫当作自己的家园,所以才会在夜间巡逻,不允许外人侵入地宫的范围。在保护了地宫的同时,无形中也保护了寨子的安全,所以几百年来都没有人能进入到寨子里面。” 第九十六章 走回程苦觅师踪 无良策吹响哨音 我恍然大悟,不禁概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我突然想到,一会我们出去不会受到拦截吧?我把这个疑问向玉铃儿提出,她摇摇头:“他们应该是只管进不管出。” 我骂道:“靠,那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咋办,白天能行不?” 玉铃儿摇摇头说:“我说了,这里是极阴之地,白天也没太阳,他们照样会出来阻拦的。” 我有点发急:“那难不成还从我跳下来的那个悬崖往下跳啊?” 玉铃儿白了我一眼:“你疯了吧,上次你是掉到树上,又弹到水里,捡到一条命。你还跳?你能保证你还能跳到树上?” 我直摇脑袋:“不、不能啊。” 玉铃儿嘟囔了一句:“傻子。”说着她站起身,向那阴兵刚刚走过的路口走去。 我拍了一下逍遥,带着它,紧跟着玉铃儿。 虽然听玉铃儿那么说,但是在跨上纸钱路的时候,我仍然心里突突着不落底。但是事实上有惊无险,我们果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利走过了那条路。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像发生。我心里有个念头,难道我要是再迈回去,真的会有阴兵出来阻拦吗? 我正在那犹豫,想偷摸试试。玉铃儿在前面喊道:“傻子,走吧,这时候别多生是非。” 我见玉铃儿和逍遥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跟了上去。 逍遥继续在前面带路,我跟玉铃儿说:“这出了寨子,去哪找师父啊,我是一点谱都没有。” 玉铃儿说:“我也没有。要不就先去你们受到老鼠攻击的地方去看看呢?” 我苦笑道:“那地方叫半生坟,我是从那里跑到悬崖那的,我哪里还记得路啊?” 玉铃儿也摸着脑袋,想不出个好办法。 我看着前面的逍遥,不禁心里一动:“这家伙是老鼠的死敌,它会不会知道那个地方,毕竟那里怪鼠横生。而且好像它跟花斑蛇打架的时候,就在那一带活动。” 想到这里,我紧跑了两步,拦住逍遥,蹲下来问它:“逍遥啊,咱们现在出了寨子了,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到那个到处是怪鼠的地方。”为了表达生动,我还把两只手捏成了爪子型,还学着老鼠吱吱叫了两声。 玉铃儿在一边咯咯直乐,我看到逍遥一脸的迷茫。 这可把我急坏了,后来我干脆拉出倭刀,我的意思是想让逍遥闻闻上面的老鼠血,看是否能让它带我到半生坟去。着急之下,我居然把它当成了狗来用。 没想到,逍遥煞有介事地闻了一下,竟然转身就跑。 我心想这逍遥也太神了,连狗的功能都会啊,这算不算越俎代庖啊。 我和玉铃儿在后面紧跟,它带着我们翻山越岭,不一会就把我们走糊涂了。原来还想着记着点路,结果到后来,被逍遥带的晕头转向,别说认路了,晕的我现在看哪里都一样了。 一路上虽然坎坷,但是也没遇到什么麻烦。逍遥带着我渐渐走入了半生坟的地界,因为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孤坟野冢,高低错落,而且地下的坟窟窿遍布。 我提醒玉铃儿:“看到那些坟窟窿了吗?那群该死的老鼠就在那下面,注意点脚下,千万别踩进去。” 玉铃儿应了一声,慢慢往前走。 逍遥满不在乎,喵喵叫了几声,看那阵势是在向那些老鼠示威。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其实如果那些老鼠群起攻之,我想逍遥也未必是对手。但是自然界就是这么神奇,猫对老鼠有一种天生的震慑力。逍遥从未想过会打不过老鼠,而那群老鼠也从未想过会打过猫。 到了这里,我依稀记得上次来的路了。我领着玉铃儿走到了见到宁晓月的那棵树下。玉铃儿也认了出来,说道:“没错,我和晓月姐姐就是在这分开的。” 我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还没彻底消除,依稀可见随处的血迹,还有很多老鼠的断肢,残骸。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看到这些仍然能够想象到当时战场的惨烈。 我轻声喊了几句师父他们的名字,但是却是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我想想也很可笑,他们怎么会过了七八天,还在这里等我呢。 树林里有两个方向的出口,我指着其中一个说:“我当时就是沿着方向逃跑的,最后跑到了悬崖上。” 玉铃儿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当时追的那个婴灵,是从这个方向跑的。” 我推测道:“我估计师父他们看到我引开了老鼠,肯定会担心我的安危,顺着我跑的方向追下去的,要不咱们也先沿着这条路走吧。” 玉铃儿点头同意。我带着逍遥,走在前面,我已经决定不让逍遥回去了,它要是不在,我们想找回到明珠的寨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们沿着小路走下去,其实也说不上是路。只是相对来讲,路上略微平坦一些罢了。我对路边的场景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可能是当时只顾得逃命了,无暇注意周边的环境。 我们不觉间走出了很远,我仍然感到很生疏,没有任何来过的感觉。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我正要想着改变路线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个平台,正在视线可及的不远的地方。这下终于到了,我们走路走出了这么远的距离,可见当时我被那些老鼠追得多苦,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在这个崖口附近找了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师父他们,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问玉铃儿:“你说师父他们会不会也跳下去了?” 玉铃儿瞪了我一眼:“你以为都跟你那么傻啊?” 我反讥道:“我那是傻吗?我是舍己为人,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问玉铃儿:“你的哨子还在吗?我的跑丢了。” 玉铃儿一听,急忙伸手在挎包里翻来翻去,我眼巴巴看着。终于,玉铃儿把哨子翻了出来。 我一见大喜,忙催促道:“吹几声,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师父他们。” 这虽然不是一个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在现在我们四处碰壁的情况下,这个办法无疑是给我们指出了另一条明路。 玉铃儿把哨子塞进嘴里,运足气力,嘟地一声,吹了出来。哨子质量不错,声音尖厉而悠长,在半空中余音许久不散。这一声,没什么反应。我没放弃,催着玉铃儿继续吹。 她又连吹了几次,哨音就像石沉了大海,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我站起身来,坚定地说:“这办法肯定管用,咱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边走边吹,我相信能得到师父他们的回应。” 玉铃儿一听,把哨子往我手里一塞:“那你吹吧,我可不吹了,这两下吹的我有点气短。” 我接过哨子,暗自摇了摇头,真是人长一辈压死人啊。算了,我吹吧。 我们边走边吹着哨子,眼见着就要走回半生坟了,我吹得嘴唇都干了,却仍然没有得到师父的回应,我不免有些泄气。 但是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来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坚持吹着哨子。就在我要放弃努力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发现,没当我吹完哨子,逍遥的耳朵就直立起来,来回摆动,看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我心里一动,要知道逍遥的耳朵可比我们的灵多了,难道是它听到了师父他们发出的讯号?我不由得激动起来,运足气力,又吹了一声长哨音,吹完我紧紧盯着逍遥。 果然,等了几秒钟后。逍遥的耳朵又转动了几下,而且看逍遥的样子是蠢蠢欲动。 第九十七章 坎坷路师徒终相逢 叙往事群侠定对策 我赶紧蹲下身,对逍遥说:“逍遥,你是不是听到哨子响了?” 逍遥喵喵叫了两声。我回头对玉铃儿说:“肯定有戏了,逍遥听见了。” 我把哨子拿到逍遥的眼前,说道:“逍遥,能不能找到我师父就靠你了。我再吹一下,如果你真的能听到哨子的回音,你就领我们去。好不好?” 逍遥眨着眼睛,喵喵叫。 我不管它听没听懂,一把把哨子塞进嘴里,嘟嘟地吹了起来。吹完后,我密切注意着逍遥的反应。只见逍遥略作迟疑,晃着耳朵听了听,之后撒腿穿过树林,往外跑去。 我喊了一声:“快跟上。” 说着我和玉铃儿紧紧跟在后面,我还得不住地对逍遥喊:“你慢点,听准了再跑。” 逍遥跑了一段后,就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我就再吹响哨子,获得哨子的回音。这个时候我还没怎么明白,为什么我吹哨子,对方能听见,而对方吹哨子,只有逍遥能听见呢。经过几次的反复,逍遥领着我跑到了一处山岗,这里地势比较高,是少有的太阳光能照射进来的地方。跑到了这里,我就也能听见那哨音了,听起来是那么轻柔,无力。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我一直没听到他的哨音,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我有种预感,师父他们就在这附近。我不再吹哨子,而是直接喊了出来:“师父?木棍儿?你们在吗?” 令我惊喜的一幕出现了,从一块巨石后面传出来微弱的声音:“阳子啊。” 我惊叫了一声:“师父。”玉铃儿同时叫了一声:“师兄。” 我们俩几乎同时窜了过去,绕到巨石后面一看,好家伙,斜靠着巨石横七竖八躺着五个人,正是师父、木棍儿、卫猛、戚万通和宁晓月。 再看这几位,狼狈相儿十足,就像几个叫花子,落魄极了。浑身的衣服上下破的不能再破了,到处是口子,还染着血迹。脸色也灰陶陶的,两眼无神,身体瘫软。见我们来了,他们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看着我们傻笑。 我赶紧跑过去,蹲下身,扶着师父,颤声问:“师父,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子了,受伤了吗?” 师父连忙说:“我们没事,阳子,看到你没事就好,我们还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铃儿也回来啦,太好了。” 玉铃儿也凑过去,喊了一声师兄。 我放开师父,走到晓月他们几个的身边,问道:“晓月,棍儿,猛子,戚前辈,你们没事吧?到底怎么了,看你们的样子有气无力的。” 木棍儿骂了一句:“麻痹的,先别废话了,有吃的没,我们都饿好几天了,能有力气吗?” 我赶紧翻了翻身上,哭丧个脸:“走的急,也没带吃的啊。” 玉铃儿提醒我:“走的时候,明珠不是给你一包东西吗?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如梦方醒,赶紧从背上解下包袱,放在地上,打开了那个包袱。等包袱皮完全打开了,我心里一喜。这明珠想的真是周到,包袱里面装的正是食物。有烤好的肉,还有一些干粮,只是身边没有水。 他们几个一看到食物,眼睛都蓝了,也不管不顾了,各自抓着食物开始啃。我还得挨个往下抢,边抢边说:“你们饿了好几天,可不能吃饱,不然容易有危险。慢点吃,先少吃点。” 好在这几个也都不是糊涂人,吃了几口东西后,也都没有继续胡吃海塞。这也一个个噎得直打嗝。 我走到晓月身边,看到她仍然是脸色苍白。我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那天我都急死了。” 玉铃儿也凑了过来:“晓月姐姐,对不起哦,我那天太心急了,居然把你自己留在那,多亏你没事,要不然,我可怎么交代啊。” 宁晓月微微一笑:“我没事,那天我也是身体太虚,后来看到一只大老鼠,呲牙咧嘴的,我一下子就吓晕过去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袁师傅他们,听他们讲了,我才知道发生的事,萧阳,你可真英勇。”宁晓月一脸赞叹的表情。 我摆摆手:“我没事,只是我不明白那老鼠为什么不咬你呢。” 晓月从胸前掏出那个黄狼尾:“戚前辈说可能是这黄狼尾救了我。” 我点点头:“又是好婆救了你啊。” 木棍儿一边打嗝一边说:“麻痹的,为了找你,可急死我们了。” 我问道:“我还想问你们呢,刚才是你们吹的哨子吗?” 木棍儿说:“不是我们是谁,听到你吹哨子,我们想跟你回应一下,但是我们几个都饿得没力气,吹哨子也吹得有气无力。还以为你肯定听不到呢,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的找来了。” 我拍了拍逍遥的头,笑道:“这还得感谢这家伙呢。你们除了饿的,身上有伤吗?” 师父说:“有啊,被那老鼠咬得遍体鳞伤。” 我转身问玉铃儿:“你身上有药吗?” 玉铃儿摸了摸,喜道:“还真有,这是给你用的,我随手就放身上了。不过药量不太多了。” 我说:“给他们几个分一下吧,先可比较重的伤先治。” 玉铃儿点头,开始给他们分药。我继续问师父:“那天我跑了,你们后来怎么样啊?” 师父哼了一声:“你小子,想到那个行动,也不跟我说一声,多危险啊。你袭击了那鼠王,后来我们看到整群的老鼠都跟着鼠王追你去了。我们怕你有危险,在后面紧紧跟随。但是我们身上都受了伤,跑的也没那么快,等我们追到一个悬崖边上,正看到成群的老鼠像疯了一样纷纷跳下悬崖,那场面真是壮观。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那些老鼠为什么跳崖,直到我们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才推断,你有可能是跳崖了。当时我们伤心极了,以为你一定完了。但是我们不死心,想绕到这崖下去,继续找寻你的下落。可是任凭我们怎么绕,就是绕不下去。最后走来走去也迷路了。” 木棍儿在一旁一边打嗝一边数落我:“阳子,呃~你小子,忒~呃~忒不地道。自己当英雄,也不,呃~不带着兄弟。” 我笑道:“我不是看那情况紧急吗?哪有工夫商量啊。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师父接着说:“后来我们还多亏了戚师傅,他的丛林经验还是很丰富,要不然我们早就葬身在这里了。那天我们在找你的途中,遇到了一群小孩,后来我们判断是婴灵。就跟我们在山神庙前遇到的一样,他们攻击我们,我们身受多处伤,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戚师傅领着我们跑到了这里,才算安全。” 我对戚万通点点头:“戚前辈,真是谢谢啊。” 戚万通摇摇头:“我还得谢谢你呢,咱们就别客气了。由于这地方日照的时间长,所以是这一带阳气最重的地方,那些婴灵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即便是晚上,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所以我们在这里躲了几天。昨天好像我感觉他们从周围撤走了,但是我们也没力气再移动了,索性呆在这里,正巧就碰上了你吹哨子。” 师父又问玉铃儿:“铃儿,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玉铃儿没搭茬,反而指着戚万通问我:“他是谁啊?” 我叹了口气:“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有空再跟你讲吧。” 木棍儿的嗝也基本打完了,他拍了怕胸脯,说道:“阳子,其实大家更关心你的情况,你当时是跳下悬崖了吧。怎么大难不死了。你先给我们讲讲吧。” 我点点头:“好吧,你不问,我也正要说呢,等我讲完,咱们也商量一下对策,看看下一步怎么办。我得到点地宫的消息。” 大家一听有地宫的消息,精神头顿时提了起来。连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卫猛,也挺直了腰板,仔细听我讲述。 我就从跳下悬崖开始讲起,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讲了一遍,包括一些细节,我都尽量做到无一遗漏。最后我讲到阴兵借道,我和玉铃儿走出寨子,一直找到这里,和他们汇合。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他们谁都没发一声,显然是对我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遇到诡异的事件不稀奇,稀奇的是遇到这么多诡异的事件,而且都是与我有关,这足能引起他们的好奇。 我讲了一遍,问师父:“师父,你拿主意吧。看看咱们是不是有必要回到那个寨子?” 第九十八章 回寨靠逍遥指路 途中有阴尸围攻 师父听我说完,自始自终未发一言。见我让他拿主意,他才说道:“我们必须去,从你刚才讲的,那个水塘湖,就应该是那地宫的入口。你们见到的凭空而起的鬼城的地下,有可能就是地宫的中心所在。当然这些都是推测,但是那个寨子之所以能够长生不老,我怀疑就是因为地下有血如意的缘故。血如意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能,至今没人能说的清楚。能让人长生,这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戚万通在一旁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到寨子里去。别让别人抢了先。” 我点头说道:“我们在出寨子的时候,曾经有一伙人想要闯到寨子里去,我估计那伙人应该跟小三有关。” 玉铃儿问道:“师兄,你们感觉怎么样,能走吗?” 师父回答:“吃了东西,又用了药,感觉好多了。” 我扶起师父,大家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我把逍遥叫了过来:“逍遥,咱们得回到寨子里去,还得你带路。” 逍遥满不在乎,左右蹦了几下,顺着回去的路跑开了。 我急忙喊:“逍遥,这回你不能跑了,我们跟不上。” 逍遥听见我的喊声,回头望了一眼,径自放缓了脚步。师父笑道:“这还真是个灵猫。” 我说:“这逍遥啊,可是我们的福星,不但救了我,还救了大家。” 我们跟着逍遥往寨子的方向走,其实到底是不是寨子的方向,我们谁都不知道。我边走边对师父说:“师父啊,我现在就怕即便是走到寨子的范围内,恐怕我们也进不去。” 师父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倒是有点把握。” 我听师父这么说,心里还算有些底。 回去的过程,走的很慢,因为除了逍遥和玉铃儿,我们全都是一身的伤病,我们就像一群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步三摇。 好在明珠给我带的那些吃的起了作用,他们在适应了一段之后,把那些吃的东西扫了个精光。吃过了东西,精神和体质都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才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真不知道逍遥是怎么认得路的,对于曾经走过的路,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亏得逍遥领着我们走高岭,过沟壑,一直朝着寨子靠近。 回去的路,因为速度较慢,走的时间更长。在这驻马山里,大部分的区域都被树荫或者山体所遮掩,终日不见阳光。我们时不时就听到几声诡异的嚎叫,或者凄厉的鬼鸣。 玉铃儿有几次想要循声过去查看,都被师父阻止了。师父说:“这里魑魅魍魉甚多,管不过来的。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我们不知走了多久,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走来走去,玉铃儿看出点端倪,她说:“好像我们快要到那条路了。” 我问道:“那条纸钱路?” 玉铃儿点了点头:“这里地势极阴,跟那地方很像。应该就是了,你看。”说着玉铃儿手指前方,我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那条白色的路口遥遥在望。 我惊喜地回头对师父说:“师父,前面就到了。我们……”我还没说完,被师父一把拉住:“等会,前面有情况。” 我吓了一跳,急忙朝着前面看。我发现在路口前面的草丛里,似乎有黑影在晃动,而且,是冲着我们来的。 玉铃儿也发现了异常,她猛地拔出桃木剑,低声喊道:“这些人好像就是想闯入寨子的那帮人。” 大家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因为我们这群人,除了玉铃儿有点战斗力,其他人似乎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说话间,从草丛里钻出的黑影越来越多,而且逐渐把我们包围了。 此时再多的话已是多余,我们不约而同拉出兵器,准备着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 等到黑影走近,我们看到都是一些从没见过的人。他们统一都是目光呆滞,身体僵硬,使我们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小三。 因为从这些人的特点上看,跟他训练的鬼尸一般无二。 结果等交上手了,我们却发现,这些人比鬼尸要厉害许多。在他们体内,阴毒更强,他们一旦靠近,就能感觉到扑面的阴寒。 师父拼力舞着手里的桃木剑,却猛地喊了一句:“他们不是鬼尸,是阴尸。注意不要碰到他们呼出的口气。” 听了师父的喊话,我心里一紧。我曾经听玉铃儿说起过僵尸的种类和级别,知道这阴尸是高于鬼尸和行尸的,他们是因为墓穴本身处在极阴之地,日积月累吸收了大量的阴气,逐渐地就形成了阴尸,他们的身体阴寒无比,而且有剧毒,连呼出的气体都能致人昏迷,严重的会丧失意志。 我们本就身体情况不佳,还带着伤,面对着阴尸这么阴毒的东西,打起来难免畏手畏脚,很快就陷入不利。卫猛和戚万通一刀一剑倒也煞气十足,暂时还不至于受伤。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也仅仅是只能自保。比较难的是师父和木棍儿,他们俩受伤较重,当时被老鼠咬得遍体鳞伤,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阴毒所侵,所以看形势也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靠着玉铃儿左突右冲,勉力支撑,她还要分神照顾师父他们两个。 我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么下去,我们几个都得交代在这。 突然师父喊了一句:“徒弟,快请救兵。” 我被师父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懵了。我回道:“师父你是不是玩我呢,这时候我去哪请救兵,还有谁能救我们?” 师父说:“你不是有个手下,叫沃泰嘛,找他。” 我继续犯懵:“我去,我倒是想找,哪找去啊?” 师父拼命把一只阴尸杀退,抽空指着那条纸钱路,喊道:“那路是不是有阴兵把守,冲过去,他们会出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心说这靠谱吗?别救兵没请到,先把我自己撂里面了。 可是形势已经不容得我多想,阴尸们的进攻愈加凌厉,稍有不慎,就有命丧当场的可能。为了这伙子人,我拼了吧,如果挂了,就当是再一次杀身成仁了。 我喊了一嗓子:“师叔,掩护我。”说着我手舞桃木剑,拼命往外围冲去。 玉铃儿闻声也向我这边靠拢过来,协助我杀退了面前的几具阴尸,我瞅个空子,一猫腰奔着那条纸钱路冲去。 玉铃儿向我这边分身,师父那边马上就有些支撑不住,我刚冲出包围圈,就听到背后传来师父的两声闷哼,和木棍儿岔了声的喊声:“袁师傅!” 我心里一沉,不知道师父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能回头,我还能感觉有两只阴尸追着我也跑了出来。我只能按照师父的法子去找救兵,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救了他们。 我能感觉到身后阴尸的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呼出白气的喘息声。 我闷着头,往纸钱路那跑。怎么看起来不是很远,跑起来这么长呢,我心急如焚。 可是就在我快要接近纸钱路的时候,身后的阴尸的脚步声没了,喘息声也听不见了。好像突然停住了一样。 我也没时间去找原因,只想快点把那些阴兵调出来。我不知道师父的法子好使不好使,也很是怀疑那些牛掰的阴兵能听我的指挥吗?沃泰看起来倒是对我很尊重,但是我们俩也没有进行过任何交流,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听我的,就是他们能不能听懂我的指令也是个未知数。总之这一趟一切都是未知当中。 我发力狂奔,终于冲到了那条诡异的纸钱路的路口。我望着对面,前面就是寨子的范围了。玉铃儿说过,那些阴兵负责守护这里,只许出不许进,如果她说的对,我一旦踏入寨子的范围,他们一定会出来阻止我的。 我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颤颤巍巍伸出了一只脚,试探着朝纸钱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第九十九章 冒险跟阴兵借路 意外与沃泰重逢 当我在铺满纸钱的路上踏上了第一只脚,当时那种感觉不亚于阿姆斯特丹踏上月球的那一刹那,当然了,那哥们儿当时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的是异常的紧张。 我的脚终于落在了地上,还没等我的思维转换过来,就看见地上的纸钱忽地翻卷而起,而今天根本就没有风。那无风而起的纸钱漫天飞舞。 同时,在我面前不出意外地出现了两名阴兵,我竟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出来的,是从地下冒上来的,还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只能说他们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那天只是远远观看了阴兵借道的过程,今天就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两名阴兵。只见他们身穿着浅青色的衣裤,袖子很肥大,袖口是束紧的。身着一身戎装,褐黄色护甲,密布着古铜色的甲片。带着一顶红色的檐帽,红色的盔樱散落在帽顶。这身装扮与沃泰的那一身十分接近。他们脸色惨白,面无表情,但是面部的五官十分清晰,两只眼睛略显空洞,同样也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只是没有婴灵的那么明显。 这两名阴兵见到有人来犯,都拔出了手里的斩马刀,其中一个又拿出了那只号角。 我一见这是要招大部队啊,心说不用吧,大部队来了之后是不是要更麻烦了啊。我赶紧向前跨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但终究是晚了一步,那冲天的号角响起,呜呜的声音在山谷里荡着回音。 由于我跨了一步,另外的那名阴兵,挥刀就奔我冲了过来。也许在他的意识里是认为我要进犯。 我吓得都快尿出来了,沃泰的本事我已经亲眼得见了,想必他们比沃泰也差不了多少。我心说,难道他们不认识我吗?如果我们的推测失误,那么我就会当场被这俩货给劈了。我想转身逃走,脚下却像打了桩子一样,动也动不了。 我眼睁睁看着那名阴兵举着刀向我劈来。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我眼睛一闭,干脆等死吧。 没想到就在我闭着眼睛想忍受这刀劈的感觉的时候,却迟迟没有动静。我疑惑地睁开眼,发现那俩货直挺挺站在我面前,盯着我发呆。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师父的声音:“他们是认出你了,快让他们放我们过去。” 我不敢回头,站在那里发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师父你受伤了?” 木棍儿抢着回答:“刚才那声号角,就把那些阴尸吓跑了,你师父没事,被阴尸抓了两下,已经把阴毒排出去了,处理过了。” 我才放下心来。我面对着眼前的两名阴兵,试探着问了一句:“内什么?你们认出我来没?我是、我是凌云飞。我们是一伙的,我后面的人也是一伙的,能让他们过去吗?你们地明白?”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跟这俩货交流,还得硬着头皮跟他们商量。他们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确实是死人。 我向后招了招手:“师父,他们没啥表示,是不是可以过了啊?” 师父骂道:“我他麻的怎么知道?要不咱过一个试试吧。” 这时玉铃儿喊了一声:“要过得快点,我看到鬼城那边出来兵马了。到时候要是打起来,更难办。” 卫猛在后面瓮声瓮气喊了一句:“妈的,我去。”说着,他提着刀,一瘸一拐往我这边走来,看样子也是腿部受了伤。 在卫猛走过来的时候,我不断地跟这俩阴兵谈话:“过来的这个大个儿,是我朋友,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不能对他动手,让他过去,啊。” 突然,那俩阴兵将斩马刀收回刀鞘,束手站立,像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对卫猛的经过视若不见。 我心里一喜,有门儿啊。我对后面喊道:“快,都过来。” 这时候卫猛已经经过了纸钱路的路口,回首望着我们。玉铃儿和师父他们急忙连跑带颠地过来,准备一起穿过纸钱路。 其中一个阴兵身形猛地一动,我吓了一跳,赶紧喝道:“不准动,他们都是我朋友。” 我也是仗着胆子喊出的这一句,话中都带着颤音,没想到效果却出奇地好。我这一声喊,生生止住了那阴兵的动作,大家急忙借机纷纷过了路口。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和这俩货开始对眼。玉铃儿在那边喊:“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也赶紧过来啦。” 我恍然大悟,由于紧张,竟差点把我自己给忘了。我对那俩人一哈腰:“谢谢你们哈,内个啥,我也过去了啊。” 说着,我绕过阴兵,也想要走过这个路口。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鬼城里开出的大部队,到了。一时间阴风阵阵,旌旗飘摆。我看到了头旗上绣着几个字:大明千总云飞,中间一个斗大的凌字。 看来这真是凌云飞的人马。怪不得他们对我还算恭敬。 师父那边紧着催促我快点过去,可是不知怎地,我的腿就像不听自己使唤一样,任凭我怎么想向前走,就是不动地方。 我心里焦急万分,眼见着先头部队已经快走到跟前了,我只好对他们喊道:“快点让逍遥领着你们进寨子,我这里邪门的很,我动不了了,玉铃儿认识族长,你们先在寨子里等我。” 宁晓月急的喊道:“那你呢?” 我说:“我没事,没看他们对我挺好的嘛,你们赶紧走。” 说话间,我猛地感觉眼前一黑,大部队的阴兵带来的阴气瞬间笼罩了我。我不但身体动不了,连意识也感觉逐渐丧失。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躺在了一个平台上,而平台在不断地转动。师父在那边还在喊着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清了,直到我感觉脑子里簌地一下,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我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我失去了知觉,但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甚至能看到我的身体,正偏着脑袋,趴在地上。 我看到师父他们在道路的那边拉着宁晓月,宁晓月一张哭脸,嘴里连连变换着口型,像是在嘶喊着什么,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的耳朵里清净得可怕。难道是我失聪了?聋子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使劲晃了晃脑袋,用手指在耳朵里挖了挖,可是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就在我一头雾水不知所错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参见千总。” 我吓得一激灵,急忙向后撤了一步,回头颤着声音问道:“谁?” 等到我回头看去,我见到身后整齐的军队,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身前一人,满身戎装,正对我施礼。 我稳了稳心神,不断给自己壮胆:“不要怕,你什么阵势没见过,你已经几历生死,人大不了一死,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是最棒的,哦耶~” 经过一番自我鼓励,我恢复了一些胆气,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军官,他低着头,还在施礼状态。我赶紧说了一句:“免礼。” 那军官依言束起双臂,抬起了头。 我一见之下,又惊又喜,这人居然正是大明军中的校尉,沃泰。 我不知道和他是否属于故人重逢,在上沟村一别多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是没有敌意的,而且相对来说也打过几回交道,我对他还是信任大于提防。而且从现在的状态来看,好像是我和他能够正常交流,只要能沟通,就好办了。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你是沃泰吗?” 第一百章 摇身一变凌千总 举目相望满城空 沃泰又是一礼:“千总,正是属下。” “哦,你,我,这……”我面对着几百年前前世的属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沃泰一笑:“千总不必如此拘谨,我等都是你的属下,想请千总进城。” 我茫然道:“进城?进什么城?” 沃泰向身后一挥手,从后面走出四名士兵,抬着一乘四人抬的滑竿,简单的结构就是两根粗竹竿上固定着一把椅子。 沃泰后退一步,把手往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千总不必多问,请上轿。” 我左右看了一下,士兵们都执刀肃立,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决定。我向师父那边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也没了踪影。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我,沃泰赶紧上前说道:“千总不必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我迟疑着坐上了四人抬。看来沃泰知道我不是凌云飞,因为他刚才说会照顾好正趴在地上的我。我也逐渐了解了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现在的魂魄和身体已经分离了,显然坐在轿子上的我是个魂,所以才能和这些阴兵交流。 沃泰扶着轿杆走在一旁,队伍整齐地向鬼城的方向走去。我不知道进入鬼城还会遇到些什么,心里不免有些没底气。我问走在一边的沃泰:“沃、沃将军,我能问你个事吗?” 沃泰赶紧说道:“千总言重了,属下只是一个校尉,万万不敢当将军二字,千总还是叫我沃泰吧。沃泰知无不言。” 我一听,这他码的还真有点意思。便不再掩饰内心的不安,问道:“你,不是在上沟村出现过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沃泰笑道:“千总,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免得你总是不安心。没错,在上沟村我见过千总,但是那时你是人,我是灵尸,无法交流,所以我也不能再那里逗留。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后来我就回转到这,归了队。你看到的这些兵士,都跟我一样,都是灵尸,但是现在我们都是灵魄,不是实体。而你现在只是个魂魄,你的本体你也看到了,在那边躺着。我们现在的属性是一样的,交流也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带你进城,是要见一个人。别的再多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听沃泰说完,也验证了我刚才的推断。我又突然担心起师父他们来,我问沃泰:“那,我的那些伙伴呢?你们不会对他们不利吧,刚才我都没看到他们。” 沃泰说:“怎么会呢,刚才你的灵魂出窍,袁师傅都看在眼里,估计他自己也有个判断。后来他们一起进寨子了。” 我点了点头:“还有那些阴尸,不会趁机攻入村子吧。” 沃泰摇摇头:“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这附近出现,一直想要冲进寨子里,我们奉命把守防线,放心吧,他们进不来的。” 看来事情真的如我们预料,果然是他们在守护着寨子。 轿子抬得很稳,坐在上面还很舒服,远远的我已经看到那凭空升起的城池了。远处看那城池甚是巍峨,到了近处,竟有些飘飘渺渺的感觉,甚至有些像是空中楼阁。 沃泰指着前面的城,说道:“千总,前面就到了我们的城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队伍掌着旗,虽然只有二三百人,但是进城的气势一点不差,就像是凯旋而归的沙场将士。我坐在轿子上面,有种感觉还挺美,竟有些享受这当将军的高光时刻。 走到近前,我仔细观察着这座城,只见城高几丈,城楼上垛口密布,城墙延伸出去很长,一眼竟望不到头。城楼上也没人把守,看起来就像一座死城,而且从外表看,城池是透明的,没有颜色,所以看起来更像是虚幻的,有种用手一点就破的感觉,怎么一点不真实呢。这城池能进吗? 我正在疑惑间,城门自动打开,没发出半点声响。我坐在轿子上随着队伍已经走进了城门。等到进了城门洞,我惊奇地发现,刚才还略显飘渺的城池,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不但颜色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连城池里面街道两边的建筑都给人一种真实感。 唯一与正常的城市有区别的是,街道上空无一人,不但买卖商铺里没有人影,就连走路的行人都没有。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是我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可能是因为我也是魂魄的缘故吧。 队伍走过长长的街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声声入耳。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城池的里面的面积着实不小,不但我们所走的这条街道很宽很长,而且从旁边的岔路口来看,也是一眼望不到头。而且我们不时经过街道两边的商铺和宅子,虽然除了我们没有看到另外的人影,但是从规模上能够看出,这城池如果是真实的,也绝对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大城池。 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座府邸的前面,离远了看这府邸,略微有些雾气,前门楼子瓦窑四檐,雕梁画栋,整体构图相当完美,看过去就跟是一块美玉雕刻出来的一样。门口有四棵守门槐,门洞的两边有上马石下马石,还备有拴马的桩子。 大门的两侧有两名士兵在把守,到了门前,沃泰躬身一礼:“千总,到了。请下轿。”说着,抬轿的前面的两名士兵蹲下身,将轿子轻轻落下,后面的士兵把持着轿杆,略微轻抬,使轿子倾斜了一个角度,我顺势走下轿子。看来这帮人也是训练有素,规矩十足啊。 沃泰走上前跟把门的两名士兵耳语了几句,之后向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我阔步走进中门。 进入了府邸的中门大厅,迎面看到了一处匾额,上写两个大字“中正”。走过门厅,就到了前厅的院子,迎面是一块磨砖对缝的八字影壁,地面是方砖铺地。一眼看过去,这所府邸有正房,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有东跨院和西跨院,装饰风格古色古香,所有的这些,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今天居然走入其中,不免心生赞叹。 眼中的气势非凡,远非影视剧中看到的可相比。我还在往四处看,仔细欣赏。沃泰跟我说了一句:“千总,请在庭院等候,待属下进去通禀一声。” 我点了点头,沃泰跨步进入前厅的正房。 我等在外面,有心想要四处逛逛,又怕坏了此处主人的规矩。只好规规矩矩等在那里。 谁知沃泰进去了足有一个小时,还不见出来。我有点心急,不知道等待我的是福是祸。我的腿也有点站不住了,只好就地坐在了台阶上。 在我等待的时间里,整个府邸没有任何人走动,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连声音到了这里都像是凭空消失了,静的有点可怕。 我心想,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还通禀个鸟头啊。真能整景,跟我装呢啊。也不知道此处的主人是个何许人也。 我正在焦躁的时候,听见里面蹬蹬蹬的脚步声,沃泰一溜小跑窜了出来,连连说道:“千总,抱歉啊抱歉,此处的主人正好手头有事,耽搁了一会。主人请千总进府详谈。” 我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详谈,谈个鸟啊。但是嘴里不敢说出来,只好故作谦卑:“哪里哪里,有劳沃泰校尉了。请前面带路吧。” 沃泰应了一声,重新走进前厅,我尾随其后。走进了前厅,我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布置也都是古香古色,各种物件,一应俱全。我心说,这要是能拿到外面,随便拿出一件,都应该是古董啊,那岂不是发财了。 第一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初相见 云飞萧阳论短长 我正在胡思乱想,沃泰已经领我走到了内室。 沃泰把我领到了内室的门前,就施礼退去了。看这样子,那人应该在里面等着我。我试探着推开内室的房门,想尽快见见这个神秘的人。 我走进内室,发现这个屋子里面陈设相对简单,远端放置着一条书案,案子旁边有一个太师椅。而在屋子一侧摆放着两把待客椅和一个茶几。另一面的窗前放着一个兵器架,在架子上竖着一柄金刀。在窗户前面,站定一人,白袍银甲,此时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看装扮,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此人是凌云飞。我们曾数次在梦中相见,又在前世有过一段渊源,在我的印象中,他早就是熟人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如此地近距离相见。 自我走进房间,他就如泥塑一般伫立窗前。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想提示提示他。不过好像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我轻轻走上前,低声说了一句:“你,你好,我来了。” 不知怎地,虽然我知道他对我不能有恶意,但是对于这个从没有打过直接交道的前世人,我仍然是有些敬畏,甚至是惧怕。 白袍将军身子一动,声音低沉略显沙哑,但是磁性十足:“你终于来了。” “呃~我……”我听他这么说,竟然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 白袍将军说完那句话,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我现在距离凌云飞如此之近,连他的脸上有几颗痣都能看清。在他转过来之前,我也曾回想过他的面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前世,面如冠玉,齿白唇红,剑眉飞扬入鬓。这是他给我留下的印象。 可是我今天看到他,却与我的印象稍微有了不同。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是最大的区别是他的脸色,现在的脸色要惨白了许多,没有一丝血色。 我忍不住发问道:“请问,你是,是凌云飞吗?” 白袍将军微微一笑:“怎么?我们不是见过吗?不认得我了?我就是凌云飞。” 其实虽然我基本能肯定他就是凌云飞,但是我还是想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我又问:“那你的脸色怎么……” 凌云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白了是吗?因为我是僵尸啊。” “你也是灵尸?”我对他是僵尸的事实丝毫不感到吃惊,但是仍然还是问了一句。 凌云飞摇摇头,指了指那两把待客椅:“坐吧,到了这里,别客气。” 我坐在椅上上,心中有了无数的谜团,凌云飞一笑,坐在另外的椅子上,说道:“别急,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说,我等你可等的好苦啊。” 我听了一愣:“你说你等我?” 凌云飞一笑:“没错,你听我说。你曾经回到前世看见过我是吧。” 我点了点头:“你知道?” “知道。”凌云飞往椅背上一靠:“当年,我凌云飞受祖大寿指派,跟着袁度谅到地宫去,想要偷运出珍宝,并取得阴阳血如意。事实上我们也顺利打开了地宫,可是就在我走进地宫的时候,突然天生异象,整个地宫的入口被死死封住,当时天体崩塌,水潭倒流。我们八百关宁铁骑被困在宫中。” 我疑问道:“这些可是那个袁度谅搞的鬼吗?” 凌云飞说道:“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这些都是天意,凭袁度谅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能让天生异象。” “哦。”我点了点头:“那后来呢?你们都死了吗?” 凌云飞呵呵一笑:“我们这么多人,困在地下,你说还有活的道理吗?” 我听了不禁暗出冷汗,想想当年的情景,几百号人生生困死在地宫之中,场面是何等惨烈,同时也对这些大明的士兵们深表同情。 凌云飞可能是看出我的神情,他摆了摆手:“当时我们也都很生气,所以死后怨气十足,那地宫又处在极阴之地,经历百年,这些大明的军士中有一部分变成了僵尸,而且由于种种条件所致,他们变成了灵尸。而我……我则成了尸王。” “什么?你是尸王?”我知道尸王是僵尸中最高的级别,而且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多种因素,可遇不可求,通常几百年间都未必能形成一个尸王,没想到,凌云飞竟然成了。这真的让我眼界大开。 凌云飞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我接着问:“我只听说过尸王,了解却很少。你既然是尸王,那有什么区别于普通僵尸的地方呢。” 凌云飞说道:“尸王的能量很大,有很多比较神奇的地方,连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摸透。明显一点的,比如我可以重新集结起这些灵尸,组织灵魄巡城。还有我有独立的思维,能和世间万种生灵交流等等。并且这一座虚幻的城池也是我一手建立的。在这里的地下,就是我们被困死的地宫,也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我脱口而出:“什么?这下面就是地宫,你能带我去吗?” 凌云飞笑着摇摇头:“这个我可帮不了你,还需要你自己努力,即便是那地宫的入口,我也不能透露。不过我答应你,等你有朝一日进入地宫,你们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凌云飞没有往下深说,我也就没再追问,既然得到了他这个承诺,我也算不虚此行。 我接着问:“那为什么你单单把我找来,告诉我这些,难道只因为你是我的前世吗?” 凌云飞一脸真诚:“难道这还不够吗?你去过前世,而且差一点没回来,我们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特别是在这地宫的范围之内,基本上算是合二为一了。我能感受到你的一举一动,你也从我身上得到了不少的能量。难道你没感觉在那寨子中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吗?”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能和那个婴灵打个平手,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是你还没有学会完全控制我传给你的能量,不然的话,婴灵算什么?”凌云飞有些不屑。 我从凌云飞的话里行间,推断出他绝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一件事:“那你为什么急着找我,让我尽快开启地宫吗?这么做你们有什么好处啊?” 凌云飞低声说了两个字:“使命。” “使命?谁的使命?”我疑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能讲,你只需要做到尽快地找到进入地宫的方法就行了。还有,你记住,现在可能有别的势力也想要侵入地宫,我可以替你守着防线,不让外人靠近,但是你切记,你一旦打开了地宫,我的这座城池就会消失,我和这些灵魄就会回归地下,不能再帮你了,到时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和能耐了。” 我说道:“好,这就足够了。只是那阴阳血如意,到底能有什么用,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凌云飞说:“你看到寨子里的人了吧,他们能够长生,是拜玉如意所赐,而这只是玉如意其中的一个功效而已。你觉得别人会不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呢。” 我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宝贝,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额,不对啊,既然玉如意能使人长生,为什么你们困在地下,按理说跟玉如意更近,为什么却都死了呢?” 凌云飞说道:“世间万物,非思之则使然。就是说不是你想当然那么简单的事,有很多事物的出现,是需要一定的机缘。就像这玉如意,他本身是阳如意,属水,而位于土中,土是阴土,阴阳相调,水土相容,生出一种神奇的能量,散发到外界,便可使人长生。而我们和这如意太近了,没有经过土质的调和,所以没能达到长生的条件。但是由于有了它,我们才能变成灵尸,我才能成为尸王,这些也都是因为玉如意的存在。” 第一百零二章 云飞赠宝墨螭剑 萧阳重归叙离奇 凌云飞叹了口气:“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最终成功,据说阴阳血如意能量巨大,威力足以撼天动地,但是从古到今还没有一人能够完全驾驭它,也没人洞悉它的全部。但是要想发挥其最大的能量,必须阴阳合璧,单如意的能量估计不及十一。所以,这东西如果落入奸佞之手,则必祸国殃民,累及终生。所以你们肩负的使命很大,我也祝你们成功。我与你师门有过渊源,与你更是前世今生的缘分。但是你们如果到了地宫之中后,所遇到的困难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危险重重,我也未必能帮得上你。” 我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尽力的,也不光是为了师门。这些日子,我眼见了小三一伙的阴毒,他们为了达到目的,视生命如儿戏,滥杀无辜,屠害生灵,甚至不惜做出有违人道的事情。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阴如意,如果再得到阳如意,那后果不堪想象。” 凌云飞笑着颔首:“好极了,果真有我凌云飞的气概和血气。” 我又哭脸道:“就怕我能力有限,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凌云飞一笑:“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来,看看这个。” 说着凌云飞站起身,来到书案的后面,从里面拿出一个黄绸布包裹的物件,摆到桌案上。我走到桌前,看凌云飞打开了黄绸布,里面露出了一柄短剑,长约一尺有余,通体墨黑。 凌云飞指了指:“认得它吗?” 我惊呼:“墨螭?” “没错,这是祖大寿赠给我的。”凌云飞随手抄起短剑,唰地将剑身拉出剑鞘,屋里顿时响起金铁交鸣的声音,甚是悦耳。再看剑身,也是墨色甚重,泛着幽蓝的光晕,在靠近剑柄的位置,刻有两个金字:墨螭。金字在通黑的剑体上一隐一现。 我眼中现出艳羡之色,经过无数次打斗,我深知一柄利器对于交战的胜负太重要了。 凌云飞把宝剑还鞘,往我身前一推:“送给你了。” 我一听吃了一惊,急忙推迟:“这怎么行,是祖大寿送给你的,如此珍贵,我怎么能夺人所爱。”虽然我深爱此物,但是通过我与凌云飞的短暂交往,我对凌云飞的为人甚为敬仰,也很想与他深交。这话我也是真心所想。 凌云飞摇摇头:“虽说宝剑赠与英雄,但是我现在已经是僵尸啦,再也用不上此物了。赠与你,是让你伏魔卫道,你是下一个英雄,受之最妥。前路艰辛,磨难重重,你就不要推迟了。再说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帮到你的事了。” 我见凌云飞说得真诚,也就不再推迟,便接过了短剑。 凌云飞又说:“此剑在地宫深藏良久,吸附阴腐之气,又有戾气日日附养,所以不但锋利异常,削铁如泥,而且对付鬼魅异灵也甚是灵验,只是你不要辜负此剑的威名才好。” 我见凌云飞说得郑重,心里也陡然而生出一股正道之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凌云飞满意地一笑:“好啦,见了你,还真的和你很投缘,我们要是生在一个年代就好了,可以相交一场。时候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 我也不免有些伤感,也与凌云飞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问道:“你我还有相见之日吗?” 凌云飞摇摇头:“不知,看机缘吧。如果你能进入地宫,也许还有相见之日。” 我提着墨螭剑说道:“那我就走了,请沃泰送我可否?” 凌云飞笑道:“你不必这么客气,你我现在在地宫之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他们看来,本就是一人,你身为千总,自然他们要听从你的吩咐。不过你回去,倒不用那么麻烦,来,我送你一程。” 说着凌云飞走到我身前,突然出手,我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一掌击在额头。我顿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向后倒去。 …… 好长的梦啊,啊,我的头。 我趴在地上,阵阵凉气袭身,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颤,头脑渐渐清醒。我翻过身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手指不断揉着太阳穴,回忆着这个蹊跷而又真实的梦。 我记得跟着师父要越过纸钱路,后来被凌云飞请去,还跟我说了那么多的话。真实离奇,怎么会做了这么个怪梦? 我爬起身,想找找师父他们在哪。没想到我的手一扶地,突然碰到了一件冰凉坚硬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吓得我往后一蹦,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平静。 地上分明躺着一柄精致的短剑,通体墨黑。 这?这不是凌云飞送我的那柄墨螭剑吗?难道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伸手抄起短剑,拔出剑身,挥舞了几下,空中顿时响起金铁之声。 果然是那把墨螭剑。 我蹲下身,抓着头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如果刚才的不是梦,那么我需要赶紧找到师父他们,找到进入地宫的办法才行。 我望了望进寨子的路,路上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漆黑的树丛和巨石林立。 我拎着墨螭,凭着出来时的记忆,往寨子里走去。在我刚迈出了几步,我感觉到身后有异样的声音。我回头看去,发现那条纸钱路的对面,又出现了很多的黑影,看来那些阴尸又来了。 但是我这次丝毫没有害怕,因为凌云飞说过,在我们打开地宫之门之前,他会守着这条防线,不会让其他人进入,凭着灵尸的手段,想拦住阴尸肯定是易如反掌的。 我一走一停,辨认着方向。虽然影影绰绰能看到远方的寨子,但是通往寨子的路却极难分辨。 我正在犯愁,突然身前闪出一个黑影,把我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拔出墨螭。不过随着那黑影喵地一声叫,我心里一喜。 “逍遥,你来啦?”我喊道。 逍遥摇着尾巴,喵喵连叫了几声。转身往寨子的方向跑去。 有了逍遥的带路,我很顺利就经过琅水河,走近了寨子。 我远远望见寨子的门口站着几个人,除了守门的村民,还有两个女孩,翘首以盼。 我朝她们招了招手,她们看见我,也拼命地招手,并离开寨门,朝我跑过来。 来的正是宁晓月和明珠。她们跑到我身边,又蹦又跳,拉着我兴奋地问东问西。 我笑着说:“我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师父他们呢?可进了寨子?” 明珠答道:“他们在族长的屋子里,一直等着你的消息,你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要出去找你了。” 我笑着看了看她俩,问道:“看来,你们是认识了?” 宁晓月偷偷拧了我一下,轻声骂道:“等有空再跟你算账。” 我知道这丫头的醋劲又上来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我们都没有明示,但是心里都把对方当成了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早就互相倾心。只是危险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们也基本没心情也没时间考虑自己的事。 我跟着明珠进了寨子,走进族长的屋子里。 屋里的人一见我进来,又是一阵欢呼。玉玲儿大呼小叫,木棍儿拉着我问东问西,大家七嘴八舌问我的经历。我赶紧说道:“别急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 族长赶紧招呼我坐下,命人端过来一杯水,我接过来,咕咚咕咚喝到杯子见底,长出了一口气:“我去见凌云飞去了。” 说完,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疑惑表情。 我笑道:“事情虽然甚是离奇,但是却是真的发生了,经过是这样的……” 第一百零三章 是那低头的温柔 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很平静地跟大家讲述我去见凌云飞的经过,大家听得唏嘘不已。 讲到最后,我把那把墨螭剑拿给大家看。师父看了之后频频点头:“真是好剑啊,你如果有了凌云飞的一部分武功,再配以这把利器,你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我苦笑道:“我还老虎呢啊?老鼠都不如,被老鼠追得满世界跑。”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师父把宝剑还给我:“你看着吧,以后会证明我的话是对的。” 我把宝剑插在腰间,对师父说:“我们是不是得抓紧时间找到地宫的入口,看样子小三一直贼心不死,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路的对面,好像又有阴尸集结。” 师父点点头:“嗯,事不宜迟,等会你领我去水塘湖附近看一看,我们还需要在那里做文章。好在凌云飞说会给我们留出时间来。” “可是那个水塘湖,我都去过两次了,除了场景和地宫入口很相像,其他的我没有看出有什么入口啊?”我疑问道。 师父沉思片刻,说道:“地宫的建造工序看来十分隐秘和复杂,你得好好想一想,一些细节都别放过。很可能进入地宫的重要突破口就在那些细节上。” 我听师父说完,摸着脑袋回忆起关于地宫的所有经过。 突然,师父问了一句:“阳子,我记得当年凌云飞在进入地宫之前,曾经念了一首诗,是吗?” 我点点头:“没错。” 师父又问:“你还记得吗?” “当然。”我口中徐徐念道:“隐隐白玉盘,满腔恨无言。关宁随风去,大明夜已残。将军挥金戈,独照山水间。空余报国志,只待后人观。” 师父一拍大腿:“就是这首。” 玉铃儿说道:“师兄,阳阳回到前世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这首诗,可是这首诗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师父非常肯定地说道:“我估计有,我们不妨来分析分析。” 木棍儿说道:“这首诗,我看也就是当年凌云飞郁郁寡欢之后的一个心情抒发而已,怀着满腔的仇恨,和对大明江山即将崩塌的一种无奈,还有自己空有一腔报国之心,却无处施展,只能让后人来评说的一种意境而已。” 我赞道:“木棍儿,这诗不错,你评的更好。” 师父却摇摇头:“恐怕不止这些。” 戚万通在一旁插话道:“我看,如果说这首诗有什么值得我们分析的话,那就只能在那句,就是隐隐白玉盘。” 大家听了一起反复念叨:“隐隐白玉盘,隐隐白玉盘……” “大家好好想一想,集思广益,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句话,只要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地宫的入口了。”师父说完就让大家想想这句话的意思。 “白玉盘,白玉盘?”晓月自言自语的想着,“会不会是地宫中的一种名贵的瓷器,或是玉器?” 我摇摇头。“不会,如果这首诗是凌云飞说出来是有寓意的,他当时还没有进入地宫,自然也不会知道地宫里的东西。而且,当时是他脱口而出,所以这个白玉盘一定是当时他所能见到的东西。” “当时见到的东西?那难道是月亮?”戚万通说道。 “月亮,天上的月亮,对,月亮,我想起来了,当时天上是满月,戚前辈,你太聪明了。”我兴奋地手舞足蹈。 木棍儿对古诗词很有研究,他听我这么一说,也一拍脑袋:“唉,我真笨,这句诗我听到了就感觉耳熟,原来是这样。” 我问道:“到底怎样啊?” 木棍儿说:“白玉盘这个词,李白有首诗里面提到过,叫《古朗月行》,里面第一句就是,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白玉盘指的就是月亮。” “如果白玉盘是月亮,那是不是指必须在满月的时候去开启地宫呢?”我又问道。 师父点头说道:“肯定是这样。” 我着急问道:“那今天是几号啊,还有几天月圆?” 戚万通说:“今天是十四,明天是十五,月圆之夜。” 师父说:“太好了,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明天晚上,我们就去看个究竟,运气好的话,就直接进到地宫了。” 玉铃儿问道:“那,这段时间我们干什么?” 师父吐出两个字:“休息。” 没错,看来我们的行动一切都很顺利。能给师父他们留出一天的宝贵的休息时间,真是太难能可贵了,要知道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太过耗费体力的动作,在这一天里,把药敷好,估计能极大地缓解他们的伤痛。 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后,族长安排了两个房间给师父他们,师父他们也不客气,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我躺了一会,却有些睡不着,我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就起身信步走出了房间。 我看到明珠正坐在寨子里的一块青石上,眼睛直直地发呆。 我走过去,说道:“明珠,想什么呢?” 明珠显然没有意识到我过去,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一见是我,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你怎么没睡一会。” 我拍拍胸脯:“我都好啦,不用休息了。” 明珠喜道道:“真的好啦?那能陪我聊聊天吗?” 我说:“好啊,免费陪聊,直到你满意为止。” 明珠听了莞尔一笑,我看了又是心神荡漾。这不是说我对明珠有何非分之想,是因为这笑容太美了,不掺任何的杂质,纯粹是自然的流露。 明珠问道:“你们明天去,是不是很危险?” 我说:“应该是很危险,地宫几百年没人进去过,肯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那为什么要去呢?里面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看了一眼明珠,她深邃的目光看着远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毕竟人家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我们却要在人家的地盘搞动作,何况我们此举是否会给他们将来的生活带来影响还不得而知。 我问明珠:“明珠,你们寨子的人会不会反对我们去探地宫。” 明珠摇摇头:“我们寨子的人都听族长的,族长说你们可能会找出我们长生的秘密。我们都很想知道这个秘密。”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来,我跟明珠说:“明珠,我有一个疑问,跟这个地宫无关,是关于你们寨子的,不知道可问不可问?” 明珠侧头看看我:“问吧,你怎么这么客气啊?” 我支支吾吾道:“内个,就是,你们寨子里的人生活了几百年,在这期间,就没有人……没有人生小孩吗?” 明珠听了,俏脸腾地红了。 我一见急忙掩饰:“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能够正常生养,那么这几百年里,肯定会人丁兴旺,恐怕不是这方圆五里的资源能够承受的。” 明珠低头说道:“你说的对,这几百年间,我们只能维持着长生不老,但是没有一个人生出孩子。自从我们搬到这里,别说是新生孩子,就是原来有喜的几个嫂子,那婴儿最后都神奇地消失了,我们都感到奇怪,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明珠点点头:“所以,我们寨子里的人有时候觉得生不如死,生老病死不可怕,我们现在不能延续生命才最可怕。你说失去了繁衍能力的人,还能称其为人吗?跟死人还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叫活死人才好。” 经过与明珠他们的不断接触,我也渐渐理解了他们的心态。 我又问:“明珠,在几百年前,你这个年龄也不算小了,你又这么漂亮,就没想到找个婆家吗?” 明珠一下子把头低下,刚刚恢复的脸色,一下子又是红得彻底,一脸的娇羞。使我自然而然想到了徐志摩的那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不知怎么,我很想对明珠说声珍重,愿幸福永远伴随着这个美丽的姑娘。 第一百零四章 遍寻入口苦无良策 师父愿赌云飞知情 明珠脸上带着红晕,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既然不能繁衍,何必要在一起呢?” 我愣了,怎么寨子里的人是这么看问题的吗? 我赶紧对明珠说道:“明珠,不是这样的。爱情和繁衍是两码事……也不是两码事啦,这两样,繁衍是为了人类的延续,而爱情,爱情是……哎呀,总之是不一样的啦,你明白了吗?”谈到爱情这个话题,把我憋得面红耳赤,早知道让木棍儿来讲讲了,他可比我理解得透彻。 明珠看我的样子,扑哧一乐:“我明白的,只是,只是寨子里的人……” 我插话道:“寨子里的人没有碰到你心仪的,是吗?” 明珠含羞点了点头。 我有意岔开话题,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今晚的夜色好美啊。” 明珠也抬头望天:“你说,天上的星星,都是一对一对的吗?” “也许吧。”我说道:“明珠,如果有机会,你能走出这个寨子的话,相信肯定会找到属于你的那颗星星。” 明珠扑闪着大眼睛:“我能走出去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只能如此回答,其实我心里知道她走出寨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和明珠坐在青石上,一句一句地聊着。从明珠的话里行间,都透着对外界生活的向往和憧憬。但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里难受。我在想,那血如意既然那么神奇,我一定要窥探出其中的奥秘,争取让明珠走到外面的世界。 第二天的白天,大家都在睡觉,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又睡,谁也没有多少话,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夜晚仍然如期而至。 师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堆符纸,交给族长:“我们去了,你把这些镇尸符纸贴到房子门梁上,一旦有入侵的僵尸,也好有个防范。” 族长谢过,下去布置去了。明珠嚷嚷着也要跟我们去,我们坚决没有带她去,毕竟此一去不是什么好事,实在是一场九死一生的生命探险。 我们走出寨子,发现族长已经把寨子里的人都撤回到了屋子里,毕竟如果有敌来犯,光靠武力是抵挡不住的。 山里的月亮格外明亮,那月亮真的就像白玉盘一样,挂在天空,放出皎洁的月光,将琅水河的河滩照的通亮。 我和玉铃儿带着大家绕过河滩,顺着琅水河支流来到了水塘湖。此时,湖里的莲花还没有完全盛开,露出的半个湖面里,微波荡漾,翻涌着微小的浪花,在月光的掩映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随着紫莲花的不断盛开,紫色的萤火虫布满了天空,我发现大家都贪婪地欣赏者眼前的美景,似乎暂时忘记了此次来到这里的使命。而在这月圆之夜,景色之美照比平时尤甚。我和玉铃儿也再次沉浸在美景美色当中。 过了良久,我忍不住对师父说:“师父,这月圆之夜虽然景色比平时更漂亮,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该如何入手啊?” 师父正仰望着紫色的天空,闻声把目光收了回来:“既然地宫的入口应该是在山体之中,那我们先顺着山体找找看。” 大家沿着山体,摸着潮湿布满青苔的山壁,找寻了好久,但是一无所获。那山体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存在入口的可能。 师父组织大家围在一起想想办法,大家沉默良久,玉铃儿突然说道:“阳阳,你不是说当时是袁度谅打开的地宫吗?当时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回忆道:“他当时就站在水潭边……” 师父突然打断了我:“你别说了,你按照当时的情景直接演示一遍把。” 我心中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不妨一试。 我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度谅独自一人手举丈二长枪,水潭边矗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逐渐往山体的方向延展。就在那丈二长枪的影子即将与山体交接的时候,度谅猛然将长枪一顺,抖手就甩了出去。那长枪一下就钉在了山体上。随后,那山体就打开了,出现了洞口。 我叫过戚万通:“戚前辈,你拿着你的剑,在山体下等我消息,等到我的影子到了这山体之上,你就用剑猛戳我山体上的影子。” 戚万通点头应允。 我走到水塘湖边,在当时袁度谅所在大概的位置上站定,看自己的影子已经被月光投射到地上。而且也是冲着山体的方向,一切都跟当时的情景太像了,我有些兴奋,难道就此找到了打开地宫大门的办法了吗? 影子也逐渐向山体方向延展,直到投射到了山体上。 我见时机已到,喊了一声:“可以了。” 山下的戚万通持剑向山体扎去,那宝剑随着与山石的交碰,火星乱飞,但是山体没有任何变化。 师父见状喊道:“再来。” 戚万通又连续几下,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部位不准,那山体除了被戚万通的剑扎了几个白点外,仍然是没发现异象。 事情似乎又街住了,我一筹莫展。 木棍儿有辛不住气了:“阳子,你既然都见到了凌云飞,为什么不问问他该怎么进入地宫啊?” 我说道:“进入地宫的时候,我和凌云飞是一体的,他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估计连他都不知道怎么进入。” 木棍儿在那抬杠:“即便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进入,那你就不如干脆请他帮忙把玉如意带出来,交给你就是了。何必咱们这么麻烦。” 师父在一旁说道:“事情恐怕不会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依照阳子所说,那凌云飞是想让我们先得手的,既然他能把墨螭交给阳子,那玉如意如果能这么容易就拿出来,他早就拿了。” 我听了频频点头:“凌云飞进入地宫后,山体就崩塌了,他被完全封死了在里面。所以他不可能知道进入地宫的方法。” 师父想到了什么:“山体崩塌,这么说我们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方法来进入地宫了。” 我颓然道:“这么说,我们没有办法了。” 师父说:“不可能,再想想。隐隐白玉盘,满腔恨无言……壮士挥金戈,独照山水间,山水间……”师父一边嘟囔着,一遍在山体和水塘湖之间来回踱步。 我凑过去:“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师父没理我,继续在那踱步。戚万通拉住我,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别打扰师父。 师父走着走着,猛地停住了,仰头望天。天上的那群萤火虫仍然在飞舞,紫色的星空格外瑰丽,使月下山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可是师父好像不是在欣赏这美景,他一会看完头上,一会看往地下。 我们则看着师父,每个人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最后,师父终于停止了他奇怪的举动,他注视着我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赌一把?” “赌一把?”我们都不明白。 师父解释道:“我刚才大胆猜测,这凌云飞应该是知道进入地宫的方法,而且他也知道那地宫的位置。” 师父的话让我们很是吃惊,我有点不敢相信:“师父,且不说凌云飞知道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现在也无法从他嘴里得知啊,难不成我再回到那鬼城找他?” 师父摇摇头:“不需要,所以我刚才说要不要赌一把,如果我猜测的对,那我们就能进入地宫。如果不对,那我们也就再无别的办法找到入口了。” 戚万通急道:“那既然只有这一条路了,也就无所谓赌不赌了,试试吧。” 第一百零五章 寒山阴水有变化 月圆雾虫见光圈 师父说:“我先给你们分析一下,你们也听听有没有道理,咱们再决定是否赌这一下。”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 师父接着说道:“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这山是阴寒之山,这水潭是极阴之水。这寒山阴水相交之地,会形成强大的磁场,表现出来就是能吸附大量的阴物。咱们刚才看见了,大群的飞虫,还有那只巨蛾,都被磁场所吸。尤其是那只巨蛾,我看就是我们在山神庙放跑的那只,那只吸附了大量的阴腐之气,它都能被引过来,这也证明了磁场的存在,而且能量相当大。” 我插话道:“磁场能说明什么问题啊?跟地宫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师父转头问戚万通:“戚师傅,你知道这寒山阴水相交之地,地下会发生什么吗?” 戚万通低头想了一想,猛地抬起头:“寒山阴水,上阴附,下裂空?” 师父一拍大腿:“对嘛。如果这里真的符合这个条件,这下面……”师父边说边用手指指着脚下的地。 他们两人的谈话,把我们弄的一头雾水。 玉铃儿问师父:“师兄,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啊?” 师父说:“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我也是经历的事儿多了。你刚出师,不知道也正常。这上阴附,下裂空,上指的是寒山阴水相交之地的上空,下指的当然就是地下了。裂空是说,经过年代久远的变化,地质会在这两者之间发生裂变,形成中空的地质层。通俗的说,就是下面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地洞,而且我怀疑这地洞和地宫有可能是相同的。地宫入口当年应该已经被山体崩塌而破坏,我们可以尝试着从地洞进入地宫。” 我赞叹道:“师父,你真靠谱,连地质学都明白。” 师父挺了挺胸脯:“哪里哪里,我也是猜测,所以说要赌一下嘛。” 我继续赞:“您真谦虚。” 木棍儿在一旁说道:“你俩就别贫了,既然认定了,咱是不得挖啊,要不这地洞咋整出来?” 师父说:“没错,是得挖,挖多深,我也没谱。你们要是都同意,咱就开始,不过咱可先说好,这可是个力气活啊。” 玉铃儿说:“别废话了,都这个时候了,别说挖地了,挖山也得挖啊。” 看到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了,我们更没有异议了。 我问道:“这里范围这么大,咱得有个重点啊,从哪开挖呢?” 戚万通在一旁说道:“你师父早就看好地方了。” 我用疑问的眼神望着师父。师父点点头:“没错,你看那里。”说着用手指向地面。 我们都把目光移了过去,发现在山体和水塘湖之间的地面上,有一个光圈,直径在两米左右。地面上有杂草,而且那光圈并不明显,我们也曾经观察过,但是一直也没注意到。 师父指着光圈说道:“这是上面的飞虫留下的空当,你们看上面。” 我们又往空中看,果然,那成群的飞虫虽然在漫天地飞舞,但是在光圈上方的地方,有一块禁区。每当有飞虫飞到那块禁区,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马上就飞离开去。从而,经过月光的照射,在地下形成了这个奇异的光圈。 师父看大家都是疑惑不解,就在一旁解释道:“这肯定是地下的磁场发生了变化,形成了这么一个空间。我们从这里下手,应该就不会错。而且,凌云飞的诗句里,你们还记得那句吗?将军挥金戈,独照山水间。这里的山水间,有可能指的就是山和水之间的地方。” 师父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就此认定,这通往地宫之路,就从这光圈的地下开始。 师父叫过木棍儿和卫猛:“你们俩,回一趟寨子,跟族长要些工具,铁锨啊,镐头啊等等挖地的东西,还有要点火把和引火之物。” 他们俩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我忽一闪念,突然叫住了他们:“等会,你俩回去,找明珠,把逍遥领过来,就说跟她借用一下逍遥。” 木棍儿问:“借逍遥干什么?” 我骂道:“你小子,咋吃一堑而不长一智呢,你忘了上次在地洞遇到的那些墓鼠了吗?师父说过在古墓里容易出现墓鼠,这地下说不定遇到什么情况,有逍遥在,我想即便是有墓鼠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是吧师父?” 师父点头赞道:“徒弟啊,你真是心机越来越成熟了,能想到这一点,为师很高兴。木棍儿,你去照办吧,我们就是要在上面把能想到的尽量都想全一些,免得到下面手忙脚乱。” 卫猛和木棍儿飞奔着往寨门方向跑去。我们剩下的人,干脆坐在地上等他们。 我躺在了草地上,仰望着星空,成群的飞虫仍然在不断地飞舞。我问身边的师父:“为什么必须要在十五月圆之夜,才能找到这光圈,找到地洞呢?” 师父答道:“你知道这月亮的圆缺跟地球上的潮汐变化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道:“这个我在学校学过,知道一点,初一与十五月亮、地球、太阳三者在一直线上,这样月亮的引潮力加上太阳的引潮力就会使地球上的海水受到的引力最大,潮汐现象也就最明显。” 师父点头:“其实,这地下的磁场变化,也跟月亮的圆缺有关,跟潮汐的性质差不多。但是具体有什么变化,就不是我能说的清的了。我估计是在月圆之时,地下的磁场才能使这上空形成这么一个圆形的空间。” 我说道:“嗯,我们也不需要对这个理论了解多透彻,只需要知道月圆之时,能找到地宫就好。” 我们在这里讨论着找寻地宫的事,不一会就听见一声猫叫,有个黑影飞也似地奔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不用看也知道,逍遥来了。这只大猫和我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这么一会不见,我竟也有些想它了,我赶紧搂着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闹了一会。 这时木棍儿和卫猛扛着几件工具也走了回来。 寨子里也经常干农活,这些挖地的工具倒是不缺,而且样式齐全。铁锨,铁铲,铁镐都有。 师父安排道:“男的,每人拿一件,按着这光圈的位置,开挖。” 算起来,师父、戚万通、木棍儿、卫猛再加上我,一共五个劳力。我们每人拿着一样工具,走到光圈边缘。 我拿着一把铁镐,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便开始往地上刨。 大家也都纷纷发力,在光圈之地挖起了土。我一边挖一边说:“我听说不是有一种叫什么洛阳铲的工具嘛,那玩意据说很管用,不知道寨子里有没有。” 师父啐了我一口:“呸,那洛阳铲是盗墓用的,寨子里又不盗墓,怎么会有那东西。” 我嘟囔着:“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才问一问嘛。” 戚万通说道:“袁师傅,你估计这地洞大概有多深啊,咱们挖到多深才行啊,总不能这么一直挖下去吧。” 师父说道:“这地洞是磁场造成的,我估计浅不了,怎么不得个十米二十米的。” 我惊讶地叫了一声:“啊?十米二十米啊,那得挖多久啊。” 木棍儿在一旁说道:“阳子,你知足吧,这得亏不是冬天,等冬天这里就冻上了,想挖都挖不了,你看现在,土质还可以,按我们这个速度,挖到十米,也快。” 玉铃儿在一旁说道:“阳阳,你累不,累了换我挖。” 我不屑地说道:“说什么呢,我就是累死,也不能让你来挖啊。” 第一百零六章 萧阳怒斩阴鬼手 木棍悲催被爆菊 我对玉铃儿大包大揽,说就是累死也不能让她来挖。可是我们仅仅挖了半个小时,我就累得受不了了。 我把铁镐往地上一扔,呼哧呼哧喘着气,对师父说:“师父,要不然,咱们到寨子里找些村民来帮忙把。” 师父还没答话,木棍儿在一旁说道:“别想了,刚才我和卫猛回去的时候,寨里一个人都没看见,后来我到族长的房间里去找他,发现他痛苦不堪地躺在家里,正疯狂地抓着全身的皮肤,我看他的皮肤都快被他抓烂了。四肢扭曲,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木棍儿这句话,让大家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都盯着他看,等着下文。 木棍看了一眼大家接着说道:“后来我过去问村长,他忍着痛苦,勉强说出几句话,说没什么,每个月都得承受一次,今天正好赶上,过了今天就好了。还说全寨子的人都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我到寨子里的其他人家里一看,果然,全寨子的人都跟村长一样,痛苦万分。” 我骂了一句:“次奥,你怎么不早说。” 木棍儿说:“这个有关系吗?我后来自己在一个仓房里找到了工具,反正他们过了今天就好了,我觉得也没必要说啊。” 师父叹了口气说:“看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啊,也许这都是玉如意惹的祸。每到十五,村民都会如此。” 戚万通也说:“看来虽然这里的村民享受长生,但是同时也遭受痛苦啊。” 我看了一眼脚下的铁镐:“得,还得咱自己干。” 宁晓月在后面踢了我一下:“你个懒货,你看人卫猛。” 我瞅了一眼卫猛,这家伙根本就没停下来,一直在那刨地。我玩笑道:“猛子,等会进入了地宫,多给你分块金元宝哈。” 师父瞪了我一眼:“别废话,干活。” 这下子彻底没有帮手了,我们也就踏下心来,拼命挖土。 随着挖土进度的推进,我们发现在地表以下的土层相对较松,挖起来不像开始那么费力了。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于是手不停歇。 我们是沿着那个光圈挖的,所以到了下面就形成了一个直径在两米左右的圆柱形的地坑。在地坑里就站不下那么多人了,我们只好两个人一组在下面挖。木棍还从村子里拿来一个用藤条编制的篮子,还有一盘绳子,我们不断地把土装到篮子里,其他人在上面用绳子拽着篮子把土运到外面。 时间过去了快有四个小时,我们挖下去大概有了十几米深。此时正是我和木棍儿在下面挖,旁边的土壁上插着一根火把,火光闪烁,映的里面的空间忽明忽暗。在下面往上面看,就像是坐井观天,距离长了,和上面喊话都费劲。 一篮子土又被拉了上去,我靠着墙,喘着粗气问木棍儿:“棍儿,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也不知道这招行不。” 木棍儿干脆坐在地上:“麻痹的,我问谁去。但是袁师傅说的,应该是对的,我相信他。” 我点了点头,也静静等待着那篮子再顺下来。可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四周好像有风。我不禁愕然,这里是个十几米深地坑,怎么会有风呢?我把这个感觉跟木棍儿说了,木棍儿给我一顿抢白:“你别总疑神疑鬼,一惊一乍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看他这么说,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这倒把我弄的也怀疑起我的感觉了。 这时,上面的篮子已经顺下来了,正吊在半空,我仰着头,准备去接篮子。就在这时,旁边的火把,突地闪了几下,噗地灭掉了,下面变得黑不隆冬,只留下了几丝烧尽的烟味。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问道:“麻痹的,你不说没风吗?没风这火把是怎么灭的?” 借着从洞口散下来的微弱的月光,我看到木棍儿的脸上也是一青一白。显然他也意识到了。 我见状大声向洞口喊去:“师父,把篮子提上去,再系根火把下来。” 声音在地洞里荡着回音,也不知道师父听清没有。 我感觉到的那股风,越来越强烈,不是风势,而是阴冷。我们在地洞里,感觉到像是被阴冷所包围。 我看木棍儿仍然坐在地上,脸上仍然是那个阴阳怪异的表情,不禁问道:“你干啥,起来啊。” 木棍儿仍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我急了,准备上去拉他。 突然木棍儿低声喊出来一句:“别动,阳子。” 我吓了一跳,急忙停住了脚步。 木棍儿轻声说道:“我感觉有东西在抠我屁股。”他的声音里透着极大的恐惧,从他的脸色和声音可以知道,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暗骂了一声:“次奥,还有什么东西对你屁股感兴趣啊。” 不过我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我抬头看去,篮子已经被师父拉上去了。我轻声问木棍儿:“要不,你试着站起来?” 木棍儿反问我:“现在这个光线,你能看清我的身下不?” 我看了一眼:“马马虎虎。” 木棍儿说:“那东西就在我屁股底下,一会我跳起来,你过来拿宝剑砍了它,可行不?” 我又看了一眼他的屁股所在的位置,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但是影影绰绰也能看个大概,如果真有异物的话,我相信可以一击即中。 我对木棍儿点了点头:“我看可以。我喊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你就跳到一边,我下手。” 木棍儿也冲我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把两只腿挪到身体两侧,屁股没有离开地面。 我轻轻拉出墨螭,紧紧握在手里,慢慢靠近木棍儿,举起了宝剑,同时轻声数着:“一,……二,……” 木棍蓄势待发。 “三!”我喊完,木棍儿两腿一蹬,手扶着地,猛地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窜了出去,由于用力过猛可能还撞到了对面的墙上,传来了一声闷哼。 此时,我也无暇顾及到他,我看到了在他身下果然有个东西,随着木棍儿身体的离去,那东西从地下暴涨出来,伸出了有一尺有余。看形状似乎是一只手。 我的剑早已经在半空等候,这一下不再迟疑,猛地向那只手斩去。 墨螭剑果然不同凡响,剑锋凌厉,所到之处,金铁交鸣。我下手很准,这一剑正切在那只手臂上,剑身没有感觉到阻碍,直接就把那只手臂切断在地。 没有血迹,没有惨叫声。一切都跟我所预想的不一样,那手臂在地上连蹦了几下,竟突然一头扎进了地下,消失不见。同时,我感到那阵阴风也凭空消失了。 我大为惊愕,木棍儿也转身看到了这一切,也是唏嘘不已。 此时篮子又顺了下来,上面插着一根火把,火光瞬间将地洞里面照亮。 我和木棍趴在地上一顿好找,却连那只手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留下一滴血迹。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 我和木棍儿对视了一眼,我说道:“咱们先上去吧,问问师父怎么办。” 木棍儿摸了摸屁股,点头同意。 我笑道:“你被爆啦?” 木棍儿幽怨地瞪了我一眼:“麻痹的,敢爆老子,等我抓住它的,次奥。” 虽然形势比较严峻,我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木棍儿却推开我,拉了拉绳子,向上面示意。同时把绳子缠在腰间,在上面的拉扯下,他很快就被拽到了半空。他冲着下面的我喊道:“麻痹的,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老子就不拉你上来了。你在下面好好笑吧,等它一会再出来爆你。” 我听了吓了一跳,环顾了一下左右,这厮居然火把也没给我留下,我攥着剑,冲上面喊:“不要啊,棍儿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第一百零七章 地下突现石板 密道又惊鬼手 绳子把木棍儿拽了上去。我在下面挥舞着墨螭剑,口中念念有词:“麻痹的,你别出来啊,出来我砍死你。”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仰头望着洞口,希望绳子早一点顺下来。可是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动静。我心里不免发急,从上面喊道:“快点拉我上去啊。次奥,木棍儿,你不会真的使坏了吧。” 好在没过多久绳头就顺下来了,我看到师父抓着绳子正往下面来。等师父落到底,我扶住他:“你怎么还下来了?” 师父递给我一只水壶,我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师父说道:“木棍儿已经简单跟我说了。下面有东西,从而也证明了咱们的这条路走对了。” 我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还要继续挖吗?” 师父点点头:“挖是要挖,不过我估计挖不了多深,下面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我又问:“就咱爷俩儿啊?万一有情况,咱能应付过来吗?” 师父指了指下面:“你看看,就这点地方,下来人多了,能施展开吗?没事,挖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人围着洞口趴了一圈,全都伸着脑袋往下看着。 师父已经用铁锨开始挖了,我也就跟着他一起继续挖土。这次由于知道下面有东西,我们的动作都加了小心。就这样我们又往下挖了半尺左右,突然师父的铁锨在下面顿了一下。师父猛然喊道:“有了。” 我听了急忙扔下手里的工具凑了过去。师父伸手从我手里接过墨螭,抽出剑来,试着往土里扎了几下,连扎了几个地方后,师父说道:“没错,下面好像有块石板。来,再挖。” 我和师父把挖下来的土都装进篮子,让上面拽了上去。逐渐地,下面的地面被我们清理了出来,一块青石板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蹲下身,摸着那石板,冰凉的感觉,但是好像很坚硬。我四处查看,也没发现那只断手的影子,很是奇怪,它是怎么穿过这石板和土层的呢? 我拿剑柄敲了敲那石板,里面发出的声音比较闷,听起来下面好像是空的。 师父沉声道:“这里估计就是进入地下的通道了。” 我问道:“要不要把他们都叫下来。” 师父把那石板摸了个遍,随口说道:“也好,让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打开这石板。” 我把手拢成一个喇叭形,冲上面喊道:“师父让你们都下来,把绳子栓到树上。”我看上面已经散开,开始行动了,又回过头来跟师父说:“师父,这咱们都下来了,上面要是再有点啥情况,咱可就困死在这下面了。” 师父想了想,说道:“所以咱们得尽快找到进去的办法,不能拖延太长时间。” 说话间,他们一个接一个已经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把方圆两米的地坑占的满满的,我还看到逍遥正趴在木棍儿的背上,一双溜圆的眼睛看着我。我顺手把逍遥接了过来,放在了地上,问木棍儿:“上面的绳子绑好了吗?” 木棍儿回答:“放心吧,绑到一棵树上,妥妥的。” 师父说:“我估计这石板肯定有机关,大家在石板上找一找,摸一摸。” 大家分散着在石板周围搜索。这石板上不是平板一块,而是雕刻着各种图案,而且似乎石板的边缘也不是很平滑,有着各种的突起。 摸着摸着,突然宁晓月说道:“我好像摸到一个疙瘩,圆圆的,在土层里。” 师父喊了一句:“先别碰,我看看。” 这时,宁晓月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都把它摁下去了。” “什么?”我听了吓了一跳,和大家面面相觑。 宁晓月说:“摁了,也没事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脚下,嘎拉嘎拉一阵响动。 紧接着,石板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宁晓月吓得尖叫不断。 我紧紧拉着她,尽量给她传递着安全感,另一只手搂着逍遥,生怕它被甩出去。可是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紧张,不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 脚下嘎拉嘎拉的声音还在持续,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脚下的石板突地一沉,直直地向地下沉去。 我们随着石板也向下面摔去,由于石板的下沉有些猝不及防,我们在石板上也被甩的东倒西歪。互相之间赶紧拉的拉,拽的拽,算是稳住了身形。 可是那石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周围漆黑一片。我向上望去,发现头顶地洞的出口处已经看不见了。我们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这样下去,摔也会被摔成肉饼的。 就在我们紧张不已的时候,石板下降的速度似乎放缓了,最后竟轻轻地落在了地上。说是地上,其实应该是在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了。 四周仍然漆黑一片。我们停在原地,开始没敢有所动作,等了一会,看四周没有其他的异象出现,师父才轻声问道:“猛子,让你背的火把,还在吗?” 卫猛答道:“哦,还在。”说着卫猛解下背后的包袱,抓出一只松油火把递给师父。 师父接过来,拿出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瞬间把周围照亮,有了亮光,我们的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我环顾了一下左右,比较好的情况就是大家都还在,没有被甩出去。借着火光,我看到了我们是在一处石室里,冲鼻的潮湿和腐臭的味道,让人有点憋闷。 师父举着火把已经开始往前走了,我们紧跟着他。随着走动,我们发现旁边的石壁像是人工雕琢过的一般,很是光滑,缝隙接头严密,一看就是经过能工巧匠之手。 看周围的环境,我们正走在一条通道里,通道延绵向前。火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尽头。 我们漫无目的地沿着通道往前走。突然走在我身前的逍遥像是发现了什么,呜呜地低声吼叫。我知道,这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而且,发现的东西能够对它构成威胁,它才会这样。 我赶紧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师父:“师父等一下,你用火把照照左边,我看逍遥发现了什么。” 师父闻声看了一眼逍遥,把火把向左侧方移去。 就在火光快要将左边照亮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闪,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顺着通道直窜了过去。 逍遥喵地一声,作势欲追。我赶紧一把把它拉住,在敌势未明的情况下,我可不想让逍遥以身犯险。 我问其他人:“你们看清那黑影是什么了吗?” 玉铃儿在我身后:“好像是一只老鼠吧。” 师父摇摇头:“我看不像。” 木棍儿却非常肯定地说道:“别猜了,我看清了。” 大家齐声问道:“是什么?” 木棍儿缓缓说道:“是被阳子切断的那只手。” 我听了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只手,居然生命力这么顽强,还能自己活动?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木棍儿眼花了。 宁晓月也问:“木棍儿,你别吓唬我啊,手怎么会自己动呢?” 木棍儿苦笑了一下:“事实上,那就是一只手,我确认,我没看错。阳子刚斩断它的时候,它就在我面前,我认得。” 师父一脸的凝重神色,重新冲着前方举起了火把,说道:“走吧,无论有什么,我们都要面对。该来的总会来的,时间早晚而已,我倒宁愿来的早些。” 戚万通也说:“大家做好戒备,晓月姑娘,你走在我们中间。” 我拍了拍逍遥的头,对它刚才的发现表示鼓励。看来带它来还真是对了,在这种情况下,它的感官要比我们灵敏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石门难倒英雄汉 鬼手现身戏群英 我们重新集中精神,沿着眼前这条通道,也是唯一的通道向前走去。 师父前进的步伐有些缓慢,卫猛看样子有些着急,走着走着他竟超过了师父,独自一人跑到了前面探路。师父见状急忙叫住了卫猛:“猛子,你到我后边走。” 卫猛回头说道:“袁师傅,让我在前面探路,如果有了危险,你们也早做准备。” 师父摇摇头:“万万不可。这地下通道一直以来封闭于地下,空气本就稀薄,这空气中又有些腐臭之气,我们务必放缓前进的速度,而且要以火把突前。如果一旦这气流有所变化,我们也能应对。你这仓促前行,一旦有了突发的情况,恐怕避之不及。” 卫猛听罢,也就不再坚持,转身走到师父的身后。 随着我们不断向前走动,那种阴冷的感觉也越来越重。师父前面掌的火把,也是忽明忽暗,火光不断摇曳。师父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单手把着火把,另一只手攥着桃木剑,紧紧盯着火把的变化,慢慢往前移动。 火把上的光越来越暗,火苗也越来越小。周围的光线也随着火苗的减小,变得昏暗起来。宁晓月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我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颤抖。 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我们毕竟没有停住脚步,终于,我们走到了尽头。 说是尽头,是因为这通道走到了这里,前面出现了一扇石门。 石门看起来十分坚固,我走上前,试着推了推,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师父举着火把,那火把上的火光聊胜于无,只剩下了点点光亮。四周阴冷的风不断侵袭着身体,让人不住地打着寒战。 卫猛见状,走上前来,对师父说:“袁师傅,这门,我试试?” 师父点了点头:“小心点。” 卫猛走到门前,运了运气,大喝一声,双手往门上推去。卫猛喊声不断,力道不断增强,石门边上的灰尘不断抖落,可是那门楞是没有撼动分毫。 卫猛还在使劲,戚万通止住了卫猛:“别推了,我估计附近也应该有机关。你看我们追着那只断手过来的,半路也没见,追到这里,就不见踪影了,附近又没有别的出口。我想肯定是进到这石门里面了。你们觉得那只手能有力量推动这石门吗?” 师父点头说道:“戚师傅说的有理,咱们再找找,看看有什么机关没有?” 可是任凭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像是开关的东西。我接过师父手里的火把,靠在门上仔细观察,发现在那门上刻着很多复杂的符号和图案。我把大伙叫了过来,但是谁都对那符号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又陷入了困境,没想到本来有了希望的曙光,走到这里却被一扇石门难住了。 师父突然问了一句:“你说,那只断手又没有眼睛,它怎么感知我们的存在呢?” 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问出这话,随口答道:“凭感觉呗。” 师父又问:“凭什么感觉?” 木棍儿说道:“难道是我们身上的阳气?” “没错。”师父肯定地说道:“就是这样,我觉得我们应该躲起来,看看那只断手能不能再出来,出来之后,我们注意观察,看它怎么进入的石门。” “可是,我们怎么躲啊,这也没个地方躲没地方藏的。”我疑问道。 师父眨了眨眼睛:“为师自有妙计,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黄绸布包裹的东西,黄绸布上画着各种符道。将黄绸布掀开,里面露出个鸽蛋大小的一个红珠子。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那只巨蛾留下的血珠吗?” 师父点头说是:“这珠子能遮住我们身上的阳气,那只手即使是出来,也绝对感受不到我们身上的阳气,也就是说感受不到我们的存在。” 玉铃儿说:“真的这么神奇?这能行吗?” 师父笑道:“行不行,咱们试试就知道了,眼下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嘛。可有一样,你们都得给我瞪大了眼睛看,千万得记住它是怎么进去的,要不做的这些全都白费。来来,你们都过来,尽量在我身边,别离的太远。萧阳,把逍遥也弄过来。” 我拉着逍遥也凑到师父身边。说来神奇,师父举着那个血珠,我们在周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血珠散发出的阵阵冷气。 师父轻声说道:“我们准备好了,下面就是耐心等待了,那只断手也不知道出来不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守株待兔吧。” 其实说起来,这真不算是个好办法。要说把握性还真的不大,难道那断手一日不出来,我们就要等一日,一年不出来,我们也要等上一年吗? 我们站在离那石门不远的地方。我有些疑虑:“师父,咱们不用躲起来吗?就站在这能行吗?” 师父笑道:“躲?那断手又没有眼睛,我们只要把阳气遮住,它就不会感觉到我们的存在。跟躲起来是一样的。”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但是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 没想到,这招竟然相当管用。就在我们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不久,那石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半扇,往石门里面看,黑咕隆咚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们看到这个状况,全都凝神注视着石门的变化。 不一会,就看到从那石门里钻出来一个黑影,从那黑影的轮廓,我一眼就看出来,正是那只断手。 没想到这手臂被砍断了之后,竟然能自己成活,而且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真是灵异得很,称之为鬼手,也不为过。 那鬼手钻出石门,果真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存在。竟然在我们面前来回跳了好几趟。那鬼手没有足,也看不出来用什么来行动,只看到它在地上跳跃自如。 师父向我们示意了一下,我们集体围着师父,向那石门移动过去。如果能混进石门,我们也能少了许多的麻烦。 可是没想到,就在我们要接近石门的时候。那石门竟然迅速的合拢,又把我们关在了外面。 我们面面相觑,失望异常。 师父轻声说道:“没关系,一会,我显身,把那鬼手逼回石门里面去,你们只管看清它是如何进入的。” 那鬼手仍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还在那通道里跳来跳去。看样子是要跳回我们刚进来的地方。 师父见状,急忙把血珠往我手里一塞,他一个箭步跳出去两米开外。手持桃木剑,往那鬼手刺去。 鬼手一下子感受到了危险,猛地一跳,躲过了师父迅如闪电的一剑。那鬼手跳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竟直接抓向师父的面门。 师父回剑撩向鬼手,鬼手又是一闪,这一人一手在通道里打了起来。师父虽然功夫不错,但那鬼手太过灵活,一时间,师父竟拿那鬼手毫无办法。 卫猛见状,低喝了一声,提着战刀,也闯了出去。此人煞气实在太重,他一出现,那鬼手猛地一顿,竟不顾师父的攻击,直接就往石门方向逃窜。 我们知道重要的时刻来了,赶紧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鬼手的行动。 那鬼手几个跳跃,就来在了石门跟前。在石门上的三个位置连续按了下去,最后在石门上猛地一拍…… 我们几个正看的紧,可是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步,就在那鬼手最后的那一拍的时候,火把竟然不合时宜地熄灭了。 等我们手忙脚乱又把火把重新点燃起来后,发现那石门仍然在关闭状态,而那鬼手在我们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失去了踪影。 第一百零九章 玉铃儿机关遇险 逍遥猫卖弄非凡 鬼手不见了踪影,石门也紧紧地关闭了。外面又剩下了我们几个,火把的火苗仍然是有气无力地跳跃着。闪烁的火光把我们的脸照的阴阳不定。 师父问道:“你们谁看清了,那鬼手是怎么弄的门?” 我答道:“那前三下,我倒是看了,最后一下,好像是要拍门,那时候火光灭了,我没看清啊。” 师父又看向木棍儿,木棍儿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眼神不大好,别说最后一下,前面那几下我都没咋看清。” 师父骂了一句:“废物。你们几个呢?” 包括戚万通在内,都表示只看清了前三下。我反问师父:“师父,你看清没?” 师父的答案全写在了脸上,一脸的无奈和失望。 玉铃儿说道:“这石门的设计倒是出乎意料,我们也没想到这开关居然是在这石门之上,怪不得我们在周围好顿找也没找到。” 宁晓月在一旁说道:“前几下,咱们不是能确定吗?要不要试试?” 师父点头:“试试吧。我观察了一下,这门上的符号和图案虽然复杂,但是整合起来,倒像一个八卦,刚才鬼手的前三下,我看依次是乾天位、离火位和艮山位,这第四下的一拍,我们就要撞大运了。” 戚万通皱着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袁师傅,我看不妥,你就不怕按错了,触发别的机关?” 师父听了,也是一惊:“这……倒是很有可能。” 玉铃儿说道:“这样吧,师兄,你们都躲远一点。我来试,如果有机关,我想我也能应付。” 师父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机关,到时候想救你都来不及。” 我说:“要不,咱们再等那鬼手出来一次?” 师父说:“恐怕那鬼手学精了,想等到它出来,不太可能了。” 大家在一起,议论了好一阵,也没研究出个可行的办法来。玉铃儿说道:“时间紧迫,别说了,还是我来试试吧。” 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师父只好松口:“好吧,不过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俩一起去,我来按,你在我身边戒备。有情况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 我说道:“这样的话,干脆我们全都过去算了,人多力量大啊。” 师父说:“不行,说难听点,如果一旦情况有变,我们不能全军覆没。另外如果真的有意外,凭我和玉铃儿如果应付不了,你们上来也是白搭。” 卫猛突然在一边说道:“还是我去吧,我的功夫自信不比铃儿差。”说完,他没等我们说话,径直走到门前,战刀横在手上。 师父见卫猛如此坚决,也只好说了一声:“猛子,小心点。铃儿,你也小心。” 玉铃儿点点头,要往门前去。我拦住玉铃儿,把手中的墨螭剑递给她:“拿着这个。” 玉铃儿伸手接过,也不多言,走上前去,和卫猛并肩站在一起,回头问师父:“师兄,天乾位、火离位和山艮位,下一个先拍哪个?” 师父先让我们退后,距离石门十米开外,然后对玉铃儿说:“铃儿,下一个,你先按风巽位。注意两边的石壁。” 玉铃儿道了一声好,对卫猛说:“准备好了吗?我要按了。” 卫猛持刀全神戒备,头也没歪,说道:“准备好了,开始吧。” 玉铃儿抬起手,啪啪啪,先在乾天位、离火位和艮山位一次按了一下,然后举手对着巽风位拍了下去。 大家全都摒住了呼吸,紧紧盯着石门的周围。我感觉手心里已经被汗侵湿了,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随着玉铃儿的手拍到石门之上,就听见石门旁边的石壁哗啦哗啦作响。 师父一听这动静,显然跟刚才鬼手进去的时候的声音不一样,急忙喊道:“错了,注意。” 玉铃儿和卫猛也早已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手中刀剑同时护在胸前。与此同时,从旁边的石壁上开了十几道小门,里面弹出一只只弓弩,短小的弩箭雨点一样射向石门前的地方。 好在师父早有提醒,玉铃儿和卫猛防范到位,在弩箭射到的时候,他们俩挥动手里的刀剑,各守一边,将身体护住。 弩箭的攻击在于它的出其不意,在有了防范之后,破解倒是不太费力。在急射了一阵后,终于停止了攻击。 我们也冲了过去,师父问道:“怎么样?受伤没?” 玉铃儿和卫猛摇摇头:“还好,没受伤。” 师父松了一口气:“果然有机关。” 我赞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石壁上有问题,让他们注意石壁啊?” 师父说道:“我也是猜测,刚才我们在找石门开关的时候,我注意到石壁上的颜色深浅不一,我当时就怀疑有问题。” 木棍儿说道:“那袁师傅你再看看,还有哪里可能有问题啊?” 师父摇头道:“别的,我看不出来了,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坏,按错的这个巽风位恰好是石壁上的机关。我们再按错,是什么机关可就说不好了,我想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我有些无奈:“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困在这里了吧。”说完,我也觉得这话实在是多余,不困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又陷入了困境,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是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在我身后久未出声的逍遥,突然跑了出来,在石门前蹦来跳去,喵喵直叫。 以我对它的了解,它一定是有什么发现,才会如此。 我叫了一声:“逍遥?” 逍遥回头看我,在昏暗的火把光中,逍遥的那一对碧绿的眼睛,闪着幽灵般的光。 我心中不由一动,那鬼手的最后一拍,虽然火把熄灭,我们都没有看见,但是猫眼可是能在黑夜中视物的。它如此反应,难道是刚才那只鬼手的动作,被逍遥发现了不成? 我有些兴奋,赶忙将我的想法跟师父说了。师父听了也是眼前一亮:“阳子,极有可能啊。你赶快问问逍遥。” 我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逍遥的脑袋:“逍遥啊,这次你可要帮帮我,我问问你,刚才那只手按了哪里,你看清了吗?” 我一边问,一边用手在石门上虚按着,想尽量让逍遥明白我的意思。 逍遥看了,不住地叫着:“喵,喵……” 我一看这是有希望啊,我继续跟逍遥对话:“逍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我的意思你都能明白。我再问你,第一下,那鬼手是按的这里吗?”说着我虚按向了乾天位,逍遥见状在我腿边蹭来蹭去,摇晃着大尾巴,喵喵叫个不停。我又按向了离火位和艮山位,逍遥看了也是跟方才同样的反应。 我和师父对视了一眼,看来逍遥的确是看到了那只鬼手的动作,那么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刻了。 我心里突突直跳,问师父:“刚才巽风位已经排除了,下一个先问哪个?” 师父思索了一会,说道:“兑泽位。” 我跟逍遥说:“逍遥,我下一个再按一个位置,你看看对不对?”说着我一手拍向了兑泽位。 没想到,逍遥竟然也是同方才一般无二的表现。 我有点泄气,原来我按每个位置,逍遥都是同样的反应啊,那看来它也不能辨别刚才鬼手的动作啊。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还没等烧起来,就熄灭了。我颓然道:“师父,看来我们还得另想他法才是,这逍遥都是一个反应啊。” 第一百一十章 借逍遥巧进石室 开石棺惊见腐尸 我是一脸的失望。师父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再试试别的位。” 我点点头,再一次在逍遥面前按向了乾天位,又按向了离火位和艮山位,逍遥看了也是跟方才同样的反应。 我伸手又按向震雷位。下面就要看逍遥的反应了,如果它的反应和刚才一样,那就是说明我们又前功尽弃了。 可是这一次,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我们。逍遥看我按向震雷位,竟然跑上前拖着我的裤腿直往后拉。 我眼前一亮,看向师父,师父也是一脸的惊喜,看来逍遥果然知晓了刚才那只鬼手的开门动作。我们第一个试的巽风位,竟然就是对的。为此我们还怀疑了逍遥。 看到发生得一切,大家也都围了上来。玉铃儿比较怀疑:“师兄,这把打开石门的法门押在一只猫身上,是不是有点危险,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押错了,那……” 我也知道玉铃儿得意思,不过相对来讲,我更是相信逍遥:“师父,我相信逍遥,这样吧,我来试,你们躲远一点。” 玉铃儿急忙分辨:“阳阳,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危险了,还是我来试稳妥些。” 我看了一眼逍遥,这家伙满不在乎,摇头晃尾,直盯着我。我更是坚信逍遥得判断没有错,我说道:“别争了,我和卫猛来吧。” 师傅见状,也说道:“让萧阳来吧,以他现在的功夫恐怕不在铃儿之下。” 铃儿闻听也就不再争辩,把墨螭交给我,和众人退了下去。时间紧迫,我也不再迟疑,按着先前的套路,啪啪啪,在乾天位、离火位和艮山位各按了一下,最后一下猛地拍向了巽风位。 我一掌拍上,马上和卫猛全神戒备,观察着四周。这次周围没有动静,反而听得石门里面机关轻微响动了一下,石门也随着这一拍,缓慢打开。 我心中一喜,回头喊道:“师父,成功了。” 大家也一起拥了上来,为了进入地宫,已经在这石门前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这次成功,也给大家的信心提升了不少。 随着石门缓慢的打开,从里面发出更猛烈的阴风,吹得人筋骨发麻。 师父见状,把食指伸到口中,一口磕破,虚空对着石门里面,画了几道符线。那血红的符线在空中竟浮现出来,之后猛地消失在石室里。 我们也感到阴风逐渐消散,手上火把的火苗也恢复了光亮。 就在阴风消散之后,我身边的逍遥噌地窜了进去。我吓了一跳,深怕逍遥有危险,未加思索也紧跟着逍遥冲了进去。 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到逍遥和那只鬼手厮打在了一起。逍遥就像猫抓老鼠一样,与鬼手缠斗,但是那鬼手显然比老鼠难对付得多。逍遥虽然是只灵猫,但是毕竟是普通的动物,与那阴毒诡异的鬼手相斗,很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也不轻不重挨了那鬼手两下。 我见状拔出墨螭,喊了一声:“逍遥,快回来。”说着我一步跨上去,抖剑将鬼手拦住,几个劈刺,那鬼手深知不敌,一个虚抓后,连续几个跳跃,消失在石室的角落。 师父他们也早已进入了石室,几个人一起举着火把朝室内观看。等看清了室内的情况,大家都有点傻眼。因为在室内的石门的远端,并排摆放着三副石棺。而除了这三副石棺,整个石室竟然光秃秃的。就是说,除了我们进来的这个入口,没有别的出口,我们走到这里,又走进了死胡同。而这里显然不是我们要找的地宫。 师父的脸色很难看,最后做了决定:“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来了,看看先。” 师父大步走到第一个石棺前,向后面一招手:“徒弟,开棺。” “我……嗬!”我心想,师父你真向着我啊。 我走上前,伸出手搭上石棺,稍一用力,那石棺盖竟然就松动了。盖子和石棺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就在盖子被推开了一个缝隙,一股腐臭味冲鼻而来。我急忙掩住了口鼻,撒手后退,差点没呕了出来。师父也被熏得够呛,但比我沉得住气,他伸手一把将那打开一半的棺盖推开,举着火把往里面看。 见师父没啥反应,我们几个也捂着鼻子走上去。没想到刚往里看了一眼,我刚才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恶心,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翻身呕吐起来。 宁晓月和玉铃儿也看的脸色惨白,捂着嘴,退到一边。 棺材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那是一具腐烂掉了的尸体,骨架白森森的,皮肉零碎,尸体里外钻着无数白花花的尸虫,啃噬着剩余的皮肉,那股腐臭的残尸的味道越来越浓。 我蹲着干呕了一阵,站起来对师父说:“师父,这应该是具古尸吧,怎么看起来像是刚死没多久啊?” 师父示意让木棍儿合上棺盖,回答道:“这的确是具古尸,而且看起来应该有几百年了,一直保持着尸体的原始状态,只是刚才我们打开了地洞,让这里通了气,才突然开始腐败的,相信再过一会,就会只剩下白骨架了。” 我又吐了几口唾沫:“麻痹的,这也太恶心了。” 师父说道:“有什么恶心的,你我早晚也会这样。来,打开第二具石棺。” 我颓然道:“师父,还打啊?这不都一样吗?” 玉铃儿在后面轻踢了我一脚:“让你开你就开。” 我苦笑道:“好,我开,我是发现了,这里的人啊,有一个算一个,连逍遥在内,我是谁都惹不起啊。” 我单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发力,把第二具石棺的棺盖推开。 里面散出的是同样的腐臭味道,我往里一看,发现这具古尸比刚才那具腐败得更彻底,血肉已经被尸虫啃噬得差不多了,白森森的骨架孤零零躺在棺内,白骨骷髅的两只空洞的眼洞里不断往外钻着白花花的尸虫。 我赶紧把棺盖又推了回去,一阵阵地恶心。 我走到师父身边,跟师父说:“师父,我求你了,那具石棺,换个人开吧,太恶心了。” 师父啐了我一口:“呸,瞅你那个熊样。木棍儿,你来开。” 木棍儿一直在后面看,一听师父叫他,硬着头皮走上来:“我开就我开。”说着把那第三具石棺盖子用力一推。 大家都以为这具石棺跟前两个一样,也没太注意,结果就在那石棺盖打开的一刹那,那只鬼手却从里面窜了出来,猛地向木棍儿抓去。 木棍儿没有丝毫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他傻傻地呆在当场。玉铃儿站在木棍儿的身后,她猛地一拉木棍儿,木棍儿的身子一侧。那鬼手一把就抓在了木棍儿左臂上。木棍儿疼的惨叫了一声,右手捂着胳膊,喊道:“我次奥,整死它。” 这鬼手三番五次出来捣乱,我也气得够呛。我拉出墨螭,上前向鬼手发动攻击,这次我是下了大力气,剑下加紧,屋里回响着剑鸣,那鬼手被我逼的连蹦带跳,不断躲闪。 大家的注意力也全被我和这只鬼手吸引了过来,却突然从第三具石棺的地方发出了一声巨响,被木棍儿打开了一半的石棺盖子,猛地飞了起来,弹到了石室的顶棚,又急速下落,向站在一边的木棍儿和玉铃儿砸了下来。 木棍儿合玉铃儿没有任何防备,见到此一变故,同时喊喝了一声,但是却没有时间躲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尸虫附身有危机 逍遥勇猛破劫难 木棍儿和玉铃儿眼见着就被石棺盖子砸在身下,旁边的卫猛暴喝了一声,猛地一掌击出,这一掌没把那棺盖打落,却使那石棺盖顿了一下。这一下使木棍儿和玉铃儿有了反应的时间,他们俩身子一沉,一个侧步从盖子下面滑了出来。他们刚撤出来,盖子一下子拍在了地上,一声巨响过后,腾起了满屋子的灰尘。 我正跟那鬼手打斗,突然一分神,那鬼手又一下子窜走了。我挥舞着手臂,驱赶着升起的灰尘,大家同时往第三具石棺那边看。 只见那石棺盖子飞起来后,从石棺内晃晃悠悠站起来一个人,严格地说,那肯定不是一个活人。 那人晃动这身躯,竟迈着步子跨出了石棺。借着火光,我们发现,那人身体没穿任何衣物,但是身上不知是覆盖这一层什么物质,油黑发亮。脸上的表情僵硬,眼神呆板,右臂只剩下了半截。显然,我砍断的那只鬼手正是出自他的身上。 这次我们有好几个人,而且其中不乏高手,他的出现,倒没有引起更多的恐慌。我提着墨螭,大声问师父:“这又是什么东西?僵尸吗?” 师父摆着桃木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小心点,他身上可能有毒,尽量别捧他的身体。” 木棍儿在一旁咬牙道:“没错,我现在左胳膊都麻了。” 师父一听,急忙从兜里掏出那个血珠,递给木棍儿:“快,用它吸阴毒。” 木棍儿接过血珠,站到一旁,用来吸毒。就在这时,那尸体咆哮了一声,晃动着身体,向身前的戚万通发动了攻击。 戚万通挥动着宝剑与尸体打在一起,我在后面有些着急,心想,既然我能砍断他的手,那墨螭一定能将他砍得七零八落。想到这里,我摆剑就想冲上去。 师父一把抓住我:“别想着切断他的肢体,你没看见,那只断手被切下来后,能够自己成活嘛,我看他的身体也邪门得很,相信你切下来别的部位,也是一样成活,到时候恐怕我们的麻烦更大。那血珠吸毒也是有一定限度的,中毒太深,怕它也解不了。” 有了这一层顾虑,我打起来很不应手,戚万通使的也是把利器,有些时候也需要躲着他的身体,避免切到他。我们俩一时间被那尸体逼得手忙脚乱。 师父喊了一声:“你下来,让我和玉铃儿来。” 说着他们俩每人一把桃木剑,上前替下了戚万通。我四下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只鬼手竟然已经推开了前两副石棺的盖子,我一见大怒,急忙提着剑去追那鬼手。 可是那鬼手异常灵活,在那两副石棺里,将大把大把的尸虫抛洒了出来。 那尸虫肉呼呼,白花花,虽然危害性不大,但是恶心异常。抛在身上,怎么抖落也弄不干净,而且它们死命往衣服里钻,从身体外漏的鼻孔,耳眼,甚至肚脐眼往身体里钻。 宁晓月拼命地甩着手,拍打着身上的尸虫,哭得已经不成音了。 我眼下也是自顾不暇,空有一把利剑,却无法对付这尸虫。我看到卫猛和木棍儿也同时被尸虫所困扰。 抖落在地的尸虫,我们也拼命用脚踩,踩上去,发出啵啵地脆响,留下一片白色的尸虫体液。 即便是如此,大量的尸虫仍然从那两副石棺里被抛出。 我知道,如果让这尸虫钻到了体内,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我喊了一声:“千万别让这虫子钻进身体里,钻进去我们……”我正张嘴喊着,已经有两只尸虫借机爬进了我的嘴里,我说了一半的话,不得不闭上嘴巴,一狠心,猛咬了下去。 就听见啵啵两声,那两只尸虫被我咬断,一股冰凉酸臭的液体马上迸在我的嘴里。我呸呸一顿狂吐,恨不得弄把刷子伸到嘴里刷个干净。 师父和玉铃儿还在和那尸体缠斗,好在暂时那鬼手还没把尸虫抛向他们。我心想,必须得马上解决这鬼手,不然等下去,我们全都得葬身在这里。 我看到宁晓月蹲在地上,正死命地把一只尸虫从她的嘴里往外拉,而她的身上爬满了尸虫,木棍儿和卫猛也各自与身上的尸虫发力。 我突然想起了逍遥,眼下我只能靠它了。我一边扑落着身上的尸虫,一边喊道:“逍遥,拦住那只鬼手,别让他扔这虫子。” 我话音刚落,就见从我身后猛窜出去一个黑影,看体型正是逍遥。它一下子钻进了第二具石棺,那里正是鬼手呆的地方。 逍遥这一去,算是止住了那鬼手不断抛出的尸虫。我赶紧抖落了身上的尸虫,冲了过去。 我刚跑到那石棺的旁边,逍遥从里面一跃而出。 我看到逍遥的嘴里正咬着那只鬼手,鬼手扑扑楞楞在逍遥的嘴里不断挣扎。逍遥叼着鬼手窜到了墙角,无论那鬼手如何挣扎,逍遥仍然死咬着不放。 我心想那鬼手本来行动十分灵活,一定是在那石棺中行动遇到了阻碍,所以才会被逍遥一口咬住。这一咬可就帮了我们的大忙了,不然不但那尸虫会钻进我们的身体,师父和玉铃儿那边也会受到影响。 我见逍遥咬住了鬼手,急忙跑过去,想帮它一把。不料那鬼手被逍遥咬住了那半截小臂,在几番挣扎无果后,竟反手抓向逍遥的面门。这一下,把逍遥抓个正着。 逍遥痛苦地躺在了地上,不断翻滚。即便是如此,它仍然没有松口,那鬼手抓着逍遥的面门,手指不断收紧,我都能听到了逍遥脑袋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我暗叫一声不好,等我扑到了身前,发现逍遥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我心急如焚,手起剑落,那鬼手被逍遥咬住了身形,再也无法躲避,被墨螭剑斩为两截。 可是就在那鬼手被切断之后,分开的两截却又独自行动起来,不断蠕动,看样子果然是又要复活。 我急忙再一次挥剑,不停地斩落,只一会就将那鬼手劈得七零八落,满地的碎肉。我心里一松,正要去看逍遥。就听见木棍儿喊起来:“不好。” 我再一次看那碎手,那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竟然也各自动起来。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如此下去,这是杀不尽的啊。 木棍儿突然在后面喊道:“烧了它。” 我心里一动,既然砍不死,烧它也许是个可行的办法。 我看那碎肉很快就要复活起来,也就不再犹豫,赶紧掐起火刀诀,冲着那摊碎肉发了出去。 火光阵阵,掐出的火刀正砍在那只鬼手的那堆零碎上,一时间,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石室。 这次可能是被我撞着了,那鬼手竟然被火克制,片刻的功夫,那摊碎肉就被烧了个精光。 我顾不得其他,扑到逍遥身边。逍遥的头骨看样子已经被那鬼手捏碎,顺着逍遥的口眼鼻,不住地往外流血,逍遥的身体无力地躺在地上。 “逍遥?逍遥!”我嘶喊着,伸手抱起逍遥:“你没事吧,逍遥?” 我带着哭音一遍一遍喊着逍遥的名字,最后逍遥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我伸手擦着逍遥嘴里流出的血,哭喊着:“逍遥,你挺住,要挺住啊。” 我无助地重复着让逍遥挺住的话,却没有任何救它的办法。我看到戚万通、卫猛和木棍儿已经冲过去帮师父和玉铃儿了,宁晓月帮不上忙,也来到了我身边。 我抱着逍遥的身体,感觉到它的身体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最后,它伸出舌头,在我手上舔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顿,就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尸虫逍遥遇难 斗古尸胜果得尝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哆嗦着声音回头问晓月:“晓月,逍遥,逍遥死了吗?” 宁晓月也是目睹了逍遥舍身救了大伙,眼见着逍遥死在我的怀里,她也是泪流满面:“萧阳,逍遥……死了!” 我瞪着眼睛,回头看向逍遥,它在我的怀里迅速变冷。我颤抖着手,去摸它的毛,发现它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一切都证明,逍遥离开我了。 “逍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我的嘴里喷薄而出。 逍遥,一只白骨猫,从我遇上它开始,它一直在给我惊喜,连日来,它就像一个忠实的伙伴,伴随着我。回想起发生过的往事,逍遥帮了我们太多太多,就是刚刚,我们被尸虫所困,我又想到了逍遥,而逍遥也没有让我失望。宁死也没有松开它的嘴,给我们留出了歼灭鬼手的机会。 但我深知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我轻轻把逍遥放在地上,转身去看师父他们和那具古尸的战场。此时那古尸身上被一层黑气所笼罩,正和师父他们几个打的不可开交。木棍儿的胳膊还受着伤,已经退在了一旁。 我冲师父喊道:“师父,那鬼手怕火,你们试试双刀谱。” 金阳双刀谱,师门的一种法术,师父和玉铃儿曾经在地洞与鬼尸缠斗的时候使用过,我也曾亲眼目睹其威力。此时我从我用火刀诀烧了鬼手得到启示,想让师父试试能不能对付那鬼尸。玉铃儿心领神会,听到我的喊声后,喊出了一句:“日上山头起耀阳,浮云起落见萧黄。” 师父也对道:“蛟龙翻海追身刺,白虎入林剔冰霜。”随后二人同时起势,四只手同时掐诀,嘴里不停念着口诀。师父的手上,红雾弥漫,罩住了手掌。而玉铃儿手掌上,也是金光四溢。随着师父和玉铃儿同时喊了一句:“金阳耀日轰雷斩,火刀削却万世狂。”两人同时将手诀发出。只见师父和玉铃儿的手上同时发出金霞万道,火光数条,犹如一条火龙疾奔向前。那火龙不偏不倚正击在古尸的胸前。 可是效果却和那天大相径庭,火龙碰到那古尸的身体,立即被身体外围的黑气挡住了,火光四射,却无法撼动那古尸分毫。 师父见这招无效,只好重新挥舞着桃木剑冲了上去。那古尸被火龙一击,不但没有受损,反而激起了他更猛烈的攻击。他低声嘶吼着,像一只巨熊,挥舞着一只半胳膊横冲直撞,也看不出什么套路,只是仗着他毒气满身与师父他们周旋。师父一边格挡着古尸的进攻,另一只手不断从兜里掏出符纸,用剑挑着往古尸身上扎。有的符纸也真的贴到了古尸的身上,也只是能使他的身体顿上一顿,之后就被他一把扯掉。 玉铃儿也是呼喝不断,饶是一身武艺,却不能伤那古尸分毫。 戚万通挥着长剑,由于有所顾忌,开始的时候不敢斩到那古尸。可是到后来,才发现他的长剑切到古尸身上,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卫猛同样是如此,战刀威猛十足,呼呼挂风,砍到古尸身上,总能把古尸震退一步,但是想伤了古尸,那却是万难。 虽然我们是以多打少,但是那古尸仍然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生猛十足。师父他们却有点力不从心了,动作也照比开始的时候迟缓了许多。 我看那战况十分紧急,我手持墨螭正想上去帮忙,结果那边却已经发生了变化。古尸把几个人逼到了墙角,嘴里吐着黑气,伸手去抓玉铃儿。卫猛眼见着刀剑对古尸的作用不大,急中生智,运足气力,把石棺盖子抓了起来,断喝了一声,朝古尸拍去。 那石棺盖子份量极重,眼见着就要拍到古尸。不料那古尸伸出那只没断的胳膊,竟直接朝那石板抓了过去。等那爪子抓到了石棺盖,竟然毫不费力直接穿过了石板,向卫猛抓了过去。 卫猛见状,急忙扔下石板撤身躲闪。古尸顺势抓过石板甩向师父他们。师父和玉铃儿急忙费力躲闪,石板咣当一声拍在石室的墙上。 宁晓月在后面吓得连连惊叫,不断催促我:“萧阳,你想个办法啊。” 其实不用她催促,我的脑子也在飞速地转动:“为什么那鬼手我可以烧了它,而这古尸却不能,难道非得砍离了身体才行吗?” 想到这里,我走上前去,大声喊道:“你们配合我,我砍了他另一只手。” 师父撤后一步,我欺身上前,以墨螭攻击古尸。那古尸本是周身阴冷,那外围的黑气,更是感觉到阴寒阵阵。墨螭剑寒光一闪,竟令那古尸所带的阴冷减少了几分,而它对墨螭剑也很是忌惮,不敢与之正面交锋。我想也许是因为墨螭曾砍下他一只手的缘故吧。 玉铃儿那边同时也加紧了攻势,我持剑虚刺了几剑,不再怕斩断那古尸的肢体。没想到这反而把那古尸逼退了几步。我心里一喜,剑花加紧,趁他手忙脚乱的时候,瞅个空子,一剑将他另一只胳膊齐根砍断。 那古尸没了胳膊也不后退,身上的黑气不散,仍然不断往上冲,想要把那断臂护住。 那只断臂落在地上,不断扭动,竟又有复活的趋势。 我喊了一声:“我剁了那胳膊。” 卫猛抡战刀杀气十足,几个刀花,使古尸的攻势顿了一顿。玉铃儿抽空一脚将那断臂踢了过来。 我见机不可失,像对付那鬼手一样,使剑在那断臂上连切了几下,又切成了一堆碎肉。 我喊了一声:“师叔,火刀对付它。” 玉铃儿的火刀威力更大,她掐了个火刀,将那堆碎肉烧了个干净。屋里又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再看那古尸,失去了两条胳膊,他已经发不出有效的攻势了,只是仗着身上的毒气使我们不敢近身。 师父喊了一声:“阳子,那招有效,化整为零。” 确立了攻击目的,大家不断地给我创造机会,我先后将那古尸斩断了双腿和头颅,又按照刚才的方法被玉铃儿的火刀烧掉。 最后那古尸只剩下了躯干,却仍然死战不退。不过它的威胁已经微不足道了。 直到我们一点点将那躯干肢解,而后掐火刀将古尸烧尽。 等到那古尸被我们消灭殆尽,屋里的寒气也一扫而空。我急忙跑过去,重新抱起逍遥,它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我心里仍然悲痛难平。 师父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阳子,别难过了,逍遥是好样的。” 玉铃儿也走过来,摸着逍遥说:“逍遥真棒,我以前还不怎么相信她,今天要不是它,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戚万通说道:“几位,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地宫了,逍遥既然已经死了,咱们也不能让它白死。早点找到地宫也好不辜负它。” 我点点头,抱起逍遥,左右环顾了一下,该把逍遥安置在哪啊? 宁晓月一见指着那古尸出来的那副石棺,说道:“不如把逍遥安置在那棺材里。” 我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心想既然逍遥是被那鬼手害死,那么就占用他的棺椁用以补偿。我抱着逍遥走到那石棺前面,把逍遥放在了里面。 可是就在我俯身放好了逍遥,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这石棺里有些异样。我急忙招呼举着火把的木棍儿:“棍儿,把火把拿过来。” 木棍儿闻声走了过来,把火把举到棺材里面,大伙都围了上来,想看个究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石棺底开口有路 通道里通向宫门 火把的光亮把石棺里照得很清楚,我们看到在石棺的底部竟然也刻着各种图案和符号,细看之下,竟和石门上的形状一样。 我抬头问师父:“这是不是也是个机关,底层是不是个通道啊?” 师父点点头:“很有可能,你们闪开,我试试。” 我重新又把逍遥抱了出来,离开一点,看着师父。 师父探下身子,按照打开石门的方法,在石棺的底板上拍了几下。我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听见石棺里面发出噶哒噶哒的声音,紧接着看师父的脸色由阴转晴,绽开了笑容。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有好消息了。我们现在走到这里,遇到了死胡同,搭上了逍遥不说,还差点都命丧于此。那么现在能够找到前进的路线,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大家急忙凑上去,一起往里看。我们发现那底板像一层隔板一样,已经缩进去一半了。就在我们观看的工夫,底板就完全缩了进去,留下了一个黑咕隆咚的长方形的洞口。 师父把火把又往下探了探,发现下面有几级石阶,并不是太深。 此时已经不用多说,肯定是要走下去的。我回身,把逍遥放在地上,轻声说道:“谢谢你逍遥,你都死了,还给我们指了条路。”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要把逍遥放进石棺,我们也不会发现这条密道。玉铃儿也说道:“对不起了逍遥,临了也没让你住进棺材里。来世你做人吧,咱们做好朋友。” 放下了逍遥,就意味着它将彻底离开我。我一步三回头,跟着师父沿着石棺下面的石阶走了下去。 由于地势狭窄,我们排成了一列纵队,一个挨一个走到了石阶下面。到了下面,却发现空间也很窄,只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很容易就碰到旁边冰凉的石壁。 师父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冲我们喊道:“一个接一个,密切注意周边情况。” 卫猛走在最后,我们其他人走在中间,跟着师父往前走。我们发现,越往前走,空间越大,道路越宽。而且头顶的高度也越来越高。 师父仰头看了看,说道:“我们好像走到山体里了。” 我有点兴奋:“师父,咱们是不是离地宫更近了?” 师父说道:“肯定是这样。大家仔细点,看看周围有什么情况,多关注一下。” 我们边走边看,以缓慢的速度往前走,空间也越来越大,走到后来,仰头看去,那头顶的山体已经高高在上,黑乎乎的一片,依靠火把的光亮已经看不清了。 路上虽然有些坑洼,但是好在一直都没有什么岔路,我们得以顺利地前行。随着空间的加大,火把的光亮显得很是渺小,就像是点缀在夜空中的一点星火。我们随着星火向前移动着。 师父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我们围了上来,发现前面已经又遇到了阻碍。一面山墙挡住了去路。 眼见着看到了希望,结果又要破灭,大伙聚在一起,有点垂头丧气。 卫猛恨得一脚踹在了挡路的墙上。其他人也抓耳挠腮,无可奈何。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从我身后发出了扑扑啦啦的声音。我吓得一步窜了出去,大伙也都被声音吸引,紧盯着我的身后。 我身后就是被卫猛踹了一脚的山墙,现在在那山墙上,正扑扑啦啦地往下掉着泥块,整块整块地掉。 宁晓月有些害怕:“袁师傅,这里是不是被卫猛踢塌了啊,咱们快跑吧。” 师父紧盯着掉落的泥块,又看了看山体,喊道:“没事,快,大家动手,把那泥块都弄掉。” 我们听师父的语气难掩兴奋,急忙七手八脚,敲的敲,踹的踹,把那山墙上附着的泥块一点一点都弄掉。最后在我们面前竟然呈现了一扇大门。师父欣喜若狂,赶紧指挥着我们把这扇大门上的泥渍清理干净,又把火把贴近了仔细观看。 由于刚刚剥离了大门上的泥块,大门的颜色依旧是黑呼呼的,不过从大门的轮廓来看,很像是古时的宫门。在宫门上密布着圆拱型的突起。 现在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宫门之后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地宫了。虽然是尚未看到地宫的全貌,仅仅是站在地宫的大门前,我就感受到了这地宫的气势磅礴。因为这宫门就可以用气势非凡来形容:在大门的两侧雕刻着一龙一凤蜿蜒在大门两旁,显得十分高贵;把手亦是雕刻着龙头,含着两只铜环。 我看着地宫的大门,对师父说:“师父,我看过凌云飞带领部下走进的地宫大门,这个也不太像啊。” 师父说道:“你看到的那个,不是山体崩塌了嘛,我想很可能那个只是第一道门,这扇门也应该是通往地宫的,但是这是第几道门就不好说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急忙对师父说道:“那凌云飞跟我说过,如果我们打开了地宫的大门,他们就不能再守着那道寨子的防线了,他说会回到地宫内。那是不是说小三他们一伙就会攻进寨子,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啊。” 师父点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他们来,我们目前也阻止不了,只希望能在他们到来之前找到血如意吧。” 木棍儿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打开这扇大门?” 师父说道:“看周围的环境,这门是进入地宫唯一的通道,打开是肯定要打开的。不过一旦打开,就意味着里面有着更多的凶险,而且我们还要面临小三一伙的威胁。大家要早做准备。” 大家听了之后,都倍感压力。不过大门当前,也顾不上想太多,我们走到大门前,开始发力去推。 本想着这大门像刚才的石门一样,很坚固,还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结果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在我们合力一推之下,这大门竟然吱吱呀呀地开了。 我们没敢把大门开的太大,生怕里面有什么危险。就在我们把大门打开了一道缝之后,突然从门缝里伸出了一颗脑袋,同时身体也顺着门缝挤了出来。 虽然我们早有准备,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未免来的太快了一点,把我们吓得连声喊叫,退了几米远,纷纷把兵器横在胸前,临阵以待。 那人挤出了门缝,见我们退下后,他也闪身又躲进了门后。 我们也僵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问大家:“你们看清了吗?那是个什么人啊?”木棍儿在一旁怯怯说道:“我怎么看像是你的那个属下呢?” “谁?沃泰?”我有点不相信。 师父也说道:“没错,我看也像。”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在上面的鬼城见过他。 师父说道:“你糊涂啦?你不是说如果我们打开了地宫大门,凌云飞那帮人的灵魄就会回到地宫之中嘛。” 师父的话也提醒了我,这么说这扇大门真的就是地宫的大门,我们开启了它,鬼城也就不复存在了,小三他们也很快就会追来。 为了验证师父的话,我冲着大门里面喊道:“是沃泰吗?我是千总凌云飞。” 师父哭笑不得:“别喊了,你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是魂魄,现在是人,你们通不了话的。” 我说:“那这样吧,我先进去看看,如果真是沃泰,我想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师父点头:“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咱们这些人,也就你进去保险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独自冒险开宫门 阴兵围攻巧脱身 我见师父这么说,就稳了稳心神,准备上前看看。可是就在这时,大门竟吱呀呀地打开了。很快,宫门就彻底敞开了,里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我看向师父:“要进吗?” 师父咬着牙说道:“门已经打开了,不进就等于让小三捡了便宜,进。” 我听师父说完,独自往那宫门里面走去,听脚步声,众人都跟在了我的身后。 等我走进了宫门,发现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在外面看得那么黑,师父叫卫猛又点燃了一个火把,在两只火把光亮的照耀下,我们发现这里也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不同的是地面已经不是我们刚才走过的那种碎石土路,而是用比较平整的石板铺成。看起来是个大院子。 可是沃泰在视线内却没了踪影。我们四下简单找了找,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不但沃泰没了踪影,就连原来随处可见的石块,碎土都找不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我们进来的宫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有不少人。 我心里砰砰乱跳,心想:“难道是小三?他来的也太快了吧。” 师父赶紧招呼我们往旁边退,还没等到我们完全躲起来,就看见从宫门外涌进来一群人。看数量能有几十个,他们快速地走了进来,却对我们视而不见,急匆匆从我们面前走过,奔着院子的深处跑去。 在从面前经过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群人正是凌云飞手下的那帮阴兵。我心里一松,站起身,就要跑过去。 师父一把拉住了我:“你疯啦,你要干啥?” 我答道:“没事,他们认识我。” 师父摇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没注意吗?这群人的脸上的神情和目光不对,我看跟沃泰没有和灵魄合体的时候很像,你就这么出去,我怕他们并不会认识你。”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回想了一下,感觉他们的神情和我刚开那个血棺见到沃泰的时候的确很像。 这下,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我问师父:“这么说,这些灵尸都回到地宫了,他们这是去哪啊?” 师父说:“咱们远远跟着,先别靠得太近。” 说着,师父领着我们沿着刚才阴兵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由于不敢靠的太近,我们只能远远望着那群阴兵的背影,在黑暗中也只能看个轮廓。 这院子的面积还真的挺大,我们往深处走出了很远,仍然没有走到尽头。直到师父低声喊了一句:“别走了,他们站住了。” 我们急忙停住身形,蹲下身来,往前面观看。我们发现那队阴兵好像分成了两队,分守着两侧。玉铃儿凑过来,低声说道:“师兄,我好像看到那边又有一个门,他们是不是在守门啊?” 师父点点头:“我也看到了。这地宫果然规模宏大,不知道这个门里面是不是地宫的中心所在,玉如意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问道:“那咱们就在这里等吗?要不要我过去试试,万一他们认得我呢?” 师父说:“也好,在这里空等也不是办法,小三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呢。” 我起身准备往阴兵那边走,宁晓月拉住我:“萧阳,小心啊。” 我回身握了握宁晓月的手:“放心,我是他们长官。”说着我提着墨螭剑大踏步往院子深处,阴兵的所在走去。 随着距离的临近,我也发现在那两列阴兵中间,有一扇更大的宫门,比刚才的那扇还要宏伟,威严地立在那里。我的心也是七上八下,走的越近,我越紧张。 可是眼见着我走到了那群阴兵的跟前,他们目光呆板,目视前方,视我如无物一般。我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心想,难道我现在是隐身状态吗?我又回头看向师父那边,他们齐刷刷看着我,木棍儿甚至还向我挥了挥手。显然我的想法是错的。 我试探着从两队阴兵的中间走过,再往前走就走到那宫门了。他们还是无动于衷,不会这么容易就通过了吧。我心存侥幸,走到门前,稍立了一会,仍然没发生任何意外现象。 我不再迟疑,伸手去拉那门环,想把宫门打开,引师父他们进去。 可是就在我的手刚触到了门环,我突然感觉身体周围阴风骤盛,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正在临近。 我猛回头,身体直接靠在了门上。 我发现刚才还无动于衷,木头一般的阴兵们,此时却翻着白眼珠,同时看向我。脚下也移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要把我困在里面。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火把凑到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大声喊道:“快点脱身,他们要对你不利。” 其实不用师父喊,我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眼下的难题是,我如何脱身? 我不断对空挥舞这墨螭,喊道:“你们别过来啊,我是凌云飞,你们要造反啊?” 可是那群阴兵像没听到一样,直直地向我围了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我是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手拿着墨螭,紧紧靠在门上,眼见着危险来临,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的这群阴兵,只一两个就可以让小三的阴尸望风而逃。凭我,对付这么些个,那简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我现在的两腿就开始发抖。 这时,突然在外围传来了一声低吼,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能震的我耳朵嗡嗡响。那群阴兵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停住了向我包围的脚步,立在了当场。 我见这有机可乘,急忙撤身,脚尖点地,腾身而起,借着两个阴兵的肩膀,连跑带跳,算是跑出了包围圈。 我跳到外面,师父过来扶住我,一起往回跑。 等我跑到了地方,心仍然在急速跳动。师父说:“阳子,你这次又死里逃生了。” 我问道:“师父,刚才那声低吼,是你发出的?” 师父摇摇头:“不是,我急的没有任何办法,那低吼我也听到了。” 木棍儿说:“我听着像沃泰。” “沃泰?”我一愣,四处寻找。师父比较怀疑:“这些阴兵都像是失去了灵魄,如果是沃泰救了阳子,那就说明他还记着阳子,为什么他的灵魄还在呢?” 玉铃儿和宁晓月都看着我,我摇摇头:“你们别看我,现在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沃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些事我可弄不明白。” 戚万通走过来,说道:“咱们先别管沃泰在哪了,还是先进地宫要紧。” 木棍儿说道:“谁不知道进地宫要紧,现在怎么进啊?” 戚万通说:“我看这些阴兵只是负责守卫这大门,可见此门一定是通向地宫的必经之路。而且这阴兵的职责就是守护大门,你只要不碰那大门,在他们眼前过,他们都不会管。这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点可乘之机呢。” 师父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引开阴兵?” 戚万通点了点头:“刚才阳子一动那门环,这群阴兵全体而动,那时如果阳子能够逃出来,他们肯定会追过去。那我们进去大门的机会就大了。” 宁晓月在一旁喊道:“这怎么行?我们进去了,萧阳怎么办?” 玉铃儿也说:“你这什么主意?要不这么办啊,你去开门,负责引开阴兵,我们进地宫,你干不干?” 玉铃儿对着戚万通一直不怎么感冒,见他出了这么个主意,就立即出口抢白。 师父急忙打圆场:“铃儿,别这么说,戚师父和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伙伴了。他也是为了大家好吧。” 戚万通也赶紧说道:“就是啊,我也是想了这个方法,说萧阳也是举个例子,要是需要的话,我去也行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瞳冒险问隐情 沃泰忠义控灵魄 玉铃儿反讥道:“好啊,那你去开门吧。” 戚万通的脸色一红一白,赌气般地就要走过去开门。师父赶紧一把抓住他:“戚师傅,别忙,咱们再核计核计,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也赶紧打圆场:“咱们现在这个时候,更需要团结。如果需要去开门引那些灵尸,也是我去,谁也别争。” 玉铃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我问师父:“师父,你说这些灵魄为什么没有和这些灵尸合体啊?凌云飞那天明明说我们一旦打开地宫门,他们就会回来的。” 师父说道:“那我就只能怀疑小三捣鬼了。” 玉铃儿插话道:“师兄,我想我们得动作快些了,不然我怕小三那个败类杀过来。” 师父说:“我也知道,我看这个院子范围很大,要不然咱们绕着再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入口进入地宫。” 大家都知道师父的办法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既然有阴兵把守着入口,那么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入口。我一直在想着刚才沃泰的那一声低吼,我也相信沃泰肯定不像这些阴兵一样,起码他认得我,不然他也不会救我。想到这里,我拉住了师父:“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魂魄出体,保持一段时间” 师父疑惑道:“有倒是有,不过你想干啥啊?” 我答道:“我想跟沃泰交流一下,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咋回事?” 师父说道:“原来你这么想,可是强行让魂魄出体,对人体的损耗很大,这也不是个好办法。不过你提出了这个想法,使我想到了个更好的办法,你不用魂魄出体,也能把事情的真相问出来。” “什么?”我问道:“那沃泰上次和我交流,就是和我的魂魄,这次我看他的灵魄肯定还在,如果我的魂魄出体,肯定能找到他,和他说上话的。” 师父点头:“我知道,可是你好像忘了,你身边就有个魂魄啊。” “我身边……”我恍然大悟:“师父你是说林瞳?” “啊,这还真是个好办法。阳阳,你把林瞳放出来,她本身就是魂魄,让它去找到沃泰,问问不就行了吗?”玉铃儿也赞成。 我还有些犹豫:“可是,会不会有危险啊?” 师父说道:“这时候,就别想危险不危险了,你自己魂魄出体,更危险。再说了,咱们从走到这地宫开始,就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如果怕危险,咱们也走不到现在,林瞳也是我们中间的一员。” 见师父如此说,我举起手臂,手腕上的白玉环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白光。突然,那白光暴涨,光焰许久不散。 师父指着白玉环说道:“你看,林瞳有感觉了,她都着急了。快,放她出来。” 我只好念动口诀,将白玉环里的林瞳唤了出来,林瞳由清气聚拢成人形,落在地上。 我上前一步:“林瞳,你……” 林瞳一笑:“萧阳,终于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了。就让我去找沃泰吧,你们告诉我,都需要问些什么?” 师父走上前:“林瞳,你记着,我估计沃泰就在这院子里,你找到他,就说是萧阳,哦,还是说是凌云飞的朋友吧。问他些事情,我想他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只需要问他,为什么这些灵尸的灵魄为什么没有下来,但是他的灵魄却还在。还有我们要如何进入这地宫的大门?他可知道小三的行踪?” 林瞳点头,转身往远处跑去,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几个呆在原地,等待着林瞳的消息。我来回踱步,念叨着:“也不知道林瞳能不能顺利找到沃泰。” 宁晓月不断安慰我:“你放心吧,看林瞳过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就说明找到沃泰了吧。” 师父也说:“稍安勿躁,沉住气,千万不能心思浮躁,否则一会一旦有了情况,很难凝注心神。” 我点点头,尽量宁心静智。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从一个角落里,传出来林瞳的一声叫声,听起来甚是恐怖。 我不由分说,起步就往那角落里跑去。完全不顾身后师父的喊声:“小心啊。” 我冲到近前,却又传出林瞳的喊叫声:“萧阳,别过来。” 我大声喊道:“林瞳,你受伤了吗?沃泰,你别伤害她,她是我朋友。”我一边喊叫,一边继续往里冲,我不能看着林瞳有危险而我坐视不理。可是没等我冲到近前,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我没有丝毫准备,站立不稳连着后退了几步,险些坐在地上,手上的墨螭剑没拿稳,嘡啷一声掉在了石板地上。 这时我看见,沃泰站在我的面前,而墨螭剑就在他的脚下。 师父他们也迅速围了上来,都紧紧盯着沃泰。我看到沃泰正扭曲着身体,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并不断地发出一声声瘆人的嘶吼。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动手,这时沃泰却突然附身拾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墨螭剑。沃泰用那快要失神的眼睛看着我,唰地拔出墨螭剑。 大家一片哗然,纷纷拿出兵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看着沃泰,从他的眼神里,我居然看到了不舍。我拦住大家:“先别动,我看沃泰有情况。” 我话音刚落,沃泰居然倒转宝剑,将剑尖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口位置。 随着沃泰的一声凄厉的嘶吼,他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那宝剑扎入的地方,渗出来汩汩的黑血。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道:“沃泰,你……你这是为什么啊?” 师父走上前,低头看了看,说道:“沃泰已经完了。” “可是,这……”我指着沃泰的身体,一脸的懵懂。 这时,突然我看到林瞳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急忙问:“林瞳,你受伤了吗?你和沃泰都说了些什么啊?” 林瞳捂着左胸,说道:“还行,不碍事,沃泰没有下死手。” 师父也急着问道:“林瞳,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瞳说道:“我刚才过来找沃泰,运气不错,刚走到这里,就发现他自己站在这里。我上去自报了家门,说是凌云飞的朋友。他倒是很欣喜,还没等我问起,他就向我说了些情况。他说当我们打开刚才那道宫门,他们在鬼城就有感觉了,大量的灵魄准备回归地下宫。可是突然出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这些灵魄控制在那里,不能自由行动。到最后,只有凌云飞的尸王灵魄可以行动自如,而沃泰的灵魄虽然能够行动,但是一直受到那股力量的吸引,随时都会被吸走。所以沃泰的灵魄急着赶到地宫,和灵尸合体,刚才还救了你。可是沃泰也说他的灵魄随时都会被吸走,如果一旦分体,他的灵尸身体一样会对我们不利,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来伤害你,所以刚才我们正说着,他感觉到灵魄即将被吸出体外,他的意志出现了短暂的错乱,才出手打伤了我。刚才他看到你,为了不使自己伤害你,他才宁愿在灵魄出体之前自行了断。” 师父叹了口气:“看来这沃泰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啊。” 我也感到有些伤心。师父又说道:“看来果然是小三在暗中捣鬼,我想他肯定是在上面设了千魂幡,用来控制灵魄。” “千魂幡是啥?”我问道。 师父解释道:“千魂幡,是用一千个魂魄炼制的阴毒的一种道具。主要是用来吸引更多的魂魄,看来小三早有安排,他知道这些灵魄的厉害,赶制出了千魂幡,看来他的那些鬼尸还有很多无辜的人都被他用来炼制千魂幡了。他是想把灵魄控制住,好让地宫里的灵尸不认得你,对我们不利,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瞳实施诱敌计 地宫终现真面容 听师父描述完了千魂幡,我们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三的确是在蓄谋着更大的计划,他不但会继续跟我们争抢玉如意,而且这次是有备而来,来势汹汹。 师父说完脸色愈加凝重,对我们说道:“我估计很,那些失去了灵魄的灵尸们,就会攻过来。那些看门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量的灵尸如果来了,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其实不用师父说,我们也清楚,灵尸如果失去了灵魄,会丧失理智,就是个加强版的灵尸和鬼尸。 我问师父:“即便是灵尸把我们杀死,小三他们来了就不怕灵尸吗?” 师父苦笑一下:“千魂幡除了能够吸魂,同样也会控制被吸了魂的本体。只要千魂幡在小三手上,那些灵尸只会听他的指挥。” 戚万通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不能在灵尸出现之前进入那个地宫,我们就前功尽弃。” 木棍儿问道:“进了地宫之后呢?这些灵尸会不会追进来?” “我猜这些灵尸进不到地宫最里层,他们的职责应该就是守门。除非小三控制他们杀进来。”师父说道。 我们已经回到了有灵尸看守的宫门附近,我看了一眼还在站立守候的灵尸阴兵们,挠了挠头:“这可得怎么进啊?” 我们正在这边议论着,就听见我们来时的路上,又传来了很沉重的脚步声,杂乱无序。师父往那边看了一眼,大喊了一声:“不好,他们来了。” 我们也看到,从来时的路上,涌上来大群的灵尸,表情呆滞,行动僵硬,冲着我们走来。 事情已经非常紧急了,如果不能迅速进入宫门,我们就将面临着几乎不可战胜的强敌。但是要想进入地宫也是万难,那里有几十名灵尸守护。真是应了那句话,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眼见着灵尸越来越近,我急的直搓手,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我看只能按照戚万通的主意,引开把守的灵尸,才能顺利进入地宫,避开暂时的危险。我心里拿定了主意,想要冲过去引敌,可是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有个人影从我身边急速闪过,同时喊了一声:“你们进宫,我引开他们。”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谁替我出头了。我急忙看过去,结果发现原来是林瞳。 在这地下,阴气过重,林瞳现身之后,大家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飞奔着跑向宫门,大家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同时师父反应了过来,喊道:“跟上去,看准机会进门。” 我知道,阻拦林瞳是来不及了,她也极有可能被灵尸杀得魂飞魄散。但是我们更不能让林瞳白白牺牲,我紧跟着师父,往宫门方向冲。 林瞳闯进了灵尸的队伍,那些灵尸果然还是无动于衷,直到林瞳触到了宫门的门环。灵尸群起而动,向林瞳围了过来。林瞳毫不迟疑,她的身体轻盈,一个起跳,从灵尸的头顶越过,灵尸回身向林瞳攻去。 师父一见宫门前已经无人看守,喊道:“进宫门。”说着当先冲了过去。 冲到门前,师父止住了我们,对卫猛说道:“猛子,踹门。”我知道师父是为了一次成功,不然怕开门的时间太长,引起灵尸的攻击。 再看卫猛借着助跑的力量,一个飞踹。就听见宫门咣当一声,应声而开。 我们一见,心里一喜,本来还怕这宫门有什么机关,没有想到这么容易,我们急忙跑进了宫门内。进去之后,木棍儿转身就把宫门重新关闭,我连忙喊道:“不行,林瞳还在外面。” 木棍儿掩着门,黯然说道:“阳子,你觉得林瞳还能回来吗?” 我急了,冲过去要开门:“既然大家都进来了,我出去帮林瞳。” 木棍儿死抓着我不放,宁晓月和玉铃儿也上来拉我,我拼命挣扎。师父在一旁说道:“阳子,既然林瞳能够舍身救我们,那你就不要让她的牺牲白白葬送了才好。” 我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短短一天里,逍遥,沃泰,林瞳,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了,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却一点力都使不上,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突然,玉铃儿一声大喊:“好漂亮啊。” 刚进来的时候担心林瞳的安全,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场景。现在玉铃儿的一声喊,把我吸引了过去。我转过身,发现一幕奇景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真正的地宫中心地带,放眼看去,四周围着数十根圆石柱,圆石柱从门口开始往四周延展,每根石柱上都盘着一条龙,石柱支撑的空间是一个回廊,回廊上雕梁画栋,龙腾凤飞。在回廊的里侧,坐落着一座古时宫殿。 令人称奇的是,在这宫殿穹顶之下,竟然亮如白昼。 火把的光亮,在这里实在是微不足道。我们都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沿着回廊走进地宫的正门。 走入正门,我们发现在里面更能看出地宫的巍峨和雄伟,高穹低阁,无一不奇。 我们正看得入神,师父突然喊了一句:“找血如意。” 我们如梦方醒,差点就忘了进来之后的使命了。我们四下观看,发现在这地宫殿内,纵深很大,一眼竟望不到头。 我跟师父说道:“师父,要不我们分散找吧。” 师父看了一眼戚万通,说道:“这里情况不明,咱们两人一组为好,我和戚师傅一组,铃儿和晓月,卫猛一组,木棍儿和阳子一组,咱们分散行动,分三个方向寻找,找到玉如意,或者有什么新情况,赶紧招呼,大家保证每一组都有哨子在身。” 我和木棍儿顺着殿内的一侧方位走了下去,我们走的通道不算太宽,旁边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种图案,有的能认出来时龙凤等祥瑞之物,有的干脆不认识。 我们一边走,一般看着周围的一切,却没有什么发现。木棍儿边走边说:“阳子,不是都说这地宫里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吗?怎么我看倒像是一个空的地宫,我啥也没看见啊?” 我也很是怀疑:“是啊,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凌云飞跟我说的时候,一句也没提珍宝的事情,只说到了血如意,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不知道啊,这么大个地宫,要是有珍宝藏起来了,还真不好找,还有那血如意,鬼才知道藏在哪?”木棍儿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我边走边提出疑问:“棍儿,你说,这光亮是从哪来的啊,难道是这里还通电?” 木棍儿啐了一口:“哪有这么先进,这可是地下。” 我想到了这个问题,便不由得抬头去找光源,结果我抬头看去,还真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拉住木棍儿,指着上面:“棍儿,你看上面。” 木棍儿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看,只见在那高高的穹顶之上,有一个八面开口的盒子,那盒子里放出了白光,白光四射开去,亮度比我们周围的光要强得多,把周围照的通亮。 木棍儿看得眼睛发亮,自言自语道:“乖乖,那不会是个夜明珠吧。” 木棍儿的说法提醒了我,我也说道:“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我还怀疑那血如意也在上面也说不定。” 我拉着木棍儿,说:“咱们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通往那穹顶的办法。” 木棍儿说道:“恩,肯定有,我看那盒子是人力放上去的,而且你发现没有,那盒子上方的穹顶似乎是开口的,咱们从旁边找找,最好能找到通道。” 我们边找通道边往前走,一路上也没有听到另外两路人马发出的讯息,我们就更加肯定那宝贝肯定是在上面了。 在我们走了一段后,竟然和另外的两路人马汇合了。没有疑问,三方都没有好的发现。更别提什么血如意了。 我跟师父说道:“师父,你看到上面的情况没?” 师父抬头看了看:“你说的是那个发光的盒子?” 我点点头:“你有什么看法?” 师父说:“现在看,所谓的珍宝没找到,但是那血如意应该一定在这里。不然小三也不能下这么大力气来找,我相信那阴阳血如意之间的感应。” 我问道:“你也认为那血如意在上面?” 师父说道:“只是有这么可能吧。刚才我们一路寻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密道之类的,咱们到外围的回廊再找找,希望能有走到穹顶的路。” 说着大家又走到外面的回廊,沿着圆形的回廊开始寻找。我们几个人列成一个纵队往里走,同时摸着周围的廊壁。 走了一阵,却发现我们绕着回廊已经走过了一圈,重新又回到了刚开始的起点。没有发现任何通道入口。 可是就在我们站立当场,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听到宫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响。 我正站立在回廊的廊壁前,听到门口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小三杀进来了。我猛地站起身来,本能地往后一退,我却忘了,我身后是廊壁,已经是退无可退。可是就在我身体猛地靠在了廊壁上后,那廊壁竟然像翻板一样被我撞得翻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千魂阴火火难灭 开箱见宝宝成空 我感到背后一空,我一声惊呼一下子从翻转的廊壁中,翻进了另一个空间。由于惯性,我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摔在地上。 我赶紧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结果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刚刚从外面有光亮的地方摔进来,我的眼睛极不适应。我蜷成一团,没敢作声。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师父的声音:“怎么回事,萧阳哪去了?” 玉铃儿答道:“刚才还在这呢。” 我发现我摔进来的那块能翻转的廊壁,又合上了。显然,外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赶紧过去试着推那块廊壁。我发了发力,发现果然有松动的迹象。我赶紧敲了敲廊壁,喊道:“师父,师父,我在这里。” 就听见外面师父的喊声:“快,我听着在里面,卫猛,推一下。” 我放在廊壁上的手,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廊壁猛然翻转,外面的光线一下子透了进来。我看到外面几双眼睛同时盯着我。 我赶紧扳着那廊壁,说道:“别愣着了,快进来躲躲。”说完,外面的人开始往里钻,不一会,几个人都安全进到了里面。我手一松,那廊壁又恢复了原样。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那小三和灵尸暂时肯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进来后,师父让卫猛又点燃了一根火把,才算是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里看来是一个暗室,面积还挺大,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向上走的通道。我本来希望能从这里找到通往穹顶的路,看来又是没戏了。 在暗室的里边,并排摆放着十几个箱子,外面蜘蛛网横生,灰尘满铺,已经看不出箱子的颜色了。师父示意玉铃儿和宁晓月守在廊壁的入口处,他带着我们走了过去,用袍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扯了扯蜘蛛网,屋子里顿时灰尘满布,大家不约而同挥舞手臂。 等到灰尘稍落,我们看到被师父清理过的那只箱子上面铜环锁边,嵌五福捧寿纹,还有一把大铜锁。 十几只相同的箱子堆在一边,在箱子旁边,还有一堆乱石块,看起来是工程剩下的余料。 这时,玉铃儿发出了讯息。屋子里的人蹑手蹑脚走到廊壁附近。就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来来回回,但是没有说话的声音。 师父示意我们走回到箱子那里,轻声说道:“看来小三是指挥着灵尸进来了,应该是四处在找我们。” 我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小三指挥鬼尸,我们就很难对付了,这回是灵尸,看来我们难逃此劫啊。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他们吗?” 师父说道:“据我说知,这千魂幡一旦练成,威力极大,以我的功力怕是无法破解,不知道戚师父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戚万通说道:“袁师傅说笑了,您都没法子,我哪有什么法子啊。不过我却听说过千魂幡的一个致命的弱点,相信袁师傅也知道吧。” 师父点点头:“知道也没用,如何能破?” 我急道:“既然是有弱点,那我们总该试试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解释道:“这千魂幡练成之后,如果想要使用,就必须准备一盆千魂阴火,靠着这阴火的燃烧,才能维持住千魂幡的效用。而且这千魂火,不能移动位置,还不能与千魂幡距离过远,一经点燃,轻易不灭。” 我说道:“这好办啊,我们想办法灭了他的千魂火,千魂幡不就失去作用了吗?” 师父说道:“想灭千魂火,绝非易事,这阴寒之火,除非用强过它的纯阳之血才能扑灭。但是这火是用千魂百魄炼制而成,一般的阳血是灭不掉的,况且,我们还在这地下,根本就无法前去灭火,所以说,即便是知道这弱点,我们也无计可施。” 戚万通突然来了一句:“那也未必。” 师父愣了一下,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戚万通神色一变,忙说:“啊,没什么,我是说那阴寒之火也未必这么厉害吧。” 师父叹了口气:“恐怕比我说的更厉害。” 木棍儿说道:“咱们还是先不管这些了,先看看这箱子吧,万一那玉如意在里面呢?” 木棍儿的话提醒了大家,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些箱子,想必其中肯定有些别样的东西,玉如意也极有可能在里面。 大家走回到那堆箱子跟前,师父指着那铜锁跟我说:“你的墨螭试一下?” 我点头,走上前,拿着墨螭,心里也没底,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拿墨螭和真正的兵器交锋过,不知道它的刃口如何。我略举着墨螭,斜着朝那铜锁的锁鼻儿削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那锁鼻儿应声而断。 我忙收回墨螭,在火把下仔细查看,墨螭仍然泛着幽蓝的光,刃口丝毫无损。我心里赞道:“真是一把好剑,只是霜刃未曾试。” 那铜锁被我一剑削开,木棍儿上前就要打开箱子的盖子。师父赶紧拦住他,跟戚万通说:“你的古剑比较长,你来挑开它。” 戚万通也知道师父是怕里面有机关,他应了一句,拿着他那把古剑远远地伸出去,挑着那箱子盖。一使劲,那箱盖被他挑开了。 我们在一旁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别的情况,就举着火把围了上去。挑开之前,大家都怀着一颗强烈的好奇心,都说这地宫里珍宝无数,到现在只见到了这些箱子,如果真有珍宝,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可是就当我们几双眼睛同时盯着那箱子里面,却发现,里面不但没有什么珍宝,反而是装着一大箱子的碎石和土块。 我们面面相觑,师父问我:“这,这怎么回事,不说是有珍宝吗?” 我挠挠头:“祖大寿和凌云飞是这么说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石头啊。” 木棍儿也很失望,这小子一直希望能找到宝藏,好发个大财。他急切地说:“这不还有这么多箱子呢嘛,阳子,快,再打开几个。” 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朝我点了点头。 我拿着墨螭,走上前,挑开箱子上的蜘蛛网,接连着锵锵锵,连续打开了几个铜锁。木棍儿迫不及待想打开箱子。我急忙拦住他:“木棍儿,不得不防啊,还是让戚前辈来吧。” 戚万通走上前,用古剑将箱子一一挑开,没有发现机关,也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珍宝,里面清一色的都是一些碎石土块。 木棍儿有点气急败坏,骂道:“麻痹的,咱们不是被耍了吧,这玩意儿能算珍宝吗?” 我笑道:“那可没准,这可是几百年前的石头,你背出去没准能换几个钱儿。” 木棍儿瞪了我一眼:“滚!” 师父骂道:“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别差那几个了,阳子过去把那几个箱子都打开看看。” 我吐了一下舌头,急忙跑过去,削开了铜锁,直接用墨螭剑把箱盖挑开。无一例外,全都是石块和碎土。 这下所有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大家围着那些破箱子,没了办法。 我跑到廊壁前,听了听。外面的脚步声仍然时断时续,看起来他们还在寻找着我们。而我们被困在这里,竟也是徒劳无功。 我伸手拿起一块碎石,掂了掂,又扔回箱子里。突然师父指着回廊的方向,低声喊道:“别出声,听。” 看到师父神色很紧张,我们也侧耳静听。 外面的廊壁传来了当当的敲打声。戚万通低声说道:“不好,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在找这里的入口吧。” 师父说道:“这样不行,咱们得冲出去。” 我迟疑道:“出去不是送死吗?” 师父又说:“留在这里,空间就这么大,他们攻进来了,咱们必死。出去了,也许会有一线生机,能跑掉几个算几个。咱们也别纠结着找什么血如意了,现在的情况还是先保全自己吧。” 大家都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纷纷拿出武器,准备冲到外面。木棍儿从箱子里抱过来很多碎石块,说道:“一会阳子你把那翻板打开,我扔出去,吸引注意力,然后大家赶紧跑出去。” 师父冲卫猛点了点头,卫猛上前一把就把翻板推开了个口子。木棍儿唰唰往外面扔了几块石头。紧接着师父一猫腰窜了出去,我紧跟在后面也冲了出去。 出去一看果然有一群灵尸在廊壁附近站立,正被木棍儿的石头吸引了过去。我赶紧撑住翻板,把大家都拉了出来。 师父看大家都顺利跑了出来,也不多说,转身就往来时的宫门方向跑去。 我们刚要举步跟上,就看到师父猛地顿住了脚步。在宫门方向也围过来了一群灵尸。我转回身看,廊壁附近的灵尸也已经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们再一次被灵尸围了起来。这次我们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除非再钻进那暗室之中,可是那里也没有逃生的路。 眼见着灵尸越围越紧,我们一步一步后退,最后全都靠上了廊壁,紧紧盯着面前围过来的灵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危难突解谁出手 晓月惊喜父归来 我拉出墨螭剑,临阵以待,眼下的形势只有拼命一条路了。我冲师父和大家低声说道:“墨螭剑对灵尸应该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一会我冲上去,你们看机会逃跑。” 师父面色沉重:“一会见机行事吧,能跑几个算几个。” 说话间,前面的灵尸已经到了眼前了。那灵尸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直接挥着手臂朝师父抓去。 我喊了一声:“师父,我来。”说着挺身一剑刺去,同时把师父掩到身后。 那灵尸本是一爪抓向师父,我这剑锋带着寒气,他竟然能够感觉得到。回身用胳膊往墨螭的剑身上一磕,我的剑身微微颤动,发出一声金属般的交鸣。 师父往后一撤,我摆剑和前面的灵尸打在一起。等到交上手了,发现这灵尸身体僵硬,坚如铁石。对于墨螭虽然忌惮,但是碰在身上我也并不能取得什么杀伤。师父喊道:“得向沃泰一样,扎心口。” 我看后面的灵尸还在源源不断往上冲,我猛一发狠,剑招加紧,那灵尸虽然够强,但是武功方面却是不行,而我的功夫显然得到了凌云飞的多半,此消彼长,我在大群的灵尸没有攻上来的时候,成功地消灭了两具近前的灵尸,都是一剑穿心毙命。 可是随着灵尸大范围的攻击,我们几个就有点相形见拙了,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我看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死无全尸。 我大喊道:“师父,我用换血灭魂,你们快走。” 换血灭魂,意味着损我一人之体,换功力的大幅增长。此举应该能起到一定的效用,给他们逃跑杀出机会和时间。 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所以师父并没有同意。 戚万通打着打着,突然叫了一声:“有效果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我们都喊得不明所以。怎么就有效果了,有什么效果了,我们也没时间去看戚万通。但是突然感到对敌的压力骤减。 我们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灵尸们停止了进攻的节奏,纷纷呆立当场。我们也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面面相觑。 而我也发现,从外面又冲进来一批灵尸,阴兵打扮,和眼前的一般无二。这些灵尸看起来身态轻盈,更像是我在鬼城看到的阴兵。 奇怪的是,这群新进来的阴兵,跑到跟前,就猛然都消失了。而眼前的灵尸们,特别是刚刚还在和我们激战的,看到我之后,都纷纷后退,一副恭敬的模样。 师父大喊一声:“啊,灵魄合体了。” “灵魄合体?”我惊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师父说道:“刚才进来的就是灵魄,相信我们暂时安全了,这些灵魄不会对你进攻的。” 我惊喜道:“啊?真是这样啊?” “没错,真的是这样!” 突然,一句陌生的声音传来。我被这陌生的声音搞懵了,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他们跟我是同样的表情,显然并不是他们之中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只见此人,身着一身粗布衣服,身高中等,略微有一点驼背,面色黝黑,浓眉,大耳,眼放精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从大家的表情和反应来看,似乎也不认识此人。 就在我准备发问的时候,旁边的宁晓月竟然一步一步走出了队伍,朝那个人缓缓走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喊她:“晓月,你疯啦?你去干嘛?危险!” 宁晓月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脚步不停,朝门口的那人继续走。 宁晓月的目光很直,像中了魔一样。 我抽身想追过去拦住她,这时宁晓月却轻声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把我们全都惊呆了。我回身问木棍儿:“晓月喊他爹?我没听错吧?” 木棍儿眼睛盯着宁晓月,答道:“没听错,我听着也是。” 这么说,那人是宁晓月的爹,宁五魁吗? 此时我看到那陌生人的脸色也是一变,但迅即又恢复了本色。宁晓月走到距离那人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继续带着哭音喊道:“爹,我是晓月啊?我找你找的好苦。” 那人哆嗦着嘴唇,嘟囔着:“晓月?你是晓月?” 宁晓月见那人有了反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扑了上去:“爹啊,你还活着?想死我了,这么些年你去哪了啊?” 见到这亲人团聚的一幕,我们却只能在一旁发呆,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除了晓月是身临其中,我们全都感到太不可思议。 但是这里毕竟是战场,随时都可能发现意外,况且小三至今还没露头,血如意至今还没有找到。我们互相看了一下,也围了上去。 我轻轻拍了拍宁晓月:“晓月,这是你爹?” 宁晓月从那人的怀里抽出脑袋,带着满脸的泪痕,说道:“是我爹,我认得他,我有照片,你看。”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我接过来一看,这张照片竟然是宁五魁和宁婶当年的结婚照片,他们两人坐在一条长凳子上,背景是一个双喜字。从照片上的样貌看,这宁五魁居然就没怎么变化,和二十几年前的差不许多,但是能肯定的是,这人真的是宁五魁。 我看向宁五魁,问道:“你真是宁叔?” 宁五魁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师父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你在哪?” 宁五魁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几年前,我在下沟村,正赶上村子出事。我一直被那个叫小三的抓住在身边,后来我为了自保,就处处迎合他。后来竟取得了他的信任,一直以来,我都给他干些跑腿受累的活计,包括他对付你们的一切经过,我都知道。这次到地宫来,他也带着我。他在上面寨子里设了千魂阴火盆,炼制了千魂幡,用来控制这些灵尸。刚才我见你们有危险,就动手破坏了千魂幡,救了你们。” 我疑问道:“什么?小三那么厉害,你能在他手里破坏千魂幡?” 宁五魁说道:“小三的本体是一个小孩,他的道法虽然高深,但是武功却是弱点。这次为了炼制千魂幡,他把身边的鬼尸阴尸都舍弃了,唯独留下了我。我想破坏这个,易如反掌。”说着,宁五魁从背后拽出一根一尺多长的灵幡,上面零零碎碎飘散着一些符条,上面的血红的符线若隐若现,只是那符条已经被撕碎,在灵幡的头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但是能明显地看到,那水晶珠子上已经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裂纹。 师父一见,惊呼道:“这,这是千魂幡。” 宁五魁把千魂幡递了过来:“不错,不过已经被破了,那些被吸的灵魄都回去了。” 师父接过来,上下检查了一番,说道:“不错,这应该是千魂幡,虽然我没炼制过,但是我在书里见过,就是这样子的。” 就在我们围过来看的时候,突然从那破裂的水晶珠子里冒出一股清气,清气飘出即落,聚拢成人,竟然是林瞳。 我惊喜道:“林瞳,你还在啊?我以为你……” 林瞳一笑,说道:“我被那群灵尸围攻,突然身子一震,就被吸到这水晶珠子里了。刚才我见法门大开,我就就势出来了。” 我见林瞳没事,心里也很是高兴,急忙对宁五魁说道:“宁叔,多亏了你啊。真没想到,最后是你救了我们。” 宁五魁说道:“小三刚才跑掉了,我知道他很多的秘密,我能帮你们找到血如意。” 宁晓月拉着宁五魁的手,喜出望外:“真的吗?爹,太好了,我们找的可费劲了。” 宁五魁冲着师父说道:“怎么?袁师傅,需要我帮忙吗?” 师父急忙点头:“当然,当然,求之不得,不知那血如意可在这地宫之中?” 宁五魁说道:“当然,不然小三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你们跟我来。” 说着宁五魁分开众人,走在了前面,大家急忙尾随着他。只见宁五魁走走停停,似乎在判断着那血如意的位置。最后,他竟在那翻转廊壁的前面停住了。 宁晓月走上前去说道:“爹,这里有间暗室。” 宁五魁点点头,伸手推开了翻板,低头钻了进去。 我们赶紧也跟了进去,进去之后,我跟宁五魁说:“宁叔,这里就这些箱子,我们都查过了,都是些石块碎土啥的,没有见到血如意啊。” 宁五魁一摆手,我就不再说话。只见他围着那十几个箱子转来转去,突然他在那箱子的边上停住了脚。 他的眼前是那堆零散堆放着的碎石块,我一直以为是当年没用上的余料。对于此,我实在不知道里面能有什么奥秘。 我走上前,对宁五魁说:“宁叔,要搬开这些石块吗?” 宁五魁摆摆手:“我自己来。”说着他开始一块接一块地搬动那碎石块,小的石块直接就甩开,大的就挪到一边,那石块在逐渐地减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室里变故频频 抢如意一波三折 看到宁五魁在那堆碎石前停住脚步,而且很是关注,我们当时都感到很诧异。眼见着他身体力行去清除那石块,石块越来越少,师父走上前,一把扳住宁五魁:“兄弟,来,你累了,我来帮你。” 宁五魁坚持着:“这点小活,不算啥,不累不累,还是我来吧。” 师父回头对晓月说:“来,你们爷俩好长日子没见,过来陪你爹唠唠嗑。”说着猫腰开始清理石块。我见状急忙上前,也伸手帮助整理。 石块前的空间本就不大,我们俩这么一去,就有些转不开身了。宁五魁见状也就退在了后面,晓月走上前跟宁五魁问东问西。 此时此刻,我们都很坚定地认为,石块下面肯定有东西,而就在我和师父翻到那石块堆的底层的时候,突然就露出来了一个盒子。那盒子看起来也是十分精美,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大部分都已经腐朽了。在残缺的盒子缺口看到,里面有一宗物件,虽然外面包裹着黄绸布,但是仍旧从外部轮廓也能看出,形状很像如意。 我惊喜万分,没想到这千寻万找的血如意,竟然深藏在这碎石堆里,这绝对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 师父也是一脸兴奋,伸手就把那盒子拽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掀开盖子,把那黄绸布包裹的物件拿在了手里。 大家此时全都围了上来,想一睹血如意的真容。 师父把那黄绸布一层一层揭开,一柄精美的玉如意呈现在眼前。我曾经见过袁度谅手里的阴如意,如今看着阳如意看起来跟阴如意大小仿佛,岁月的堆积并没有掩饰住它的光泽和明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那阴如意是精白玉质,而这阳如意是一块墨玉,黝黑的玉质透着墨绿的光泽,看上去质感滑腻,圆润。相同的是在这玉如意的中心,同样布着一条血线,那血线颜色暗红,在里面微微泛着红色的光晕。血线在玉如意中间,不时游动,就像是一条小的血蛇。 大家看到这血如意,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师父也是第一次见,把玉如意举到眼前,仔细察看,并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一件宝器啊,光是看这质地,就非寻常之物,不光是好看,还带着一股奇香,你们闻到没有,这玉如……” 师父话还没说完,我们同时也闻到了一股奇香,香味冲鼻,是那种香的发腻的味道。师父话没说完,就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我们看到了师父的异样,却无力去帮忙和询问,因为我们也同时倒了下去。与其说是倒下去,倒不如说是身子软得发不上力,整个身体都堆了下去。 我堆在地上,面对着的是那十几个箱子,看不到身后的情况。我想张嘴询问一下,嘴虽然能够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我看到前面的师父也是同样的动作,看样子很是焦急。 我心想,难道是这血如意里面有门道吗?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从我的身后走上来一个人。 他并没有被这香味迷倒,相反的是,他神采奕奕,身体灵便。他走上前去,把火把插到一个箱子的破洞里,伸手从师父的手里拿过血如意,没费吹灰之力。 相信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清了,这人竟然是戚万通。 戚万通脸色如常,就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一样。他手里拿着血如意,看着我们,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在这静静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戚万通笑过之后,对我们徐徐说道:“几位,我很珍惜这么些天来,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但是没办法,我有我的使命,也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我是无法找到这血如意的。” 我恨的牙根痒痒,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戚万通看了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株干花,说道:“我用的是金绫罗迷情花,最简单的功效会让你们失去力气,严重的可以让你们情绪错乱,癫狂情迷。不过念在我们的患难之情,眼下我只是让你们失去力气而已。袁师傅,玉铃儿,我知道你们的功力比较深厚,我也知道你们能说出话,有什么话你们尽管问吧。” 玉铃儿忿恨道:“有什么问的,你个奸细,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只是没什么证据,我认了,无需多言。” 师父也说道:“好吧,既然我们棋差一招,落在你的手上,算我们倒霉。不过,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戚万通说道:“当然可以。袁天君,我们算起来还应该是一脉传承的,我是玄剑的人。” 我听了,甚是惊奇,原来师父曾跟我提起过师门的事,这玄冥和玄剑本事同出一门,后来才分成的两宗。原来这戚万通是玄剑的人,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到他走上前,抢走血如意,我还以为他是小三的本身。 师父叹道:“原来如此,你隐藏的够深的。你们也一直想要找到这血如意?” 戚万通说道:“当然,阴阳血如意,三界至宝,我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没那么毒,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既然血如意到手了,我就饶了你们这条命。金绫罗花的花毒我放的少,会在一小时之后失效,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就凭天由命吧。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师父问道:“这阴阳血如意到底有何功效,让你们如此煞费苦心。” 戚万通说道:“这个嘛,几百年来,没有人真正能够窥透这血如意,它们的妙用随处可见,你看,寨子里能够长生,能让人变成灵尸,甚至尸王,这些功用都是无意中发现的。据我所知,我们所看重的,是据说得到了阴阳血如意,就能够号令三界,可以操纵三界生灵,任你什么人、鬼、妖、魔,全都不在话下,只是可惜,我没有得到阴如意,不过能够顺利得到这个阳的,我也满足了。”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们到底是前功尽弃,最后血如意竟落在了玄剑的人手里,真可谓完败。 戚万通得意非凡,背转过身体,把血如意凑到火把的跟前赏玩,嘴里还在不断赞叹。 可是任凭谁也没料到,在我们的身后,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手持一把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前面,将那柄短剑齐根扎入戚万通的后心。我一眼就看出,那柄短剑,正是我的墨螭。我急忙看向我的手边,发现墨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戚万通惨叫一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费力地转过身子,脸上面容扭曲,嘴角流出一股鲜血,表情痛苦不堪。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没中毒?不……不可能的。” 那人发出一声奸笑:“可能的,你的毒对付人类的确很有效,但是可惜的是,我,不是人。” 即便是看到背影,我们也认出来了,此人是宁五魁。 一连串的变故,已经使我的思维处于混乱状态,有些跟不上事情的变化节奏。 戚万通看来是不行了,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吸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宁五魁走过去,从戚万通手里拿血如意。戚万通拼着最后的力气攥在手里。可是他现在的力气显然抵不过宁五魁,宁五魁轻而易举地就夺了过来。 宁五魁蹲在戚万通的身边,笑道:“本来我还在想,我该用什么办法来拿到血如意,那姓袁的好像还在怀疑我,没想到你帮我拿了过来。为了感谢你,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你听好了,我——是——小——三!” 宁五魁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突然宁晓月发出凄厉地一声喊叫:“不——不是的。” 我张了张嘴,这才发现现在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但是身体仍然是软绵绵的。我生怕宁五魁对晓月不利,我喊道:“晓月,让他说完。” 宁五魁仍旧背对着我们,丝毫不为所动,他伸手扳起戚万通的身体,一把把那墨螭剑拔了出来,戚万通又发出一声无力的嚎叫,在地上不断抽搐,最后一动不动了。 宁五魁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容在火把光亮的映射下,显得诡异异常。那笑容在他的脸上,比哭还要难看,他对师父说到:“师兄,我把咱们师门的对头,玄剑的人干掉了,我做的漂亮不漂亮?等你见了师父,可一定要给我美言几句哦。” 玉铃儿喊道:“呸,小三,没想到你居然占用了宁五魁的身体,你个败类。” 小三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他以一双邪恶的眼睛看向玉铃儿:“小师妹,你最好别惹我,现在我弄死你易如反掌。” 玉铃儿吼道:“有种你来啊。” 师父见状赶紧说了一句:“小三,看来还是你赢了,有几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 小三又把眼神收了回来,对师父说:“师兄,有话尽管问,我也会让你们死个明白的。” 第一百二十章 解危急师父有道 看小三罪有应得 我们谁也没想到宁五魁居然是小三。 师父问小三:“你一直以来都是占着宁五魁的身体?” 小三说道:“自从我二十几年前来到下沟村,就一直是占着他的身体。” 宁晓月声音颤抖:“爹~啊,你真不是我爹吗?” “哼,当然不是。”小三有些不屑。 我急着问道:“那宁五魁的魂魄?” “这里啊”小三举起那只千魂幡:“他是这千魂中的一魂。”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凉,这么说,宁叔的魂魄也已经不在了,这就是说晓月的爹彻底离开她了。 不知道晓月明白没明白小三的意思,但是我看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两颗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挤了出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看起来晶莹无邪。 小三看来也有很多话想说,他没等师父继续发问,自己说道:“你知道吗?我为了今天,付出多少努力吗?我练鬼尸,练阴尸,全都是为了这个血如意。你知道吗?我早就来过这一带,阴阳如意之间的感应很强,我早就知道这血如意肯定在这里。我之所以一直在上沟村那边,就是为了练鬼尸,后来我建起了另外的一个寨子,又练阴尸,因为我知道,这里有阴兵把守,轻易我是进不来的。我要想进入这地宫,只有等有人打开了地宫,那些阴兵撤离的时候,我才能进来。但是如果灵魄和阴兵合体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得到血如意的,我只好把我几十年来耗费心血炼制的鬼尸和阴尸毁掉,又练成了这个千魂幡和千魂阴火。” 师父问道:“这么说,你是故意等我们进入地宫?” 小三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开始的时候有几次我都可以要了你们的命,后来我还是没出手。知道后来,我百鬼袭村,想解决了你们,还前功尽弃了。但是老天不负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我知道这小子早晚有一天会进入地宫的。”说着,他手指向了我。 师父又问:“可是,你既然有了千魂幡,完全可以指挥灵尸把我们先杀掉,为什么又冒充宁五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三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就在那些灵尸就要得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人破坏了我的千魂阴火,我的千魂幡突然失去了效力,我这水晶珠突然开裂,符纸也碎了,那些灵魄全都跑了出来。我无法再控制灵尸,而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供驱使的了鬼兵,你也知道,武功不是我的强项,如果让我硬抢,是注定抢不过你们的。我只好出面露脸,说自己救了你们。没想到这皮囊居然是这丫头的爹,这可是个意外收获,这更能够骗得你们的信任,看来是天助我也啊。” 我看向晓月,这丫头仍旧紧闭双眼,大滴大滴的泪珠爬满脸颊。 小三说完,手里拎着墨螭剑,走到师父跟前,阴狠地说道:“师兄,别怪我,你们一直追着我讨要血如意,留着你们我不会安生,既然我得到了这阳如意,你们就安心地上路吧。” 说着他攥着墨螭恶狠狠刺向师父。 我吓得一激灵,心想完了,师父交代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墨螭即将刺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就地一侧身,反手一掌切在小三的手腕上。墨螭剑嘡啷一声掉在地上,师父翻身而起,一脚蹬在小三的腹部,把小三蹬出去,站立不稳,哗啦一声倒在那堆箱子上。 看来这小三的拳脚功夫真的是不行,被师父一脚踹倒,竟挣扎着没爬起来。师父抢身上前,连施手,在小三的顶门连贴了数道镇魂符,而后把那阳如意重新又抢回手中。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在须臾之间,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形势就发生了巨变。 小三倒在箱子上,指着师父:“你,你没中毒?” 不但小三很诧异,我们也都很惊奇。 师父说道:“你说错了,我也中毒了,但是从一开始,我就对戚万通做了防范,直到你的到来,我感到有些突然。我也做了防备,当戚万通点燃那花毒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闻到了那股奇香,我马上摒住呼吸,但还是晚了一步,我闻到了少许,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我就索性装作中毒倒在地上,后来我用了闭气法,躲过那花毒的进一步侵袭,我中的那一点花毒也早就解了,但是我没声张,一方面想以静制动,另一方面也想看看你到底作何打算。也可以说是你们鹬蚌相争,让我得利了吧。” 小三颓然说道:“千算万算,我没算到最后我是这么失败的。到了最后,我不但剩下了孤家寡人,竟然让这血如意在我手里得而复失,看来也是天数使然。罢了,胜王败寇,你看着办吧。” 师父先对我们说道:“你们的毒按时间算,也应该差不多了,你们自己活动活动。” 我们活动了活动四肢,发现真的有复苏的迹象,而且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我问师父:“这小三该如何处理啊?” 师父说:“你师公只是让我追回血如意,并没有指明如何处置小三,这……” 玉铃儿在一旁喝道:“师兄,小三不能留,早晚是个祸害,杀了他。”说完,她一把抢过师父手里的墨螭,扎向小三的心口。 我知道,小三的魂魄已经被镇魂符封住,是逃不出来的。而墨螭绝对能把他的魂魄杀得魂飞魄散,不坠轮回。 这时,突然宁晓月嘶喊了一声:“不要啊,他是我爹。” 我对晓月说道:“晓月,你糊涂啦,他是小三,不是你爹。” 宁晓月一脸的泪水,向我喊道:“可是他的身体是我爹。” 我理解晓月的心情,一直以来,找到父亲都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动力和勇气,不管怎么说,刚才已经让他体会到了找到父亲的那种亲情,结果片刻之功,这种亲情就烟消云散,她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玉铃儿被晓月这么一喊,竟也有些下不去手。 师父见状,对我连施眼色,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来劝宁晓月。我对晓月说:“晓月,你知不知道你爹就是被这小三害的,而且这小三二十几年一直占用你爹的身体,如果你想为你爹报仇的话,我们就得除掉小三,你懂吗?” 经过我的解释,晓月也就不再固执,躲到一旁流眼泪。 就在玉铃儿要对小三下手的时候,突然小三喊了一句:“杀了我,你们就不想找到阴如意了吗?” 师父一听,赶紧拦住玉铃儿,对小三说道:“说,阴如意在哪?” 小三哼了一声:“师兄,你就这么问我,就连一点条件都不讲吗?” 师父冲卫猛使了个眼色,卫猛走上前,在小三身上搜了一遍,而后对师父摇了摇头。显然,那阴如意不在小三的身上。 事情又僵住了,如果杀了小三,那阴如意就无从查找,如果不杀,那无疑是纵虎归山。 这时,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愣,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是谁在喊呢。听声音还很熟悉。 我走过去,推开翻转的廊壁,到了外面。我看到了林瞳站在外面,那群灵尸已经不知所踪,但是在林瞳的身旁,站着一位白袍将军,正是凌云飞。 我惊喜喊道:“是你?” 凌云飞微笑颔首:“是我。” 我问道:“你我能交流?” 凌云飞说道:“你忘啦,我是尸王啊。我能和众生交流无碍。” 我点了点头:“你一直在这里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确切地说,我一直在地上和地下,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你们得到了地宫中的阳如意,却不知那阴如意在哪,是吗?” 我说道:“正是如此,还望你指点。” 凌云飞说道:“其实想找到那阴如意并不难,既然那阴阳之间有感应,你只需拿着阳如意,就能感受到阴如意的所在,相信你们能找的到。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这里要尽早离开,这个天地大轮回应该要结束了。你我的缘分到这里也就算尽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还有,我要告诉你,这地宫之中,除了那血如意,就没有任何的珍宝,也许这地宫只是元朝皇帝对外的一个幌子,也许是建造过程中被人中饱私囊,一切都是个迷。不过就算是有珍宝,我想你们也没有时间运出去了,我还是告诉你离开地宫的方法,你们尽离开吧。”说着,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突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怅然若失,后来在林瞳的提醒下,重新又走回暗室。从师父手里接过阳如意,跟师父说:“凌云飞说通过这阳如意能找到那阴如意。”说着我在手里翻来覆去观察。 就在我将那阳如意翻转到一定的角度的时候,它在我手里突然颤动起来,里面的那条血线,突地变粗,红色的光晕暴涨,同时似乎向着小三的身体方向有种强劲的吸力。我随着那吸力向小三靠近,小三已经被师父完全控制住,他眼睁睁看着我捧着阳如意向他靠近。最后在小三的腹部阳如意的红线涨到了极点。 玉铃儿走上前,不由分说,举起墨螭,就在小三的腹部划了一剑。小三的腹部像树皮一样被划开,不见血出,而是露出了另一枚如意。这正是我曾经见到过的那枚阴如意。居然被小三放在了宁五魁的肚子里,真亏他想得出。 我伸手取出阴如意,玉铃儿再不迟疑,反手一剑扎入小三的心口。这次,一股黑血喷溅而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生异象埋忠魂 双魂合体大结局 我见得到了阴如意,对师父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地宫,凌云飞说天生异象,几百年的轮回要结束了。” “如何离开啊?”师父闻听也甚是紧张。 我两只手各拿一只如意,说道:“我们到外面。” 众人随着我走到外面的回廊,我先把林瞳收在了白玉环。带着大家走到地宫的中心位置,将阴阳血如意相交成十字,放在地上,那两枚如意如磁石般吸住,其中的两道血线瞬间融合,放出血色光晕。那光晕向上,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来越大。 我对木棍儿说道:“棍儿,你先离开,你到那光晕里去。” 木棍儿应声走了过去,刚站到哪光晕,就见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在光晕的带动下,直奔那穹顶而去,到了穹顶,竟一穿而过,消失在视线之中。 我又依次将众人都移送了出去,最后,我自己踏进光晕,一招手,那血如意如影随行,带着我向穹顶飞去,就在我穿出穹顶的一刹那,血如意也重新落在了我的手里。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已经站在了地上。我们正是在那水塘湖的湖边,天空依旧是一轮明月,紫色的天空依旧绚烂。 可是就在我刚刚穿出地宫,来到地面。就听到旁边的天体发出一声巨响,轰然倒塌。我们吓得赶紧往远处狂奔,在我们一口气跑出一百多米,回头望去,发现那山体已经陷入地下,而同时那水塘湖水瞬间流干,倒灌地宫。 眼见此情此景,我冷汗直流,要是稍晚出来一会,我们就将是另一番结局。 玉铃儿问道:“凌云飞他们出来了吗?” 我摇摇头:“他告诉我要永守地宫。”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为凌云飞的坚持唏嘘。因为大家知道,他们是最合格的士兵,为了使命。 我突然想到了寨子,急忙将血如意塞给师父,向寨子跑去。 大家也都紧紧尾随。我边跑边喊:“明珠!明珠你在哪,我回来了。” 可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就在我跑进寨子的大门,眼前呈现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在寨子的院子当中,有一个硕大的火盆,里面的火已经熄灭了。在火盆的周围,血流成河,在血泊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孩子的尸体,看样子是曾经来犯的婴灵。 而寨子里的村民却没看到一人。就在我们四下观看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萧阳,你回来啦?” 我吓了一跳,发现那声音是从火盆的侧面传来的。我细看之下,竟然是明珠也躺在血泊之中。 我赶紧跑上去,扶起明珠,喊道:“明珠,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样了?” 明珠笑了笑:“你回来了,真好。” 我苦笑着:“好什么好啊,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明珠的嘴唇有些发白,断断续续向我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场景回到了十五月圆之夜,我们出发去了水塘湖。而寨子里的人受到每月一次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的体痛突然消失。而后过了不久,院子里就多了一个硕大的火盆,上面燃烧着蓝的的火苗。周围有这十几只婴灵看守,他们并没有攻击寨子,而是紧紧守护着火盆。 族长领着大家远远地观看,最后族长叹息了一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寨子里的人都问族长是怎么回事。族长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最近二十多年每当月圆的前夜,我都要做一个特别诡异的梦,梦里有一位白袍将军,我们促膝长谈,我跟他讲了我们寨子里的人这几百年来承受的痛苦,虽然长生,但是总感觉生不如死,而且每月还要承受痛苦的折磨。那白袍将军跟我说,轮回要结束了,我们寨子里的人能够做一回拯救三界生灵的英雄,同时还能重新投胎,坠入轮回。就在昨天,我又梦到了他,他说机会终于来了,需要我们奉献出百年血肉,以扑灭这千魂阴火,以帮助恩公和袁师傅他们。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是怎么想的?” 结果大家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族长舍生取义,慷慨赴死,拯救生灵。于是大家在族长的指挥下,纵身跳入千魂阴火盆,以这百年身体至刚纯阳压制那千魂阴火,而在他们跳入火盆的时候,那些婴灵们也被这覆天的阳气所压制,纷纷倒毙。 村民们的身体经过千魂阴火的淬炼,身体里的阴血不断地被逼出,这这阴血却与那阴火互相排斥。随着村民们不断自杀式地跳入,那阴火火苗也不断减小。最后就在火苗只剩下了一点的时候,而寨子里的人也仅剩下了族长和明珠。明珠想要跳进去,被族长拦住,族长说:“明珠,你还是留下来等着恩公出来,这么些年寨子里的人都不怎么关心你,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就让族长去吧。说着,纵身跳入阴火盆,那阴火跳了一跳,熄灭了。随着那阴火的熄灭,火盆里余留的阴血便铺洒了满地,成了一片血泊。” 明珠讲完了经过,大家唏嘘不已,整个寨子里的人就这样消失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早就被失去灵魄的灵尸杀掉了,结局就会被逆转。 明珠躺在我的怀里,说道:“萧阳,我听说,失去了那个如意,我们就不会长生,而我就会迅速变成干尸。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对明珠说:“你放心,我会一直让血如意在你的身边。” 明珠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样的话,我靠着一枚如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是想让你在我没有变成干尸之前,亲我一下好吗?我从来没有被心爱的男孩子亲过,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 “这……”我看了一眼宁晓月。 宁晓月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喊道:“看我干嘛?明珠这点愿望你都不能给她吗?” 我盯着怀里的明珠,他苍白的脸庞泪痕犹在,楚楚可怜的眼神令人不忍直视。我低下头,在她的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明珠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谢谢你,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你们快走吧,我不要你看到我变成干尸的样子,会好难看。我要和我们的寨子同生共死。我要去陪伴寨子里的亲人们了。” 我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可爱善良的姑娘在我眼前死去。我回头冲师父喊道:“师父,就没有办法救她吗?” 我看到师父在后面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对我说道:“萧阳,有个办法。” 我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合魂。” 我疑问道:“合魂?什么意思?” 师父解释道:“明珠的魂魄经过了几百年,虽然没有真正修炼果,但是岁月的积累也让她有了超强的融合性。我可以让林瞳的魂魄和明珠的魂魄,在明珠的身体内合魂,最后合为一体,这样的话,明珠不会再受血如意的禁锢。林瞳也能够借体复活,也算是件好事,不过合魂之后,她们会变成谁多一些,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心想,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我低头问明珠:“明珠,你的意思呢?” 明珠显然对这个办法很感兴趣,她忽闪着眼睛问:“那合魂之后,我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吗?” 我笑道:“当然。” 明珠一听,点头同意。而我又把林瞳唤了出来,把这个事跟她说了一遍,林瞳也表示同意。 最后师父和玉铃儿共同作法,在当院布置了摄魂台、布魂阵,将林瞳的魂魄压入明珠的体内。魂魄的合二为一,是个痛苦的过程,明珠经历了短暂的痛苦后,昏了过去。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等到明珠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家欢呼声一片。 我急切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你是谁?” 明珠眨眼笑了起来:“你是萧阳嘛,我是林瞳。” “林瞳,原来你变成了林瞳。”我自言自语。 林瞳又说:“萧阳,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啊?你是明珠?”我诧异道。 林瞳笑着说:“随便啊,你说我是谁就是谁。” 大家见此情景,都欣然地笑了起来。 简单处理了一下寨子的善后,我们这群人带着林瞳,重新又走进了那片森林。历经周折,终于又走回了上沟村的村口。 木棍儿走了过来,说道:“萧阳,这儿的事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打算在这村子里继续教书,我已经落下很多课了,我对孩子们有着太多的愧疚。” 木棍儿点头:“好吧,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看你,再见了,好兄弟。” 我上前跟木棍紧紧拥抱,最后木棍儿跟大家告别,头也不回逐渐远去。 师父和玉铃儿也走了过来,师父怀里揣着我拿给他的血如意。师父拍拍我:“阳子,我和铃儿准备回去见师父,将血如意交给他,具体怎么处置,任凭他老人家自便。我们和玄剑的怨仇,恐怕也是种下了,我也要向师父禀告。这次我就不带着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点点头:“替我向师公问好,有机会我一定回去看他。” 他们二人转身离去。 我回头看向卫猛:“猛子,你怎么打算?” 猛子憨憨笑道:“我还看我的大门,给你看大门。” “哈哈哈,那好,咱们走。”我带着宁晓月和林瞳往学校方向走去。一路上,林瞳都在四处张望,处处感到新鲜,我知道,这是明珠,我终于带她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在走进村子小学的时候,从教室里又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 林瞳接着读到:“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我和宁晓月相视一笑。我说道:“看来我们没有落下太多的课程。” 林瞳兴奋异常,对着校园喊道:“孩子们,林老师回来啦!” 我看到教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个接一个的孩子,红红的小脸,灿烂的笑容,一切都像春天那般美。 我拉着宁晓月和林瞳,迎着朝阳,满载着幸福,向孩子们跑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